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宋染!不聽課就給我滾出去!”

宋染剛趴桌子上打了個盹兒,一只粉筆頭從講臺上重重地砸到她腦門上,伴随着英語老師怒氣沖沖的罵聲。

宋染本來就睡得不沉,頓時就醒了。

按了下被粉筆頭砸中的額頭,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從桌子上擡起頭來。

宋染班上的英語老師,也是班主任——大名張春麗,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嚴格,人送外號:滅絕師太。

她的課,要求人人必須聽講,不準玩手機,不準講小話,也不準睡覺。

總之,是眼睛裏揉不得半粒沙子的。

宋染平時上張春麗的課倒也老實,可她昨晚打工到很晚才回家,真的是困得受不了了。

剛剛張春麗背過身寫黑板的時候,她一時沒忍住就趴桌上了。

即便這會兒被罵醒,腦子裏也還有點懵。

張春麗見宋染一句話不說,氣得臉都青了,手指着她,“不聽課就給我滾出去!別在這兒影響課堂氣氛!”

宋染平日裏就不太讨老師們的喜歡。

一來,是學習不好。二來,也是不怎麽服從管教。

張春麗視線落在宋染燙染過的長發上,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你看看你這頭發,還有沒有半點學生的樣子?!”

學校裏有規定,女生不準燙發染發,每周一次例行檢查,宋染都是被全校通報的對象。

被抓了好幾次典型,可她怎麽也不肯把頭發順直,最多是把頭發給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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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染牛脾氣,張春麗管不了她,前幾天在大會上還被校長給批評了一頓,怪她教育無方。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張春麗對宋染是愈發不滿,臉色鐵青地瞪着她,“出去!立刻給我滾出去!什麽時候把頭發給我弄正常,什麽時候再回來上課!”

宋染被劈頭蓋臉一頓罵,心情也不爽。

她站起來,無所謂地努努嘴,“出去就出去呗。”

說着,便一腳踢開凳子,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教室裏的學生紛紛回頭,盯着宋染往外走的背影。

有人感嘆一句,“我日,染染帥爆了!”

“秦帆!你也給我滾出去!”

被點名的秦帆:“……???”

……

宋染從教室裏出來,大步就往樓梯間的方向走。

邊走邊摸出手機打電話,“莫經理,是我,宋染。您那裏這會兒還要兼職嗎……對對,我有空……那行,那我馬上過來!”

上午還剩兩節課,全是張春麗的。

張春麗不想看見她,她還不稀得上這個課呢!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賺幾個錢。

宋染急着去做兼職,走路很快。

走到樓梯間拐角的時候,一時沒留心,猛地和樓下上來的人,撞了了正着。

“哎——”

宋染臉撞到對方胸口上,像撞上了一堵牆似的,疼得她半邊臉都麻了。尤其是鼻子,火辣辣地疼。

“我天,沒長眼睛啊。”

宋染痛苦地捂着鼻子,蹙着眉擡起頭來。

然而,擡頭的瞬間,整個人卻呆呆地楞在了那裏。

眼前四五個男生。其中一個手裏還抱着籃球,想來是剛上了體育課回來。

令宋染楞住的,是中間個子最高的男生。

同樣是校服,白襯衣、黑褲子。但他的襯衣能比周圍男生的襯衣白上幾個度,難得一見的很幹淨的男生。

最重要的是,人長得很帥。

利落精神的板寸頭,面部輪廓硬朗,英氣的将軍眉,眼窩很深,漆黑的眼睛,深沉得像口古潭井水。鼻梁直而挺拔,嘴唇偏薄,微抿着,有一股說不出的性感,勾人得緊。

襯衣松了兩顆扣子,袖子往上随意卷了一圈,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雙手慵懶地揣在褲兜裏。

她擡頭時,他也擡起眼來。

眉眼間沒有任何表情,聲音清冷地問了一句,“沒事吧?”

嗓音低沉,分外醉人。

宋染整個人都傻掉了。

眼睛怔怔地盯着他。

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卧槽,這大帥比從哪裏冒出來的?以前怎麽沒見過???

陸暮沉見對方只是傻盯着他,什麽也不說。想來也沒撞着。

眉梢微挑了一下,随即便繞開她,上樓去了。

從始至終,臉上都沒有半分表情。

宋染沉醉于‘美色’,楞了半晌,待回過神來時,眼前哪裏還有什麽人?

她忙回頭,往樓上張望一眼。

走廊上幹幹淨淨的,剛剛那大帥哥已經不見了。

宋染猛地拍了下額頭。

哎,失誤啊!!

居然沒見着是哪個班的!

……

宋染跑去正街穿小醜衣服發了兩個小時傳單,大夏天的,頭上還得戴個米奇頭,傳單發完,渾身也都濕透了。

她跑去跟經理領了錢,換回了校服,白襯衣,及膝的裙子。

順便将濕透的頭發往腦後一攏,紮了個高翹的馬尾。頭發燙的大卷,披散着慵懶,紮高了便顯得活潑,很精神。

頭發在陽光下是很漂亮的栗色。其實不算是太高調的顏色,但在學校裏,多少也算個另類。

從商場出來,宋染又一路小跑,到馬路對面坐公交回學校。

下午還有兩節數學課。宋染學習不好,但不代表她不願意學。剛剛要不是張春麗兇神惡煞不停地喊她滾出去,她也不會真的在上課時間跑出來。

半個小時後,公交車停在校門口。

離上課還有五分鐘,宋染從車上跳下來,一路狂奔回教室。

跑進教室的時候,上課鈴剛剛敲響,科任老師還沒過來。

劉玲一擡頭,見着宋染,大聲喊她,“染染!你跑哪兒去了?!”

宋染的座位就在最後一排,挨着門口。

一個跨步,就踢開凳子,坐回位置上。

“有濕巾沒?”宋染問。

“有啊。”劉玲忙從書包裏翻出一包濕巾來。

宋染抽了一張,将額頭上的汗水擦幹淨了。

“染染,你跑哪兒去了?打電話也不接,吃飯了嗎?”劉玲擔心宋染,不停問她。

宋染笑眯眯的,從挎包裏摸出一百四十塊錢來,是剛剛莫經理結給她的。

她拿着在劉玲眼前晃了一下,驕傲地說:“賺錢去了呗,怎麽樣,姐姐厲害吧?”

劉玲看着她,看着她眼睛下面青色的黑眼圈,看着她被汗水打濕的頭發,心裏揪着有些難受,“你又去扮小醜發傳單了?天氣這麽大,你小心中暑啊。”

劉玲和宋染從初中就是同學,也是宋染唯一交心的朋友。

宋染家裏的情況,也只有劉玲一個人清楚。

她心疼她,但她自己也只是個學生,幫不了她什麽。

幸好,宋染天性活潑又樂觀。

她哈哈哈笑,拍着胸口說:“我是誰啊?我可是擁有金剛不壞之身的宋染!中暑?不存在的。”

劉玲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不由撇撇嘴,“你就作吧,等你真病了,看誰能照顧你。”

劉玲這話,瞬間就戳到了宋染的痛處,心裏頭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

是啊,她要是生病了,還真的沒人能照顧她。

誰能照顧她呢?

眼睛不受控制地發酸。她忙垂下眼,故作鎮定地從抽屜裏拿書出來。

劉玲見宋染突然不吭聲了,自知失言,忙湊上前,親昵地挽着她胳膊,“哎,我跟你開玩笑的,你真生病了,我肯定會照顧你的呀。”

劉玲話音一落,宋染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行了吧你,你自己都照顧不好呢,還照顧我。”

劉玲哎喲一聲,“重要的是心意,心意懂不懂啊!沒良心的死丫頭!”

宋染嘻嘻笑,“懂懂懂,知道你對我好。”

老師還沒有來。

宋染從抽屜裏将書和練習冊都拿出來,雙肘撐在桌子上,掌心無聊地撐着腮幫子。

突然想起上午在樓梯間撞上的那個男生。

個子很高,很瘦,但又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瘦,人很精神,像是喜歡運動的男生。

還有那兩顆松開的扣子……

校服的白襯衣,居然讓他穿出了禁欲的感覺?

什麽鬼??

但是,更重要的是那張臉啊。

真是……爆他媽的帥!

想着想着,宋染不自覺地舔了下嘴唇,眼睛望着頭頂的天花板,“你說,我給自己找個男朋友怎麽樣啊?”

劉玲正在給簽字筆換筆芯,随口應一句,“那敢情好啊,找個男朋友照顧你,我老人家也放心了。”

宋染聽言,突然坐直了身體,眼神無比認真,“玲玲,我說真的啊。”

“我知……”

‘道啊’兩個字還沒出口,劉玲猛然回過神來,擡起頭,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說真的?不是吧,你看上誰了?”

宋染彎着眼笑,“其實我以前也沒見過那個男生,估計是轉學來的吧?”宋染跟劉玲說話的時候,眼睛都在發光,她激動地拽着劉玲一根指頭,激動地說:“玲玲,你是沒見着啊!那個男的,真的……長得巨帥,巨他媽帥!”

劉玲從來沒見過宋染這麽花癡的樣子,不由吓了一跳,“有……有那麽帥嗎?”

跟着又壓低聲音問,“有秦帆帥嗎?”

宋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完全不能比行嗎?人家可比秦帆帥多了!”

比秦帆都帥?

劉玲不由驚奇。想了會兒,眼睛突然一亮,“我天,你說的不會是四班剛轉來的那個新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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