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親吧，直女
第16章 相親吧，直女
八月底，正值新生入學，和大批學子返校之際，校門口人車擁擠，一部分人拉着行李箱興奮張望，一部分人背着包低頭玩手機刷校園官網，看今天的禮堂即将上演的《悲慘人生》歌劇消息。
紀宇問：“E排8座有人來嗎？”
“啥？”紀宇旁邊的化妝師不耐煩的說，“我在這個給你化妝呢，我怎麽知道！”
給紀宇化妝的是編導專業的學生，後者朝鏡子微不可查的翻了個白眼，心想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大明星了嗎？果然富二代都是傻叉！
紀宇：“……你不會亂給我化吧？我在電影學院讀了三年，好不容易混到一次男主角！請你認真對待，否則我就朝我爸……否則，我，我就求求你了。”
化妝師一邊朝粉底液裏兌黑色的遮瑕，一邊自然的翹起右手小拇指，說：“請不要玷污我的職業道德，今天一定讓你成為全場焦點。”
紀宇：“……”
周爾低頭，滑開手機，找到秦漪的微信聊天框，猶豫着要不要發消息，幾天前兩人睡過一晚後，秦漪就一直早出晚歸，很少和自己交流了。
到站了，周爾下公交，戴上墨鏡，被導航帶着不停繞圈。
霧影學院正大門，學生紛紛擡頭，不時又低頭竊竊私語。
“誰啊？”
“不知道，好誇張，是哪個明星嗎？”
“沒見過，不紅吧……”
大門處，在相繼彙集人河裏，人群湧動到某個點時便左右分流，讓出中間一個穿着八厘米高跟鞋，身高逼近一米八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貼身的包臀短裙，一頭長發卷成大波浪披在腦後，戴着墨鏡，紅唇嬌豔，氣質成熟，像是某家上市公司裏成功女性來鄉下視察，眉心微隆，氣勢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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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還是那個學院的講師？”
“領導有點年輕吧，身材好好，氣質也好。”
“好……好高。”
周爾雙手環胸，目光深遠打量着遠處大學檐廊，她似乎想了想什麽，将手中的一張門票挾在長指間來回翻動打量，然後摘掉眼鏡，左看右看。
人群流動滞緩了起來，衆人紛紛扭頭看向周爾，一個撞上一個，像多洛米骨牌一樣，砰砰撞在一起，一齊捂着鼻子或者額頭。
電影學校帥哥美女如雲，而周爾的形象，即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也依舊能笑傲大多數人。
周爾随機喊住一個女孩，微俯頭，用極具欺騙性的溫柔聲音說：“你好，請問禮堂怎麽走，導航好像……嗯，有點問題，你能幫我看看嗎？小妹妹？喂？聽得見嗎？”
女孩被迷得七暈八素，暈乎乎的替周爾指了方向。
周爾微微一笑以示感情，然後在衆目睽睽下，戴上墨鏡離開。
周爾走過的地方，前後左右的人紛紛豎起手中手機，像紅外探測器一樣，順着周爾的方向移動。
下午三點，周爾将門票遞給禮堂門口的志願者，闊步進了會場，在E排八座坐下。
E排位于梯形觀衆臺的前中排，不過分靠前，也不太過靠後，視野最佳，十分适合現場觀看表演。
屁股剛挨上凳子，周爾便微微側眸打量左右，她的旁邊是一些面前擺着身份銘牌的中年人，周爾好奇，探長脖子看了一眼，伸手拿過那個空位置上的燙金銘牌。
戲劇與表演系-陳主任
周爾：“……”
周爾把銘牌好好放了回去，用手撥了撥，将它挪回和剛才分毫不差的位置上。
“你好，你是？”左邊一人朝周爾問。
周爾扭頭，扶了扶墨鏡，心裏開始打鼓，清咳一聲，說：“我來……嗯，看表演。”
說話的男人一笑，将自己的銘牌朝周爾展示，上面寫着風華娛樂經理。
周爾：“？”
男人說：“我是風華娛樂的制片人，您看着很眼生。”
周爾哦了聲，盡量讓自己語氣顯得冷漠無情，說：“想找我演戲？不好意思，我不當明星。”
男人連忙說：“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您也來看學生們的新劇嗎？想簽誰？我覺得戲曲專業二班的莫曉曉不錯，您認為呢？”
周爾這才反應過來，男人和自己搭話時，姿态放得很低，語氣也恭敬。似乎是把自己當成什麽影視公司的同行。
周爾想起自己的那張門票原本屬于秦漪的門票，糟糕了，這個人肯定以為自己什麽時卧虎藏龍的大人物。
完了完了，好尴尬！
不會闖禍吧！
周爾的社恐犯了，右腿開始不受控制的微微抖了起來。
桌子上的礦泉水啪的摔倒，周爾猛的按住右腿，左腿又開始抖了起來，
男人一臉莫名，扶起礦泉水瓶，問：“您怎麽稱呼？”
周爾聲音微微顫抖，言簡意赅：“周。”
“您有沒有覺得桌子好像在抖啊？”男人問。
周爾：“……”
周爾顫抖着雙手，重新戴上墨鏡，正想起身時，才發現右邊的空位置上已經坐了人，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
“你要出去？”男人問，忙起身，遞過一張名片，“霧影的咖啡店不錯，我們……”
周爾馬上一臉冷漠的坐了下來，高深莫測的拒絕和男人交談，然後拿手機發消息。
這時侯，會場開始大量湧入人群，大家從門口進來，路過A排看到自己系老師和主任，全都露出敬畏的神情，躬身哈腰的打招呼。
“季主任……陳老師。”
“主任……您好，您也看學長的戲劇？”
“呃……這……”有人注意到周爾，叫不出名字，一臉尴尬和周爾對視。
“周，周總。”學生只能硬着頭皮喊。
于是，從這個學生開始，後面的人都開始，周總周總的叫周爾。
“……”
周爾如坐針氈，底下頭，啪啪按手機，她作出嚴肅認真，目不斜視的表情，大家就不再打擾日理萬機的周總，全都松了一口氣從周爾身邊走向後排。
有人竊竊私語問：
“什麽周總？”
“不知道，跟着亂喊的。”
“看着很年輕啊，怎麽和教授們坐在一起？”
“哈哈哈哈。”
紅耳朵和Y的對話：
紅耳朵：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旁邊姓季的教授問：“周董，您的腿不舒服嗎？”
“……”
周爾渾身冒汗，這才發現自己又緊張到無意識抖腿了。
窸窣入場聲停止後，主持人出來簡單致辭。舞臺上，巨大的黑色帷幕緩緩拉來，悲慘世界拉開了序幕。大家安靜下來，準備看表演。
這時，悲慘世界男主入場，紀宇一身戲劇打扮，臉上到胸膛全都塗得黑漆漆的，表情滄桑又悲傷，挂着一腦袋棕色泡面頭開始在舞臺上模仿美式浮誇英語劇。
紀宇伸出手，單膝跪地，仰天，長嘯，悲痛的回眸，瞬間成為全場焦點，他對着觀衆席：“oh～我的上帝啊！”
“……”
全場觀衆安靜如雞，瘋狂憋笑。
周爾按住雙腿，擡頭，撲哧笑出聲，旋即，她伸出雙手驚恐的捂住嘴巴。
哐哐哐，教授桌上的礦泉水瓶地動山搖一般的全倒了。
-
“手機上長花了嗎？”醫學大的古樸圖書館裏，一個鬓邊微白，挽着發髻的女人朝秦漪問。
秦漪立刻放下手機，謙恭的朝林教授致歉：“是我分心了。”
秦漪已經連續一周在工作之餘抽空拜訪林教授，每天剩餘的時間裏，不是在安靜如雞的圖書館度過，就是在安靜如雞的圖書館度過。
而這期間，周爾每天都在家睡覺直播，沒有給自己闖任何禍，安靜到令秦漪有些不習慣。
林教授推了推臉上的圓形老花眼鏡，放下手中的放大鏡，兩只眼睛，從眼鏡上方微微露出，瞧着秦漪。
“你不錯，比起你的老師，你還是有些天賦的。”林教授說。
林老教授：“你研究這個多久了？”
秦漪說：“近兩年，直到這次出國學習，才解開了一只困擾我的前提。”
林教授：“發表的話，還缺幾組有說服力的研究數據。”
秦漪：“我在國外的師兄答應了幫我做對照實驗，并尋找一些志願者。另外，我想借用一下學校的實驗室。“
“不錯不錯，什麽時候申請專利？”林教授問。
秦漪：“寫完論文吧。”
林教授：“你比你的老師更适合從事研究工作。”
秦漪謙虛唔了聲，并不參與這種死對頭之間互相诋毀的話題，更何況林教授要罵的是自己的恩師。
林教授哼了聲，秦漪将天地君親師抛棄在了腦後，附和道：“您說的對，無論什麽研究，都不能離開臨床醫學。”
手機震動不斷，秦漪再次拿起來，要把震動關掉，林老師卻觑見屏幕上的消息彈窗。
林老教授問：“醫院的事還是病人？”
秦漪看了眼周爾不斷刷屏的救救我，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點點頭，禮貌的說：“一個病人，我回複一下。”
Y：什麽事？
秦漪放下手機。林老教授問：“談戀愛了嗎？”
秦漪微微提起一口氣，問：“蔣媚朝您說了什麽嗎？”
林老教授嚴肅的說：“小媚離經叛道，但我覺得你應該……”
秦漪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老教授話鋒一轉，“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長了很乖的臉，一肚子壞水。”
秦漪：“……”
手機不斷震動，林教授側頭，說：“你的病人還是戀人？上課開什麽小差。”
秦漪将屏幕翻轉朝上遞給老人，示意林教授可以自行查看，她問心無愧。
林教授接過手機，扶了把老花眼鏡，
屏幕上：
紅耳朵：你就不能理我一下嗎？
紅耳朵：看在我們睡過的情誼下，你一定要救我！
“你怎麽能這樣？‘林老教授責備的看着秦漪，“就算不想戀愛，也不能睡了就始亂終棄是不是？”
秦漪接過手機：“……”
林教授唏噓：“你和自己的病人搞在了一起？天吶。”
天吶，搞在一起，這真是的德藝雙馨的前輩會說出的話嗎？秦漪深呼吸一下，拿起擱在一邊的包，笑容可鞠的朝老人告辭，“我去處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