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僞裝【修】

第077章 僞裝【修】

“你确定你要這個樣子進去嗎?”

在方棋再一次用障眼法僞裝之後, 寅遲也再次撤了他的障眼法,很無奈地開了口。

方棋不明所以但很無語,看着他不說話。

寅遲拿出手機沖他拍了一張照片, 緩步走向他道:“警局發給你的資料裏那女人是什麽樣的?”

“……”

一個在夜店裏工作的女人,習慣了随波逐流, 人前搔首弄姿, 人後疲憊又麻木, 出門時再怎麽光鮮亮麗,回來時要麽爛醉如泥, 要麽憤世嫉俗。

而作用在人身上的障眼法,只能拟形不能拟态,外形上方棋模拟得無可挑剔, 但神态上……

寅遲把照片拿給方棋看, 照片上的女人,身姿板正,面色冷然,就算是濃妝豔抹, 也掩不住“她”骨子裏的聲張勢厲, “她”目光凜凜, 渾身散發着五個大字:老娘不好惹!

方棋:“……”

“如果單身獨居的人是它的目标,它和這個女人同住一個地方, 為什麽還要舍近求遠去汽修廠外殺趙彬?”寅遲問。

按照他們之前的推論, 大概還是出于“謹慎”。

如果筒子樓裏死了人,筒子樓裏所有人都會成為警察的問詢對象, 就算它跟蹤那個女人到外面殺人, 女人居住過的筒子樓依舊會被調查,以警察的敏銳裏難保會察覺到什麽。

但就算它一時沒敢動手, 符合它目标的人也一定被它認真觀察過,就像它垂涎那個路過廣告牌的女護士一樣,它對賴美華的生活習性和性格一定也有所了解——萬一可以成為它的儲備糧呢?

而方棋這樣的僞裝,顯然是不過關的。

他看着寅遲,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那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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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遲笑了笑說:“先等等吧。”

話音剛落,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朝着他們走近。

程錦美美地逛遍了一整條街,回來的時候手裏還端着一碗臭豆腐,眼見着兩人在暗巷口等着自己,她差點受寵若驚,再一走近,注意到兩人和善的目光,她本能地剎住了腳步,突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預感在看到賴美華的照片之後成了真,她聽完方棋他們的計劃,一臉狐疑道:“這樣真的行嗎?你确定影鬼能上鈎?”

“可以,它應該三天沒吃飯了。”寅遲篤定地開口。

人可以三天不吃飯,就算饑腸辘辘也不一定會餓死,但影鬼這種生命體特殊,它本就是陰陽互生的存在,它取代了主體作為一個人存在,卻不能吞噬主體,只能壓制,一旦它因為饑餓變得虛弱,主體的靈魂會立即反撲,重新取而代之。

程錦:“……”

所以她是影鬼的下一頓飯嗎 ?

她果斷道:“我拒絕。”

不是怕死,也不是怕搞砸。

她指了指寅遲手機上的照片,無語道:“這妝化得也太豔俗了吧,臉上的粉這麽厚,眼睛化得跟熊貓似的,姐走到哪兒不是萬衆矚目見之傾心?我在別人眼裏怎麽能是這種形象?真的有男人願意睡這種女人嗎?”

方棋:“……”

這人的關注點一如既往地跑偏。

寅遲只能拿出了方棋剛剛僞裝的照片,以此說明非她不可的必要性。

程錦看了照片之後,目光在寅遲和方棋身上游離,最後落在寅遲身上,“我有一個問題,如果方棋真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還願意睡他嗎?”

方棋:“……”

寅遲:“……”

十點半,穿着吊帶紅裙的女人穿過方棋布下的結界,走進了暗巷。

再繁華的城市,貧富都有參差不齊,暗巷不深,但光線很暗,路燈還因為年久失修罷工了,只能靠居民樓裏為數不多的幾扇窗戶照明。

程錦手裏拿着寅遲剛剛送給她的羅盤,進入結界範圍後,羅盤的指針瞬間有了指向,連個确定方位轉幾圈的儀式都沒有,比她以前用過的任何羅盤都好用。

羅盤用靈力啓動之後,指針從羅盤上懸浮而起,給她指了一個單元樓。

她也不擔心搞不定影鬼,寅遲給她的羅盤底部還繪制了一個防護法陣,能護住她的靈魂。

不愧是尹家出來的,做出的法器相當實用。

程錦感嘆了一會兒,擡頭看了眼目标樓棟,擡腳走進了昏暗的樓道。

結界外,望着前面消失在暗巷裏的身影,方棋突然問:“你覺得裏面那東西不敢随意殺人的原因是什麽?

寅遲眉梢微動,反問:“你覺得呢?”

“……”

方棋不答,但兩人都有了答案。

影鬼殺人是本性,影子生了靈,本身就是要取代主體的,一個有意識的個體,不可能甘心當一個附屬品,看着別人體驗人生百味,而它自己只能在影子裏看着,而一旦取代了主體,就跟人害怕死亡一樣,它就再也不會願意變回影子,為此它做什麽都不稀奇。

影鬼的這種本性不是能輕易遏制的,不然七百年前的那只影鬼也不會無視地府肆意屠村。

所以肯定有某種原因,讓影鬼意識到它殺人會有什麽後果,甚至幫它遏制住殺人的本性,讓它在這座城市裏悄無聲息地屠戮,一直隐匿到現在。

誰會那麽做?

方棋不覺沉眸,忽然手背微涼,有一只手包覆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旁邊挪了一步。

“擋路了,我們去那邊吧。”

“……”

方棋擡頭時,剛好看到一個中年大叔從他剛剛站着的地方走過去,暗巷口不大,兩個人橫在這裏确實占地方,拉住他不過是一個很正常的舉動,他卻沒來由的感覺被碰到的地方顫栗了一下。

尤其是剛剛程錦還說了那樣的話。

他不自然地低頭,第一次發現寅遲的手居然比他的大很多,能完全把他的手攏進掌心裏,這種覆蓋式的方式顯然超出了“禮貌”的範疇。

他第一時間就冒出了把手掙脫出來的念頭,但又不想顯得太刻意。

他為什麽不能太刻意?

質問了自己一句,他又想抽手,手卻跟脫離了他掌控似的使不上力,如此反複幾次,寅遲已經拉着他站到了一個路邊門店前的臺階上。

“……”方棋無聲嘆了口氣。

寅遲其實能看出他的別扭,甚至有點……局促,原本到了“目的地”就打算放開的手又縮了回去,甚至指尖的部分收攏,在某人手上輕輕捏了一下。

方棋:“?”

“又幹什麽?”

寅遲被他的“又”字惹得一笑,看着他說:“沒什麽,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我是跟你告過白的,你對我這樣不設防的話,我很容易得寸進尺的。”

從下車走進這條街之後他就想說這句話了,甚至更早,早在他們去游樂場之前。

方棋:“……”

死去的記憶突然攻擊了他。

他的手觸電似的縮了回來。

手心裏一空,寅遲也不失落,他又是一笑,擡眼看向突然變得警惕的那人。

如果真要設防,又怎麽非得在人提醒之後呢?

方棋無端有了一種被他看透的感覺……可能不是感覺,他頓時皺了皺眉,又把自己往旁邊挪了一步,拿出手機裝模作樣地看起了警方發來的居民資料。

寅遲看着他“忙碌”的樣子若有所思,卻也沒再打擾他,半晌後,轉頭看向了暗巷口。

居民樓裏,一個兩室一廳的戶型住了一家三口,孩子今年十歲,上五年級,年輕的媽媽正在卧室裏給孩子輔導功課,時不時地從門口朝外張望。

她覺得她的丈夫最近不太對勁,尤其是今天,他似乎不停地在給什麽人打電話,整個人都很焦慮,在家裏坐立不安,還總對孩子發脾氣,她不想當着孩子的面跟丈夫吵架,所以也一直沒去觸黴頭,心裏卻始終放心不下。

在她看不見的視野裏,客廳裏的男人坐在沙發上,頭頂的燈光将他的影子照在沙發底下,那影子像一團活物一樣正在橫沖直撞地扭動。

男人雙手緊緊攥着,手背青筋暴起,他終于忍不住似的,起身朝門口走去,在卧室裏的女人欲言又止的驚呼下,“砰”的一聲摔上了門,出門之後,他并沒有下樓,而是三步并兩步往上到了轉向平臺上,再往上就是樓頂,這個位置說話不容易被人聽到。

他快速撥通了一個電話,壓抑着聲音和憤怒的情緒道:“你們還要讓我等多久?我快控制不住他了,我需要新的靈魂,立刻!”

電話裏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他聲音有些失控:“警察?警察有什麽好怕的?那群警察肉眼凡胎,就是一群廢物點心,只會以懸案結案……地府辦事處又怎麽樣?世界上一天要死多少人?有多少靈魂不知所蹤?他們管得過來嗎?多吃幾個人,少幾只靈魂他們根本發現不了!再不讓我吃人,拼着靈體不要我也不會再聽你們的命令……”

說着他話音一頓,本就憤怒充血的眼睛瞬間鋪滿了戾氣,他四肢發出關節錯動的聲音,先是扭曲了身體,再将頭轉向樓梯下面。

有腳步聲上來了!

是誰?

首先進入他視線的是一襲紅裙,波浪卷的長發鋪散在身前,背對的身體擋住了她手裏的動作,只能從微弱的光亮判斷她是在玩手機,踏過最後一步臺階,她微微擡起了頭,露出了半邊側臉。

剛剛打電話的男人眼中一亮,他認得這個女人,跟他住同一棟樓的夜店女郎,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的妓女……這可真是送上門的食物!

他眼裏立刻浮現出了貪婪,半邊臉因興奮而顯露出影狀的原形。

同時走上臺階的程錦心裏一驚,她看着手裏指針指向她自己的羅盤,還沒轉身,背上就竄起了一股寒意。

不會這麽邪門兒吧?

撞槍口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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