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 40 章
幾日後。
謝知意手捧着一杯青磚奶茶, 坐在煙花巷茶樓的頂樓,百無聊賴地啃着吸管。
月色之下的煙花巷熱鬧繁華,她透過窗戶,正對着的便是荟雲所在的醉月樓。
醉月樓每一扇敞開的窗, 都在上映着一場歌舞, 曼妙的身姿随着韻律擺動。
荟雲就在這其中一間屋子裏, 手舉酒杯敬向那翰林院的蔣學士。
“你說荟雲能順利拿到證據嗎?”
她側過頭,看着葉景川極漂亮的手提起茶壺, 斟着茶,一臉從容得好似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明明是他一手計劃,定在了今夜, 可怎麽看着……
謝知意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猜想,她微微揚起脖子,觀察着醉月樓四周的情形。
并無異常啊?怎麽葉景川就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了?
“放心吧, 她不會出事的。”葉景川似是看出了她內心的猜想,眼底含着淺淺的笑意, 安撫着。
可謝知意剛放下的心,随着眼前的畫面再次懸了起來。
見荟雲和蔣學士所在的屋子中, 忽然進來了一個陌生男子,幾人不知說了些什麽, 不一會兒荟雲便領着姑娘們一并離去。
繼而謝知意就瞧見陌生男子從懷中拿出一疊似是銀票的東西, 交到了蔣學士的手中。
她下意識地拉了拉葉景川的衣袖,直指着兩人所在的窗口:“交易了!他們交易了!”
謝知意此話剛出,突然一道閃光從窗口迸發出來。
下一秒荟雲就被蔣學士拽着頭發拖進了屋中, 在奪走她手中的相機後, 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
“不好,荟雲出事了!”謝知意忙得起身。
沒想到千叮咛萬囑咐的, 竟還是因為照相機的閃光燈,讓荟雲暴露了身份。
“別急。”葉景川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謝知意不解地回頭看他,見他微揚起下巴示意着窗外的房間,就見原本還在各個房間喝酒尋歡的客人,皆消失不見。
很快又都出現在了荟雲所在的房中,将蔣學士包圍了起來。
“這些人是……?”謝知意被眼前的場景震懾到了。
見一男子不知拿出了什麽物件,竟令蔣學士乖乖順服。
“為首的是大理寺新任寺正,今夜你我皆只是配合他們行動罷了。”葉景川解釋着,這才緩緩起了身,拉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她和葉景川走出茶樓時,醉月樓已經被大理寺的人查封,蔣學士和醉月樓的姑娘們都被押了出來。
“葉公子,謝掌櫃。”為首的男子朝着他們走了過來,禮貌地施了個禮,“今夜之事還要多謝你們提供的線索,才能助我大理寺順利破案。”
“寺正大人言重了,我們尋常百姓要的也不過是‘公道’二字罷了。”葉景川客氣地還了個禮,謝知意順勢拱手作揖。
起身的剎那,大理寺正已朝她走近了幾步,并将手中的照相機遞給了她。
“此物應是謝掌櫃的吧?”大理寺正眼裏是難掩的喜愛,“如此神奇的物件不知是出自哪位工匠之手?若能得此一物,對我等辦案簡直是如有神助!”
謝知意咋舌,面帶微笑地用一貫的借口回答:“不巧,這照相機是我祖父留下的,具體是誰人所制,我也不太清楚。”
她見大理寺正喜歡,便大大方方地将照相機送了出去:“但既然它能幫助到大人,不如就送給大人吧。”
“這自然再好不過了!”
大理寺正剛要伸手接過,也不知葉景川怎麽突然咳嗽了起來。
謝知意下意識地關心幾句,再回頭時,大理寺正已收回了手,婉拒道:“不過……不過既然是謝掌櫃的祖父所留,還是物歸原主的好。”
說完,大理寺正又指了指謝知意手中的照片,小心詢問:“只是另一個小物件關乎于蔣學士的罪證,不知能不能交與我大理寺保管呢?”
“當然。”謝知意毫不猶豫地答應,直接将照片遞給了大理寺正。
然對方并未伸手接過,反倒謹慎地朝葉景川看去。
見葉景川微微颔首,大理寺正才伸出手接過了謝知意遞來的照片。
在道別了大理寺正後,周圍的看客也都散得差不多了,煙花巷的熱鬧并沒有因為最繁華的一家醉月樓被查封,而變得冷清。
相反的是,更多人潮的湧入,連着謝知意的茶樓都跟着爆滿了,樓裏上下都在議論着今夜的這首插曲。
“葉公子這是什麽意思?”謝知意剛給葉景川換了一壺熱茶,就見他朝她攤出掌心,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言不發。
謝知意狐疑地看他良久,終是從錢袋子裏拿出一錠銀子交到了葉景川的手裏。
這是來找她要賞金的?
葉景川看着掌心裏的銀子哭笑不得,把銀子塞回到謝知意的手中後,語氣帶着無奈:“那大理寺正都有你給的照片,那我呢?上回拍我的照片不該給我嗎?”
謝知意這才反應過來。
“不行。”她無情拒絕。
那張照片她拍得極好,早早就做好了要留着私藏的準備,若是被葉景川讨了回去,下一次保不齊就拍不出這麽帥的照片了。
“姑娘好生霸道。”葉景川調侃着,語氣滿是寵溺,“私藏在下的照片,作為交換,是不是也該将姑娘的照片贈予在下?”
謝知意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
她摘下了身上的圍裙,坐在他身上,反拿着相機道:“湊近些,不然就出畫了!”
謝知意調準着角度,好一會兒才感知到身旁人離她近了些許。
“準備好咯!”她話音一落,立即按下了快門,不一會兒照片便從相機裏緩緩流出。
她剛收回手取出照片,忽而感覺手心一空,手裏的相機就這麽被葉景川搶了過去。
甚至容不得她反應,只覺得肩膀一緊,溫暖淡雅的氣息包裹着她的全身。
在相機被按下的那一瞬間,她近乎本能地露出微笑。
葉景川抽走了另一張照片,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揚起,不等謝知意查看就将照片收了起來,只将相機還給了她:“一人一張,這下公平了。”
當晚。
回到茶莊的謝知意躺在床上,借着月色看着手裏的照片,手指輕拂過男人隽秀的容顏,看着他微微發紅的耳根,不由地揚起嘴角,仔細将它與另一張照片收起放好。
……
醉月樓被查封後,接連幾日來茶樓的客人都在讨論其查封的原t因。
謝知意也一直等着,旁敲側擊地,以想要租下那鋪子為由,詢問客人關于醉月樓東家的事。
衆人才恍悟,竟誰人都不知這家醉月樓出自何人,又是何時出現在這煙花巷中。
直至醉月樓解封那日,她瞧見一中年男子拿着鎖匙出現在醉月樓前,鎖住了醉月樓的大門。
她主動上前,詢問對方:“您好,請問您是這間鋪子的房東嗎?”
中年男子本能地後撤了一步,并向她投去戒備的眼神打量着。
謝知意微微笑着,友善地表明來意,說明她只是想買下這間鋪子開設茶樓。
“你就是青磚茶樓的謝掌櫃啊!”中年男子似是才認出她的樣子,直指着不遠處的茶樓贊許了一番。
謝知意順勢将提前準備好的茶葉送給了對方,又熱情邀請他閑暇時可以去茶樓喝喝茶。
對方欣然接下了謝知意送的禮,這才表露出歉意的模樣解釋:“你看我也就是個跑腿的,但既然謝掌櫃有需要,那回頭我問問東家的意思?”
“那就麻煩您了。”謝知意仍保持着敬重的态度,目送了對方離開。
沒幾日,該男子便出現在了她的茶樓前,說是東家來了,特邀她借一步說話。
謝知意遠遠地就見一輛華貴的馬車停靠在煙花巷子口,随行的侍衛足以證實對方的身份有多矜貴。
卻也正因為如此,讓謝知意不得不懷疑,就憑她的身份,那“神秘人”會親自露面嗎?
她不信。
甚至是早就做好了,馬車裏只是一個替身的打算。
卻當她走上馬車的那一瞬,謝知意徹底傻眼了。
“謝掌櫃,久仰了。”
謝知意的理智根本無法控制住她的表情,面上是藏不住的震驚,身體卻本能地同對方施禮:“丞相大人。”
她穿越到這裏的日子不算短,雖是沒接觸過什麽大人物,但光是聽茶樓裏的客人談論起,就已經能辨別一二了。
何況眼前人穿着朝服,大抵是剛下了朝就來了,腰間戴着的身份腰牌,足以證明一切。
“謝掌櫃不必多禮,請坐吧。”翟丞相彎着笑眼示意着身側的座位,眉宇柔和。
若非因為他和醉月樓之間的關系,謝知意都怕她會真的認為眼前人,是個良善的大好人。
“聽說謝掌櫃打算買下我那間鋪子?”翟丞相語氣溫和地詢問。
謝知意連忙擺手:“民女無知,若是知曉那間鋪子是丞相大人您的,斷然不敢有這個念頭!”
“謝掌櫃不必緊張,本相何時說過不賣了?”翟丞相仍是一副好說話的模樣問她,“本相只是好奇,謝掌櫃在這已經有了一家茶樓,何須在同一個地段又買一間呢?”
謝知意雖是沒想過來的人會是當朝丞相,但也一開始就準備好了說辭。
她将自個兒塑造成了個唯利是圖的奸商,放低身段卑躬屈膝的同時,又故意表露出她的貪婪。
直言是為了撿個便宜,低價入手盤個幾年,再高價轉手出去。
“我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生意人,讓大人笑話了。”謝知意說着,暗中打量着翟丞相的反應。
眼前人可不是個善茬,這副“友善”的笑容竟是連她都分別不出一絲真假,就算是當真惹怒了翟丞相,恐怕他也會笑着砍掉她的腦袋。
謝知意只能故作一副要巴結他的模樣,雙手奉上提前準備好的青磚茶道:“這青磚茶是小店的招牌,還請丞相大人笑納,往後只要您想喝茶了,不論什麽時候我都給您送去!”
“喲,原來這就是連葉公子都贊不絕口的請青磚茶啊。”翟丞相瞥了一眼她手裏的青磚茶,卻沒有伸手接過。
正當謝知意奇怪是否是哪句話得罪了人,這翟丞相又将禮收了下來:“那我可得好好試試了。”
“若此茶能得大人歡心,那今後便是丞相大人都贊不絕口的青磚茶!”謝知意舔着笑臉,不惜把葉景川踩在了翟丞相的腳下。
這翟丞相似乎對葉景川頗有不滿,竟對這句話十分受用。
翟丞相大笑幾聲,直接将轉賣商鋪的書契丢給了她:“好!這鋪子本相賣給你了!”
謝知意殷勤地拿起書契,展開一看卻見上頭赫然寫着一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