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

“……嘔……”

真田鸠見面如菜色地捂住嘴,單手撐着貼滿小廣告的電線杆,低頭懷疑人生。

夏目的口水(劃掉)契約符咒,能夠封印他身上咒靈的氣息;黑子的頭發,能讓他被普通人看到。

而與辻彩的約定,每天敷一次面膜,能隐藏他身上非人的部分,也就是橫貫臉部與肢體的縫合線。

這些都是他初次穿越時收集的,在經歷完「真人」的一生後,不再需要而被系統回收,這回算是再利用了。

[排異反應這麽難受?]

系統往倉庫裏塞了幾瓶水,[喝點吧。]

[好……]真田鸠見虛弱地應聲,正要選中那樣物品取出來,旁邊伸過來一只手。

真田鸠見頓了一下,視線順着拿着一瓶貼心擰開的礦泉水的手往上,看到一張絕對稱不上陌生的臉。

安室透?啊不降谷零?

這不是他在公安時的黑皮前同事嘛!

對方現在大概只能被稱作少年,五官還沒完全長開,身高也還有發展的空間,的确十幾年前的話……對方這個時候也只是個半大少年。

“不好意思,我看你實在不舒服,這水是剛買的,沒喝過。”

降谷零看出了真田鸠見一瞬間的遲疑,笑着解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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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真田鸠見接受了他的好意,仰頭灌了一口,壓下翻滾的幹嘔欲望。

降谷零見他臉色稍霁,看向不遠處被封在警戒線內的車禍現場:“你是暈血嗎?”

“啊?啊,不。”

真田鸠見不無怨念道:“只是吃錯了東西。”

“吃錯東西……”

“zero——走了,你在那邊做什麽?”

降谷零身後稍遠處的便利店門口,等着一個留黑色短發,背貝斯包的同行者。

黑皮少年聞聲回身揮揮手:“知道了,馬上來!”

降谷零确認了一下真田鸠見的狀況,在得到已經沒有問題的回答後,跟萍水相逢的路人告別。

“抱歉,我同伴在叫我,如果狀況不好還是要去醫院看看。”

“我會的,謝謝。”

真田鸠見跟人點頭道謝,目送前同事追上諸伏景光。

那二人彙合後,看着這邊進行了簡短的交流,大概是在解釋發生了什麽,氣氛是從小相處出來的自然融洽,随後并肩朝馬路另一邊走去。

真田鸠見還注意到,素未謀面的諸伏景光朝他友善地笑了一下,不禁有些感慨。

[這會蘇格蘭的貝斯包裏還沒有槍吧?]

[嗯。]

[降谷零看上去跟快三十歲時幾乎沒什麽不同,真不愧是著名的童顏!]真田鸠見啧啧感嘆。

系統:[你也童顏。]

[诶呦,你突然誇我做什麽?]

真田鸠見忽然注意到眼前的光屏上少了什麽,神情一愣。

[系統,倒數第二格裏的水呢?]

系統:[你手裏不是還有?]

[……]

真田鸠見瞳孔地震,捶胸頓足。

[我錯了,你都給我水了,我居然還接別人的,我真該死!]

系統:[是我照顧不周,下次會記得幫你擰瓶蓋。]

[……快忘掉這茬吧!!]

真田鸠見被它久違的毒舌陰陽怪氣到欲哭無淚。

系統這一打趣,他“平靜”日常告罄的郁悶倒也消散大半,開始認真觀察自己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以及檢查随身物品。

兜裏的觸屏智能機變成了這個年代的按鍵款,身上衣服乍一看還是出門前那套,但穿着的人還是能感受到細微差異的。

另一個兜裏的錢包、車鑰匙和家門鑰匙等等,都不翼而飛。

原本別在腰後那把,帶官方編號的新款半自動手槍,也是十幾年前不存在的産物,直接被時間線吞了。

格子倉庫裏的東西:拆彈工具、彈藥武器、備用手機、包括他昨晚準備的便當,倒是都安好待着。

二周目貌似是要重溫校園生活,大概用不上這些東西,但也不好随便處理,暫時就先放着以防萬一。

[我記得自己是高中時才回的神奈川,這會我還在美國上初三吧?]

資産被封的真田鸠見垂淚,[你會幫我訂機票的對吧?]

[恕我拒絕。]

[欸?你忍心讓我自己游過去嗎……]

系統打斷真田鸠見哽咽的假哭:[平行世界之間有微妙差異,這個世界的你昨天剛被接回本家。]

直接跨過嚴冬入春。

不過這會氣溫還不算完全回暖,真田鸠見身上穿的稍厚了倒也不是很突兀。

他在系統的指引下,用它給的據說是這個世界的自己的銀行卡,去商場刷了幾套适季的休閑衣服。

真田鸠見拎着大小包走出商場,看了眼手機,發現已經下午兩點了。

[我下一步要做什麽?]

系統在地圖上标出線路:[前方五十米左拐,人等你很長時間了。]

真田鸠見按系統指路,找到一個公交車站臺,車牌旁站了個人影。

他停在幾步外,奇怪地叫出對方的名字:“弦一郎?”

“……!”

少年循聲擡頭,明顯吃了一驚。

在真田鸠見愈發疑惑的注視下,真田弦一郎居然口吃了,做足了心理準備才回道:“…鸠…鸠見。”

真田鸠見一愣,微微吸氣。

“你叫我——叫我什麽?”

真田弦一郎耳廓飛過一抹紅,低咳一聲緩解尴尬,重新稱呼道:“……兄長。”

原本以為對方在國外生活,理所當然會更開放一些,所以才配合直呼了對方名字。

真田弦一郎壓低帽檐看過去,卻見人呆立當場。

“……”

不是!這個輩分亂了吧???

真田鸠見內心尖叫:[他是我侄子啊!!]

突然碰到一個和記憶中同齡的人也很驚吓!

系統聲音水波不興:[這是個平行世界,設定有差異很正常。]

真田鸠見勉強維持禮貌微笑:[這孩子從沒用這種語氣跟我說過話,之前都是對待長輩的那種态度,從沒那麽随便過——]

[習慣就好,他以後都會這麽喊你。]

[——]

[好了,跟他回家吧。]

系統把整理好的新人設資料,通過郵件發給再度合作的宿主,電子音詭異鎮定:[我要好好研究一下你這倒黴催的體質,為什麽總能遇上這樣的事。]

真田鸠見:[……]

他自己也覺得離譜:[好嘛。]

從東京站乘坐JR東海道線回神奈川,路上兩人都很沉默。

真田弦一郎是本身不愛說話,真田鸠見則忙着查看自己的新設定。

一份資料展開在僅他可見的半透明光屏上,有點類似游戲操作界面:

【姓名:真田鸠見(Sanada hatomi)】

【年齡:十五周歲】

【生日:3月24日】

【星座:白羊座】

【身長:175cm】

【體重:62kg】

【血型:?】

【慣用手:右手】

甚至具體到肺活量,是不是有點過于詳細了?

不過系統這次考慮的如此周到,也不是沒有前車之鑒。

遙想一周目時,本職工作是公安的他曾開局自信走進隔壁警視廳上班——

真田鸠見把冷不丁冒出來的黑歷史重新封印回大腦深處,一目十行看完身體數據後,停在家庭成員這部分。

“……”

片刻後,他面色平靜地關掉屏幕。

很好,不只他的大侄子變成了弟弟,他年邁的老父親變成了他爺爺,他早逝的二哥變成了他的父親,也依舊英年早逝。

真田鸠見嘆了口氣,裂開的心态很快調節過來。

[雖然我沒有了父親,但我還有你啊!]

[系統,你完全可以當我人生的引導者,不是嗎?]

系統:[。]

系統從善如流道:[你開心就好。]

[等等,我剛才講了個地獄笑話,你應該吐槽的!]

口嗨了一下的真田鸠見急忙糾正,這個便宜是絕對不能輕易被占的!

系統語氣愈發和藹:[寶貝,所以我誇你心态真好。]

[……]

真田鸠見被系統突如其來的溫聲細語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對視線敏感的他,注意到同行的人一直在悄悄關注自己,稍微收斂了一下表情。

不動聲色瞥向對方——

沒有成功對視上,真田弦一郎反應迅速地率先看向了別處。

“……”

一種很不熟、又不知道要如何變熟的尴尬氛圍。

膚色稍深,呈現健康小麥色的運動系少年,攥緊了網球包的肩帶,大概不知道自己嚴肅倔強盯着眼前空座位的僞裝,在旁人眼裏是多麽笨拙滑稽。

真田鸠見忍了忍,好險沒有笑出聲來。

他忍不住逗了一句:“你可以坐下。”

“咳!”

真田弦一郎猛得咳嗽了一聲,難得有無措的表現:“不需要——”

随即他自己先意識到拒絕的太過果斷了,頓了下,看向猝不及防說話的堂兄:“我是說,你累的話就坐下。”

真田鸠見故作疑惑:“啊……我是見你一直盯着這個位置,所以才問的。”

電車車廂裏其實很空,兩個人根本沒必要推辭。

“……”

真田弦一郎只是硬漢直男,不是沒有情商,他剛才有覺察到對方情緒上突然的低落。

過去十幾年以孤兒的身份生活在國外,突然有了許多陌生的家人,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真田弦一郎無法了解,但也能想象,突然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就算周圍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也是會忐忑和不安的。

會緊張自己無法獲得家人的認可,甚至不被接受。

當然,他們其實都十分高興真田鸠見願意回來,回到他最近才知道姓名的父親的家。

只是表達方式與接受對象之間,或許存在一定的文化差異……

身為家中唯一同齡的小輩,真田弦一郎理所應當要照顧對方,幫他習慣這裏的生活!

實在是太松懈了真田弦一郎!!!

自己習慣性站着,居然完全沒考慮到對方逛完商場腿會酸!

今晚加訓一百組揮拍訓練!!

對方或許也是想借此提醒他。

真田弦一郎認為不能這樣浪費對方主動釋放的善意,于是上前一步,取下網球包靠在腳邊,端正地坐下,并看向真田鸠見示意他也坐在旁邊的空位。

真田鸠見眨了下眼:“……好。”

他侄子的心理活動貌似還挺豐富?

兩人落座之後,又安靜下來了。

從沒刻意營造過某種氣氛,本身喜靜話少的真田弦一郎,一時間如坐針氈。

急迫地拉進關系不可取,但他也不想給人自己不好相處、在排斥他的印象!

真田弦一郎對自己時常被人喊“黑面神”的原因,并非沒有自知:在學校裏執勤時,不只遲到犯錯的同學,沒風紀問題的遠遠見着他皮也緊。

畢竟他們嚴格算來也才認識不到一天,真田弦一郎不熟悉對方的喜好,于是有些生硬地扯了個話題:“你都買了些什麽?”

“就一些衣服什麽的。”

侄子……啊不現在該叫堂弟。

堂弟頗有些緊張的态度,讓真田鸠見忍俊不禁,擡了下放腿上的幾個袋子說:“快換季了,其他生活用品你們準備的很周到。”

真田弦一郎點點頭,回憶仁王、丸井、乃至切原他們日常談論的話題,無非是游戲電影甜食,還有對任課老師不敬的吐槽。

他努力從中挑揀話題。

真田鸠見配合着,有一搭沒一搭跟人聊起來,不得不說這感覺很新鮮。

電車駛入隧道,周遭光線驟然被看不見的巨獸吞噬,光線變化對實際直接出現在腦內的畫面不造成影響。

屏幕上文字緩慢流動:

【……秘密公安的父親早在其出生前死于意外爆炸,母親生産當天,一夥不法分子闖入醫院,制造了當時影響惡劣的犯罪事件,其母遭流彈擊中搶救無效身亡。】

【過去十五年都在孤兒院長大,按部就班靠補助金生活……】

真田鸠見感慨了一下自己的悲慘身世,視線在這句簡短概括的生平上徘徊,敏銳捕捉到了華點。

系統剛給他的那張,說是這個世界“真田鸠見”的卡,裏面的數目可不像是一個孤苦伶仃的未成年能掌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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