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想和你……”
第41章 “我想和你……”
盛然下車, 大步走到袁巡和闫子欽兩人中間,站定。
即便多年不見,盛家長輩們也一眼就能認出自家侄子。
畢竟盛然是個小瘸子, 即便如今已經能夠做到, 走路沒太大破綻, 但終歸與正常人,有那麽些不一樣。
盛聞賢要面子,眼見小瘸子兒子現身了, 自己剛才還一副老态龍鐘的模樣,一下子抖擻起來。
那精神頭比之當年, 趕兒子出家門的那個除夕夜,有過之而無不及:
“盛然,你過來, 這你大姑、大姑夫、小姑、小姑父、大姐, 快叫。”
盛然如自家老爸所願, 乖巧地一一叫了一圈, 不疾不徐按開密碼鎖,讓了一群人參觀他的大公寓。
法式精裝修的漂亮大客廳, 亮堂堂地展示在衆人前。
重生前容易恐懼驚惶的小瘸子, 如今氣場足極了,安暖的笑容淺淺地挂在臉上, 當看一出鬧劇。
袁巡守在玄關處門口,十二分警惕,望了幾眼自家小孩,又看了幾眼闫子欽。
那意思很明确, 但凡自家小孩兒和闫子欽之間,有一個命令, 他立馬分分鐘切換成保镖趕人。
闫子欽進了屋,斜斜地倚着客廳樓梯扶手,所在的位置,剛好将小瘸子和其他人之間,隔開了一段距離。
盛家小妹盛文竹,裏裏外外打量了一番大公寓,喜上眉梢:
“這房子不錯啊!大侄兒,這得老多錢了吧,我聽說這大城市裏,六環的房字都好幾萬一平了吧?是你爸給你買的不?”
小瘸子深深淺淺地瞥了一眼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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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房子啊,我也不知道多少錢……”
意料之中地,他從父親盛聞賢眼中,收到了篤定嚴厲的目光。
繼而小瘸子笑了:“好像有幾千萬呢……是不是,爸?”
盛聞賢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紅,舍不得放下面子拒絕,只得練練點頭。
就連人群裏那最有範兒的長者,盛然大姑夫,都不由得伸手觸摸那淺暖色的牆紙,連連感嘆:
“小然啊,我聽大軍兒說,你現在當大明星了,拍戲了,跟你姑姑們說說呗,拍戲咋樣?掙錢不?”
“還沒掙錢呢,得播了以後才有。”
小瘸子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其實他掙錢了,雖然《藏淵》是個小成本網絡劇,才剛殺青,但片酬已經拿到了。
“沒掙錢,那你現在吃啥喝啥啊?”
“那得問我爸。”小瘸子對答如流。
他這些年沒有學費、沒有生活費,靠什麽活下來的,确實得問問他爸。
“我給,我給。”
盛聞賢半秒鐘都沒耽誤地接上了。
盛聞賢如今不怕別的,就怕老家的姐姐妹妹們覺着,他跟白富美小媳婦離婚了,是個窮人了。
當年為了娶得白富美女學生,盛聞賢不堪輿論困擾,從大學裏離職,賦閑在家七八年,美其名曰幫媳婦做生意。
後來又為了讨好媳婦,早早把兒子攆出了家門。
他現今離了婚,一窮二白,就指望姐妹們負責他的後半生。
“看我大哥多好,小然,以後你可得好好孝敬你爸。”盛文竹喜笑顏開。
“有小姑替我孝敬呢,哪輪得上我伸手。”
小瘸子笑得甜甜暖暖。
盛家人個個搶着孝敬盛聞賢,畢竟盛聞賢的二婚白富美老婆趙菡,家族資産好幾億,離婚了哪怕只分到點零頭,也足夠他們小地方的人,祖孫三代衣食無憂了。
但人家有錢人都不是傻子。
別說零頭了,早簽了婚前協議,盛聞賢一分錢也拿不着。
在盛然的印象中,過不了兩年,他爸就會被他姑姑們發現,離了婚是半點兒資産也沒有,繼而掃地出門。
小瘸子的姑姑們不是什麽好人,他爸也不是什麽好人,誰也別笑話誰。
只有徐軍,覺着不對勁。
一時半會兒又說不清哪不對。
徐軍是個狠人,能幹出為了大錢財,把小瘸子弄死的事兒。但也不是傻子,虧本的買賣可不幹。
如今就是個自己生活也不富裕的鄉下漢子,不樂意當冤大頭,養窮困潦倒的大舅哥。
抽了一晚上煙的徐軍,這會兒忽然幹笑兩聲,開口:
“真好,這大房子真好,我上樓看看。”
說話間,徐軍瞅着沒人注意,飛快地擡腳,一步跨上了旋轉樓梯。
“不能上。”
小瘸子緊跟其後,追上去了。
給大家看大客廳可以,但樓上是小瘸子的卧室,他不願意讓陌生人進自己的卧室。
“有啥不能的,你這樓上也沒藏女娃兒。”
徐軍是個糙人,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上樓。
“站住!”
身後,闫子欽長腿一邁,兩步跨上臺階,扭住徐軍胳膊。
徐軍與對方打過好幾回照面,眼見這年輕男生的樣貌氣質,也是個明星人物,不知何以卻又總管別人閑事,不由得駐足回頭:
“你就說,你到底幹啥的?”
沒等闫子欽回答,身後啪叽一聲!
小瘸子摔倒了。
小瘸子走路不穩當,剛才看見徐軍上樓去了,就跟着往上跑。
樓梯上沒開燈,跨了兩級臺階的工夫,摔了一跤。
闫子欽轉身去扶。
客廳裏的一家人整整齊齊站定,沒人動彈半步。
反倒是已經爬上二樓的徐軍,眼見小瘸子摔倒,也扭過頭,沒再強行上樓。
而是好奇般地貼着樓梯扶手,一溜煙地下來,面子上有點抹不開:
“不能上就不能呗……”
在是否将盛聞賢接回老家,一同生活這件事上,徐軍跟妻子,以及妻子的姐姐、姐夫們有矛盾。
其他人都覺着,盛聞賢有油水可撈,争先恐後負責盛聞賢下半輩子的養老,盡管實際上,對方也才四十幾歲。
是男人正當年的好時候。
唯有徐軍,持不同态度。
第一次跟妻子盛文竹,同去劇組尋小瘸子未果。過了倆月,瞞着家裏人,自己又悄悄跑去一趟,就有了跟蹤小瘸子,以及碰瓷兒闫子欽的事兒。
想要看看小瘸子到底是不是富二代,以此判定盛聞賢身上,究竟有沒有油水可撈。
根據徐軍的判定:沒有。
但這個家裏沒人信他。
眼見一時間冷場,盛聞賢幹咳了幾聲,嘲諷兒子:
“這腿腳還不如我一個痛風的人呢,別人家孩子生下來也不這樣……”
盛文竹立馬勸慰着:
“大哥,也別這麽說,你這些年,好歹投資出來一個大明星呢,那不比我們姊妹幾個強多了?”
各人逗留到過了零點,盛家老大盛文梅才表示:
“咱也來串過門了,看也看了,這孩子身體不好,就別打擾人家休息了。”
往常老家的長輩們,哪個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什麽時候熬過夜?
今日硬是串個門,串到了淩晨,才離開。
徐軍走在最後,硬是看準妻子和姐姐、姐夫前腳出門的空擋,轉回身來,一步跨了三階木樓梯,俯身低聲問小瘸子:
“小子,說實話,房子到底誰的?你爸給沒給過你錢?”
“你猜?”
盛然坐在木樓梯上,揚起一個氣死人不打草稿的笑容,氣得徐軍想發飙,擡手指着小瘸子:
“你們父子倆要是敢蒙我……”
“那就把我爸掃地出門呗。”
盛然輕松自如對答,他可一點都不怕他爸被掃地出門。
坐等盛聞賢富豪人設翻車!
最好翻得慢一點,才有看頭。
“還不滾?”
闫子欽三個字,将徐軍徹底凍住了。
徐軍至今也不知道闫子欽的身份,只知道這八成是個狠角兒。
于是半句廢話也沒多說,轉身裹着大棉襖跑走了,剩下袁巡盯着一行人出了院子,裏裏外外又檢查了一遍。
“跟小區物業報備,另外,下個星期公司也增派安保隊伍。”
吩咐他們巡哥的同時,闫子欽不忘低頭去檢查,剛剛摔倒的小瘸子。
闫子欽雖然骨子裏跟誰都不對付,不好相處,但實則很少這般冷臉。
袁巡連連應着,馬不停蹄到外面,連夜給小區物業打電話投訴。
借着一層半走廊的壁燈,闫子欽掀起小瘸子的外套檢查。
“磕哪了?”
他眼尖,看見了小瘸子剛才摔倒時,似乎是磕着了,扶着欄杆起來時,還站不太穩當。
小瘸子不說話。
盛然可還記着今晚,闫子欽強吻他的事兒,不是說被他家長輩們打了個岔,就當沒那回事了一樣。
闫子欽也不多言,繼續一點一點掀開對方上衣的下擺。
少年白皙而纖細的腰,映着壁燈之下的暖調,像是一件線條完美的瓷器。
只是這天使羽翼般的纖薄腰側,一小片淤青顯而易見。
闫子欽剛才到外面趕人,一出一進帶了風,怕自己手上溫度太冰,特意将對方貼身的襯衫放了下來。
而後隔着襯衫,輕輕按了按掌心下的位置。
懷中的少年身子動了動,微微蹙眉。
“我去拿藥。”
闫子欽起身上樓。
盛然的住處常備小藥箱,小瘸子行動不便,磕磕絆絆、摔摔打打是常有的事兒,尤其是當練習生、高強度訓練唱跳的那些年裏,身上幾乎常年帶着傷。
闫子欽在客廳的五鬥櫥裏,輕松找到了小藥箱,從那裏面翻出跌打損傷的藥膏,回到樓梯前。
再次掀開小瘸子的襯衫,闫子欽将藥膏在手裏揉得溫熱了,才一點一點給對方擦上去。
擦藥時少年安靜地坐着,不說話。
“不生氣了,好不好?”
低沉而帶着微微磁性的好聽男聲,掠過耳畔,盛然當然知道,對方指的是今晚吻了他的事。
既然對方主動提起,他就跟姓闫的好好掰扯掰扯。
午夜的昏沉夜色裏,小瘸子聲音雖低,态度卻鮮明得很:
“我沒有在生氣,我說了不跟你計較,我不會食言的,但是,我們必須劃清界限。”
“劃清界限?”
闫子欽蹙眉,他都快司馬昭之心了,結果到對方眼前,硬生生要跟他劃清界限?
不認命的闫子欽,給對方用藥膏按摩腰傷的掌心,懲罰性的輕按了按。
懷中的少年微微躲閃。
當然,沒地方躲。
身後是堅硬的木樓梯,盛然只能往前,往前就輕而易舉被對方攬在了懷裏。
“不然呢?”
忽視掉整個人被掌控在懷裏的劣勢處境,小瘸子仍舊嘴硬,閃着一雙小刷子般的羽睫,在這午夜的暖色壁燈前,半撩不撩的。
絕美精致的少年,白天裏是漂亮出塵的天使,越到晚上,那雙因疲憊而低電量的雙眸,卻越有種與白天截然不同的勾人。
闫子欽還真就有點被撩急了,雙手卡着少年的腰,兩片熾熱而帶着些許力道的唇,一點一點碾住懷中少年的耳廓。
“盛然,我想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