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這個問題顯然是标準的送命題。
并且百分之九十九戀愛中的女生都會問過, “我和XXX你更喜歡哪樣的？”、“我和XXX誰更好看？”之類的, 種類多樣，且層出不窮。
易淳雖然不是一個有經驗的老司機, 但是顯然也不是一個傻白甜直男，他幾乎是不帶猶豫地答道：“肯定是你。為什麽會問周怡然呢？她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人。”
池葉默默地看着他。
她心緒複雜，一時之間卻也說不出什麽來。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是自己太作了嗎？
“……你為什麽和周怡然一起吃飯？”
易淳愕然, “你就是在生氣這個？……沒有一起吃飯，只是我們組一起去食堂而已, 如果不是實驗內容, 我從來不和她說話。”
一個坦坦蕩蕩問心無愧, 一個說不出心裏的憋屈，這樣兩個人湊一塊兒，除了不歡而散，簡直沒有第二種結局。
池葉丢下一句“讓我冷靜冷靜”之後，直接就跑了。
易淳追了一段, 想到下午的實驗, 咬着牙猶豫了一會兒, 拿出了手機。
池葉的電話打不通, 他沒辦法，只能發微信過去。
“我昨晚實驗來找你。”
“葉子，對不起，你別跟我生氣了。”
“都是我的錯。你別走，我馬上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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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實驗開始，池葉都沒有回複。
……
池葉本來就是個急脾氣, 因為歉疚忍了一整年了，一直都在默默地忍讓，終于徹底爆炸。
她關了手機，去拿了行李退房，又定了最早的高鐵，直接馬不停蹄地回了海城。
沒什麽好多說的，她不想再這麽卑微了。
池葉知道易淳足夠好了——甚至好的讓她都有點愧疚，但是一旦發生矛盾，橫在兩人中間的事情實在是多了一些。
她有的時候會想，如果不是自己一意追求，易淳根本看都不會看她一眼。如果不是易淳知道她是那個被他牽連的小女孩，他的态度也不可能突然軟化。
可能到現在，她都還沒有追上他。
她現在所經歷的、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根繩一樣，因為有一個地方施加了力，從而引起了整根繩子的震動。
也不怪易淳會想太多一直瞞着她，到了吵架的時候，池葉第一件想的事，确實就是兩人的緣分會不會是從他的歉意開始的。
哪怕當時她說得那麽輕松，哪怕她覺得沒什麽。
但是愛情裏本來就是不能摻雜任何其他成分的，她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真誠以待，有可能易淳則是抱着彌補的想法才放任她的靠近呢？
否則，他為什麽又會在已經有了她之後，又放任了周怡然的靠近？
明明是那樣冷淡的一個人。
……
池葉越想越生氣，直接鑽入了一個死胡同裏去。
高鐵上的空氣不是很流通，她難受得不行，一臉蒼白的模樣，引得旁邊的阿姨頻頻側目。
“小姑娘，侬不色藝啊？（你不舒服嗎？）”
池葉擺了擺手。
“個麽侬要吐伐啦？（你是要吐了嗎？）”
池葉勉強笑了笑，“沒有，我沒有不舒服。”
熱心的阿姨點了點頭，似乎不相信，非要跟她聊天，說是要幫她轉移注意力，“侬是學生伐？撒學堂的？”
池葉心裏難受，但是跟人說話倒是真的稍微轉移了一點點的思維，便好脾氣地答道：“T大。”
“噶遠的啦？不過T大是蠻好的。”那阿姨似乎對好學生都非常喜歡的樣子，“我外甥也是大學生，在Z大呢！”
“……”
她笑了笑。
就算是在外人眼中，T大和Z大也是有差距的，她聽不懂他們說的什麽框架、什麽BUG，也不明白什麽實驗的。
站在易淳旁邊，或許她本來就是低了一頭。
***
池葉不聲不響地回了海城，把易淳給急壞了。
他從實驗室走出來，給池葉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好不容易等那邊接了起來，他滔天的怒氣沒來得及收好，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放了出來，“你去哪裏了？為什麽不接電話？不知道我會擔心嗎？池葉，你鬧也要有個尺度，你第一次來Z市，一個人亂跑不知道我會緊張嗎？……”
池葉一直沒說話。
等易淳說完之後，她才輕聲道：“我已經在海城了。”
易淳：“…………”
池葉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宛如春風，說出來的話卻是凍人，“我回家了，我們各自先靜靜吧。”
“池葉……”
她挂了電話。
易淳站在校門口，氣得摔爛了手機。
然而Z市和海城還是太近了，并沒有多遠的距離，易淳轉頭就去買了新手機，買了回海城的高鐵票。
天色才黑下來沒多久，他已經到了海城。
去池葉家也是熟門熟路的了。
出租車停在她家小區門口，易淳下車，給池葉打了個電話。
池葉很快就接了起來，“易淳。”
“下來，我在你家樓下。”
“……”
七月份的天，海城已經熱得要中暑了。
池葉穿着家裏穿的吊帶和七分褲，踩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就下了樓。
易淳還是中午那一身，站在樹下，看起來身形挺拔得不得了。
走近了，倒是能從臉上看出一點疲色，但是依然無損他驚人的相貌。
池葉在他面前停下腳步，仰着頭看他，“怎麽來了？明天不是還要做實驗嗎？”
倒是聽不出喜怒。
易淳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牢牢地握住，聲音微怒，“為什麽突然回來了？”
“累了，想回來休息一下。”池葉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手臂，“你看，我都曬黑了好多呢。”
要不是中午剛吵了架，池葉這模樣，還真是什麽都看不出來呢。
易淳的眼睛裏有血絲，幾乎是可怖的模樣，死死地盯着她，“池葉，你……”
“你先回去做實驗吧，要不然太晚了。”
池葉明顯是不想多說的表情，揮了揮手。
就算是吵架，池哥都帶着不同于普通女生的霸氣，完全不像戀愛時那個軟綿綿的小姑娘了，她就算是不舒服，也得讓易淳一起難受才行。
見她要走，易淳立刻箍住了她的腰，咬着牙，在她的耳邊低吼道：“你到底要怎麽樣！”
他連晚飯都沒吃，生怕她一個人生氣鬧別扭，急急忙忙地就坐高鐵過來，想要來跟她解決問題。
她卻是這麽個态度。
易淳并沒有要跟她生氣的意思，他現在就像是一只困獸，找不到出口，是在對着自己發脾氣。
但是這話徹底把池葉激怒了。
她狠狠地甩開了易淳的手，轉過身，和他面對面，“易淳，我是想跟你好好說的，但是我們現在都不冷靜，我本來想等你回來，我想清楚了再聊，你非要現在說是嗎？好，我們分手。”
“……”
這話一出，兩人登時安靜了下來。
易淳的呼吸很重，好一會兒才勉強冷靜下來，“池葉，不許随便說分手，你……”
他眼睛有點紅，“你是要我的命。”
池葉沒說話。
好一會兒，她才嘆了口氣，輕聲開了口：“易淳小同學。”
又稍稍停頓了一下，“你發現了嗎？每次都是我在退讓，每一次都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稍微有一點點不開心，我就退步了，你發現了嗎。”
“你會不會覺得很辛苦呢？為我做了很多事，就不說小時候的意外了，之前衛真真的事情，你去找了副校長吧？後來我藝考落榜，你又幫忙想讓我們能一起出國。之前也是，一直在體貼我，明明學校這麽忙，有機會就坐幾個小時的飛機來看我，給我安全感……你也覺得辛苦吧，但是你對我抱歉，所以你想要對我更好一點，來彌補心裏的內疚。你這樣冷淡高傲的男生，低着頭陪我，很累吧。”
“其實我也覺得很辛苦你知道嗎？你我本無緣，都靠我的努力，池哥也是女生，我難道就不難嗎？可是我喜歡你，所以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只要你看我一眼，我都能高興好久。後來我們能在一起，我樂得好幾天沒睡着，就想着那天你主動親我的樣子了，實在是太高興太高興了。”
易淳想打斷她：“池葉……”
別說了。
但是池葉很固執地繼續說了下去：“但是我們其實一點都不搭，我其實很幼稚的，很幼稚很幼稚，比很多女生都幼稚，很多事情我也很作，但是你一直哄我、容忍我，我有的時候也會覺得對你很抱歉的，我沒辦法，易淳，我沒辦法，從小到大，自從我爸媽離婚、我媽再婚之後，我一直覺得沒有人像你這樣在乎我了，所以我更加依賴你，控制不住地想要讓你在乎我，想感受我在你心裏的存在感。”
“可是我本來就是配不上你的，你這麽好，這麽完美，你一邊幫我複習，一邊随便考考也能進Z大的王牌專業，然而我辛辛苦苦學了三年，卻還是掉了檔。我們倆就像雲泥一樣，差得很遠，要很努力地互相奔跑才能靠近。”
“你說你不喜歡我和陸放在一起，我就疏遠他，你說你要做實驗，我也不敢來打擾你。你喜歡我乖乖的樣子，我就一直乖乖的，也不再惹事了。”
池葉深深地嘆了口氣。
“但是我總是配不上你的。”
“我不懂天才的世界，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你說你要做實驗，我也沒辦法讓你疏遠那個女生——雖然我們都知道，她一定是喜歡你的。”
“沒辦法，我什麽都沒辦法。沒辦法縮短我們的距離，也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
“我就是一個那麽作那麽讨厭的女生，聽到你和別的女生一起吃飯，我都覺得難受得要命。”
“易淳小同學，我也很辛苦，所以，幹脆分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