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請仙典儀8
第068章 請仙典儀8
外面的世界流逝的飛快,然而深淵裏的時間卻好似靜止了一般,至少在他們的眼裏璃月已經過去兩三天。
他們的周邊還是漆黑一片。沒有任何的變化,也沒人感覺到饑餓。
“帝君仙逝,這倒是我從未設想過的未來。”「魈」緊緊盯着屏幕。像是能從漆黑的天幕盯出個洞來。
岩王帝君執掌璃月的幾千年間穩重靠譜,盡職盡責地保護着璃月。
他本以為岩石會是最不會被摧毀的物品,沒想到還是随着時間逐漸磨損。
帝君仙逝的消息還沒消化完,璃月的近岸港口又出現了蔓延的烏雲,以及橫空出世的魔神。
“想不到會發生這種意外,我還沒來得及見到神明。”空垂頭喪氣道。
他好不容易接觸到璃月的仙人,本以為可以依靠他和岩神對話上,結果一眨眼,岩神已經隕落,他的計劃落空了。
尋找妹妹的旅程本就艱難萬分,現在連一個可以咨詢的對象都沒有了。
最難過的還是他被困在深淵之中,既無法出去拯救任何人,也無法收集到妹妹的消息,他只知道外面亂成一團。
璃月的天空漆黑而不見天日,烏雲密布整個璃月境內上空,渾濁的雨點墜落,海面被掀起波濤。
分不清幾個頭顱的龐然大物暴躁不安地扭動着身軀,就算是見多識廣的空都不曾見過這樣的場景。
“那又是什麽東西?”空震驚不已。
“漩渦之魔神。”「魈」雙手環胸,說起來他也挺意外的。
帝君剛剛出事,他遠在深淵裏,魔神就降臨了璃月,像是早有預謀一樣。
他還有很多好奇的地方,關于這場突然的意外,仙人們打算如何處理。
只是他們的視角大多在太宰的身邊,從太宰的眼裏窺見這場浩劫的原原本本。
混亂不堪的街道,四處逃亡的百姓,以及如同局外人游走其間的太宰。
太宰蹲在一塊海邊的堅硬石層上,他的手裏握着一個方盒子。
裏面散發着淡淡的熒光,太宰對着方盒子點來點去。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方盒子裏出現了雕梁畫棟的精美牆角,他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高懸在天空之上的群玉閣。
方盒子裏的畫面一開始波動嚴重,零星閃過一些飛濺的炮點以及碎裂的磚瓦。
黑紫的深淵法陣如同濃稠的死水,散發着腥臭的惡意。
魔神在低處盤旋,而群玉閣地勢極高易守難攻,按理來說群玉閣會更占據優勢。
然而他們的敵人并不只是魔神那麽簡單,還有虎視眈眈盯着璃月的愚人衆,他們就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随時打算上來咬他們兩口。
愚人衆被源源不斷地輸送進群玉閣,群玉閣卻沒辦法輸送大批的千岩軍上來。
他們只有少的可憐的幾個人,如果對方執意要打車輪戰術的話,群玉閣被甕中捉鼈是遲早的事情。
雖然空不曾在璃月生活過,對璃月的子民也沒有太大的感情,不過他也不希望這個地方被毀滅。
「魈」像是看透了空的擔心,解釋道,“不要小看他們幾個,他們都是仙人,雖然力量不及岩王帝君,守護住群玉閣還是沒有問題的。”
“你們璃月的仙人真是靠譜啊。”空感嘆着,可以說這場戰鬥幾乎都是仙人擋在第一線,千岩軍都不需要冒太大的風險。
生活在這樣的國家的子民無疑是幸福的,不管發生了什麽,他們的神明與仙人都不會放棄他們,一直被無底線庇佑與保護的何曾不是一種幸福。
一張放大版的魈的臉展現在方盒子裏,同時也被放大在屏幕裏,太宰朝着他打招呼。
“魈君,你那邊怎麽樣。”
“我這裏一切安好,歸終機的啓動比想象中的順利,那些愚人衆雖然麻煩,不過也不是不能解決。”魈回複道。
太宰親自改造并監督着歸終機的制造,他當然最清楚其中的威力,他們的戰鬥力本就稀缺了幾分,只能依靠外物幫助他們了。
太宰挂斷電話,從石塊上坐起來,他站在高處眺望着這座腥風血雨中的城市,不身處其間就沒辦法理解自己的糾結。
他本意不喜歡給自己找許多麻煩,也不希望好友們和自己一起陷入麻煩裏。
他們本就是脆弱的普通人,哪怕套了個殼子,到底也和本尊不一樣。
就像太宰無法代替旅行者踏上他的目的地,鐘離無法成為嚴格意義上的神明。
他們沒有辦法代替另一個人,就算皮囊再相似,他們的思想乃至記憶也不一樣。
他們本不可以這樣冒險,把所有的事情交還給群玉閣與仙人們處理就好了。
太宰從來是個清醒的人,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也能夠及時抽離。
不過真正到了危機的關鍵時刻,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觀,他還是選擇了幫助璃月人,這樣的行為或許會讓他的朋友陷入危險的境地。
他之所以一定要緊盯着魈的戰鬥,就是不希望出現意外。
他的處境比魈安全的多了,或許是因為鐘離一直在他的身邊。
太宰從岩石上一躍而下,他身上的岩璋護盾卡着時間自動消失了,失去庇佑的太宰頓時就出現在雨幕中。
比起這點雨水落在身上,太宰的心境卻顯得沉重多了。
秘書不是那麽好當的,朋友也不是那麽好做的,兩個都想要的人注定會失望而歸。
豆大的雨點打在他的臉上,他被淋的濕漉漉又可憐巴巴的。
鐘離自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的異常,太宰的一舉一動都好似在他的面前被慢放了一樣。
他沒辦法将目光從太宰的身上挪移,因為在意,就沒辦法對太宰的安全置之不理。
鐘離觀察着,突然從他的身上看到一絲落寞,像是個對外界早就失去興趣的小孩子。
他的智慧足以他看透一個人的品性好壞,可他不是個純粹的嗎,善的不徹底,壞也不夠徹底。
糾結是真的,敏感也是真的。
整個人好似與世界格格不入,孤獨而無助,只是做到無聲地窺探這一切。
鐘離上前兩步,環繞着太宰的肩膀,将他攏在自己的懷裏,溫和地注視着他。
太宰擡頭時雙眼有一瞬間的迷茫,或許是察覺了冷意,悄悄地放松了肩膀,依靠在他的懷裏,太宰雖然是個對外界無比警惕的人。
不過即使身處野外,還是對他的下意識信賴,他全身心地相信着自己。
鐘離察覺到這個跡象,他的喉嚨有一瞬間的發幹。
他的心窩像是被狠狠地戳到一樣,一向平穩的心緒第一次紛亂起來。
明明是大雨瓢潑的時節,他卻覺得心裏飄起了春日般溫暖的柳絮。
鐘離的聲音略顯嘶啞,“外面下雨了,我盡快速戰速決這邊的狀态,帶你回去。”
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上了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寵溺。
太宰鋒利又脆弱,他就像是過分聰明的小孩子,過人的天賦總是讓他顯得與人群格格不入。
他是那麽沉默又孤獨,總是融不進去人群,也不願與人群同流合污。
這樣的孩子是需要被保護的,他喜歡他張揚地笑着鬧着。
他願意看護他,愛護他,只要太宰不嫌棄他的無趣就好。
活了六千年的岩王帝君也會有擔心的地方,在喜歡的人面前,好像他的一切穩重與學識淵博都變得不起眼起來,反而格外擔心太宰不喜歡無趣的生活。
太宰像只迷茫而懵懂的小貓,在短暫的冷意後,他回過神來,感受着肩膀上溫暖的掌心。
那麽堅定有力,鐘離的身上像是有某種讓人可以安睡的魔咒一樣,被包裹在懷裏的感覺真的很舒适。
太宰喜歡呆在鐘離身邊的感覺,像是瀕死之際呼吸到新鮮空氣一樣。
他可以犯錯,可以發呆,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
鐘離總是出現的恰到好處,不争不搶,讓他得以栖息在他的胸膛之間。
他喜歡這份特殊的照顧,鐘離很溫暖穩定,願意寬厚而無聲地照顧着他。
太宰迷迷糊糊的仰頭看向鐘離他,他享受着鐘離的善意與溫暖。
但是同時他的內心又是煎熬的,朋友也能成為戀人嗎,他們維持了那麽久的關系真的要因此破裂嗎。
說起來他從未覺得鐘離的身體如此溫暖寧靜,他像是漂浮的落雪。
他的內心一片寒冷,盡是灰暗與不堪的過往。
他不想被改變,太宰治不喜歡狗狗,也不喜歡過度熱情的人。
他們的熱情像是火焰,開始的時候濃烈耀眼而不講道理,結束的也同樣迅速。
這些并不能讓他感受到舒适,反而是一種煎熬。
一種迫切地拉扯他也化為一團火的感覺。
太宰一點也不希望被火焰融化或者被過度地炙烤着。也壓根對進入他人的世界裏不感興趣。
他搖搖欲墜,終于有一天落在接納他的大地上。
只有在如黃金般閃耀卻又溫暖的地面上,他不需要做出過多的改變,他可以保持自己的寒冷。
也可以維持自己的狀态,靜默無聲地等待一場突如其來的消融。
鐘離是耐心的,他從來不嫌棄他的冷漠,只是默默地注視着他。
站在他的身後處理好一切危險,哪怕太宰如何任性,他都可以接納。
太宰恍惚察覺自從來到提瓦特大陸之後,鐘離就變得成熟穩重許多。
他好像突然成長了很多,能給予太宰更加充足的安全感。
太宰喜歡這份溫柔,只是他不敢深思,他也沒想好跟好友能走到什麽地步。
雨幕越下越大,即使仙人之力加上歸終機不曾停止過對魔神的攻擊,魔神的威力也不曾消減。
雨水沖刷着太宰的臉頰,他的臉蛋一片冰冷。
鐘離還沒忘記太宰是個普通人,是人就會因為淋雨而感冒,更何況太宰的身體本就不太健康,他的繃帶就是最好的表現。
鐘離時常會覺得太宰像是個需要保護的瓷娃娃,精致而美麗,同時也足夠堅韌勇敢。
堅強的人同時也是最容易破碎的人,好似他稍微一用力就會散架一樣,這樣脆弱的身體極其容易激發人們內心的施虐欲與保護欲。
鐘離自然不同于那些小年輕,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欲望,他的棱角已經被歲月磨平,變成牆角上平滑的岩石。
他猜測太宰是介不介意依靠他的,他的世界裏又能夠對他放開。
他只是擔心太宰真的在他的眼前消逝。
太宰是真的做出跳水的危險行為,乃至于鐘離從來都是格外細心地看顧着他。
鐘離不打算放任他一個人站在雨幕中,不過現在也辦法帶太宰回望舒客棧。
只能依靠自己身上的熱度一點點溫暖太宰,他的手掌摩擦着太宰的肩膀,盡力幫他暖和一些。
“二位,這裏需要我的幫忙嗎?”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沉浸在暖意之中的太宰猛地被驚吓到,他像只驚弓之鳥回過神來。
鐘離看着警惕的太宰,摩擦着他的肩膀無聲的地安撫着。
太宰對外界的變化太敏感了,還是不要讓他接觸到這些比較好。
鐘離點頭朝着白術致意道,“多謝白大夫出手相助。”
白術扶了扶窄邊眼鏡,眼神從太宰和鐘離身上掃過,這兩人倒是稀奇,之前瞧着水火不容,現在就突然變得如此如膠似漆。
這兩個人一見到外人就變得格外拘謹正經,但是他又怎麽會看不懂氛圍呢。
往生堂博學多識的客卿鐘離先生對他的保護欲都快溢到滿出來,太宰更是依賴着鐘離,對他黏糊的不行。
他依稀記得之前太宰也是這麽黏着自己的。
想到這一層,他的心情瞬間變得不是很舒暢,原來太宰根本就是喜歡被呵護的感覺。
他當時居然還天真的以為是太宰身體不舒服導致的,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這個樣啊。
“不客氣,二位,畢竟太宰先生也曾竭盡全力陪同我一起采藥,對我多加照顧,現在我已經是太宰先生一個站隊的人,幫助太宰先生也是應該的。”白術笑眯眯地說道。
果不其然,在他的那句刻意加重的采藥描述下,對面那位冠冕堂皇的客卿看待他的眼神都變了。
隔着那麽遠他都感覺到冰冷的寒意落在他的身上。比落下的雨幕還要具有實質性的壓迫感。
白術慢條斯理地撫摸着小白蛇的腦袋,也毫不避諱地和他對視。
他就是故意的,是人就會有想去争取的,他不是什麽聖賢人物,能做到無動于衷。
“啊對了,我記得太宰身體本就不好,還是不要站在這裏淋雨了,下次身體不舒服直接來不蔔廬找我吧,我給你重新檢查一下身體。”
白術溫溫柔柔地勸告道,這個時候他就像一位認真負責的醫師一樣,不過鐘離還是聽出了其中蘊含的挑釁意味。
“可以啊。”太宰毫不猶豫,答應的飛快。
一提到白術要給他檢查身體,他就感覺自己渾身的疾病。好像哪哪都不太舒服。
然而不等太宰繼續和白術攀談,他就感覺肩膀一緊,整個人被鐘離裹挾着壓進了溫暖幹燥的懷裏。
他的衣領硬邦邦的,胸襟卻是柔軟的。
他有一瞬間感覺或許鐘離的懷抱可以和白術媲美,都是柔軟的流淌着暖意的。
鐘離不欲繼續在這裏跟他消耗時間,當務之急是減少他們兩個人的見面與說話時間。
而且白術說的也有一定道理,太宰确實不适合繼續在這裏淋雨,“失陪了白術先生,我們先行離開,你一個人應該可以的吧。”
“沒問題^_^”
白術微笑着朝太宰揮揮手,他故作被寒意侵襲地咳嗽了兩聲,剛想引起太宰的關心的時候,就發現太宰已經被人略顯強硬地拉着走掉了。
“真是小氣啊。”白術默默地搖頭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