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 44 章

“他故意的嗎?”馬霜痕悄聲問溫賽飛。

如果金世耐真的懷疑馬霜痕和當年女受害者有關, 這一招不是敲山震虎,反而是打草驚蛇,給足他們反應時間。

灰色現代開到翠田水庫一段偏僻的路邊, 他們卻沒有任何做的興致。

進入十二月, 海城的夜晚終于嗅到一絲深秋的凜然,溫賽飛攬她入懷, 像尋常情侶私語。

“當年你家的門鎖沒有撬動的痕跡, 茶臺擺了兩只茶杯,應該是你爸用來招待客人了。據你小姨說你媽平時不喝茶, 只喝咖啡。”

馬霜痕:“所以說, 是熟人作案,我爸引狼入室了?”

溫賽飛:“大概率是你爸的熟人,不确定是否認識你媽。”

如果是男方的生意夥伴,女方一般作為某太太介紹給對方,很少提及本名。關系再近一點, 有可能會知道名字。當年警方排查雙方社會關系,并沒有發現這一個可疑人物。

警方也曾往彭建和賭場上的熟人這方向查, 但七八年前現金使用比現在頻繁,無形抹去許多痕跡,沒能确定一個可疑對象。

馬霜痕:“如果他知道我媽的名字, 又覺得我像她,但我現在姓馮,他還在懷疑我們嗎?”

溫賽飛:“如果他不懷疑, 反而我們該懷疑他。”

馬霜痕剛想再說點什麽, 被溫賽飛一個眼神壓下。

身後, 隐隐傳來枯枝壓碎的聲響。

這個季節少有蛇出沒,但據說有人在水庫附近山林見過野豬和猴子。溫賽飛跟馬霜痕做了一個分頭埋伏的手勢, 一拍兩散,分別躲在荒地岔口的兩叢灌木後。

事實證明,海城的冬季還是會有蛇出沒,這不迎來了一條雙頭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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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下,莫西幹頭格外醒目,孖蛇一個人從灰色現代的方向朝這邊摸索。

不待溫賽飛施號發令,馬霜痕聽見他動靜随之猱身而上。他們一人攻擊頭部,一人鎖腿,三兩下把孖蛇制服在地,給足教訓,又不至于留下慘烈痕跡。配合度之高,像訓練有素,也可能僅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溫賽飛鎖着孖蛇的脖子,質問:“你自己來這裏,還是老板讓你來?”

孖蛇龇牙咧嘴,憎恨達到峰值,愣是一句話不吐,倒是個忠誠的奴仆。

馬霜痕說:“看來是你自己的意思,孖蛇哥,兩次都被發現,你真的有點菜。”

孖蛇怒吼:“賤人。”

溫賽飛眼神示意,馬霜痕抽了他的衛衣帽繩,反綁孖蛇雙手,一邊動手一邊說不好意思。

溫賽飛站孖蛇邊上,居高臨下俯視:“說吧,次次跟蹤我們,打電話也舍不得挂,是什麽意思?”

馬霜痕撐着膝蓋半蹲,歪着腦袋無辜打量他,“外面的人都說你不喜歡女人,總不至于看上我吧,我有男人了呢。”

溫賽飛聽着不怎麽順耳,又挑不出刺。

孖蛇一副想吐口水的表情,馬霜痕閃身避開了。

孖蛇罵道:“你們兩個來路不明的東西,別以為可以瞞過老板的眼睛。”

馬霜痕:“老板有你可真是他的福氣,但誰叫冰糖龍陰差陽錯救過老板一命呢,我們本來就是出來打工的普通小夫妻。”

這回t溫賽飛受用多了。

“你們現在想幹什麽?”孖蛇擺出一副要殺要剮的姿态。

溫賽飛:“這話該我們問你。”

馬霜痕:“就是,我們又不會殺人。”

孖蛇倔強到底,一言不發。

溫賽飛說:“大家都是給老板賣命,何必互相猜疑。我不知道你跟蹤我們得到了什麽,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帶上她了吧?”

他示意馬霜痕撤退,“我們還要去見親戚,就不帶上你了。”

“繩子沒鎖死,自己解一下。”

她扔下一句話,屁颠颠跟着溫賽飛回車裏。

灰色現代馳離翠田水庫。

馬霜痕有些後怕,“他會不會回去報告金世耐?”

溫賽飛:“這一行弱肉強食,他不要命還要臉,不敢回去找大家長哭。況且,我們有對他怎麽樣?”

馬霜痕背臺詞般流暢接茬:“沒有,一根汗毛都沒動。”

車廂突然安靜了好一會。

溫賽飛:“在想什麽?”

馬霜痕剛要開口,擔心孖蛇路過車時做了手腳,“要不等紅燈的時候,我們把自己的想法打在手機上,看看有沒有默契?”

上一次在翠田水庫釣起女屍,他們也玩過類似的默契小游戲,都猜女屍屬于展紅雲。

下一個路口,兩臺手機湊近,屏幕上內容大同小異:如果金世耐是兇手,孖蛇對他忠心耿耿,是否也參與展紅雲案?

消息反饋回“家裏”,下一步行動還要聽通知。鹽山和濱海兩個分局難免一場你争我鬥,溫賽飛明明去調查命案,怎麽卷入販毒案中心,事到如今到底聽哪邊指揮?

溫賽飛可管不了那麽多,訴求只有一個,給他安排一個可以調度船舶的“親戚”。

決定下來之前,他和馬霜痕擠在宿舍不足一米五的板床,該睡睡,該做做。

板床比馬霜痕能叫,嘎吱嘎吱,地動山搖,噪音影響興致。她扶着梳妝臺站,壓腰擡臀,還是差不多效果,瓶瓶罐罐險些滾一地。

溫賽飛扣着她兩只手壓牆壁,她嫌髒,他直接抱起來草。以往抱怨隔壁男女擾民,他們有過之無不及。除了叫聲,鼓掌聲奇響,像混了觀衆旁觀喝彩。

馬霜痕倒抽一口氣,“你省點勁打架。”

溫賽飛:“先抽你。”

馬霜痕覺得自己就像一瓶白色的沐浴露,兌了水,稀釋成透明帶白又稠稠的水狀。然後,随着溫賽飛一下又一下泵送,沐浴露溢出,糊滿彼此的縫隙和毛發。

中途,溫賽飛的手機又響了。

有了上一次經驗,馬霜痕死活不讓他接,捧過他的臉狂親,“看着我用力。”

溫賽飛額角滲出細汗,一滴滑落到唇縫,他們一塊分享了味道。

他說:“上次不是喊慢點?”

馬霜痕可不敢說上次怕失禁在床上,現在無所謂,她還沒試過極限的感覺,好奇又羞恥。

手機還在吵,但吵不過他們,溫賽飛将她放倒回床,讓她盤住自己,沉腰正面迎擊。板床一聲賽一聲響亮,一下比一下危險,在他們迎來終點時,突然嘣地巨響——

床塌了。

床腳折了一只,整鋪床面往裏側牆壁傾斜。

他們經受巨震,頭低腳高,差點下滑,楔合似乎更緊密幾分。

“疼嗎?”溫賽飛從馬霜痕的肩窩擡頭,理了理她臉上淩亂的長發。

“爽。”馬霜痕抱着他暈裏暈乎地笑。

溫賽飛先撐起來,再将馬霜痕拉起。床廢了,只能讓她坐椅子,他站邊上處理掉挂下面的袋子,雙腿修長結實,肌肉塊壘分明,腿毛濃黑又不過分誇張,場面狼狽又野性。

溫賽飛系了口子,用紙巾包住扔垃圾桶,順手拿過手機看一眼來電,是個陌生號碼。

馬霜痕懶洋洋擡腳,輕踢他翹挺的屁股,一路往下,搓了搓他的腿毛,觸感奇妙,像踩在一片稍軟的絲瓜絡上。

她不禁咕哝一句:“好多。”

溫賽飛放了手機,扭頭問:“不喜歡?”

轉瞬,馬霜痕想到溫賽飛是不是又暗暗跟她的前任較勁。韓弋斯文白淨,體毛奇少,看着跟一只拔了毛的雞一樣別扭。不像溫賽飛,小麥色肌膚健康,體毛蓬勃,一看就感覺生命力旺盛,宛如獅王。

她說:“喜歡,不是胸毛就好。”

想了想,又補充:“胸毛也行吧,抓得穩。”

有人不樂意,捏着她的下巴搖了搖,“你還想抓誰的?”

馬霜痕跟溫賽飛處出經驗,發現他訓話時會捏着她的下巴搖一搖,安慰時會撫摸她的後頸,像撸貓。

她攀着他的胸肌站上椅子,挂穩他的脖子蕩到他身上,被他牢牢托住屁股。

馬霜痕:“抱我去沖涼。”

溫賽飛的手機搶先回答她,電話又響了。

他單手托穩馬霜痕,騰出一只手去拿手機。

還是剛才的陌生號碼。

“接個電話,”溫賽飛親她一口,才接起,“喂,哪位?”

“你親戚。”

尚濤的聲音。

馬霜痕也聽見了。

尚濤:“在宿舍嗎?”

溫賽飛:“在。”

尚濤:“我現在上去,安全嗎?”

溫賽飛和馬霜痕對視一眼,壁鏡裏出現兩道赤條條的身影,一個黝黑一個白皙,牢牢相纏,密不可分,像剛才做的時候。

他說:“等十分鐘。”

挂斷電話,溫賽飛再親馬霜痕一口,領導威嚴即刻複位:“馬上收拾幹淨。”

馬霜痕從他身上滑下來,撿起散落各處的衣褲,“他怎麽會直接來宿舍?”

溫賽飛大概想通關節,拎過她挂在椅背上的bra,搭她懷裏的衣服上,搡着她擠進浴室。

“一會再說。”

馬霜痕手忙腳亂把衣褲挂門背後挂鈎,瞪着他:“這種節骨眼上還要一起洗?”

溫賽飛:“剛誰說一起洗?”

溫賽飛摘下花灑頭,開水直接沖自己,剛才的工具軟化了,給搓得亂飛。冰涼涼的水珠濺到馬霜痕身上,她忍不住叫:“你怎麽洗冷水?”

溫賽飛:“洗得還少?”

馬霜痕噗嗤一笑,想必溫賽飛的自我冷卻技能已經爐火純青。

水溫轉暖,溫賽飛才将水澆馬霜痕身上,替她各處沖沖。

馬霜痕叮囑,“一會別讓他看出來。”

溫賽飛:“看出什麽?”

馬霜痕剛想解釋,反應過來他故意的,瞪他一眼。

“你想昭告天下?”

溫賽飛:“早晚的事。”

馬霜痕:“那就晚一點。”

萬一溫賽飛因為跟她的關系,也得回避1·26案,他們相當于前功盡廢。

溫賽飛:“這種事藏不住,只能說盡量。”

馬霜痕不跟他啰嗦,從挂鈎取了內衣套上。

浴室擁擠,兩個人左支右绌,溫賽飛便出外面,留她一人在裏面穿衣。

幾乎在他剛套上褲子那一刻,敲門聲響起。

馬霜痕也同時拉開浴室門,梳着頭發,看了溫賽飛一眼,竟然比面對金世耐還緊張。

她朝他點點頭。

溫賽飛貼上貓眼觀察,變形的視野裏,只出現尚濤一人。

他拉開門,把人讓進來。

“濤哥。”馬霜痕點頭致意,低聲叫人,然後閃身出走廊放風。

尚濤打量一圈客廳,一下子嗅到一種不同于單位宿舍的微妙,可能因為沙發上過分可愛的玩偶抱枕,茶幾上的情侶馬克杯,還有特意緊閉讓客廳顯得更窄的卧室門。

尚濤眼神示意,“裏面沒人?”

溫賽飛神色如常,“沒人。”

尚濤掏出煙盒,熬了一宿全靠香煙提神,看溫賽飛沒動,眼神越發耐人尋味。

“戒了。”溫賽飛說。

“大陽打西邊出來。”尚濤從警近二十年,還沒見過沒抽煙的刑警,女警除外。

溫賽飛回歸正題:“怎麽突然找上這裏?”

尚濤:“吓到了?”

溫賽飛:“意外。”

尚濤臭着臉,很難掩飾埋怨,“上面讓我來當你們的遠房小舅,先解決販毒案。”

溫賽飛:“船王?”

尚濤除了換下屁股發鏡的警褲,還是平日衣着,嗅不出任何錢味。

尚濤說:“姓金的要幾條船?”

溫賽飛:“沒定,先确定敢不敢接貨。”

尚濤:“确認不是圈套?”

溫賽飛:“誰套誰還不知道。”

尚濤默默吸了一口煙,不得不說,二手煙的味道勾人發饞。溫賽飛莫名盯着他指間香煙走了下神。

尚濤留意到了,眼神往大門外定了定,“被管着不敢抽了?”

溫賽飛:“尊重一下室友,她不喜歡二手煙。”

“這屋挺悶,開門通通風。”

尚濤夾煙的手指了下卧室,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

溫賽飛鎮定地過去開門。

尚濤沒挪步,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一t張不足一米五的床靠窗放置,一張被子兩只枕頭淩亂不堪。床尾怪異,似乎斜了,一看床腳斷了一只,床板勉強挂回原處。

他不由皺眉。

退役前在部隊家屬院見多了,不過他一般是修床的小木工。

溫賽飛也是眉間微動,扯開話題,回到剛才的疑慮,“下次應該我們去找你。”

就算按劇本走,他們也是晚輩,哪有長輩登門造訪。

“無妨,”尚濤說,“順路來看一下也說得過去。”

他總要不定時突擊一下,下屬接了不同于以往的任務,接觸更危險的人物,總要提防變節的可能。何況,他現在也算潛伏在一線的一員,即将面臨同樣的人物。

如今看來,變節概率不高,“變心”可能性更大。當初他錯點的鴛鴦譜,可能要成真了。

尚濤跟溫賽飛對了一下其他細節,才開門出去。

馬霜痕兢兢業業站崗,轉身目送。

溫賽飛忽然說:“叫小舅。”

馬霜痕靈醒道:“小舅。”

尚濤順便給她區分一下是哪邊的舅,“嗯,你是我外甥媳婦。年輕人注意身體,別太操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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