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戰場
戰場
魏舒寧羞憤難當,心神不寧,恍惚之間,身上的大紅嫁衣被扯得淩亂,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眼神空洞,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她終是無法忍受內心的煎熬,目光如同野獸般兇狠,見人便質問:“楚琰,你勾引太子悔婚,連累我魏家滿門受辱!”衆人慌忙躲避,魏舒寧發了瘋似地掙開束縛。
楚琰淡然起身,未及開口,魏舒寧便如猛虎撲食般沖了上去,一把抓住楚琰的衣領,拼命撕扯。楚琰臉色一變,急忙掙紮,但她畢竟是弱質女流,哪敵得過魏舒寧的瘋勁。
“你把太子藏到哪裏了?我要見他!”魏舒寧尖聲咆哮,聲音如利刃般劃破寂靜的空氣。她的眼神瘋狂,手上的力道更是讓楚琰難以招架。
正當此時,“咻”地一聲尖銳的破空聲,一支穿堂箭疾馳而來,直向魏舒寧而去。那箭矢仿佛帶着死神的呼嘯,從魏舒寧耳畔掠過,幾乎擦着她的發絲飛過,死死地釘在了不遠處的堂板上。魏舒寧被這一箭吓得魂飛魄散,失聲尖叫,踉跄後退,最終摔倒在地,臉色慘白如紙。
她癱坐在地上,身體不住地顫抖,眼中滿是恐懼與絕望。衆人朝着箭矢的方向看去,一個颀長偉岸的男子身影從逆光中來。
“齊煊?”楚琰驚呼,魏舒寧緩緩扭頭。男子把手上的弓弩收起,來人卻是榮銘晟。楚琰神色掠過一絲失落。
榮銘晟朝楚琰一揖,“榮某奉陛下之命前來尋太子殿下。”
魏舒寧仰頭望天,淚如雨下,心中卻是萬念俱灰。她曾經的無盡驕傲,全都化作泡影。她癱坐在地上,茫然無措,只剩下絕望和無盡的痛苦。
榮銘晟走向楚琰,“楚琰,太子殿下悔婚,京都大亂,他可曾來找你?”
楚琰搖頭,榮銘晟嘆了口氣,“那他會去哪兒呢?”楚琰聞言,沉默垂眸,才發現腰間系着一個小小的香囊。
楚琰摘下香囊,榮銘晟接過香囊,“這是太子殿下的随身之物。”
楚琰有些迷怔地看着香囊,回想起昨夜的情景。男人打橫抱起醉眼迷蒙的楚琰,印象中,那像極了齊煊。她又安心地閉上眼,往她懷裏蹭了蹭。
男人把她放在床上,楚琰不忍離去,伸出一雙藕臂圈住了他的脖頸,他俯身探下,熟悉的氣息包裹着楚琰。這淡淡的,獨屬于齊煊的香氣萦繞身畔。
“難道……昨夜真的是他?”楚琰的指腹摩挲着香囊上的“煊”字,凹凸的手感,楚琰仿佛觸碰到齊煊,喃喃道,“那他到底去哪兒了?”
“楚琰,陛下一直屬意魏舒寧為太子妃……”榮銘晟嘆了口氣,勸慰道,“太子妃意味着是未來的國母,你的身份,真的有可能跟他一起嗎?”
楚琰的手捏住了衣角,搓了一下,咬唇。身邊所有人都勸解她放下齊煊,她心中也未嘗不知,他們未來的路何其艱難,可齊煊讓她等,她便會信守承諾。更何況,齊煊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而逃婚,楚琰就更不會退縮。
“除非……齊煊親自跟我說。”楚琰抿唇,把香囊握在手心,轉身,卻見陳冬朝他走來,楚琰上前抓住他的雙臂,“陳冬,昨晚我酒醉後,明明看到齊煊,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兒……”
陳冬深呼一口氣,開口說道,“太子殿下領了一萬精兵出戰南疆,他臨走前說,要掙來軍功,求陛下将你賜婚于他。”
“出戰南疆?他瘋啦?”榮銘晟驚呼道,“朝廷前後派了五員大将上陣,都被南疆敵國首領斬于馬下,齊煊他上前線不就……”
楚琰聞言,吓得退了兩步。一旁的魏舒寧瘋魔般地笑着呼喚道,“齊煊去白白送死啊,哈哈哈……”笑着笑着,痛哭了起來。
魏舒寧從小按大家閨秀的标準培養,唯一的目的就是嫁給太子,成為日後的國母,可一切都已化成空。
她恨,可沒有愛,哪有恨……
魏舒寧哭腫的雙眼,狠狠地瞪着楚琰。終究還是不明白,自己哪裏比不上一個寡婦。
“我要去南疆找他。”楚琰不顧衆人阻撓,小跑着走出營帳,榮銘晟和緊随其後,徒留魏舒寧獨自跪坐在營帳內。
夕陽西下,古城的城門在餘晖中映出金色的光芒。城門口,楚琰一身利落的青色長衫,騎在一匹白馬之上,長發在風中飛舞。白馬如離弦之箭,速度驚人,她的長裙和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劃過黃昏的天空。她神情堅定,目光如電,手中緊握馬缰,顯得英姿飒爽。
她身後的榮銘晟也紛紛催馬加速,緊緊跟上。兩匹馬踏起的塵土在夕陽的映照下,如同金色的煙霧,彌漫在他們身後。
在萬裏無垠的南疆大漠中,黃沙漫天,孤狼嘶鳴,一片荒涼。夜幕降臨,天際的最後一抹晚霞被黑暗吞噬,殘陽如血,将天空染成猩紅。
楚琰騎在白馬上,目光如炬,掃視四周,青絲如瀑,随着夜風微微飄動。她的臉上透着堅定,眼中有着不屈的信念,仿佛這片無情的荒漠也無法讓她退縮。
倆人眉宇間帶着一股警惕之色,他們騎馬緊随其後。
昏暗的南疆大漠,滿目瘡痍,屍橫遍野。戰馬的嘶鳴聲早已沉寂,只有冷風吹過,帶起一陣陣哀號。士兵們的屍體或躺或卧,面目猙獰,眼中還殘留着對生的渴望與對死的恐懼。他們的铠甲早已破碎,血肉模糊,刀劍刺穿了胸膛,箭矢貫穿了軀體。
此時,夜風愈加凜冽,帶着沙石打在幾人臉上,隐隐有些刺痛。四周寂靜得詭異,大漠的夜晚不僅僅是寒冷,還有着潛伏的危機。
“楚琰,前方好像有一處廢棄的驿站,我們去那兒休息一晚吧。”榮銘晟指着不遠處的一處黑影說道。
楚琰點了點頭,倆人策馬向那黑影馳去,越近那黑影越清晰,果然是一處破舊的驿站。驿站的門窗早已破敗,牆壁上滿是歲月的痕跡,仿佛随時都會傾倒。但眼下已是深夜,四周荒無人煙,他們別無選擇,只能暫時在此栖身。
楚琰下馬,輕輕拍了拍馬兒,安撫它不安的情緒。她走到驿站門前,推開那吱呀作響的木門,門內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透過破損的窗戶灑進來。她從懷中取出火折子,點燃一支蠟燭,昏黃的燭光照亮了驿站內的景象。陳舊的木桌木椅,地上積滿了灰塵,角落裏還有幾只老鼠在竄動。
“在這裏歇息一晚吧,明日一早,我們繼續趕路。”楚琰說道。
她與榮銘晟點頭,各自找了地方坐下。陳冬從包袱裏拿出幹糧和水分給大家,輕聲問道:“這裏距離我朝的營地還不到十裏地,已經身入戰區,一切當小心。”
窗外隐隐傳來的戰馬嘶鳴和遠處的狼嚎,此時卻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回音,無法打破室內的寧靜。楚琰和榮銘晟在這難得的片刻休憩。昏暗的燭光在草堆旁搖曳,投射出兩人的影子在破敗的牆上輕輕晃動,恍惚而迷蒙。
楚琰躺在草堆上,微微蜷縮,秀麗的臉龐被燭光映照得溫柔寧靜。她的呼吸平穩,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細細的陰影,仿佛一只安靜的蝴蝶停駐在她的眼角。榮銘晟坐在草堆旁,目光沉靜而專注地凝視着楚琰。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觸摸楚琰的臉龐。手指停在半空中,猶豫着不敢落下。榮銘晟知道,這一觸碰可能會驚醒她,也可能會打破他們之間那層薄如蟬翼的暧昧。他的手在空中微微顫抖,指尖幾乎感受到楚琰臉上的溫度,但就在那一瞬間,他的手又縮了回去。
榮銘晟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對楚琰的感情如同春日的陽光,溫暖而細膩,卻也帶着一絲不敢觸碰的忐忑。
這份情愫在昏暗的驿站中悄然流動,燭光搖曳,仿佛也在見證着這一切。
他輕輕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了一條縫隙。夜風輕拂而來,帶着一絲清涼,讓他略顯煩亂的心情稍稍平複。
夜色愈加深沉,驿站外的風聲呼嘯,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榮銘晟握緊了劍柄,眼神銳利,警惕地注視着四周。這片大漠裏,危機四伏,不僅有野獸出沒,還有敵軍和探子。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榮銘晟立即警覺起來,示意楚琰安靜。她輕步走到門邊,耳朵緊貼在門上,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片刻後,榮銘晟的臉色變得凝重,“有人來了。”
楚琰立刻警醒起來,揉了揉迷蒙的雙眼,握緊了武器。榮銘晟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驿站的門,微弱燭光映照下,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神色凝重。
門外,黑暗中隐約可見人影逐漸向驿站靠近,是十幾個手持兵器的蠻夷人,緩緩向驿站靠近。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逐漸聚攏成一片,嘈雜聲越來越近。榮銘晟馬上把燭光吹滅,楚琰正想開口,被榮銘晟捂住嘴,“要讓這幫蠻夷發現,咱倆都會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