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 21 章
不是,她都打扮成這樣了,這大理寺正怎麽還能一眼就認出了她?
謝知意想都沒想,扭頭就跑!
“借過!借過!”她提着裙擺,穿梭在煙花客中。
她原本計劃好,醉月樓離她的青磚茶館不過一道門的距離,只要她跑得夠快,進了自家的地盤,一切都好說。
哪曾想先她一步的女子已然在入口處被兩名男子抓捕,謝知意看着身前身後皆無退路,不得已将目光移動到了醉月樓的二樓。
“她上二樓了!快抓住她!”
夜幕降臨後的紙醉金迷,已然将各處廂房占滿,看着光影打在門窗上的人影旖旎,謝知意實在沒法就這麽堂而皇之地闖入,破壞他人的良辰美景。
可眼看着身後人就要追了上來,她要是不再找個地方躲起來,怕是真只能從這窗戶跳下去了!
謝知意咬着牙,正要推開面前的這扇門。
“吱呀”一聲,隔壁廂房的門先打了開來。
她本能地回頭看去,便撞上了一雙冷如冰山的眸子。
春花媽媽從廂房裏跟了出來:“葉公子莫急着走呀~咱們醉月樓裏什麽樣的姑娘都有~你喜歡……”
“就她了。”
葉景川合起紙扇,扇柄輕挑起人兒的下巴,清冷的眸子朝人兒身後的樓梯口瞥去,一個勾手已将人帶回了這廂房之中。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謝知意無措地坐在葉景川的對面,見他捏着茶杯從容細品,舉手投足間盡是矜貴文雅。
Advertisement
眼前人實在好看,可四周的氣氛也實在壓抑。
明明葉景川什麽都沒說,什麽也沒做,可她卻莫名覺得一股壓力頂着她的腦袋,使得她喘不上氣來。
“人呢?瞧見人沒?”
“該不是躲進哪間廂房了吧?”
門外的談話聲突然消失,謝知意不安地盯着房門處,隐隐瞧見兩個模糊的人影貼近了些。
忽而一只大手拂過她的臉頰,謝知意錯愕地回過頭:“你做什麽……”
溫熱的拇指貼着她的唇,将她的話語逼退了回去,她本能地僵直了身子,見着眼前這張逐漸放大的俊容,帶着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靠近了她。
謝知意慌張地想要躲開,可他的大手輕易鉗住了她的下巴,使她無力反抗。
他喝的不是茶嗎?怎麽突然就……
“唔……”
她下意識地驚呼,可被堵住的雙唇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到底躲哪兒去了?該不是跳窗走了吧!”
“快去外頭找找,絕不能讓她跑了!”
門外腳步聲遠去後,謝知意立即扯開了捂住她嘴唇的大手,她吃痛地捂着揉了揉發紅的臉頰,不滿地看着眼前人:“公子捏我做什麽!”
“葉某可是幫了姑娘,姑娘不道謝便也罷了,怎還生氣了?”葉景川面色淡然,繼續端起他的茶杯品茗,沒有半分要哄她的打算。
謝知意哀怨地看了葉景川一眼,卻也不好真與他算起賬來。
的确,若非方才他刻意靠近,捏着她的臉,又捂住她的唇,給門外人造成了難以言喻的遐想,恐怕她真難逃過這一劫。
可眼下她該怎麽從這家醉月樓離開,才是最為關鍵的。
“現下知道闖禍了?”葉景川悠悠擡眸,光是看着眼前人兒這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就已猜出她內心的想法。
他本是為了大理寺正一事,入的這醉月樓,沒想到竟還撞上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
她可真是好大的膽子,這身打扮還敢混跡在這醉月樓中,怕是不吃點教訓,是不懂人心有多險惡。
只是捏捏她的臉,還是教訓得太輕了。
他靜候了一盞茶的時間,她也不曾解釋一句,究竟是沒把她自個兒的安全放在心裏,還是沒把他……
“我見到大理寺正了!”謝知意湊近了他,小聲說着。
人兒妩媚嬌俏的容顏忽而靠近,他心一顫,擡起手中扇,扇柄輕輕抵開,又刻意避開了視線:“若無實證,他僅是出現在此處,又有何罪?”
“我方才在後院親眼瞧見他押着一群女子,似是要逼良為娼的架勢!”她如數将方才的遭遇講述給了葉景川,連同那試圖逃跑,卻還是被抓回去的女子,也都一一告知。
“知意姑娘,當真是藝高人膽大。”
謝知意忽聽葉景川這麽一句誇贊,謙遜推脫的話還未說出口,又聽他道:
“換作尋常人,怕是都難以想象這一出舍身入花樓的計謀來,你竟還要我為那女子贖身?”
“知意姑娘,葉某的名節就不是名節了嗎?”
葉景川當真是被謝知意氣着了。
她同他解釋了半天,竟是要他為那出逃的女子贖身,她可知這意味着什麽?
今日他一擲千金為花樓女子贖身,明日滿城風雨,他即便無此情誼,終是與那女子有了流言。
她是當真不知,還是毫不在意?
“可若不帶她走,也不知她在這醉月樓裏會遭何對待,那大理寺正已知我出現在此,怎會輕易放過了她?”謝知意抿着唇,難免憂慮。
葉景川擰着眉看她,可見她一臉認真思考如何救那女子,如何收集大理寺正的罪證時,他一瞬的恍惚,無奈揉着眉心。
他這是怎麽了,怎會在此關頭介懷此事……
“啓亦。”他薄唇輕啓。
平日跟在他身旁的小厮從窗外翻了進來,恭順地同他施禮:“公子。”
葉景川僅一個擡眼,啓亦會意,又從窗戶翻了出去。
“這是?”謝知意困惑地看着啓亦離開的背影,不解地看着葉景川。
然葉景川僅只是朝她伸出了手:“怎麽?還想留下?”
謝知意立馬搖頭,本能地将手搭在他的掌心,繼而一道力迫使她跌入暖懷之中。
“把眼睛閉上。”
他低沉的聲音從她耳邊掠過,謝知意聽話地閉上雙眸,只覺得雙腳騰空而起,一陣風吹亂了她的發梢。
她驚t得睜開眼,已然是落入了她茶館的後院中,再次擡眼,才發現方才葉景川是帶着她從那扇窗躍下。
她竟不知,溫文爾雅的葉公子,也有這般武功。
“啓亦去做什麽了?”謝知意問。
“你不是讓我為那女子贖身麽?”他袖子一甩,落坐在她院中的木椅上,纖長的手指托着下巴,百般聊賴地輕叩着手中的紙扇。
謝知意這回可真真聽出了他話語間的醋酸味,可既然他出面不妥,難道啓亦出面就妥了嗎?誰人不知啓亦是他身邊的小厮,如此又有何不同?
待啓亦回來時,同葉景川說事已辦好。
但究竟是怎麽辦的,謝知意不知,葉景川也只與她說此事他會解決,讓她這幾日莫要再去那醉月樓。
就算葉景川不說,她也真沒膽大到冒着再被抓一次的風險,進那醉月樓。
不過幾日。
徐家主被無罪釋放的消息傳了滿城。
當日大理寺外圍了一群人,皆是來看此事真僞,謝知意也在其中。
葉景川說他會解決此事,也不知結果如何,那女子當真被他贖了去?可願作證指認大理寺正的罪行?
自那日後,她便不再與葉景川見過,事情發展如何也不得而知,種種的不确定令她心慌得很。
“姑娘那日紅裙華容甚是好看,今日怎不穿了?”
謝知意擡起頭,眼前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朝她露出溫潤的笑容,語氣淡然得,似是真心想從她這兒得到一個答案。
可這話說出來,她怎麽總覺得帶着諷刺呢?
謝知意抿了抿唇,直接忽視了他這話,同他詢問:“今日徐家主當真會被無罪釋放嗎?”
葉景川只是笑了笑,微揚下巴示意着大理寺的方向:“這不就出來了嗎?”
她本能地朝着葉景川的視線看去。
大理寺的門從內向外打了開來,在衙役的護送下,徐家主當真毫發無傷地從中走了出來。
四周是百姓的聲聲唏噓,謝知意不解地看着身旁一臉從容的葉景川:“你不是說此事你會解決的嗎?”
“這不就解決了嗎?”他又一聲淡然。
謝知意将信将疑地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見另一方衙役手持令牌,将剛釋放的徐家主再次扣押了起來:“都察院有令,現懷疑地下賭坊一案與你關系匪淺,徐家主走一趟吧。”
徐家主傻眼,本能地拽住了大理寺正,喊着冤枉。
大理寺和都察院作為三司法中的其二,本就互不對付。
衆人看着眼前景象,既詫異又驚喜,各個秉持着看戲的态度圍聚在大理寺前。
“公子,人帶到了。”
謝知意聽着啓亦的聲音側身看去,就見啓亦身邊站着的是那日欲從醉月樓逃跑的女子。
“你還真把人贖……”謝知意剛驚呼出聲,就被眼前人毫不留情地捂住了嘴。
他面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暗示着她不許聲張。
謝知意會意地點了點頭,他才放開了手,掌心的唇脂甜膩,惹得他不由地捏了捏手。
“把人帶過去吧。”葉景川淡淡一句,擡步朝着都察院一行人而去。
謝知意跟在葉景川的身後,遠遠就聽着大理寺正與監察禦史看似客套,實則各自争論的言辭。
監察禦史先一步認出了葉景川,擡手朝他們示意着:“葉公子,可是将人證帶來了?”
“什麽人證?!”徐家主慌得四處看去。
大理寺正一瞧見謝知意等人,直接甩開了徐家主的手,本能地想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