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開殺青宴啦
第37章 開殺青宴啦
盛然和闫子欽, 自打下午結束一場感情戲後,一直沒有機會單獨說話。
後來他倆的粉絲們,又在微博上争論得天翻地覆, 兩人的團隊也自動避嫌, 沒再交流。
這會兒大家陸續轉場, 去殺青宴,片場的粉絲少了,闫子欽其實一直想跟對方說點什麽。
但對方似乎專注于手裏的不倒翁。
也不知道那不倒翁娃娃有什麽好玩, 闫子欽有點兒後悔給撿回來了。
誰能想到,闫大明星如今吃一只不倒翁的醋!
小瘸子的确是沒擡頭, 單薄纖細的身板縮在大大的輪椅裏,雙手抱着那巴掌大的不倒翁。
确實也沒什麽好玩的,可他就是覺得新鮮。
重生前最後的那兩年裏, 小瘸子已經對身邊任何事物, 都沒有好奇心了, 面對無論什麽樣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 都仿佛五感失靈般,只剩下麻木和淡漠。
而今, 他終于又對這個世界, 找回了一點兒新鮮感。
比如不倒翁身上做舊的水彩、底部有些粗糙的木紋,甚至當初闫子欽給不倒翁畫的、那兩只大大的眼睛, 小瘸子都覺得有趣喜感。
于是他和闫子欽兩個,一個玩、一個看,期間誰都沒有說話,仿佛整個黃昏, 都一下子安靜下來。
小助理從商務車裏探出腦袋,看了他欽哥兩眼, 又看了盛然兩眼,疑惑了片刻,又把腦袋收回去了。
不知道他們欽哥在看誰,也想不通他們然哥在玩什麽。
遠處,姜新月與制片人、導演,寒暄謙讓着上車,同去殺青宴,此刻姜老板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定定地往這邊望了一會,将一切盡收眼底,秀眉緊蹙,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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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然終于坐上商務車,風馳電掣般,轉場到了殺青宴的酒樓。
《藏淵》小劇組,窮酸了三個月的拍攝,可丁可卯花着錢,好不容易沒超支,總算是在殺青宴上,豪橫了一回。
劇組包了一家湖上酒樓,映着江南冬日裏的冰輪清輝,觥籌交錯。
各家媒體都來了,采訪的采訪,拍攝的拍攝,格外熱鬧。
腿傷未愈的小瘸子,将輪椅撤了,踮着腳,一瘸一拐地給挨個給前輩們敬酒。
起身時還不忘回頭瞅了一眼,自己位置上,那一點兒都不起眼的不倒翁娃娃。
“哎呀,盛然你可別墨跡,你快給導演敬酒去,這玩意我給你收着,道具老師早就說給你了,沒人跟你搶……”
鄰桌袁巡扭過頭,仗着胳膊長,手一伸,将那斑駁古舊的不倒翁娃娃揣兜裏了。
他家小藝人就是這一點省心,随便給個什麽小玩意,都能安安靜靜擺弄個大半天。
另一邊,年輕的大導演蘇昊,跟幾位前輩演員聊的正歡,時不時地往小瘸子和闫子欽這邊偷瞄一眼。
還心神蕩漾地笑着,說這倆小演員,剛進組那時候,誰都不搭理誰,經過他三個月的培訓調教,現在關系可好了,感情戲拍得那叫一個如魚得水。
如魚得水?
小瘸子擡頭定定看了一眼闫子欽,他倆自打今天拍完感情戲,可還沒說一句話。
全世界都覺着他倆應該有不共戴天之仇!
闫子欽心裏大約也卡着一道梗,覺得在出道這件事上,挺對不起小瘸子的。
至于關系好不好,大約也只有他倆自己知道,又或者,只有盛然自己心裏清楚。
……
酒過三巡,衆人閑談游湖,一時間四周清淨下來。
盛然腿腳不方便,劇組貼心地沒讓他走哪都跟着,此刻反倒落了清閑,一個人單腳跳着,到湖畔的長廊觀景閑逛。
袁巡得應酬,沒法兒時刻陪着,便将自家小藝人安置在那紅漆長廊,坐着休息,叮囑了不許亂跑,臨走前,還将口袋裏那不倒翁娃娃,塞回小瘸子手裏。
小瘸子也便悠閑自在地,擺弄一會不倒翁,看一會這湖上夜景。
順帶着凝神思考。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人生第一部戲,居然圓圓滿滿地殺青了。
進組拍戲,可是他上輩子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這回爐重造的人生,比上一個版本強,至少目前號沒廢。
望天發了會兒呆,手機傳來突突突的振動,小瘸子将不倒翁娃娃放在身旁的長凳上。
是邵宇的信息。
邵宇這趟來影視基地,是專程拍料,順帶吃瓜看熱鬧的。
年底了,這一帶百十來個劇組,大部分都在這些天陸續殺青,演員們來來往往,是那些戀愛的偶像、約炮的演員、出軌的影帝們,最容易露出馬腳的階段。
邵宇今晚跑了三個劇組,這會兒到了《藏淵》這邊。
還有十幾天過年,湖畔碼頭這一帶,裝飾上了花燈,一年一度的燈會,今晚頭一天。
邵宇喊兄弟一起去看燈。
今晚《藏淵》劇組包下酒樓,辦殺青宴,四周攔了警戒線,尋常粉絲和游客過不來,邵宇也沒辦法來接小瘸子。
盛然只猶豫兩秒鐘,回了兩個字:
“等我。”
而後悄悄起身,四下望了望,貓腰轉身就溜。
小瘸子雖然行動不便,但還是不大樂意老老實實自己玩的。
盡管腳踝還傷着,這會兒身邊也沒有輪椅。
不過,晚宴敬了幾杯酒的緣故,微微的酒精麻痹之下,他覺得這會兒腳踝的傷處,也不算疼,一瘸一拐也能行走。
于是小瘸子戴上帽子口罩,抓着個沒人留意的當口,俯身從那警戒線鑽出去了,沿着湖上長廊,慢慢地行走。
湖岸碼頭,人頭攢動,望眼一片燈火絢爛。
“盛然!”
忽而,背後一個冷冷的中年男聲,小瘸子的腳步頓住了。
月色長廊下,穿白羽絨服的少年,與那燈影闌珊處的陰沉身影,形成鮮明對比。
小瘸子看到從長廊角落,走出一個穿大棉襖的男人身影。
男人三四十歲,中等個兒,不算高,頭發炸着,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夾着煙,離着好幾步遠就能聞見一股煙味,還不是什麽好煙。
小瘸子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蹙了蹙眉。
“小子,不認識啦?”
男人大跨步上前,忽而壓着嗓子,沉沉地笑着:
“你上初中那年,上我家吃過飯,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小瘸子當然認識。
這不徐軍麽?
前些天還跟蹤他,碰瓷兒闫子欽的車來着。
就算沒正面相遇,那監控裏,視頻裏,也見過好幾回了。
徐軍是盛然的小姑父,跟他小姑盛文竹夫妻倆,原本在老家開了個小賣部,日子過得不算好也不算壞。
這幾個月來,千裏迢迢跑劇組,找了小瘸子好幾回。
不用問,鐵定是為了自家大舅哥——盛聞賢的事兒。
盛然沒說一句話,大腦飛速運轉。
重生前的小瘸子,躲在S市出租屋、接不到通告,也沒回老家的那幾年裏,被徐軍上門騷擾了好幾回。
為了從他和他爸身上挖點錢,徐軍還在那出租屋裏,掐着小瘸子的脖子,差點失手把人掐死。
當然,這輩子頭一回打照面,徐軍也沒上來就要跟小瘸子拼命。
而是湊近了身子,全身上下撒發着一股,連哄帶騙、外加吃小孩的低啞怪笑:
“盛然,我這趟來,沒別的事,快過年了,你小姑讓我來看看你,另外,跟你問個實底兒,你爸是不是從你趙姨那,分了不少家底?”
別看小瘸子讨厭徐軍,但徐軍還真就是,全家裏唯一一個支持小瘸子,管他爸的二婚老婆趙菡叫姨的人。
別人都讓叫媽。
趙菡也沒比小瘸子大幾歲。
盡管此刻的徐軍,神色間不耐煩極了:
“你知道不?你趙姨現在不跟你爸過了,離婚手續辦了好幾個月,快辦完了,估計他倆離婚,你爸能分上幾個億家底,你小姑的意思是,讓你爸回老家,我們給他養老,将來錢分我們點……”
說話間,徐軍頓了頓,掐了快燙到手指的煙頭,随手抛進湖裏:
“我就想問問,你什麽打算?你要是打算自己孝敬你老子,我們也不占這便宜。還有,你爸到底有錢沒?”
盛然揚眉,月下孑然獨立的淺白色身影,輕輕淺淺地笑着:
“我爸可有錢了。”
小瘸子知道,他爸沒錢。
上輩子徐軍也是這麽問他,他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結果差點被徐軍給弄死。
這輩子,小瘸子學乖了。
盡管他知道,對方早晚看穿,他爸盛聞賢離婚一清二白、淨身出戶。
等回了老家,也是照樣被親戚們掃地出門。
但那不關小瘸子的事,反正他小時候,他爸也把他掃地出門了。
一報還一報。
意料之中,徐軍雙手叉腰,皺眉:
“你爸錢是不都給你了?我是知道,你們當明星老費錢了,得家裏有錢,公司才給曝光,才有戲拍,你爸是不給你們公司投贊助了?”
小瘸子站累了,他本來也站不大穩當,當下在那紅漆長廊坐下,悠哉悠哉揚眉:
“我爸要給我們公司投贊助,我能現在還出不了道?”
眼前的男人不懂,目光落上小瘸子穿着的,長款白色羽絨服。
“少蒙我,你這衣服可不便宜,你哪來的錢?”
說話間,上手要摸。
小瘸子的這款羽絨服,的确算得上個品牌,也不貴,2000多塊,是進組後袁巡給他買的,也是他兩輩子以來,穿過最貴的羽絨服。
男人的手剛搭上少年羽絨服的衣領,夜色中陡然傳來腳步聲,以及沉冷的三個字:
“別碰他!”
電光石火間,從暗處現身一道修長的身影,與此同時,一只有力手腕,将徐軍手鉗住了。
夜色裏,闫子欽冷冷站在長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