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熱鬧

第15章 熱鬧

風平浪靜地過去五天,距離榮少錦和姜閑的成婚日還有五天之時,由京中最有名的三家妓館共同舉辦的舞魁大賽拉開帷幕。

主舉方早早便在宣傳這事,如今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還是在金洛河上比,前前後後要比好幾輪,哪怕是平常去不起那些妓館的人,也可以找地方瞧個熱鬧,因此可以稱得上是人人期盼。

興樂帝是個好熱鬧的皇帝,以前民間舉辦新奇的活動,他都時常微服出游,與民同樂,更別說這次還美人雲集。

武敏吉作為在興樂帝身旁長大的人,對他的愛好脾氣再清楚不過。自然是體貼地早早跟興樂帝說了這事,并做好萬全準備,只等着今日帶興樂帝去看個開心。

活動在中午開始,武敏吉吃過早飯,試了幾套衣裳,挑出适合的一件,就要出門進宮。

這時,負責姜閑相關情報的門客匆匆進來,行禮說:“殿下,剛剛聽到一個消息——開陽侯會帶姜大公子一同去看等會兒的花魁賽。”

武敏吉:“确定?對這種以女人為中心的活動,榮少錦向來沒有興趣。”

門客:“應當八九不離十。田欽包了艘畫舫,他們那一幫子人都去。開陽侯大概是被拉去了,就說帶姜大公子去收見面禮。下官剛核實完,他們那一幫子的确這幾天都在淘禮物。”

武敏吉點下頭:“你去換身好衣裳,跟我一起去,在宮門外等着伴駕。”

門客大喜過望,伴駕可就意味着有能被皇帝賞識的機會!一疊聲地送上贊美與感謝,再連忙跑去準備。

武敏吉輕輕撚着折扇扇墜下的穗子,慢慢露出個冷笑。

*

姜閑今日挑了用榮少錦新衣改好的衣裳,是長公主府的繡娘們趕工出來的一身,昨日才給送過來。

雲雁幫他整好衣,再取來一只新香囊,習慣性地要往姜閑左腰挂。

姜閑伸手攔了下:“挂右邊,左邊挂那塊雙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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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雁轉到右邊,又不由得笑道:“我都忘了有開陽侯送的玉佩。”

他挂好香囊,再找出榮少錦送來的玉佩,也給姜閑挂好。

收拾妥當,姜閑等沒多久,榮少錦就到了。

還帶來一名瘦瘦高高的青年,看着估摸比榮少錦要小上個三四歲。

榮少錦給姜閑介紹:“這是我姑姑的兒子,我表弟韓恭,最近剛進了國子學念書。”

姜閑有些驚訝。

本朝國子學只收蔭生,且要公侯之家,或三品以上官員才有名額。這幾日姜德正式升任工部尚書,就打算把姜貴送進國子學去。

榮少錦看出姜閑的詫異,解釋道:“我家有個名額,但我不想去,就求了聖上恩典,讓給了韓恭。”

姜閑點點頭,吩咐雲雁:“取個香囊來。”

雲雁很快端來一只小香囊,送到韓恭面前。

姜閑:“去水邊蚊蟲多,這是我自己配的驅蟲香,韓公子若不介意可以戴上。”

韓恭沒想到還能收到禮,趕忙道謝收下,瞥一眼榮少錦的臉色,見他似無異樣,才低頭挂在腰間。

榮少錦起身過來扶姜閑:“走吧。今日我搭車來的,坐我的車去。”

姜閑卻從袖中也摸出一只香囊:“這是給你的,和我這只一個式樣。”

榮少錦一愣。

他今日特地挂了雙魚玉佩,剛才發現姜閑穿了新衣,也挂着雙魚玉佩,感覺心情都更好些。雖然也看到了姜閑腰間的香囊,不過姜閑身體弱,戴藥囊不奇怪,也就沒在意。

就連剛才姜閑送韓恭驅蟲香囊,他只當是姜閑臨時拿一個給表弟當見面禮。完全沒想到,姜閑還備了給自己的獨一份。

韓恭的那只,就是尋常的方包模樣。

而姜閑和榮少錦的,都是葫蘆模樣,并且繡有字。一個是“錦”,一個“閑”。

榮少錦驚喜地伸手摸一摸那個字,不自覺地脫口問:“你繡的?”

姜閑:“嗯。就是繡得不好,我也沒學過繡活。你可以收在袖袋裏,一樣能有效果。”

榮少錦擡眼看看他,拿起香囊低頭挂在腰上。

姜閑也彎下身,幫忙整理一下衣擺。

韓恭站在旁邊瞧着,面色不由得有些微妙——姜閑看起來竟然對這樁婚事沒有抵抗心,這是認命了?

不過轉念一想——先前在華澤那裏查到的消息,姜閑母子倆每年吃藥就得花費一大筆錢。以姜德待他們的苛刻,面對榮少錦的大方,會妥協倒也不奇怪。

這番寒暄之後,三人才一同往外走。

榮少錦扶姜閑坐上馬車。這輛車比姜閑自己的小車寬敞不少,甚至可以在車裏躺下休息,加上雲雁和花清兩名小厮都不擠。

韓恭騎了馬,跟馬車一同離開姜家,就靠到車旁和榮姜兩人人告辭,自己打馬離開。

姜閑奇怪地問:“韓公子不去看熱鬧?”

榮少錦:“他和國子監的同學有約,不和我們一起。”

說完,目光在姜閑紮發鬓的飄帶上掃過:“怎麽沒戴那只簪子。”

前幾次見面,姜閑都戴着木簪。今天估計是木簪和衣裳玉佩不相配,才換成發帶。

姜閑:“琉璃簪易碎,出門我擔心不注意會磕着。”

榮少錦:“壞了就再買新的。”

姜閑笑道:“那是你送我的第一樣禮,壞了總感覺兆頭不好。”

榮少錦看着他眼中的笑,突然感覺心頭像是被針尖輕輕戳了一下,泛起一點輕微的麻。

姜閑又續道:“而且,我看你都喜歡用發帶,我們一同用也挺好。”

的确,榮少錦除了正式場合,平常都不紮發髻,直接用發帶把頭發高高束起。一開始是為了符合纨绔的作風,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這樣。

榮少錦随手摸一把自己頭發:“我的發帶多,日後你要瞧着哪條喜歡,随便拿去用。”

*

金洛河是一條穿過京城的大河支流。三家妓館在一段河面上搭了舞,此時已經有舞娘在上面跳舞暖場,周圍停滿大大小小的船只。

榮家的馬車停在岸邊,榮少錦扶着姜閑下車,馬上就有個小厮上前問好,領兩人去田欽包的畫舫。

姜閑擡眼四望,見不僅是河裏船多,兩岸和附近一條橋上更是站滿了等着看熱鬧的人,

田欽包的畫舫位置很好,就在舞臺前方,只偏左一點。旁邊是一艘更大的船,看裝扮也更精致,上面站着不少佩刀的勁裝護衛。

榮少錦随口問領路的小厮:“旁邊那船裏是誰?”

小厮卻搖搖頭:“我家公子打探過,但那邊不說。”

榮少錦心念一轉,大概猜得出——十有八九是興樂帝來了。

不過那也不關他的事。

榮少錦帶着姜閑上了畫舫,田欽等人已經聚齊,都圍上來七嘴八舌地道賀。

人雖不算多,只有五六個,但這個一句那個一句,又都是中氣十足的嗓門,聽起來實在是有點吵。

榮少錦一一給姜閑介紹過,還對衆人的見面禮逐一點評一下,就擡手趕人:“行了行了,你們自己玩吧,我帶姜閑到上面躲清淨。”

衆人紛紛起他的哄。

“還嫌棄我們,平常聲最大的不就是你。”

“我們以後再去長公主府,是不是可以欣賞到開陽侯溫聲柔語說話的奇景啊。”

榮少錦沒理會他們,只對姜閑道:“你先上去坐一會兒,我和他們說幾句話。”

姜閑點點頭,又向衆人行一禮,就帶着雲雁先一步上二樓去。

他剛走,田欽就開口誇:“姜大公子不愧是能讓咱們少錦一見鐘情的人,果真是俊美無雙。”

有人接着感慨:“還好沒讓端王先瞧見,不然咱們少錦怕是要相思成疾了。”

榮少錦橫過去一眼,剛要說話,卻被田家仆從跑進來打斷。

那仆從急聲道:“呂內侍在船下,請開陽侯和各位公子一同到旁邊船上去一趟。”

衆人聽得都是一愣。

田欽反應過來:“呂內侍?旁邊那條船裏是聖上?”

仆從老實搖頭:“他沒說。”

榮少錦給身旁花清使個眼色,再掃視衆人,便當先往外走:“趕緊走吧,別讓陛下久等。”

一行人出到甲板,見船下方岸上站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果然是常跟在興樂帝身邊的呂宦官。

榮少錦領着衆人下船,和呂宦官相互見禮,再随他上了旁邊的船。

艙中不僅興樂帝在,旁邊還有武敏吉并幾個時常伴駕的寵臣。

衆人上前行禮問安。

興樂帝看着心情不錯,叫了起,又招手叫榮少錦坐到身旁坐:“少錦,婚事準備得如何?要是缺什麽,直管到內侍省去拿。”

榮少錦笑道:“都準備好了,就等着到日子去接親。舅舅不方便過來喝喜酒,到時我讓人送喜糕進宮裏給舅舅嘗嘗。”

興樂帝也笑着就應好:“宮裏好久沒有喜事,朕也沾點你的喜氣。”

這時,卻聽武敏吉的聲音在旁邊插進來:“少錦,趁着這婚還沒成,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你看中的那位公子,不太擔得起你這份深情啊。”

這話一出,艙內的氣氛一下變得怪異。

所有人的目光都暗暗在榮少錦和武敏吉兩人之間打轉。

連興樂帝都稍稍斂起笑意,略帶責備地看一眼武敏吉。

武敏吉對興樂帝拱手:“當着陛下,我不敢隐瞞。”

随即,他又轉向榮少錦,眼帶挑釁地擡擡下巴:“就六日前,那位姜大公子,陪我在來財賭館玩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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