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個騙子

第20章 你個騙子

冬天的公園裏多是蕭索，放眼望去一半是枯枝落葉，一半是風催枯草。單是看着這般風景就容易讓人的心變涼。

整個公園裏能見到的活人屈指可數，空曠的道路上薛禹和季聽淮一前一後的走着，兩人之間拉開了不大不小的距離。

季聽淮想牽着薛禹，但是每次一伸手，薛禹後背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總是不動聲色的躲開。

季聽淮有些委屈，問他：“薛禹哥，你為什麽……不牽着我呢？”

薛禹心虛的往後看了一眼，說道：“手冷。”

季聽淮聽了之後反而咧嘴一笑，這次大膽的伸進了薛禹的口袋裏，握住他的手。

“這樣就不冷了，還更暖和！”

這樣的确暖和，季聽淮的手一伸進來立刻就暖和了。

“我這衣服薄的很，你不怕冷啊。”

“怕什麽？有薛禹哥在，這個口袋裏一點也不冷！”

花言巧語，哄得薛禹的心差點又飛了。

薛禹閉着嘴，眼睫緩緩垂下，默默不言地往前走。

季聽淮和薛禹待久了，喜歡熱鬧的感覺。現在薛禹一言不發，反而讓他不自在，于是他就開始沒話找話……

“薛禹哥，你今天中午做的飯特別好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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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禹哥！最近快過年了我老板又給我加工資了！”

“好……”

“薛禹哥……”季聽淮被這冷漠的回應搞得手足無措，雙唇顫抖着，可是嗓子裏卻擠不出半點話語。

他有了一種“遺棄感”，他感覺……薛禹在疏遠他。

“薛禹哥，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薛禹沉默片刻，緩緩開口：“你覺得……要是一直在一塊，咱們以後的生活得是什麽樣的？”

“咱們以後的生活……”季聽淮如釋重負的輕笑道：“咱們以後的生活肯定很好，我們可以一起存錢，一起生活，一起等着小苒上大學。”

“……然後呢？”薛禹吸了吸鼻子，嗓音裏帶着點哽咽。

從季聽淮的視角可以看見，薛禹的肩膀正在輕輕顫抖，此時的他好像是被沖破了一切壁壘，脆弱不堪。

“然後……然後就一直這樣啊！我和薛禹哥，和小苒，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一直生活！”

薛禹的眼眶因為這句話變得更紅，同時他也忍不住爆發。薛禹甩開了季聽淮的手，用通紅的眼睛看着季聽淮，一字一句地咬牙說道：“你編夠了嗎？你個騙子，怎麽還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薛、薛禹哥，你這是說什麽呢？什麽、什麽騙子不騙子的？我說的都是實話啊……”雖然季聽淮說着解釋的話，但是他心裏卻是徹徹底底的慌了，試圖再牽住薛禹離開的手懇求他的寬解。

“你他媽還裝不知道！”薛禹一把推開季聽淮，忽然來的力度讓季聽淮一下子重重地跌到地上。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季聽淮清醒過來，現在的局面是——他已經被薛禹知道了真實身份，現在他所有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通通都是狡辯。

從薛禹的視角來看，現在的他一定是無恥卑鄙到了極點，令人作嘔吧？

又一次，他被人抛棄了。可是這次是他自作自受。

“薛禹哥……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季聽淮的話被一時的情緒阻礙，斷斷續續的聽不出什麽頭腦。

薛禹的臉上是憤恨和失望，哪怕是他告訴自己真相呢，一句真相也好啊……

薛禹深呼吸一口，胸腔在充滿空氣後怒氣也被暫時壓了下去，他看着癱坐在地上的季聽淮，冷聲道：“你和沈臨星打賭的事我全知道了，今天早上他給你打了電話，喝醉了就全說了。我，薛禹，窮的叮當響，沒什麽能讓你們拿的，算我求你們的，我求你們別再幹擾我的生活了……”

最後一句話，薛禹忍不住沾上了哽咽的聲音。

“小苒和你關系好，所以我不在家裏揭穿你……可是現在你還不願意和我說一句實話！哪怕——”薛禹的聲音戛然而止，把不必要的話語吞了下去。

“你走吧，趕緊走，回你的季家，過你豪門少爺應該過的生活，而不是和我一起在那個破爛的屋子裏演戲！”

最後一聲落下，薛禹繞開季聽淮原路返回。

季聽淮呆坐在那，寒風吹過，他的臉上有些刺痛。薛禹離開的那一瞬間好長，季聽淮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了屬于薛禹的溫暖在慢慢消散。

他想要挽回，可是，他能做什麽呢？薛禹怎麽相信他呢？一切都是無用功……

夜色來的很快，同時随着夜色而來的還有一場大雪。

季聽淮就在公園的長椅上坐着，剛開始的雪花落在他身上融化的很快，但等着雪勢下大，他身上幾乎要被雪所淹沒。

他的鼻頭和眼眶因為剛哭過的原因，現在已經被凍得麻木冰涼。

季聽淮的目光一直放在薛禹回去的那條路上，一刻不曾動過，但也一刻沒有光亮過。

季聽淮深深的意識到，薛禹和他，已經斷了。短短幾個月的鬧劇現在就此畫上句號。

季聽淮苦笑着皺了皺眉，低下頭，給劉管家打了一個電話。

“劉管家，你派司機接我回我房子那去吧。”

“少爺……您聽起來怎麽……”

“沒事……我沒事。我在公園這，我發個定位，接我回去就行。”

“……好，少爺。”

電話挂斷，季聽淮看着眼前的鵝毛大雪，哭不出來笑不出來，心裏只覺得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