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跟上周目的人生軌跡相差無幾。”
“我按部就班地完成學業, 升到立海大高中部，畢業後進入警校進修，卻陰差陽錯調劑進了警察廳……”
“随後逐漸跟曾經的同學朋友切斷聯系, 做了一名公安。”
真人回憶着自己的前半生，步伐輕快又漫不經心。
好像擲入水面的石子，交錯的子彈從他身體裏穿過時, 只帶出波紋樣的漣漪。
“這本來也沒什麽。”
“我對在哪就業意見不大，這次沒有直接跟家裏人斷絕聯系，同步率也一直控制的好好的。”
“可是就在不久前, 我接到卧底進酒廠的任務, 并且因公殉職了。”
真人兩指撚住一枚自眉心穿出的子彈，放到眼前打量了一下。
系統：[……]
“當然不是真的被子彈打死了。”
他聳肩攤手做無奈狀, 抛子彈的動作在黑暗中沒人注意到，否則他們就會看到違反物理學定律的一幕靈異事件。
“但世界已經等不及讓現在的我誕生了。”
“一般來說人被子彈爆頭, 的确就是涼透了。”
“世界觀測到了這一幕, 我便順理成章以咒靈的姿态, 保留全部記憶從公安真田鸠見的屍體裏爬出來。”
[……你的人類身份就這麽沒了？]
系統噎了一下。
一周目以真人身份走劇情時，真田鸠見的身份安排了借口出國, 等真人謝幕，他醒在一切結束後，已經變回了人類。
原本期待這次世界誕生新的真人，在一切結束後, 他物種的這個bug能被悄無聲息的修複。
系統短暫沉默後艱難道：[還不如主動開啓任務模式，像上周目經歷的那樣, 由我輔助你扮演反派角色走劇情。]
[在任務完成世界融合後, 再回歸原本的身份。]
真田鸠見的身份死了，是會比較麻煩。
[不過就算很多人見證了這個身份的死亡, 也應該可以申請在走完劇情後，給你另外攢個人類殼子，只是會不太貼合靈魂……]
但重點其實在他剛才說——
任務模式開啓失敗了。
如果有眉毛的話，系統此刻一定打了個死結：[任務模式怎麽會開啓失敗呢？]
宿主是意外穿越成為融合的渠道，這在它們的幫扶工作範圍內。
真人那雙異色的眼睛挑起，抖着肩膀大笑兩聲：“因為其實這次，壓根就沒有什麽所謂的世界融合啊！”
[……什麽？]
“就只是我穿越成了平行世界的自己。”
他語言和肢體上的情緒表達十分充沛，但系統清楚感覺到這具殼子是一灘死水……
它幽幽發聲：[你不要這樣，我有點害怕。]
“抱歉。”
真人恢複平靜的姿态，面帶一抹笑意：“你應該還在調試我的同步率？不用測了哦，99%。”
系統：[……]
它其實已經測出來了，只是高得不敢認。
将子彈随意丢棄在地上，發出叮當的一聲，真人也知道時間不多語速快了不少。
“原世界的時間停止流逝，加上現在靠得很近，被誤判為兩個世界混合在一起，但這種狀态只會持續到2016年夏天。”
“等發現時已經晚了，人類的我已經死了。”
他往觀衆席下方那個失去控制，僵直在原地的改造人走去。
那個外國異能力者，已經發現了守夜人現在的異樣。
在他做些什麽之前，真人搭上了改造人的肩膀，接管了十年前自己對它的控制權。
由于本就是一個人，只是燈泡接觸不良一樣需要碰一下。
改造人重新活動起來，像是确定金發男人目的不純後，一腳踹飛了靠近自己施展異能的對方，繼續收尾名單上剩下的人。
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分鐘了。
系統下定決心：[我要看你的記憶。]
“早這樣不就好了。”
“不過久違地跟你這樣說話，我很開心。”真人笑意盈滿眼角眉梢，相比之前的笑容真情實感了很多，“其實我有段時間沒跟你說話了，你脫離主系統後能量不足，醒的時間不多。”
他馬上又想起高興的事，分享道：“你知道嗎，我們之後才發現，其實世界新誕生過真人的胚胎，可惜被我祓除了。”
備份他記憶的系統一愣：[什麽？]
“還記得出租屋裏，吞噬藍發無名屍體的詛咒嗎？”
[……]
真人對系統被創到的反應非常滿意，繼續說：“為了掙錢養我，你在我上高一時分配到更緊迫的工作離開了。”
“你很自責，覺得如果你在，肯定能幫我避開背後的偷襲。”
替十年前的自己收完尾，火箭筒效果也迎來倒計時。
真人控制改造人奪槍弄塌由于爆炸已經搖搖欲墜的天花板，直接從那照進月光的窟窿脫身，自己走回觀衆席後方。
“原本的世界重新流動後，成功複制出沒穿越的我。”
“你選擇了我，我很感動，卻并不高興。”
“你說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真人仰頭透過天花板上的窟窿，窺見一角布滿繁星的夜空，他最後仿佛看到了什麽，淺淺勾起嘴角。
“沒有騙我真是太好了。”
—
—
[連接斷開——]
[……]
系統在最後幾秒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此刻終于組織好語言：[未來再見。]
[捕捉到宿主腦電波，建立連接中……]
[嘀。]
[連接成功。]
—
五分鐘時間很快過去，煙霧散去後藍發少年的身影出現在原地。
被突然飛出來的火箭筒吞進肚子，跟系統的連接就斷了，才搞清楚自己居然穿越到了十年後，嘭得一下場景就又切換了。
聽着接連不斷的提示音，真田鸠見瞳孔地震，一口氣梗着不吐不快。
[你知道我十年後住在哪裏嗎——]
[我！]
[我住五條家後山——]
他落地在一個古樸的房間裏，牆壁上貼滿了各種符咒，剛開始他還以為自己被誰給封印了。
真田鸠見嘗試探查環境，剛移步就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是榻榻米上散落着一些漫畫雜志，還有各種游戲機。
撿起一盤自己不小心踩裂的碟片，翻到背面一看發行日期：【2016年6月x日】
這游戲他有印象，的确是十多年後的高人氣作品。
震驚自己居然閃現到了未來，包括地圖在內，光屏上大部分功能失效，郵件也打不開，真田鸠見沒法排除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麽異能。
畢竟好像是那個炮筒把他送到這裏來的，這裏也可能是虛假的幻境世界。
真田鸠見試探性伸手，去推那扇被符紋紙條封住的門，因為那上面的紙條是裂的，有被打開過的痕跡。
門很輕易就被他推開了，門後緩慢敞開一個陌生的世界。
“自閉夠了，終于舍得出來……”
門邊有個人抱臂站着，忽然察覺到什麽，撥開眼睛上的繃帶：“嗯？”
“……”
“艹。”
真田鸠見：“五條悟。”
頭發豎成大人模樣的童顏男子，趁他被開門殺幹沉默，偷襲擡手勾走了他臉上的面具。
“這裏是我家，不是我還能是誰，你怎麽這個反應？”
五條悟用鼻音哼哼了兩聲，面具在指尖轉了轉。
他猛然反應過來似的，一把按住真田鸠見的肩膀，臉怼上來用六眼近距離篩了幾遍。
“你現在怎麽好像混了點人類在身體裏……而且。”
他直起腰，手在藍發少年頭頂與自己的下巴間來回比劃：“矮了點？”
“。”
真田鸠見安撫好自己受驚的同步率，曲肘給了他一下：“我才十五歲，還能長！”
沒開無下限的五條悟揉揉胸口，他視角裏的“真人”現在大部分構成是人類，神色稍微認真了些：“返老還童？”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個五條悟自然的相處姿态，也讓陌生環境中的真田鸠見心下微松，好歹是個認識的人。
五條悟突然跳話題：“總之，既然你說自己現在十五歲的話，正好來咒高給我當學生吧！”
真田鸠見無語地斜了眼搭上自己肩膀的人，撥開他的手往前走：“做咒術師沒有前途，我可是要當警察的人。”
他走出幾米，發現五條悟突然頓在原地，從表情上看不出什麽異樣，但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真田鸠見回頭奇怪地看他，有點受不了這家夥沉默的樣子，想起這家夥說這裏是五條宅，道：“帶我參觀一下？”
“好哦！”
五條悟邁步向前與他并行，午後的斜陽被樹葉裁剪成不規則的碎片，暖融融照在身上。
就在穿過一道鳥居的時候，真田鸠見回來了，他感覺自己身上還殘留着太陽的溫度。
不等他揪出從何說起的線頭，先聽到重連成功的系統說：[……我大致了解了。]
真田鸠見覺察到什麽，疑聲問：[你的電子音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系統：[……]
[對了，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真田鸠見急需搞清現在的狀況，因為他發現自己被火箭筒吞掉後，現場不知道又發生了些什麽。
中原中也正無比緊張地握着他的肩膀，手還微微發顫。
[十年後火箭筒的效果是跟未來的自己調換幾分鐘……]
不用系統具體解釋，嘴裏也問出聲的真田鸠見，很快得到了圍觀群衆的講解。
剛從煙霧中回來的真田鸠見，情緒是肉眼可見的驚詫，難以置信地擠出幾個字：“那真的是未來？”
[我真在五條悟家蹭吃蹭喝？？]
系統：[……]
系統無語凝噎：這是重點嗎？？？
中原中也嗓音艱澀微啞：“你怎麽樣，是看到了什麽嗎……？”
如果那個嬰兒說的是真的，沒有十年後的人傳送過來，也就代表着那個人會在這幾年間死去……
這玩意的真僞不難探查，對方沒必要撒謊。
所以剛才改造人正常活動時，中原中也和森鷗外他們是不同程度的震驚。
後者意識到守夜人身份恐怕與他們推測有出入，前者則不動聲色松了口氣，中原中也知道改造人是受真田鸠見控制的，守夜人還在動就說明人沒事。
中原中也希望這是真田鸠見對自己的演技沒信心，而瞞着自己進行的身份分割行動。
“我……也沒看到什麽。”
真田鸠見含糊其辭，如果自己看到的是真的未來，那信息量太大實在是有些處理不過來了。
他正要打趣未來的自己帥不帥，想起未來的自己無防備之下穿越被看到臉，有在黑澤陣面前掉馬的風險，緊張确認對方的光點還在後方安靜待着……
“啊。”
真田鸠見逐漸明白他們這欲言又止的傷感情緒是怎麽回事了。
聯系未來自己所處的房間，和五條悟的話明顯指向未來的他是詛咒。
而在場的人都看不到詛咒：“……”
他們不會以為他沒有未來了吧？
相比之下系統的超級計算機處理信息速度一流，已經根據看到的記憶，制定出改變未來的一系列方案ABC……
如果真田鸠見今天沒有被火箭筒砸到，繼續走下去大概會走向那樣的未來。
它會從主系統那辭職，與宿主深度綁定，以确保他不會被過高的同步率影響神智。
在這之前它也複制了自己的備份，留在主系統那打工，同時看着原本世界copy的真田鸠見。
系統所觀測到的，這段十年後真人被火箭筒傳回到十年前的記憶，其實是在宿主被砸中的一瞬間，才熱乎誕生的。
也就是說未來其實已經改變了。
十年後的宿主帶來一個至關重要的情報：沒有世界融合。
也就是說，不需要顧及劇情，去确保走向大致不變了。
所以未來的宿主在任務模式開啓失敗後，徹底擺爛賴在最強家裏，也是希望對方能看住同步率過高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的自己。
但同時，沒有了任務模式這個讓他走完劇情變回人類的保險。
……而世界誕生的另一個真人又被他陰差陽錯地抹除了。
這家夥學誰不好，像學五條悟把解開獄門疆的東西都毀了，也怪它沒有覺察到。
[宿主。]
系統緩緩吐出一口氣，沉聲宣布：[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
真田鸠見雖然還沒拿到劇本，依然不明覺厲應：[是！]
[為了重新變回人類——]
真田鸠見重複：[為了重新變回人類——]
[你要成為運動漫畫男主角！]
[我要成為運動漫畫男主……]
真田鸠見：[……诶？]
從十年後穿越回來的真田鸠見，還沒從對自己看到的真的是未來的震驚中回神，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系統說了什麽。
[等等你在說什麽啊？]
[話題跳躍太快了……嘶！我改造人的聯系怎麽斷了？]
天花板上的窟窿好歹提高了一些能見度。
但真田鸠見只覺得操蛋極了，因為他臉上面具還在十年後的五條悟手上。
他低頭捂着臉做不适狀，躲避來自某個銀發男人的視線，也不便擡頭去确認前方發生了什麽。
這短短五分鐘，系統莫名好像成熟了五百歲：[守夜人的退場不用擔心，十年後的你已經處理好了，一會去回收一下就行。]
剛才爆炸之類的動靜實在是太大，吵醒了游輪上其他客人，加上守夜人都已經跑了，港口和跟他們合作的勢力，正努力将失控的事态壓下。
中原中也就趁這功夫帶佯裝不适的真田鸠見，走天花板上的不尋常路撤離。
返回房間後，真田鸠見示意褚發少年有什麽事明天再談。
他聽系統講清楚現在的狀況，還有些一頭霧水。
[為什麽成為運動漫畫男主角，就能變回人類了？]
[山不轉水轉。]
系統道：[我會考證轉職成運動漫男主養成系統，只要你的熱度足夠高，就能獲得一次向主系統許願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