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以後的幾個月，蒂娜服裝廠所能接到的常規訂單越來越少。而陸氏給出的理由是，讓他們好有足夠的精力來做好高級成衣。

看着手中的訂單，莫瑞明欲哭無淚。幾天前，車間才來說有一個副廠長帶着十個組離職了。要是把這些訂單再發下去，只怕離職的人會更多。

“莫總，你快想想辦法，二車間的人都在鬧罷工，說工藝複雜，耗時長。他們要求加工價。”張廠長走進辦公室，憂心忡忡的對莫瑞明禀道。

“加價！成天就知道加價！再加我們只有都去喝西北風去！張廠長，你作為廠長，可不能任由下面的人牽着你的鼻子走，你得想辦法說服他們，而不是和他們一起聯合起來，跟我說要加價。你要知道，我給你的那些高薪可不是白付的。”

聽完莫經理的話，張廠長只覺得冷汗直流，連忙點頭稱是，末了灰溜溜的走出了經理辦公室。

魯杏市的雨整整下了半個多月天也不見晴。就如同此刻的蒂娜服裝廠一般，被陰雲籠罩着不見陽光。

張廠長為了緩解員工的憤怒，只得将最後一點常規訂單分了下去。

然而，下午才剛上班，張廠長就接到了裁床主管打來的緊急電話：“廠長，那些料子有些問題。我們查了一下，至少有100卷布料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長黴。特別是那些白色的料上的黴點很是明顯，這……我們到底要不要裁？！”

“料子長黴？！料子為什麽會長黴？倉庫的人都死了嗎？”張廠長都快氣瘋了。

這些料子都是直接從陸氏集團發過來的。常規訂單的貨在陸氏旗下只能算中低端産品，但是，就算是中低端産品，這些原料成本也不低。有些貨甚至是陸氏專訂，根本就都無法在外面的面料市場上買到。這……這可怎麽辦？

廠裏人心惶惶，每天都有人辭職，有的甚至連工資都不要，當月領了工資就直接走人了。

要不是看是老主顧，做了這麽多年，他都有點想走了，現在攤上這檔子事，他直覺告訴他，自己在蒂娜服裝廠的好日子只怕是到頭了。這樣也好，省得他辭職，還得找一堆借口。

廠子裏今天還算平穩，莫瑞明正打算下午出去休閑休閑。然而，他還沒出門，就收到了倉庫料子受潮長黴斑的消息。

莫瑞明來到裁床，看到了那堆得如同一座小山的黴變面料，氣得咬牙切齒：“誰能告訴我，這些料子，是怎麽回事？所有的料子回來的時候，都有塑料薄膜封着的，為什麽這些料子沒有？為什麽這些料子會長黴？”

“莫總，之前是陸氏說這些訂單急着要，我們就把料子都開了，準備裁。結果他們又把訂單推後了兩個月，所以這些料子，就沒有塑料薄膜了。”倉庫裏的一個庫管忙站出來解釋道。

“沒有塑料薄膜，就會長黴，那些小加工廠的普通料子，豈不是要黴透了，你是把我當三歲小孩糊弄嗎？”莫瑞明聽到他這番解釋氣得暴跳如雷。

“之前廠裏放小長假，倉庫裏的窗戶沒有關，後來一連下了半個月雨，所以，當時倉庫有些積水，這些長黴的料子，就是當時被水泡過的……”倉庫主管戰戰兢兢的解釋道，聲音越來越低。

“泡水？！放假你們居然連窗戶都不關就走，任由我的料子泡水？”莫瑞明怒極反笑。

“ 張廠長，這個事你來處理，這種不負責任的庫管我蒂娜服裝廠養不起。”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車間。這一刻，他只覺得心累，話都不想再說。

“程經理啊，ST-231的白色面料你們這裏還有嗎？我們補一百匹料子。你放心，這筆錢由我們自己來出，到時候來深州了，我請你吃飯。”出了車間，莫瑞明緩過神來，便給陸氏集團打了個電話求援。

聞言，程妍茜眉頭微皺為難道：“莫總啊，不是我不想幫你。這你也是知道的，陸氏的料子，都是根據單子提前定的，多的也沒有。現在庫裏的料子，還有好幾個單子等着呢。你要是實在缺料子了，我幫你問問看廠家那邊還有沒有其他人定的有多的，勻一點給你。”

“好的，好的。程經理，真是太感謝你了，那我等你電話啊。”莫瑞明挂了電話，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好歹還有救，還有救。

在忐忑焦急中，程經理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莫總啊，這事我專門上報給了我們陸總，原料廠家那邊給出的答複是還有，但是量不多。三天後，在芮德魯市蘭港碼頭到貨，那你只能靠運氣去搶了，搶到多少算多少吧。這個我們也沒辦法。就是這，人家還是看在我們陸氏的面子上才松的口，能不能搶到，那就看你們自己了。”

“那我一會兒就把确切的地址，用郵箱發過來給你，祝你們好運。”程妍茜心情愉悅的說着，似乎根本沒有被這事影響到心情。

程妍茜剛挂電話，就收到陸菲菲的傳喚。進了門，程妍茜還沒來得及說話，陸菲菲便雲淡風輕的說：“通知鉑尚雅集團，告訴他們，小心料子被人截胡。”

“可是我們才告訴蒂娜莫總讓他們去搶料子，現在又通知鉑尚雅集團會不會不太好？”程妍茜不解的問道。

“要知道，廠家能給他們這個機會讓他們分一杯羹，那都是看在我們陸氏集團的面子上才同意的。可是你說，這事要是被柏尚雅知道了，他們會怎麽看待我們陸氏集團呢？話說這料子損毀可不是我們陸氏幹的，我們又何必平白無辜的替他們背鍋樹敵呢？你說是不是？”陸菲菲看着手中的産品企劃，頭都沒擡。

“是的，陸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程妍茜說着正準備退下，卻被陸菲菲叫住了：“程經理，你是公司的老員工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這不用我說了吧……”

聽了陸菲菲的話，程妍茜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陸總請放心，屬下明白。”出了經理辦公室，程妍茜恨不得撫掌大笑，慶祝一番：莫瑞明，看來你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這會兒，她覺得之前在莫瑞明那裏所受的氣都消了，只覺得暢快不已。

為了能搶到料子，莫瑞明挂完電話，就整理行裝和莫邵陽出發了。

芮德魯市與魯杏市相鄰，根據車程計算要到達蘭港碼頭，至少得走六個鐘。

“邵陽啊，等廠裏不怎麽忙了，你還是去陸氏去見一見你陸伯伯吧。不管怎麽樣，先應聘到那裏做個設計。到時候，能跟菲菲小姐多相處些日子，你的機會才能大一些。”莫瑞明一邊開着車，一邊轉頭對兒子說道。

“好的，爸。等我們廠裏的高級成衣制作步入正軌，我就去深州應聘。”想着未來的日子，莫邵陽只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邵陽我跟你說啊，菲菲她到底是富家千金，又是獨生女，被他爸媽肯定給嬌慣壞了。有些小姐脾氣，也是正常的。你就多忍忍，等以後結了婚，掌管了陸氏集團。陸世昌他們那對老不死的去了，陸家，還不就是你說了算。”

“至于菲菲，你要是喜歡，就寵着；要是不喜歡，那你在外面找多少女人，也沒人攔得住你。”莫瑞明轉頭對他意味深長一笑：“女人嘛，都是要哄，你把她哄好了，那還不如什麽都由你說了算……”

“小心，前面那個車要變道。”看着前面的車差點要撞上一輛變道的貨車。莫邵陽驚叫出聲。

莫瑞明踩着剎車汗道：“要不是我剎車踩的急，只怕我們就怼上去了。”

然而，人要是倒起黴來，誰也擋不住。他們自以為躲過一劫，卻不知更大的災難，正等着他們。

他們對向車道上的一輛車，失控的撞上了高速路中間的花壇，整個車騰空而起，朝着他們直沖過來。莫瑞明踩着剎車高聲喊道：“邵陽，跳車!”

聽着爸爸的話，莫邵陽甚至來不及想，便打開車門，跳了出去。慣性之下，莫紹陽翻滾了好幾米撞在護欄上，這才停了下來。

他拖着受傷的腿，向着不遠處的車禍現場走去：“爸爸，爸爸……”莫邵陽越走越快，鮮血染紅了他的褲腳。

白色的寶馬已經嚴重變形，莫瑞明奄奄一息的趴在車窗邊上，頭上鮮血直流，見兒子沒事，他不禁欣慰的笑了：“蒂娜……蒂娜……就交給你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眼睛便永遠的閉上了。

“爸爸……爸爸……”

幾天後陸菲菲，得知了莫瑞明的死訊，淡淡的笑了：“果然是壞事做多了，這下，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了，要提前收了你。枉費我還給你準備了一出好戲，這都還沒派上用場……”

說着，她将一塊田肉丢給翠青蛇：“小青，吃飯了！”

想着她剛才的話，翠青蛇吓得渾身一抖：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蛇王腹黑冷血，主人，它的親親主人，居然也是？

嗚嗚……看來我是蛇命堪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