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安吾昨天沒睡好。

安吾白天起床後依舊很憤怒。

安吾覺得自己前十二年的人生白活了。

在偏廳的餐桌上,安吾一邊憤怒的劃拉着盤子裏的煎蛋,一邊惡狠狠地瞪着坐在旁邊的津島修治。

都怪這家夥昨天假哭,害得自己在哥哥面前出糗!

津島修治不愧是津島修治,這個比安吾還幾歲的小少年泰然自若的端坐在座位上,姿勢優雅的吃着早餐。

“早上好。”

剛處理完事務的仁一端着咖啡,慢騰騰的晃悠到了餐廳,甚至還有閑心問家裏的兩個小孩:“昨晚休息的怎麽樣?”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就氣不打一處來的安吾大喊道:“完完全全不好!所以說為什麽要讓我們一起睡啊!家裏明明還有很多空房的吧!”

“好朋友在一起睡怎麽了?”坂口仁一把安吾的腦袋往餐盤的方向摁了摁:“乖乖吃飯,一會還要出門呢。”

哥哥讓自己乖乖吃飯也就算了。

哥哥莫名其妙給自己找來一個人當朋友也就算了。

但是哥哥讓自己跟一個現在都不清楚底細的人相處實在算不了。

安吾:“所以說哥哥!其他的先不提,你到現在都沒告訴我他是誰啊!總不會是你的私生子之類的吧!”

“私生子怎麽都不可能吧,哥哥才二十歲呢。”坂口仁一一邊否認了安吾的腦洞,一邊回答道:“是立場互換啦...”

原本在扮演着乖寶寶人設認真吃飯的修治聽到這四個字怔愣了一下,這是可以直接給不知情人士說的嗎?

津島修治默默的把心目中坂口仁一的天然弟控屬性提高了兩個點。

“是津島家主提出的哦,讓我幫忙教導一下後輩,唔...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還要修治伺機了解一些關于我的信息,注意我的動向之類的吧。”

“等等,這怎麽看都是不平等的吧?你這是交換了什麽絕密情報回來嗎?那個津島家主是什麽暴君嗎?”安吾恨不得揪着衣領晃醒這個滿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蠢哥哥。

“其實是有的。”仁一回想着餐桌上的交流,道:“如果我有想法他可以幫我快速篡位,大概是這個意思。”

“這更不可能了!”安吾更崩潰了。

“所以我拒絕了喔。硬要說的話,我得到了弟弟的好朋友和感受到了養孩子的快樂?”

“那這家夥就是間諜!還是要靠敵人養的那種賣賣萌就能得到情報的間諜!”

全程聽着坂口兄弟二人聊天的修治,此時吃完了早餐正乖乖的坐在位子上,無辜的沖安吾眨眨眼。

“看啊!就是這幅樣子!”罪行顯現,安吾迫不及待抓着哥哥求證。

“好了,安吾。”仁一安撫住弟弟,快速的解決了早飯。兩只手順着往安吾的胳膊下一擡就将安吾拎了起來。“我們一起去畫展吧!”

“喂...”被拎起來腳不着地的安吾又羞又憤,徒勞的在空中不斷的蹬着腿。“放我下來啊!”

“那你要保證跟修治好好相處哦。”

“我保證!我保證!”腳下踏實的地面讓安吾安心了不少,他故作不經意的走到修治面前,輕咳了一聲。

坂口安吾很少直白的表達一些溫柔的話,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會說。同時他也很清楚什麽時候應該做什麽、要怎麽做,這一切都得益于他有一個優秀至極的哥哥。

安吾端詳起對面的小孩,看上去瘦瘦小小,鳶色的眸子裏潛藏着一些說不清的情緒,整個人透漏出一種遠超同齡人的淡然。

說不定他真的在家裏被虐待了?安吾分心想到。

但——

如果是哥哥的選擇,就不會有問題。

“很抱歉之前的事。和好吧,我們一起去看畫展。”

光透過和室的窗照了進來,給少年認真的目光增加了些許堪稱溫暖的溫度。津島修治兀的想起了仁一那句話‘你們會成為很好地朋友’。

鬼使神差的,他拉上了安吾的手。

虛空中,兩條命運線緩慢但堅定的向彼此靠近。

*

所以...

這就是畫展?

坂口仁一反複看着手裏的私人票,确定着自己的眼神是否出了問題。

“好可怕...”安吾在背後嘀咕着:“有點像之前在寺廟門口一樣毛骨悚然的感覺。”

津島修治斜了他一眼,道:“父親說你可能會喜歡這種主題,該說你的愛好果然很小衆嗎?”

“确實很奇怪呢...”仁一端詳着展廳內外的裝飾,努力想找一個詞來形容一下當下的場景。

詭雅異俗?

但又不完全是,仁一看着場館裏不算少的人頓悟了。

“現在都很流行這種欣賞不來的詭狀美了嗎?”

“怎麽看都不是吧。他們兩個看不清楚就算了,連你也是嗎?”三人的議論聲被打斷,坂口仁一護住身邊的兩個小崽子,回頭看向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的男孩。

男孩瞪着湛藍的眼睛,帽兜扣在頭上,幾根白發翹在臉邊,很是不解的盯着坂口仁一。

“喂,我注意你好久了。你明明可以看到的吧?”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最近逃家越來越熟練的五條悟來來回回掃視着坂口仁一。

有六眼在,他清晰的看到了坂口仁一體內的咒力流向和一股龐大的幾乎充斥着四肢百骸的能量團。

“看到什麽?”最近對同齡的小男孩搭話已經PTSD的安吾立刻警戒了起來。

“...咒...”

仁一打斷了五條悟沒說完的話。“能看到裏面其實有很多正常規格的畫,安吾一定會喜歡的。”

“真的嗎?”安吾立刻來了精神,終歸還是興趣多占了一頭,他左看右看發現哥哥和白發的小孩似乎不認識後,拉着修治就跑進了場館。

“你怎麽不告訴他?放小孩進去很危險的吧?”

“安吾和修治會沒事的,況且你不也是小孩子嗎?為什麽要以大人的語氣自稱?”仁一半蹲下身,問道。

“我不一樣!我可是最強的,區區一個咒胎怎麽會傷到我?”言畢,五條悟察覺到了對方不生分的語氣,哼哼道:“你認識我?”

“到我這個地步的話是認識的哦。”坂口仁一指了指對方标志性的眼睛。“五條家的那個神子對吧,百年難遇的天才‘六眼’。”

五條·天才·悟心情大好。

仁一看着他這幅樣子覺得有些熟悉,思索半天在腦海中巴拉出來很久之前在橫濱見到的叫江戶川亂步的小孩。

仁一頭頂浮現出了然的驚嘆號。

“要去看畫展嗎?”仁一躍躍欲試的邀請到。

白色的長毛貓睜開了只眼睛瞅了瞅他,又在他腳邊聞聞蹭蹭,最後傲慢的點點頭。

“你邀請我該不會是為了這裏面的咒胎吧。雖然揮揮手就能解決的事,但我可沒有樂于助人的好習慣。”

剛踏進展館,一股郁氣撲面而來,仁一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五條悟,而是四處打量着畫作和其他游客,隐隐感受到了周圍奇怪的氣場。

“那是術式啦。”五條悟跟在仁一身邊鼓了鼓嘴道:“有咒術師把術式作用在了這些畫上,大概是看到了畫就會身臨其境産生負面情緒,然後用從游客身上取得的情緒滋養咒胎。看起來是很熟練的手法呢。”

“這樣子嗎...”坂口仁一一邊看畫一邊點頭表示聽懂了。

“我說你,明明有咒力,卻看不懂殘穢嗎?”

“而且你還認識我,應該不是平民出身的咒術師吧?”

平民出身的咒術師不會認識身為五條家神子的他,但是家系咒術師不至于認不出來術式使用的痕跡...

五條悟老神在在的磨搓着下巴,好奇心更重了。

“我是政界的人喔,參議院議員。雖然不負責咒術界,但這點消息還是了解的呢。”

“嘁——”

五條悟剛剛燃起的興趣頃刻間熄滅,冷着臉當即就想走。

“別誤會啦,我目前還沒有執行權,應該不算你讨厭的那種高層。”

見五條悟的腳步頓了一下,仁一繼續加碼,打算多刷點好感度。

“但是很快就會正式繼任了,如果以後逃家沒地方去可以找我玩?——提供食宿的那種。”

五條悟徹底停下了,權衡了一下逃家亂逛和長期寄居式飯票的區別,果斷的選擇後者。

就在五條悟想開口詢問會不會提供甜點的時候,一股龐雜混亂的咒力瞬間充斥了場館,随之而來的是安吾扯着修治由遠及近的聲音。

“哥哥!修治剛剛碰了一下畫,不知怎麽這些人就全都扭曲的哭喊起來了!而且有東西在追趕我們!”

坂口仁一急忙順着聲音的方向跑去,還不忘扯着原本站在原地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五條悟,詢問他産生現在情況的原因。

五條悟撇撇嘴角,六眼自動收集着場館內的信息反饋給大腦,他言簡意赅的總結道:“咒胎提前孵化,術式聯結被中斷了,應該是那個修治幹的。”

當兩波人彙面後,修治莫名其妙的被仁一拎起來左看右看,對方還疑惑的問身邊的白毛:“我沒看出來有什麽不一樣呀。”

不是,你現在已經進化到危險臨近面不改色的讨論小孩的地步了嗎?

誰來尊重一下身後那個不知名的醜怪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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