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馬霜痕在大超市好一頓采購, 堆滿購物車,不得不急電溫賽飛來幫手。
“順便連你的一起買了。”
溫賽飛剛好給漱口杯裝袋,粉藍粉紅, 一看就是情侶款, 其他日用品也差不多。
“挺好。”
溫賽飛拎着滿滿當當的兩袋,馬霜痕手握撐衣杆, 提了一袋被子回到臨時宿舍。
放了東西, 馬霜痕清了清嗓子,“你确定卧室給我?”
剛才看一米八幾的男人睡沙發, 小腿從扶手下支出, 挺拘束的,又沒有放折疊床的空間。
馬霜痕多看溫賽飛一眼,似在給他最後反悔的機會。
溫賽飛:“晚點我買個睡袋。”
馬霜痕點頭,“不知道要在這裏住多久,為了日後方便, 我們得約法三章。”
溫賽飛:“你說。”
馬霜痕掏出手機,照着備忘錄念:“第一, 宿舍內禁煙,要抽出外面走廊。”
溫賽飛:“我戒煙。”
馬霜痕:“第二,進入關門的房間前先敲門, 得到允許才能進入。”
溫賽飛:“行。”
Advertisement
馬霜痕:“第三,客廳屬于公共區域,不許光膀子, 不許只穿內褲。”
出差青海同住那次, 馬霜痕開燈不小心撞上溫賽飛脫褲子, 後遺症還在。
溫賽飛:“你關着卧室門也不行?”
馬霜痕:“萬一我不小心開門出來呢?”
溫賽飛往沙發大喇喇一坐,“我不介意。”
馬霜痕急了, 兜起手機,兩步殺到溫賽飛跟前,“不行。”
溫賽飛靠着沙發背,松弛一笑,一看就知道在逗她。
馬霜痕磨他,“快答應我。”
溫賽飛:“行,答應你,還有嗎?”
馬霜痕:“就這三點,你還有補充嗎?”
溫賽飛說:“只有一點,不許帶其他男人進來。”
馬霜痕:“肯定不會。”
溫賽飛只留給她一個“誰懂你”的眼神,翻看袋子裏的東西,“藍色都是我的?”
馬霜痕:“嗯,差什麽你自己買吧,我睡會。”
馬霜痕鋪了被鋪和衣而睡。環境雖然一般,疲累到極點倒是沒了挑剔,馬霜痕渾渾噩噩做了許多夢,最後給食物香味催醒了。
不過比起外賣,溫賽飛透露的進展吸引力更強。
他說:“你猜誰去馮小南的老家找人?”
-
爛口蟹第101遍大罵華洲是個破地方,當之無愧的貧困縣,難怪螞蟻偉死也不陪他過來。窮山惡水出刁民,不知哪個龜孫這麽陰公,路上撒釘子害他爆胎,爛口蟹罵罵咧咧耽誤了快兩個小時。
爛口蟹到達馮小南身份證地址所在的村莊沒一會,動靜便傳遍整個村。一來他開了海A牌照的寶馬,不太常見,二是他的嘴又大又厚,跟膿腫爛嘴一樣,更加罕見。
村莊小巷繁多,門牌號排序不太規律,爛口蟹亂竄好一會,不得不問人。可惜留守的大多是老人孩子,老人只會方言,小孩不懂找路,爛口蟹豁出去說找馮小南,也沒人懂。
爛口蟹磕磕絆絆找到馮小南的戶籍地址。農家小院老舊整潔,門口釘着一塊“光榮之家”的牌匾,拴着的大黃狗一個勁地吠,就想掙脫繩索叼他。
爛口蟹罵了幾聲,把大黃狗主人罵出來了。
老頭拿鼻子看人,跟大黃狗一樣兇巴巴的。
爛口蟹招手散煙,這點江湖規矩還是懂的,然後問這裏是不是馮小南家。
老頭把煙別在耳背,問:“你是誰,你怎麽找上這裏?”
爛口蟹一聽有戲,直接從錢夾抽了兩百現金,塞老頭手裏,有意撓了撓猙獰的大花臂,社會屬性一目了然。
“老哥,留你買煙抽。”
老頭虛虛攏t着現金,“馮小南是我外甥女,戶口挂我這裏而已,不住我家。”
爛口蟹自犯事之後,親屬關系淡漠,揣摩好一會反應過來老頭是馮小南舅舅。
“馮小南的家在哪?”
老頭:“人都嫁了,娘家哪找得到,找她老公家還差不多。”
爛口蟹問嫁去哪裏,聽老頭說的村名對上唐冰龍的身份證地址,放心大半。爛口蟹掏出手機對着馮小南家荒宅咔嚓一張,準備去唐冰龍家瞅一眼,剛好收到一條新微信,來自五花雞:
蟹哥晚上好[玫瑰]
下午剛到一批新[茶]
香[色]嫩[害羞]甜[飛吻]美[心]
歡迎來品[茶]
小吳在[禮花]水色他鄉[禮花]恭候您的大駕[比心]
五花雞跟着發來一張長圖,各種高P凹姿勢的美女挂着號碼牌,個個婀娜多姿豐乳翹臀,帶着一股直通鼻腔的淡奶香,看得爛口蟹心旌搖蕩,直想提槍上陣來幾發。
爛口蟹早把什麽冰糖龍抛諸腦後,手機導航劃回水色他鄉,即刻開車趕回海城。
大黃狗的主人看爛口蟹走遠,也擦咔了他的背影發微信。
“濤哥,打聽馮小南的人走了。”
-
馬霜痕不禁撫胸慶幸,“要是繼續瞞着濤哥出來,被爛口蟹查到豈不是完蛋?”
溫賽飛說:“濤哥早拜托了他的老戰友,不會出岔子。”
馬霜痕:“我是說我們在隊裏完蛋。”
溫賽飛:“你不是總強調我是領導,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着。”
馬霜痕的踏實感真實了一點,心裏偷樂,“誰叫你就是。”
溫賽飛和馬霜痕回歸正題分析一通。
傳言水色他鄉的老板金爺之下就是三大神獸——花名帶動物的三個人,孖蛇,螞蟻偉和爛口蟹,能差遣爛口蟹做事的只有金爺,而最近只有那個神秘的老胡子要查馮小南。
如此推測,老胡子差不多跟金爺劃上等號,難怪昨夜能在水色他鄉随心所欲,昏厥那一次五花雞那麽緊張。
馬霜痕絞玩着好長一截的頭發,不可思議道:“看來我狗屎運确實挺好,剛開始就碰上嫌疑人。”
溫賽飛說:“你把老胡子盯緊了,只要他在,爛口蟹總會出現。”
販毒案鎖定金爺本人就明朗一半,只差尋找他販毒的證據鏈。
可是展紅雲案這邊,萬一爛口蟹跟展紅雲只是露水情緣,壓根不清楚她後續去向,水色他鄉的男客多如牛毛,該如何篩選下一個跟展紅雲有關的人?
馬霜痕真切體會到破案就像大海撈針,撈不起來就成了懸案,塵封多年,就像她父母的案子。溫賽飛一定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才能如此淡然面對。
溫賽飛好像揣摩到馬霜痕的心思,“兇手時隔七年再次浮出水面,之後一定還會在其他地方露馬腳。”
馬霜痕擠出笑容,不能拖垮隊友的精神。
溫賽飛轉到下一個議題,“既然被盯上,我們以後要更加小心,稱呼和措辭上要改改,免得露餡。”
馬霜痕和溫賽飛就像一根繩上的兩只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們對好臺本,類似隊裏成了家裏,濤哥變成大哥,只在溫賽飛的昵稱上出現分歧。
小飛哥盡量避免出現,冰糖龍僅限跟他人提及使用,小龍哥又土裏土氣的,馬霜痕最後選擇放棄,近了不用叫,遠了唐冰龍。
入夜時分,馬霜痕和溫賽飛重新潛入水色他鄉。
馬霜痕又被五花雞安排到“水調歌頭”,便開門見山:“五花哥,今晚還是那位長胡子的先生嗎?”
五花雞搓搓手指頭,“昨晚拿這個拿爽了吧。”
馬霜痕實誠道:“都孝敬您老人家了,以後發財就靠五花哥提點了。”
五花哥可不信她把紅包盡數上交,“沒讓你老公知道吧?”
馬霜痕:“我老公?”
誰來着?
哦,那個同一屋檐下打地鋪的男人。
五花哥:“男人都是小心眼,聽哥一句勸,包廂裏面的事別跟你老公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馬霜痕:“包廂裏面沒發生什麽事呀。”
五花哥暧昧擠擠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水調歌頭”包廂亮如白晝,馬霜痕果然等來了目标人物。
馬霜痕端茶倒水,“老板今晚也不用公關姐姐來暖暖場嗎?”
老胡子:“有你暖場還不夠?”
馬霜痕:“我怕就我一個人不太會說話,老板會嫌無聊。”
老胡子:“我覺得你有很多故事,肯定不會讓我無聊。”
馬霜痕心頭一顫,是不是哪裏露馬腳?
她面上仍是相對鎮定,“老板真會開玩笑,我才20歲,吃的米還沒老板吃的鹽多,哪有那些公關姐姐會講故事。”
老胡子:“我就不愛聽她們編故事,我喜歡聽真故事。”
馬霜痕正尋思怎麽接,敲門聲傳來,五花雞的臉出現在包廂門的玻璃視窗。
老胡子一記眼神準許了。
五花雞領着一個人進來,示意站旁邊,“老板,你要找的保安我帶來了。”
馬霜痕和溫賽飛交換一個眼神,不知道他突然出現的名頭,因為她跟老胡子提過?還是前幾晚他救了老胡子?或者兩者有之,老胡子對她的好奇超出一般夜場男客對女人的一時興起。
“老板你好,不知道找我來有什麽吩咐?”堂堂重案隊中隊長要跟一個嫖客謙恭致意,馬霜痕莫名替他憋屈,悄悄躲開眼神。
老胡子收了收端詳的眼神,“前幾晚就是你喂我速效救心丸?”
溫賽飛:“是。”
老胡子:“你怎麽随身帶着這種東西?”
溫賽飛當然不會說這是許多民警的随身急救藥,“家裏老人用過,覺得有用就帶身上,自己用不上也可以給有需要的人。”
老胡子不可能聽出破綻,“不錯,水色他鄉的急救水平全靠你一個人拉高了。”
五花雞忙搶答:“老板,回頭我們一定會給員工落實基本的急救知識,下次出現意外狀況一定不會像上次一樣手忙腳亂。”
老胡子顯然不滿,沒給五花雞眼神,看着溫賽飛說:“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怎麽樣都得好好感謝你。這個月澳門大賽車,你跟過來看。”
老板當久了,老胡子的感謝還帶着一絲倨傲,像賞了溫賽飛一張票。
“謝謝老板好意,我心領了,恐怕我一個人去不了……”
溫賽飛看了一眼馬霜痕,請示批準似的。澳門一詞跟疑似金爺的人拉鈎,彼此眼神多了幾許深意。
“帶上她。”
老胡子皮笑肉不笑,眼神定在馬霜痕身上。
老胡子看似送了兩張票,實則類似買一贈一,馬霜痕是前面的一,溫賽飛是後面的一。老胡子對馬霜痕的興趣超過對溫賽飛的感謝。
馬霜痕走的每一步,都有以身做餌的危險。
溫賽飛沉着臉回到工業區宿舍,跟每一個被戴綠帽的丈夫似的。
馬霜痕悄悄打量溫賽飛神色,“你放心好了,我會保護好我自己,再怎麽說我也是——”
警察。
份量厚重的兩個字到了嘴邊,拐了個彎,馬霜痕雙手往腦袋比了兩個長耳朵,“《瘋狂動物城》裏面那只兔子。”
溫賽飛:“你說我是老狐貍?”
馬霜痕白他一眼,“誰跟你是一對。”
這句話無疑讓溫賽飛火上添油。
他冷不丁說:“馮小南。”
馬霜痕有了點入戲意識,“嗯?”
溫賽飛:“馮小南跟我是一對。”
馬霜痕瞪眼,“沒問你。”
溫賽飛一笑,她又更惱火。以前沒表白,溫賽飛還知道收斂,現在話裏話外占她便宜,天天逗她解悶。
馬霜痕:“不許笑。”
“笑都不許,那麽霸道。”溫賽飛雙手往腦後一枕,仰躺到沙發。
忽然安靜的一瞬,鄰居插播了一些雜音,嗯嗯啊啊哼哼唧唧吱吱呀呀,現場教學所有單音節詞。
這支午夜廣告無形拉長了馬霜痕和溫賽飛的沉默,令人尴尬又煩躁。
馬霜痕問:“你要先洗澡嗎?”
溫賽飛以為被看出點異常,慢慢坐起來,傾身雙肘墊着膝頭,“你先。”
“那我先用浴室了。”
馬霜痕拉開橡皮筋,抖了抖蓬松的長發,從卧室抱衣服出來,溫賽飛還是同一個姿勢。
浴室門是磨砂玻璃,馬霜痕在門背後從上往下,一層層褪去色彩,變成一條模糊的藕色。
溫賽飛噌地起身出走廊,習慣性掏煙盒,一摸口袋癟了。
他在戒煙。
隔壁宿舍走出一個光膀子的男人,叼着煙一身汗,哼着小曲撐晾在走廊的幹衣服,跟他狀态截然相反。
溫賽飛扶着欄杆,俯視茫茫夜色,低聲笑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