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午夜時分, 摩托伴随着震耳轟鳴聲,在橫濱市中心穿行而過。

一條黝黑的小巷深處,幾個面相兇惡的人潛伏其中, 他們都是所處勢力高層一夜之間被淩厲鏟除,剩下不在名單裏的漏網之魚。

“那個義警他真的會來嗎?”

一人戴耳釘穿着朋克的男人,心中忍不住打怵, “就憑我們幾個,能攔住他?”

“我可聽說上次港口的人用了全副武裝的兩百多人,也沒能将人留下……”

正在抽煙的人咬着煙蒂, 見這人連他們的目的是啥都不知道, 聲音有些含糊地解釋了一下:“給錢的人只讓我們發布犯罪預告,如果那家夥不出現的話, 就在淩晨一點引爆炸藥,送附近兩百平方米內的市民在熟睡中見上帝。”

當然沒人會指望憑他們幾個二流子, 能解決掉那個行蹤詭異不似人的夜行者, 只是拿錢辦事而已。

大概是上頭有人, 想借此确認什麽。

“什麽!炸、炸藥——”

朋克男雙眼頓時瞪圓了,瞳孔飄忽地落在抽煙男人手臂撐着的那堆, 被黑色塑料布罩住的貨物上。

他有些崩潰地看着叼煙的男人,這家夥一副老油條的口吻,也不至于那麽藝高人膽大吧!?

“你、快把煙掐了——”

“瞧把你吓的。”

男人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接這活我會不給哥幾個準備退路?”

他在朋克男愈發驚悚的注視下,将煙頭按在了塑料布上, 直接燙穿一個孔:“這所謂的炸藥當然是假的,按那家夥一直以來的作風, 在發現後不會把我們怎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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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那就好。”

“不過是進去龍場悟幾年道而已。”

“欸——”

男人豎起耳朵神色一變, 摩托馬達的轟鳴由遠及近,“來了!”

摩托直接駛入巷口, 車燈刺眼的強光一下紮得人睜不開眼。

那個神秘的身影仿佛一杆挺拔的标槍,以極其銳利的姿态将毒蛇釘死在地上,任由它如何掙紮甩尾也無濟于事。

這次也直打七寸。

預告犯罪逼迫人出現的組織者心想:這城市裏的一切都瞞不過他,要知道連這個地址都是下午剛定的。

“等一下!”

見對方從摩托車上下來,男人立刻舉起了雙手表示自己沒有威脅,只要不反抗就能少受點罪。

他幹這趟活只是想弄點錢留給家裏的老婆孩子,他自認很有遠見,混黑這條道已經一眼能看到頭了,不如早點進去,裏頭說不定還安全些。

可耐不住有豬隊友,不等男人解釋些什麽,那個朋克男抖着手就對着那道靠近的身影邦邦兩槍。

最可怕的是,他還打中了。

“蠢貨!”

男人看清子彈落點,震驚到失聲:“啊…怎麽可能……”

發現自己今天貪小便宜弄到的槍走火正中人眉心,朋克男笑得比哭得還難看:“我……我打中了……?哈哈哈我殺了義警!我殺掉他了!!”

其他人神情幾度變化,但看着那遲遲不倒下的身影,他們剛生出的狂喜被絕望與恐懼籠罩。

硝煙和血的味道,結合在一起,讓人出現皮膚開裂的幻痛。

他們聽到義警嘴裏仿佛在說什麽,屏住呼吸去分辨,黑暗中他的聲音開始翻滾着放大:“救……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

“救——”

他的脖子突然彎曲成一個足以擰斷脊椎的角度,帽子從頭上滑落下來,正對上男人驚恐到無法控制表情的臉。

“義警”叫了男人的名字,頂着他那個組織已死boss的臉,喉嚨裏發出他已死boss的聲音,一遍遍質問他:“那天為什麽直接逃走了?”

男人進氣少出氣多,俨然快原地撅過去:“……鬼……”

失去聚焦的瞳孔中,boss的臉一陣扭曲,又變成了一張陌生的臉,緊接着他旁邊朋克男兩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你居然……你居然卷走我的錢跑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夜已經很深了。

不過中原中也沒有絲毫的睡意,他坐在床邊看着窗外,遠處有高樓上的航空障礙燈閃爍。

雖然對方給了他不短的時間做決定,但少年的腦子還是很混亂。他昨天看到了他的父母,他們都還活着,而且生活的很好,能在夜晚安穩入睡。

如果不是早上醒來發現手裏的手機,還有那條短信,中原中也還以為那是一場過于逼真的美夢。

他也不得不慎之又慎地思考了很多,包括對方騙他的可能。

從還原其他人的父母、親屬,給自己的能力增加可信度,但其實是找了無關的人來騙取他的信任……

中原中也今天一天都沒出門,待在屋子裏被錯亂的情緒支配着。

有人跟他說一切都是官方想将擁有特殊能力的他收編,所設計的圈套:從跟羊的人産生沖突,利用小羊強烈的報複心帶他堵人,而後将他們一并帶進警局。那個中學生能留下重力異能者的手段,真的是普通人能擁有的嗎?

随後幫助找到親屬,将他的組織解散的同時,身為首領的他居然還反過來欠了對方不得了的人情。

隔壁的森醫生用可憐的目光看着他,像在看一個被拐騙的孩子。

“真田這個姓氏普通人了解不多,但在這片土地上紮根已久了呢,啊對了,那個叫真田俊輔的議員最近就在參與競選。”

“這樣下去,你會變成那些醜陋政客的傀儡吧。”

中原中也攥緊了拳頭,手裏硬物傳來的質感,讓他找不到反駁這個看似在關心他的鄰居的話,而莫名煩躁的心情稍微得到緩解。

“沒什麽事我就關門了,謝謝你的醒酒藥。”

森醫生保持微笑的神情,看了中原中也幾秒,末了點頭退後一步:“不客氣。”

然後中原中也就一直在床邊坐到了現在,那個也搬過來不久的醫生雖然平時很照顧他,但說的話讓他不太舒服,藥盒丢在一旁,他只在早上喝掉了那杯大概是真田鸠見幫自己倒的水。

于是等真田鸠見敲開房門時,看到的就是有些憔悴的褚發少年。

[這家夥能照顧好自己嗎?]

聽到系統回答他一天沒吃飯了,真田鸠見提出上面的懷疑,不過大概也是沒有這個心情吃東西的。

[不愧是能成為港口首領的人啊?]他被中原中也引進屋坐在沙發上,看着地圖上隔壁的光點陰陽怪氣道。

森鷗外也是真的很能幹,除了巧舌如簧試圖哄騙人家小男孩,居然還能将昨晚一個照面、和昨晚沒現身的義警聯系到了一起,并立刻布局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想。

現在那個病床上的老頭子只是個傀儡,森鷗外才算真正的話事人。

要不是現在留着港口mafia還有用,要靠它鎮壓其他勢力,防止他們抱團反撲,真田鸠見最早就把那顯眼的五棟樓拔除了。

那些留下全身血液被“失蹤”的人,其實都是被真田鸠見廢物利用做成了改造人,收集存儲在倉庫裏,将它們改造得盡量小巧外形一致,就能被判定為相同物品擠到一個格子裏,不太占空間。

系統通過監聽留在改造人身上的設備,配合真田鸠見控制對方假扮自己,來的路上順便料理了幾個頂風作案的。

森鷗外真是好手段,找的都是不夠罪大惡極判不夠死刑的,想要他留個活口,也好方便自己進行确認。

改造人的确做不到跟他料理人的手段完全一致,但幫忙隐藏下身份足夠了,他平時也喜歡将改造人變成罪犯最恐懼的臉吓吓人。

還多虧森鷗外的好奇心想問話活口,畢竟改造人可不會無為轉變,“失蹤”現場不一樣就太明顯了。

[要是能用「分身」就沒那麽麻煩了。]

直接分裂靈魂對人類來說也算高危操作。

[都解決了,也通知了警方。]

系統跟他同步那邊的情況,雖然多受掣肘,但好歹是将那邊的人都弄暈并報了警,真田鸠見遠程控制改造人去往另一個地方。

能遠程控制但沒法同步視覺,今天也只是應急用一用。

真田鸠見分心二用對面前的少年說:“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見中原中也坐在他對面,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半晌沒有回應的樣子,他也不催促,給人足夠多的思考時間,很有耐心地支起下巴等待着。

昨天來去很快,真田鸠見還沒好好打量過中原中也住的地方。

随意打量了幾眼就能分辨出來,大部分都是房東留下來的東西,一些較為溫馨日常的家庭布置,是一個沒體會過家庭溫暖的孩子,自然而然會去向往的。

茶幾上還有幾本書,真田鸠見撿起來翻閱了一下,都是很基礎的知識點,掌握後通過入學考試問題就不大了,大概也是橫溝警官幫人準備的,在某個上級的指示下。

警局最近都忙得腳不沾地了,就算是再心善的刑警也沒那個功夫照顧得那麽細致入微。

真田鸠見不禁勾了下嘴角,他一直都知道大家長的心思和小動作,無非是看出了中原中也心性不壞,且受過他幫助,想将人安排到他身邊來保護他。

雖然他已經很收斂了,但還是引起了某些黑惡勢力的注意。

見人神情有了些許變化,開口要說什麽了。

真田鸠見瞥了眼地圖上走到門口也正要敲門的鄰居,擡手打斷了中原中也要說的話,用足夠清晰的聲音說:“早點搬走吧,你隔壁住戶是個喜歡幼女的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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