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在回避你
第50章 她在回避你
包廂裏。
“這是陳修文，”蘇諾安介紹身邊的男人，并對周爾颔首以示招呼，朝男人介紹周爾，“這就是周小姐。”
周爾喝水的動作一頓。
陳修文一身淺灰色西裝，戴一副眼鏡，氣質紳士而文弱，跪坐在榻榻米上，朝周爾欠身一笑，“你好，周小姐。”
周爾眨眼，也挺直腰背朝陳修文回禮。
秦漪放下菜單，朝陳修文颔首，并将手中的菜單遞給周爾，示意她點菜。
氛圍短暫冷卻了一下，蘇諾安挑起話頭，說起上次酒吧的事情。
蘇諾安：“巾帼不讓須眉。”
周爾擺手：“還好啦。”
陳修文聽得愣起，詫異道：“完全看不出來周小姐這麽能打。”
周爾認真的說：“……唔，大概是因為偷襲吧，這種情況，一般不鼓勵和歹徒正面交鋒的，能跑就跑，如果對方手中拿了刀什麽的就慘了，是吧？”
說完看秦漪，“你說是吧？”
秦漪緩緩一笑：“對，你說的有道理。”
周爾滿意點頭，誰料秦漪緊跟了一句，差點讓她把嘴裏的水噴出來。
秦漪：“你反省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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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爾：“噗。”
陳修文哈哈哈大笑起來，一雙眼幾乎定在了周爾身上：“你真有趣。”
周爾粲然一笑：“不要愛我，沒有結果。”
陳修文：“哈哈哈哈。”
晚飯結束，陳修文和周爾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秦漪和蘇諾安走在兩人身後，四個人飯後在湖畔消食。
秦漪：“陳修文是誰？”
蘇諾安：“我在國外念書時的同學，是個很不錯的人，剛畢業回國，私生活和感情經歷都很單純。”
秦漪腳步一頓，她雙手微微交疊在身前，手裏拎着自己和周爾的包，唇角挂着笑，話是對蘇諾安說的，目光卻看着前方的周爾兩個人：“蘇大哥，你沒說今晚會帶朋友來吃飯。”
蘇諾安一愣，說：“悅兒沒跟你說？”
秦漪抿唇，稍一想，大概就明白了這就是蘇恣悅的所謂刺激。
“沒有。”秦漪無奈道，心裏緊張的情緒卻莫名一松，但這情緒稍縱即逝，她尚且沒來得及抓住，那抹情緒就從指縫中流過。
蘇諾安有點尴尬，這是他第一次作媒：“抱歉，我還以為你知道，悅兒說，你們關系很好，讓我務必放在心上，給她介紹靠得住的男生。”
秦漪偏頭想了想，須臾一點，道：“周爾對我而言，大概就像兒時的另一個秦漣。”
“難怪，你們親密到……我差點還以為……”蘇諾安一笑，自然的隐去了後話，表情上一松。
秦漪一笑，問了幾句陳修文的事情，又陷入了思考裏。
兩個人慢慢走着，一會，走在前面的兩個人爆發出一陣哄笑，就拆像兄弟一樣勾肩搭背了。
秦漪微微皺眉：“你說的陳修文是個不錯的人？”
蘇諾安也有些尴尬，他從來沒看到陳修文會和一個剛認識的女孩這麽熱絡：“可能是周小姐比較招人喜歡。”
蘇諾安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眼，停下腳步回消息，秦漪也自然的跟着他停下，目光看向前方，耐心的等待蘇諾安回消息。
蘇諾安說：“……是溫阿姨，邀請我去做客，恰好也好久沒去拜訪奶奶了，方便麽？”
秦漪颔首：“當然。”
蘇諾安：“回來這麽久都沒去過，希望奶奶不要責備我。”
秦漪：“不會，我出國那幾年承蒙蘇家照顧，奶奶一直想好好的謝謝你們。”
前面的兩個人又爆發出一陣笑意，周爾整個人都倚上湖畔邊的圍欄，那笑容明豔，便用花枝亂顫來形容也不為過。
陳修文則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秦漪和蘇諾安，笑容爽朗斯文，只是在和秦漪對視時才有如芒在背的感覺。
蘇諾安突然說：“溫阿姨問我們什麽關系，漪漪，你有沒有考慮過……”
“戀愛只是為了應付家裏。”秦漪說，目光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難掩其中的煩悶情緒。
蘇諾安：“那我……”
秦漪驟然打斷蘇諾安：“抱歉。”
蘇諾安無奈一笑，仍選擇将話說完：“是我的話，溫阿姨就不會再幹涉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我也不會幹涉你的生活。”
秦漪道：“我的目的，只是找一個人應付家裏，相處兩年，等奶奶走後，再以性格不合為理由分手。我不會組建家庭，更不會假戲真做。”
“唯有孤獨是永恒的。”秦漪說。
蘇諾安被戳破，頓時不再搭話，神情失落的看着秦漪。
說完秦漪一欠身，快步離開湖畔，朝前面已經走上臺階的周爾走去。
蘇諾安久久怔愣在原地，良久低嘲一笑。
陳修文看着周爾，伸手替周爾拿開一截垂在周爾頭頂的柳枝，迫不及待的追問，“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周爾話音一頓，頭上的一截柳枝被秦漪挪開，對上女人微微含笑的目光。
陳修文手中一空，識相的朝後一退，在秦漪身後朝周爾挑眉。
秦漪：“回去吧，很晚了。”
周爾看了眼手機：“還不到八點啊。”
秦漪：“該養生了。”
周爾朝陳修文比了打電話的手勢。
陳修文回以一個收到的手勢。
秦漪皺眉：“你們很熟了？”
周爾笑道：“簡直是相見恨晚！”
“是麽？”秦漪抽出手臂，腳下步子加快，走出了兩步，又停下回頭，等着周爾追上來。
秦漪拉開車門，一路無話，只在周爾回房時，才說：“周爾。”
周爾轉身：“嗯？“
秦漪：“陳修文不适合你。”
周爾：“啊？”
秦漪很短暫一笑：“晚安。”
周爾：“……”
合上房門，周爾擡手扶額，郁悶了一會，繼續拿起手機和陳修文聊天。
修身齊家：圈子裏都在傳她是同性戀，不過看起來不像。
紅耳朵：哪個圈子？你不是剛回國嗎？你對秦一也太了解了，根本不想什麽道聽途說來的。
修身齊家：唔，我和蘇恣悅還算比較熟？而且霧城的二代圈，圈子就這麽大，大家即便沒見過，也互相聽過。
紅耳朵：你們居然在背後偷偷議論別人！同性戀怎麽了？
修身齊家：你這麽理直氣壯，我差點以為國內的環境也已經發展到了政治正确這一步了。
周爾翻身，把手機一把塞進了枕頭底下。
她明白陳修文的意思，在外國，同性戀和異性戀一樣稀松平常，就算是同性，也可以自由戀愛和結婚，但是在國內……
她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或許是朱竹琴的原因，周爾從小就不排斥同性關系，就算是發現自己彎了，她也接受得特別快，卻忽略了秦漪的接受程度。
傍晚湖畔。
周爾和陳修文聊了兩句話，就選擇了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不會是來和我相親的吧？”
陳修文大笑：“你怎麽知道的？不過我事先也不知道，畢竟只說一起吃飯，誰知道會這麽尴尬，而且我是gay。”
周爾：“我是les。”
兩人對視，哄堂大笑。
“蘇諾安不知道你是gay？”周爾問，飛快朝後看了一眼。
陳修文也看了眼身後，說：“秦漪也不知道你是les？”
周爾聳肩，兩人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陳修文說：“我還知道你喜歡秦漪。”
周爾瞬間收斂笑意，問：“誰跟你說的？”
陳修文戲谑：“眼神，你看秦漪的眼神可騙不了人。”
周爾：“你怎麽來相親了？我怎麽老是相親相到彎男？”
陳修文：“我和諾安好幾年沒見過了，我們從前是校友，來往過幾次，我總不能認識一個朋友，就出櫃一次吧？”
周爾：“我倒是出櫃了，可是秦一不信。”
這時，陳修文摸了把後背，朝後一看，又轉頭問周爾：“你确認秦漪不信？我怎麽總感覺背後有刀子一樣？”
周爾擺手。
陳修文又笑了笑，“不過确實，朋友之間也會吃醋的。”
“她要結婚的，”周爾朝欄杆上一靠，哈哈幹笑幾聲，“直女。來之前跟我說的，可能是想要我死心，好好的相親吧。”
陳修文：“萬一是深櫃呢？”
周爾眨眼：“深櫃是什麽？”
陳修文解釋了一通。
周爾詫異：“還有這種？難怪……我覺得她也不是完全不喜歡我，就是……她這麽聰明怎麽想不明白呢？”
陳修文想了想，笑道：“我輔修過一段時間的心理學，對秦漪的經歷也略有所聞，天才少女一般都伴随着某種人格或者感情缺失，可能會導致對親密關系的回避。原因麽我連猜帶蒙的，應該和許多經典人格分裂和變态殺手的案例類似，都是幼時缺失父母關愛，原生家庭影響所致的。”
周爾一臉無聊。
陳修文：“哈哈哈，沒有說秦漪是變态的意思，只是鮮明突出的案例比較适合教學。所以這種例子我們研究時接觸的會比較多。”
周爾問：“她心理有問題？”
陳修文：“別緊張，現在看來她還是很健康的，很多天才在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後，都會自助幹預治療。”
周爾：“感情回避是什麽？她在回避我？”
陳修文：“有可能。”
周爾：“說明白一點行嗎？”
陳修文：“就是她喜歡你，很喜歡，但是越喜歡，嘴上越是不承認，他們這類人，在發展一段關系前，會聯想到以後，比如五年十年甚至更遠遠到死去後的未來。一想到你們可能會分開，她就無法說服自己，陷入痛苦之中。”
周爾：“…………”
陳修文扶了扶鏡框，笑着說：“她其實很難受，她比你想象中的更加難以接受一段戀愛關系。”
“當一個人對家庭對愛情的抗拒已經深入骨髓時，她就會對愛情缺乏信心。”陳修文說，“而且我得提醒你，她有可能不是回避你，只是回避感情。這種情況下，強迫她們正視自己的內心，在友情和愛情之間做選擇，大概率會适得其反。”
周爾問：“她不信任我？”
陳修文答道：“對自己不信任，對環境不信任。”
周爾猶豫道：“可是上次，她還跟我說過其實很期待感情，好吧，确實也有你說的，她對感情期待但是好像也不熱絡。”
“現在的很多人，許多時候都只是間歇性想戀愛，”陳修文豎起一指，“不僅是對戀愛環境的不信任，還有同性戀在國內的環境。”
周爾噤聲。
陳修文善意的說，伸手去拿周爾頭頂的柳枝，“你沒有想過麽？掰彎秦一，然後呢？”
“然後……”周爾的話戛然而止，看着站在面前的秦漪。
陳修文朝後一退，與周爾交換了一個眼神。
唯有孤獨是永恒的。
周爾拉上被子，掖在下巴處。
手機震動，她拿起一看，又是陳修文。
修身齊家：月底秦家的長輩将舉辦生日聚會，請問能邀請周小姐，作為女伴與我同行嗎？
紅耳朵：我現在很混亂，你不要和我說話。
紅耳朵：等等，去秦家？
修身齊家：這是一個很好的了解秦漪的機會。
紅耳朵：我去，但是，先替我保密。
修身齊家：OK。
Y：你和陳修文聊了什麽？
秦漪的消息彈出微信框，周爾定睛一看，下一秒她點進消息框，該條消息便已被撤回了。
周爾咬住下唇，隔了一會又開始啃手指，等了十分鐘，對面始終不再發來新的消息。
“嗯……”
周爾眯起雙眼，凝神思索，思索思索着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