第42章

第42章

沃爾佐格雷村是個平凡的村子,還有一座木質的教堂。村子的人口數量不多,談不上繁華,不少年輕人都離開了村子,前往大城市打工。

地理位置相對偏僻,人口稀少,是個适合見面的地方。

他看着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提前來到了約好的地點。

可薩菲羅斯來的比他還要早。

天還蒙蒙亮,太陽沒有完全升起,村子裏的村民多數還處于夢鄉之中。

超乎常人的視力,讓薩菲羅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獵手終于發現了獵物,于是将目光緊緊地鎖定在獵物的身上,進入了高度警覺的狀态。然而為了防止獵物被吓跑,獵手又不得不按捺住貪婪的欲望,悄無聲息地準備拉進和獵物的距離,直到迎來一擊必中的最佳時機。

沒有過多的言語,言語在他終于來到薩菲羅斯面前的時候就失去了作用。

緊實有力的臂膀牢牢地禁锢住了他,像是想要将他徹底融入血肉之中,成為一體密不可分。

腰腹上的巨力讓他感受到了細微的疼痛,臉頰貼着薩菲羅斯的胸膛,由于薩菲羅斯的胸前只有兩條相扣的皮質黑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薩菲羅斯胸膛的觸感和皮膚的溫度。

他沒有掙脫,而是溫柔地回抱住了薩菲羅斯,勉強空出的手,輕輕地拍着薩菲羅斯的後背。

“我回來了,薩菲羅斯。”他的語氣輕柔,充滿了安撫的意味。

即使獵物表現出了溫順的姿态,可是獵手始終沒有放手。

一旦咬住了獵物的喉嚨,就絕不會輕易松開。

“我很擔心你。”薩菲羅斯說道。

“如果你要是出事了。”薩菲羅斯聲音一頓,像是假設這個設想都覺得不舒服,“那就只有我一個人了,瑞維。”

“薩菲羅斯,我不會丢下你的。”

想到薩菲羅斯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原地,他的心好像也空了一塊。

被留下的感覺很糟糕。

只能注視着他人的遠去。

他不想讓薩菲羅斯也品嘗這種感覺。

“你知道的,薩菲羅斯,我是愛着你的。”他的話語發自內心,就像是花朵上的花蜜,不自覺的散發着香氣,引誘着蜜蜂的到來。

如果是愛,那就要說出口,還要在行動上表達出來,他如此堅信着。

像是把他嵌入身體的力道松開了些,薩菲羅斯低頭,細細地觀察着他的每一個表情。

“瑞維,我也愛你。”親昵的語氣,宛若流淌的蜜糖。

一向克制的銀發神羅戰士,禮貌從容的面具出現了細微的裂痕,露出了真實的內裏。

薩菲羅斯将他額邊的碎發別到耳後,戴着手套的皮質觸感讓他略微不習慣這樣的接觸,睫羽輕輕顫動。

薩菲羅斯此時此刻的表現,讓他覺得有一些陌生。

不,與其說是陌生,倒不如說是一向克制的薩菲羅斯,終于能夠稍微擺脫人類的慣性僞裝。

薩菲羅斯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碧綠的豎瞳流轉着绮麗的光,看向的像是需要藏好的寶藏,用目光舔舐每一處閃閃發光的地方。

“不要離開我,瑞維,這是約定,可以嗎”薩菲羅斯的語氣似乎帶着一絲落寞。

他的內心一緊,想到自己失去聯絡的這幾天,一定讓薩菲羅斯擔心極了。

“當然,薩菲羅斯,這是約定。”他沒有絲毫遲疑地答應了下來。

薩菲羅斯笑了,嘴角浮現出細微的笑意。

“我們先回神羅吧,瑞維,你的身體需要好好檢查。”薩菲羅斯終于松開了禁锢着他的雙手,恢複了往常的從容不迫。

“我已經沒事了,薩菲羅斯。”他說道。

不過對上薩菲羅斯執拗的目光,他還是答應了下來:“那我回去做一個檢查吧,薩菲羅斯。”

“傑內西斯怎麽樣了?”薩菲羅斯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傑內西斯的劣化還需要解決。”他注視着薩菲羅斯的眼睛,像是綠色的瑪瑙石。

薩菲羅斯的外貌一直很出衆。不過就算是沒有他人的稱贊,在他的心裏,薩菲羅斯依舊是個方方面面都很優秀的好孩子。

在父母的眼裏,即使孩子有着或大或小的缺點,可在愛意的籠罩下,依舊是被愛的對象,是世界上特殊又寶貴的存在。

想到傑諾瓦細胞,他猶豫許久,還是對薩菲羅斯實話實說:“薩菲羅斯,傑諾瓦細胞好像可以解決劣化,我想替傑內西斯去找一找。”

他始終觀察着薩菲羅斯的反應,見薩菲羅斯的瞳孔出現了變化,他輕輕地拉住了薩菲羅斯的手。

“薩菲羅斯,你的母親名字叫做傑諾瓦,或許兩者之間存在一定的聯系,說不定可以找到你的母親。”

薩菲羅斯聽到母親這個詞彙,神情出現了微不可查的變化。

“我們一起離開神羅,去找找嗎?”他說道。

薩菲羅斯确實很在意母親。

曾經薩菲羅斯随身攜帶着母親的照片,由于一次任務,照片徹底遺失了。

薩菲羅斯确實是個天才,即使丢失了照片,可薩菲羅斯早就把照片上的圖案烙印在了腦海之中。

薩菲羅斯憑借着一張紙和一支畫筆,勾勒出了母親的樣貌。

一開始的時候,薩菲羅斯還會把畫完的畫像随身攜帶,時不時地向人問起,有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

可是這樣的無用功,時間久了,發現只是徒勞之後,薩菲羅斯也漸漸地放棄了。

因為這樣的舉動,薩菲羅斯還曾被人約談。

“薩菲羅斯,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對方嚴肅地說道,不茍言笑的面孔像是純粹追逐利益的機器,只需要按着既定的規則日複一日的執行,冰冷的不帶感情色彩。

這就是神羅習慣的方針之一。

薩菲羅斯見慣了這樣的人,在神羅的規訓下,這種人就像是複制粘貼般的存在,一批又一批。

神羅是追逐利益的鬣狗。

“英雄不能每天說着要找母親這樣的話,薩菲羅斯,作為神羅的英雄,你不能這樣做。”

在對方的眼裏,這是薩菲羅斯的壞習慣,需要糾正。

後來,薩菲羅斯停止了尋找母親的舉動。

但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為對方的那一番話,而是因為薩菲羅斯意識到了,自己是找不到母親的。

寶條說,母親在生下自己後就死去了。

薩菲羅斯一開始不想相信,後來漸漸地死了心。

薩菲羅斯與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其他人都有母親,而薩菲羅斯沒有。

其他人在小的時候,可以躺在母親的臂彎。

其他人能夠有母親的睡前故事和搖籃曲,而薩菲羅斯沒有。

看到書籍上記載的母子之間的日常,薩菲羅斯會想,母親愛着自己嗎?如果母親還活着,自己是不是一個被愛的孩子呢?

薩菲羅斯說的話,原來他一直都記得。

薩菲羅斯眼中的感情好像要化為了實質,像是經過精心編制的網,緊緊地把他網羅在其中。

“好,瑞維,我們一起去找母親。”薩菲羅斯語氣親昵地說道。

如果母親還活着,如果能找到母親,薩菲羅斯想讓母親見見他。

見見自己最在意的人,想要緊緊抓住的人。

他是最好的,薩菲羅斯心情愉悅地想到。

他們回到了神羅,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後,确定了他的身體健康沒有受傷的痕跡。

在薩菲羅斯充滿壓力的注視下,醫護人員在檢查完之後徹底松了口氣,連忙離開了。

“紮克斯呢?薩菲羅斯。”他向薩菲羅斯問道。

空氣好像靜默了一瞬,薩菲羅斯才開口說:“紮克斯去訓練新人了。”

他點點頭,倒是不意外這個結果。畢竟紮克斯已經成為了神羅的1st,有這樣的任務也是情理之中。

“安吉爾去世了。”薩菲羅斯認真地觀察着他的神情。

這種事情,只需要見到紮克斯便無法隐瞞。

紮克斯身上背着的破壞劍,正是安吉爾視作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破壞劍,安吉爾留給了紮克斯。

“……安吉爾去世了?可安吉爾的身體還沒有完全異變,劣化的症狀還不明顯。”他有些茫然地說道。

安吉爾就這麽離開了。

“安吉爾是主動與紮克斯決鬥,戰鬥失敗後死亡的。”薩菲羅斯閉了閉眼,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回答了他的問題:“安吉爾說,他是完美的怪物,而這樣的存在,不應該出現在世界上。”

“那安吉爾的屍體呢?”他語氣喃喃地問道。

“我沒有讓神羅的人接近,紮克斯将安吉爾的屍體葬在了巴諾拉村。”薩菲羅斯上前攙扶住了他的身體。

“……啊,是這樣。”他的聲音很輕。

人一旦背負了沉重的事物,就很難再擺脫了。

他知道安吉爾是一個比人類還要更為純粹的人。

人類的生命實在脆弱。

雖然同為朋友,可是他也受到了安吉爾的很多照顧。

安吉爾從小就很成熟,在巴諾拉村的時候,就主動為傑內西斯解決了不少的麻煩。因為傑內西斯是個高傲的人,而高傲總是容易在人際關系中遇到問題。

是安吉爾一次又一次耐心的替傑內西斯解決,好心好意的收拾爛攤子。

安吉爾說,因為他們是發小,是朋友。

“如果你遇到了難題,我當然也會幫你,瑞維。”

安吉爾說他是自己的朋友。

安吉爾其實經常照顧他。

被人照顧,被人包容,對于将付出視為習以為常的他而言,是一種少見的感受。

安吉爾曾說過,朋友的話就是要互相付出,互相包容。

安吉爾,一定很累了吧。

即使是到最後,安吉爾也貫徹了自己的夢想,要心懷驕傲和榮耀。

眼淚不自覺的流下,祂又一次的失去了重要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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