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蛋炒飯

第9章 蛋炒飯

傍晚,秦漪下班,周爾已經在家恭候多時,兩人沉默不語,在桌邊坐下。空蕩桌面上擺着一瓶紅酒、一罐雪碧還有一只秦漪用的高腳杯。

周爾已經決定戒酒了。

秦漪為自己倒了紅酒,周爾拉開雪碧,兩人碰杯,各飲一口。

周爾誠懇的說:“那,那這件事希望你忘掉。”

秦漪生平第一次見人裸奔,那沖擊力堪比彗星撞地球,實在是想忘記都難,但她面上卻毫無波瀾的點頭:“行。”

周爾咂摸嘴裏的雪碧,問:“你有什麽想說的?”

秦漪彬彬有禮道:“我占你便宜實屬子虛烏有,希望你能向你的朋友解釋清楚,那個叫什麽豬的。”

周爾莫名覺得秦漪的語氣裏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兩人又碰了一下杯子,各自喝下第二口,都沒有意見。

周爾又說:“雖然那晚的事……發生了一些出人意料的意外,但也從側面證明了,我喝醉之後确實不會占你便宜,是不是?”

秦漪挑眉,看向周爾示意她繼續說,同時心想你不是要我忘記嗎?怎麽自己又提起來了?

周爾:“所以,也足以證明,我是直女,是吧?”

秦漪想說你喝醉裸奔到你不會在酒後占我便宜,繼而得出自己是直女這一結論,這之間有什麽因果關系嗎?但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也……

秦漪:“我也不會占你的便宜,我是直女。”

兩人又碰了一下杯,各自喝下第三口。

Advertisement

與此同時。

周爾心裏:呵呵,信你才怪。

秦漪心裏:又開始了,欲蓋彌彰。

秦漪起身收拾高腳杯和紅酒,颔首:“杯酒泯恩仇,這件事就此揭過。”

周爾就問:“那你還搬走嗎?”

秦漪沉默兩秒,事實昨晚她沒回來,就是去看了新的租屋,稍晚後,則後去蘇恣悅家中暫住。

秦漪委婉的說:“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和新室友,我可能還是需要……”

周爾蹭的站起身,越過桌子,臉龐突然逼近秦漪,不悅的說:“你出爾反爾,不是都泯恩仇了嗎?還要搬?”

女人的表情急切,看秦漪像是看一個負心婦,秦漪沒說話,轉身去了廚房,清洗完杯子後又回房拿了衣服去浴室。

周爾亦步亦趨,追問:“你到底要怎麽才不搬?”

浴室門口,秦漪轉身擡臂将周爾攔在門外。

周爾杵在門口,聽着門內傳來上鎖的聲音,頓時沖着裏面叫嚣:“你鎖門幹什麽?我好歹也是擁有12345個粉絲的體面人好嗎?說是直的,就不可能彎,否則我一輩子都紅不了!”

門開了,秦漪裹着浴袍,長發柔順披在雙肩,平和看着周爾,說:“體面人,把你的……從衣簍裏拿開。”

周爾:“……”

于是周爾滿臉通紅的進了浴室裏,抓走換洗下的貼身衣物,去洗衣房搓洗幹淨,再拿回自己卧室的小陽臺上晾曬。

-

翌日,周爾起床已經下午五點,客廳裏傳出悠揚的巴赫樂曲。

落地窗,瑰麗的窗簾被一陣風吹拂而起,周爾眯起雙眼,目光裏,仿佛天堂的聖光灑下,耀眼奪目,璀璨光輝,而在那耀眼的光輝裏,一個人慢慢轉過身來。

周爾頓時屏住呼吸。

秦漪盤腿而坐,右手朝身後,輕點在地上,側身側頭,以一個瑜伽姿勢看向窗內的周爾。

秦漪沐浴在下午的陽光裏,頭發被高高挽成一個發髻,兩縷垂下來,貼在汗濕的脖頸,和瑩白平直的雙肩上。

周爾走到窗邊,呆呆看着秦漪。

秦漪一臉無聊:“……”

周爾猛然回神:“你今天休息?”

“嗯。”秦漪正回身,她穿了一身運動套裝,運動內心薄薄的布料還不足以遮掩前胸後腰的曲線,她在考慮要不要遮一下時,周爾已經離開了陽臺。

周爾沖了一杯速溶咖啡,她是咖啡黨,不僅是每天活力都依賴于此,現在更急需一杯咖啡,讓自己清醒一點。

秦漪練完瑜伽,披上毛巾,出入卧室浴室,半個小時後,她打扮好準備出門。

周爾已經清醒了,看見秦漪的裝束,詫異問:“你……要去約會啊?”

秦漪:“回家吃飯。”

秦漪今天穿了很正式的一身衣服,絲綢襯衣的胸前搭配了一枚大身煙灰輪廓勾金的胸針,白色西褲收腰效果十分好,襯得兩只腿筆直修長。

幹淨利落,高貴優雅。

周爾再次出現了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問:“回家吃飯穿成這樣?”

秦家的司機已經在樓下等候,秦漪換鞋出門,又被周爾叫住。

“那個玫瑰花,你帶出去扔了吧。”周爾說。

秦漪沒做它想,抱起那捧已經焉巴一半的玫瑰下樓。

司機将車開到樓下,西裝革履等候在車邊,見秦漪出現,立刻上前接過秦漪的手包和玫瑰。

“這是您的男友送的?”司機表情欣慰,繼而正色道,“秦二小姐回來了,如此,您的耳根也能清淨些。”

司機為秦漪擋住車門,又将玫瑰小心的放在秦漪旁邊的座位上。

秦漪明白司機誤會了什麽,卻鬼使神差的選擇了将錯就錯,保持緘默。

車輛駛出景岳,秦漪這才道:“以後不要來單元樓下接我。”

“是,大小姐。”司機規矩說,然後朝秦漪解釋,“老夫人十分想念您,囑咐務必接您回去。”

秦漪轉頭看向窗外景色,車流人流一齊後退,回家途中,她的臉上并沒有太大的喜悅。

秦家。

祖上可以追溯到明清,秦漪祖父是朝中太醫,聽說曾經官至三品,爺爺子承父業也是太醫,還在世的奶奶曾經的老師,也是宮裏負責皇室一族服飾的女官。

直到新中國建設,秦家也依然家底殷實,極富底蘊,到父親這一輩,雖不再從政,也成為了霧城知名企業家和古董收藏家。

旁支裏,從商的從政的,散落在霧城和其他城市,已經形成了一個根系龐大的家族。

但有句古話說的好,富不過三代,祖父一代一脈單傳,到爺爺那輩家族才開始繁衍生息,到秦漪這代,已經是第四輩。

秦家上下時常恐慌在家族即将沒落的陰影裏,加之父親秦一柏沒有兒子,全家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秦漪身上。

但秦漪十分叛逆,即沒有順從父親的意願學習經商,也沒有順從母親的意思從事中醫繼承秦家傳統,更違背了姑媽想要她從政的要求。

直到現在,大家都還在期待秦漪回心轉意,或者,如果秦漪執意違背家族的意思,那麽只能寄希望于秦漪的婚姻,把秦漪嫁給一個門第高于秦家的家族,強強聯手,借此維護家族的地位和體面。

所以,每半個月一次的家族晚宴,到最後都會變相的成為勸秦漪改行或者催婚的批鬥現場。

司機停下車,保镖撐着一把黑傘快步而來,恭敬打開車門,将傘全數撐在秦漪頭頂:“大小姐。”

杜姨站在別墅門口,身邊也跟着一個撐傘的保镖,見秦漪走過來,微微點頭:“大小姐。”

秦漪一言不發,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她拾階而上,鬓角發絲一絲不茍,上車前後她一身氣勢陡然出現變化,有種溫和,卻令人不容忽視的強勢。

-

時鐘指在六點半,花園餐廳裏,晚餐已經開始了。

一家五口,秦奶奶,父親秦一柏、還有妹妹秦漣和妹夫,還有已經離婚住在秦家的姑媽,都已經等了秦漪一會。

秦漪放下手包,杜姨接過,拿去一邊放下。

“怎麽現在才到?”秦一柏鬓角發白,中年後不僅沒有發福的跡象,反而更具成年男子的魅力,聲音微沉而嘶啞,眉眼間,看到出秦漪繼承了一部分父親的優點。

秦漪坐在秦奶奶身旁,先是湊過去吻了下老人的額頭。

老人目光慈祥,已經快九十高齡,平時很少說話,全家最是寵愛秦漪。

秦漪這才解釋說:“堵車。”

秦漣看着姐姐,笑問:“這才幾點,晚高峰已經開始了嗎?”

秦漪在幫秦奶奶整理下巴的餐巾,聞言一聲不吭。

姑媽在餐桌下碰了碰秦漣,秦漣卻不依不饒的說:“早跟你說了,不要去住什麽小區,即掉價還不方便,司機去接人都不能開太好的車,想見你一面,還要配合你的通勤,照我說,那個工作也不該去……”

秦漪問:“母親呢?”

兩姐妹的母親,溫茵,溫茵是西醫,在霧城最具權威的醫院擔任副院長,忙起來必之秦一柏有過之無不及。

秦漣會嘲諷姐姐秦漪,卻沒膽子說母親的不是,頓時被噎得不再說話。

方磊伸手将秦漣攬進懷裏,開始聊起別的,岔開話頭。

方磊不過三十幾,已隐約露出發福的跡象,整個人沒有秦一柏的博學和多聞,只将商人的圓滑展露了十層。

姑媽被哄得開開心心,眼珠子一轉,将話題轉到秦漣兩個月大的肚子上,這下,連秦一柏都露出了些許笑容。

幾分鐘後,話題自然轉到秦漪身上。

姑媽苦口婆心,說:“我給你算的那個八字,你到底有沒有放在心上?”

秦漪張唇:“合租室友與我八字很合。”

姑媽:“……”

姑媽的本意是想借八字的說法,撮合秦漪的姻緣,她找了大師算八字,因緣際會,正好和秦家世交李家的兒子十分般配。從此之後,姑媽就多次試圖拿這套說辭洗腦秦漪。

姑媽并不明着催婚,只是借大家族,特別秦一柏這種擺弄古董的,多少帶着點迷信觀念側面敲打秦漪,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秦漪會找到一個女人來敷衍自己。

秦一柏提點道:“你也不小了,自己的事多放在心上,不要總是勞累長輩。”

秦漪點頭,沒有反駁,衆人反而不好逼得太緊。

這時,廚房開始上菜,杜姨指揮着廚房,等菜快要上齊,突然朝着秦漪說:“玫瑰花已經為您插好了。”

衆人一頓,看向杜姨。

杜姨一臉笑意,說:“是大小姐的,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帶男孩子送的東西回來。”

秦漪:“……”

秦漣一臉狐疑,問:“真的嗎?”

杜姨笑着點頭:“是,花裏還插着卡片,謄了一首詩,十分浪美。”

大家來興致,秦漣強烈要求杜姨去把卡片拿來看一眼。

秦漪沒有注意到那花裏還有卡片,心裏不安的跳動,卻已經來不及了。

衆人興致勃勃,杜姨把卡片取來,秦漣接過,看一眼,說了聲好露骨,不等秦漪張口,堂而皇之将其讀了出來:

我喜歡你

願是你的衣被

被你輕輕觸摸

溫慧你柔涼的夢境

浸潤你輕靈的肌膚

我的良人

我的主

我是你愛的奴仆

姑媽聽完,滿臉通紅,幹笑說:“哎呀好露骨哦,奴仆……你們年輕人真是……哈哈哈!”

秦漪:“……”

秦一柏:“……”

秦漪立刻解釋:“節選自三毛的情詩,是抄的,沒有別的意思。”

秦一柏的臉色好了些。

秦漣讀完詩,像是被肉麻到,立刻遞還給了杜姨。

杜姨接過,很高興的說:“背面還有呢,是‘親愛的,希望你能接受我卑微的愛戀。’落款,你的奴。”

杜姨話音一落,餐桌周圍安靜一瞬。

方磊幹笑着圓場:“呃……落款應該也是抄的吧,哈哈哈。”

秦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