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 29 章

棠梨都做好了要說得口水都幹了, 她才會幫忙的準備,沒有想到小姐就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話就成了,頓時一改之前的頹廢沮喪, 又不敢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臉蛋, “小姐,那位姑娘說要幫我們做證,我們是不是就能救出顧将軍了。”

許知微仍是搖頭, 眉眼間有着一抹化不開的擔憂, “一個人作證遠遠不夠, 也不能把希望都壓在一個人的身上。”

雞蛋都不會放在一個籃子裏, 何況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啊, 那我們還差什麽啊。”棠梨覺得她不懂了, 那位豆腐西施不是都答應幫忙出庭作證了嗎, 這樣顧将軍就有不在場證據了啊。

對上她滿眼的好奇,許知微選擇了賣起關子, “至于還差什麽,晚點你就知道了。”

棠梨覺得, 小姐這句話好像是在內涵自己上次把她騙出去的場景一模一樣, 立馬心虛得不敢在追問了。

不過她也好奇,小姐口中還差的東西,指的是什麽。

随着黑夜來臨,湖邊白霧萦繞似攏上一層細紗,飄飄忽忽, 悠悠蕩蕩。

城西的義莊裏放置的都是因意外慘死,t還沒有家屬前來認領的屍體, 就連外面挂着的白燈籠早已被風吹殘墜地,只留下一地的慘白森冷月色。

“小姐, 大晚上的你去裏面做什麽,很吓人的。”棠梨沒有想到小姐的膽子會那麽大,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來義莊,要是不小心遇到了不幹淨的東西怎麽辦。

還有小姐先前說的,其它的證據,該不會指的就是裏面的屍體吧,但那位月娘的屍體不是一開始就送去火花了嗎?

“你要是害怕的話就不用跟着我們進來。”進去之前,許知微和青城的臉上都各自蒙上了一塊布,用來隔絕裏面腐爛的氣味。

要不是迫不得已,許知微也不會選擇進來,可現在的她找不到信得過的人,只能靠自己。

提着燈籠,不願進來的棠梨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擡眼望去,周圍皆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咽了咽口水。

她覺得,好像跟進去也不是那麽的危險,最起碼人多還能給自己壯壯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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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為什麽不白天來啊。”進來後的棠梨哆哆嗦嗦地問,眼睛更是不敢亂瞟,生怕自己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東西該怎麽辦,更怕死得好好的人詐屍起來撲向自己。

大晚上的跑來看屍體,就連青城這個大老爺們都悚得發毛,但事關他家将軍的清白,就算在怕也得硬着頭皮跟進來,解釋道:“你笨啊,要是白天進來豈不是很容易被人發現,我們要做的可是查看屍體,又不是什麽好值得宣揚的事。”

許知微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那位月娘死之前,有被仵作帶去檢查過死因嗎。”

青城搖頭,“這個我不清楚。”

“小姐,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吧,這裏面陰森森的,看起來好吓人。”搓着胳膊的棠梨從進來後就老覺得有人往她的脖子裏吹冷氣,涼飕飕的緊。

許知微沒有理會棠梨的話,而是在仵作掀開白布時,發現這個女人的臉,赫然是不久前在長街上,撒嬌着要讓顧朝舟買糕點的那位姑娘。

那天她還是那麽的鮮活,如今卻躺在這裏變成冰冷的一具屍體,任誰看見了都得惋惜一句世事無常。

那麽,顧朝舟可知道死的是這位姑娘?

仵作借着油燈将她的死因檢查了一遍,斟酌一二後才說,“你們說,她是被人掐死的,是嗎。”

青城點頭,“對。”說完他又後悔的補上一句,“官差來拿人的時候就是那麽說的,其餘的我不知道。”

許知微緊跟着出聲,“我們就是因為懷疑月娘的死因才會請先生幫忙的,先生若是看出了什麽,直說便好。”

仵作皺起眉頭,“這位姑娘并不是被人掐死的,而是後腦勺撞到桌角後死的。”

他伸手指着屍體上,明顯比其它地方要凹陷下去一塊的後腦勺,“這裏的骨頭都撞碎了,後腦的頭發上還沾着一團血,死者應該是死後在被人掐住脖子,僞裝出來的假象,一般被掐死的人,喉部會有一道明顯的深紫色痕跡,睡孔放大做痛苦狀,舌頭有時伸出且呈紫黑色,但是她都沒有。”

确定了那位姑娘的死因後,拳頭攥得咯咯直響的青城氣憤得雙眼噴火,“我就說将軍是冤枉的!将軍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等出來後,許知微把裝滿銀子的錢袋子遞過去,“多謝先生今晚上幫忙,後日還得要麻煩你上堂做證。”

仵作背着工具箱,拱手道:“姑娘客氣了,老夫只是見不得這種張冠李戴的事,更見不得害死那位姑娘的真正兇手還在逍遙法外。”

等走出義莊後,棠梨仍是覺得全身發毛,認為自己回家後必須得要用柚子葉洗澡,“小姐你以後不能在做這種事了,你都不知道奴婢快要吓死了。”

打着燈籠的許知微随口應下,“嗯,不會了。”

“不行,你這樣說要是還有下次怎麽辦,除非你發誓。”

一旁的青城翻了個白眼,“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怎麽還弄得要發誓那麽嚴重,再說了我們也是為了早點幫将軍洗清罪名,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不跟進來的。”

許知微見他們兩人快要吵起來,揉了揉眉心,出聲勸道:“好了,很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因為明日就是開庭的日子了,即使知道沒有多大希望的許知微仍是去找了柳娘子。

這一次也和之前一樣,不知是裏面沒人,還是不願意開門,敲了許久都不見有人來。

站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都沒有人來的許知微把寫好的信裝在防水的油紙包裏,從門縫裏塞進去後才離開。

等在路口的棠梨見她空着手回來了,繡花鞋濺踩着小水坑朝她小跑而來時,半空中也跟着落起了朦胧細雨。

一滴冰冷的雨水滴落在鼻尖上,涼意瞬間彌漫至全身,冷得令人直面迎接江南的冬日。

還沒等許知微跑到附近的檐下躲雨,一把墨竹白綢傘遮在了她的頭頂上方,也擋住了雨滴濺落的涼意。

“外面下那麽大的雨,為何不進客棧裏躲雨。”低沉沙啞的男聲至耳畔響起,帶着被雨水稀疏過後的缱绻體貼。

她以為早就離開江南的池宴正撐着一把白綢傘遮住了從天上往下飄落的雨絲,遠處是黛山雲霧,眼前是墨染青衣。

許知微的視線順着男人骨感修長的手往上游走,等見到那張瓊枝玉樹,神清骨秀的臉時,下意識地問,“你還沒走。”

“你看見我,很失望嗎。”池宴沒有在給她開口的機會,而是提議道,“現在雨太大了,等雨小點再回去吧。”

小跑着過來的棠梨看了池宴一眼,點點頭,“對啊,現在雨下得那麽大,等雨小點再回去吧,奴婢聽說這附近有家茶樓的蔥包燴,桂花糖藕很有名,小姐得要去嘗下才行。”

茶肆二樓上,池宴擡手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喝點熱的,驅趕一下寒氣。”

“你對我不必那麽好。”因為他的及時出現,身上并未沾染半分濕氣的許知微捧着他給自己倒的茶水,碧綠的茶湯裏倒映出她的臉。

清清白白,冷冷靜靜的。

“我想對你好是我的事,就算你和我已經沒有感情了,我也希望你能不要拒絕我對你的好。”池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胸口卻變得越來越悶,像被鐵錘無情的捶打着,偏生他的聲音又混雜着難以壓抑的愧疚,悔恨,随後他很輕很輕說,“知知,我後悔了。”

“我後悔自己對你表達喜歡太遲,也後悔為什麽要克制對你的感情,更後悔自己帶林淼思回來的時候,沒有跟你坦白她的真實身份。”

許知微聽到他說喜歡自己的那一刻,本以為不會因他泛起漣漪的心湖像是經歷了一場驚濤駭浪,握着茶盞的手指無意識收緊,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對自己說這些。

還有他剛才是什麽意思?

他說,他喜歡自己?

許知微恍惚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她從來沒有感受到他對自己和旁人的不同,反倒是不止一次的目睹過他對林淼思與衆不同的偏愛。

但是那絲驚濤駭浪的悸動很快就散了,就算知道他說喜歡自己,也遲了。

池宴見她兀自沉默不說話,以為是自己突如其來的表白吓到了她,連喉嚨都不自覺收緊,更擔心她等下說的話,會是讓自己承受不住得想要發瘋。

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顧的在她面前徹底撕下僞裝,露出自己偏執,富有占有欲的本性。

池宴擡手為她空了的茶盞續上新茶,也開口打破了滿室寂靜,“夫人答應和我過來,是因為顧将軍失手誤殺花魁一事嗎。”

咬着下唇的許知微點了點頭,“我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裏面肯定有別的隐情。”

一開始在顧朝舟遇事時,許知微确實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池宴,因為她發現自己仍會下意識的依賴他,就像之前大哥遇到事後,也是在她還沒開口時,他就先幫自己解決了。

果然,有時候有些習慣一時之間是很難改變的。

池宴并不像那晚表現出來的瘋狂,而是恢複到了往日裏一貫的清冷端正,“我雖然和顧将軍交往不深,但我也相信顧将軍的為人。”

“你放心,此事我會派人查清楚的,定會還他一個清白。”

許知微聽到他會幫忙,便知道顧朝舟不會有事了,随後站起來,以茶代酒,“此事t得麻煩大人了。”

池宴伸出按住她的手腕,“我說了,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談謝字就太見外了。”

許知微沒有注意到,暗地裏男人的視線猶如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只等着她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将她吞吃入腹。

那日池宴來到她曾停留過的柳樹下,挖出了她埋葬于地底下的盒子。

他并未打開,因為他擔心盒子裏面裝的東西是他所不能承受之重,也讓他心底的陰暗偏執如湖底的水草瘋狂的肆意生長,将本就不算澄淨的湖底遮得暗無天日。

甚至他開始在想,如果她執意要離開自己,他是否能換個方法将她一直栓在身邊。

無論她是愛是怨是恨,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好。

她是自己的,她只能屬于自己!

将人送走後的宋眠推門進來,恭敬的說,“大人,明日就要開堂了,可要跟莫太守交代一下。”

池宴放下手中摩挲着的白底青竹香囊,眼皮掠起,“不用刻意交代,規矩該怎麽來就怎麽來。”

雖然他也很想弄死姓顧的,但也不能做得太過分,他更享受等她被逼到絕境後,只能來求自己幫忙的快//感。

也讓她明白,只有自己才是最适合她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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