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驚喜

驚喜

易偉沒能很快回教室，他結完賬，回頭他們已經走遠了，并沒有等他。他正要跟上去，身後有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攔下來。

“你好。”是個女生，笑眯眯的。

“啊？”易偉慌張躲開她的手，站遠了些。

“你好。”易偉這才說。

“你不記得我了嗎？”學校夏天管得松，只要是白色的寬松短袖，都能穿進學校。但眼前的女生穿着正紅色的體恤衫，在色調發灰的小賣部門口像面鮮豔的旗幟。

易偉打量她，她那雙眼睛一直彎着，亮光從月牙尖的這邊滑到那邊。好一會，他從女生的短發重新看回眼睛，說：“我不認識你。”

女生并沒有驚訝，她不笑了，說：“好吧，那我們認識一下，你好，我叫徐綻，徐徐圖之的徐，皮開肉綻的綻。”

“……不了。”易偉想走，徐綻攔住他：“我和你順路，帶我去找你們年級的辦公室吧，我不知道路。”

“……”

“幫幫忙吧，求求你。”

路上徐綻很安靜，心情看起來很好。

進了教學樓，下課鈴聲響，徐綻停下來，路過的人紛紛朝她側目。她和易偉之間形成一種磁場，周圍人察覺到這種微妙，紛紛繞道，主動給他們留出了對視的空間易偉已經走上樓梯，而徐綻看着他，只笑不動。

“在四樓，門口有牌子，你能找到。”易偉打算換個樓梯間繞回教室。

“啊。”徐綻對他笑，“不能陪我上去嗎？我不敢。”

在路人們探究的目光中，徐綻慢慢走到易偉面前，矮他一個臺階，小聲說：“走吧，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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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的樓梯間沒人，徐綻還是笑眯眯地問：“你真的不記得我嗎？我們幾天前才見過。”

易偉搖頭，他想離開：“好了，我走了。”

徐綻堵在樓梯邊，慢慢挨近他，把他逼到牆角去。當他們胳膊相碰，易偉彈開，貼着牆，嚴肅地再次說：“我，不認識你，也不想認識你。”

“你不是已經認識我了嗎？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上臺拿獎的時候你看着我呢，你是不是很好奇怎麽沒聽到我的班級？”徐綻仰頭對他笑。

“不記得。”易偉說。

“回憶一下嘛。”徐綻不惱，在他逃避但躲不掉的眼神裏踮起腳，輕聲說：“我愛你。”

一瞬間，易偉的皮膚蒸發出針紮般的熱氣，頃刻間後背發冷，他睜大眼睛，猛地推開徐綻。

徐綻毫不在意地站定：“想起來了嗎？”

易偉只覺得荒唐，徐綻有病，在戲弄他。驚慌迅速被憤怒取代：“你為，為什麽，要要這樣？”

因為突如其來的憤怒，一向小心保持的慢吞吞的語氣被揭穿，短短一句話的時間，他的憤怒被一盆冷水兜頭而下，變成了不尴不尬。

徐綻目睹他的語氣與臉色轉變，愣了兩秒，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沒什麽好笑的。易偉不再憤怒，再次變得溫順平和，他脫離了徐綻的桎梏，準備下樓。徐綻反手拉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哈哈哈哈。”她笑得直不起來腰，斷斷續續地說：“我還以為他們誇張了呢，原來還真是。高二的第一名真的是個結巴啊，哈哈哈哈哈。”

她的話說完，易偉不再執着于下樓。他把手抽出來，定定地看着徐綻，等她笑完，說：“是的。你還有事嗎？”他不卑不亢，在徐綻看來是一種反擊。她邀請易偉：“敢不敢陪我去辦公室？”

“我沒有必要去。”易偉說。

“為什麽着急走呢，我有那麽讨厭嗎？”徐綻又來拉她，被避開。“還是你害怕，覺得和我待着不安全，因為我知道你有秘密？”

徐綻笑得很沒心沒肺，她的短發發尾随着在易偉面前踱步而跳動，紅色的上衣在綠色牆漆背景下晃動，像一個警示燈。

明明被偷聽的人是她，她卻游刃有餘地反過來對付易偉，像在碾螞蟻或者蚊子的一條腿。

“我沒有。”

“那來吧。”徐綻走上去階梯，沖他招手，“來吧。”

于是易偉跟着她走上去，沉默着。

路過幾間空教室後，他們到達辦公室門口，易偉站在門邊，說：“就是這……”

他話還沒說完，耳邊突然生出一股勁風，把他的手臂高高舉起。

“老師們好！”清脆的女聲像百靈鳥。

辦公室裏的人紛紛看向他們。易偉被徐綻舉起手，他們的手臂糾纏在一起，鮮紅的旗子飄揚，徐綻的聲音在繼續：“徐綻要舉報，高二易偉同學早戀！”

巨石從山頂滾落，震顫着滾向易偉，他失語地扭頭瞪着徐綻。

本該脫口而出的“為什麽”被封在喉嚨裏。

徐綻牢牢抓着他的手臂，沖他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啊——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