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動
心動
楊怡玉只在雲市住了一晚就要回去，封青是百般的不願意，但拗不過楊女士的堅持。
實際上楊怡玉是心疼封青，這邊出租屋只有一個卧室。
封青讓她睡了，自己蜷縮在沙發上，自己養大的孩子怎麽也不想讓他這麽委屈。
一大早楊怡玉給他們幾個做好飯，在封青上班前又把空了的麻布袋疊了疊攥在手裏，也不讓封青送，一個人慢悠悠的去了車站。
站在門口的封青心頭酸澀，思忖着等回家祭拜完爸爸，他去換一個大的出租屋，能把楊女士接過來，他們一家人住一起。
秦言看出了她倆的母子情深厚，可也不能讓封青一直難過。
他跑過去抱住腿裝乖道：“哥哥，我小爸給我發消息說他給我們寄了很多吃的和衣服，今天晚上到。”
“啊？”封青懵了懵，倒是把情緒收回，“那我晚上給你拿回來。”
“不用，小爸說他們送貨上門。”
“哦。”
封青還真沒在意，他以為謝言說的東西都是給他自己的，他沒想到還有他和星星的份。
等他晚上回家，整個客廳和卧室擺滿了衣服，廚房有幾大箱零食和他以前在實體店看到的一個名牌奶粉。
小一千一罐，現在他家有六大箱。
封青環視一圈，一大串金額在他眼裏晃蕩，最後定格在一個天價數字上，他嘿嘿地傻笑了幾聲。
在金錢的加持下，小破屋變得蓬荜生輝。
Advertisement
和他一樣高興的封星澈正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喝奶粉，比以前的還要好喝耶！
一大一小同時躺在沙發上眯着眼傻笑，那模樣怎麽看可愛。
秦言偷偷拿出手機拍了幾張。
接下來幾天封青對謝言格外的和顏悅色，一是謝言大爸小爸的大方，二是他待的破公司這幾天有風頭傳出來說上邊要換人。
封青聽了一耳朵就沒再管，他一個小職員，上頭的大事又挨不着他。
更讓他驚喜的是周五中午賈正旺在群裏說今天提前下班，以後也不用補回來。
這對封青來說可謂天降之喜，他快速收拾完東西跑進電梯，正巧和姚楓對上面。
封青剛要出去，他身後有人要進，他走到進去，躲在角落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姚楓。
到了一樓封青是最後出電梯的，原本去負一層的姚楓也擡腳跟出來。
倆人到了外面，姚楓快步追上和他并肩，倆人誰也沒說話。
過了會兒，封青實在憋不住：“姚經理，你有話要說？”
姚楓點頭，他認真看封青的臉，擡手擡了一半又倉促收回去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我要回京北了。”
“啊？”封青沒想到這麽早，“挺好，可以回家了。”
姚楓和他對視：“封小青，我會想你的。”
封青忽然間粲然一笑：“姚楓，不要想起我，你會在想我的過程中不斷美化我，你要學會忘了我這個平凡人。”
“不要等你遇到真正喜歡的人，又因為美化中的我而錯失對方，我們從頭到尾就不合适。”
從未聽過這番言論的姚楓眼眸緩緩睜大，之前的興趣反而在這一刻驟然心動。
封青自以為說的真棒，恨不得給自己鼓鼓掌，他擺擺手：“姚經理，我先走了。”
姚楓緩緩捂住心髒位置，他沒感覺錯，裏面确實在劇烈跳動。
不到三分鐘，這邊發生的事傳到了秦言耳朵裏，他在聽到姚楓最後的反應，臉瞬間黑了。
他磨了磨牙想：要盡快把這玩意兒給弄到其他地方去，京北也別回了！
想跟我搶老婆，秦總冷笑，讓你這輩子都叫見不着我老婆！
等封青帶着封星澈回來，秦言又帶上他的乖乖笑容拿着收拾好的東西，他們仨坐上了回老家的公交車。
封青的家是在雲市外邊的三山村，村子顧名思義，有三座山連在一起，而他們村就在山腳下。
下了公交車，又坐上三輪，司機認識封青，在看到秦言後反而愣了愣，暗搓搓地問這是誰。
封青笑呵呵把這話搪塞過去，談起了今年地裏的收成。
秦言因為是第一次坐這種奇形怪狀的東西，秦總表面平靜心裏略慌，這玩意有種要随時散架的節奏。
他已經想好，要是真中間壞了，他一定先把封青推下去，等他變成鬼，他倆再來場人鬼情未了。
他仨在村口停下，封青把倆小孩抱下來，把錢塞進司機手裏，回頭就看到在村口招貓逗狗的封星澈還有懵逼的謝言。
“謝言，怎麽了？不适應？”封青來之前考慮過把謝言留在雲市。
他又不傻，這個小少爺身邊絕對有人，但謝言非要跟他回來，封青也沒理由阻攔。
“不是。”謝言拉起封青的手，晃了晃笑道，“哥哥，我是太開心了，我現在是站在哥哥從小生活的地方。”
就像他現在也逐漸摻和到封青的生活裏，讓他有種倆人依舊密不可分的錯覺。
“哦——”封青揉了揉他的頭發，笑眯眯的，“可這兒不是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秦言：“……哈？！”
封青沒多解釋，拉住他的手帶他往前走，又喊了聲和拴着的狗對叫的封星澈，拎着倆小拖油瓶回了家。
楊怡玉沒想到封青今天回來，但那股兒高興勁兒怎麽也壓不下去。
老家的房子沒有秦言想象中的破敗，是個中規中矩的平房。
東西很多很雜，擺放的不是很整齊，卻有股莫名的煙火氣，是秦言從未感受過的。
他握緊封青的手，很想表達他湧上心頭的感情。
只是他剛扭頭，一個黃毛帶翅膀的東西撲面而來，秦言一時之間受到驚吓，等他反應過來，黃毛已經用翅膀扇了他的臉。
秦言：“？！！”
他被這股沖勁兒推到地上，他望着藍藍的天，嘴一撇，心裏還挺委屈，下意識去找他老婆。
然後他就被他老婆抱起來，秦言把握住機會，眼淚嘩嘩的流，在老婆的柔聲細語的哄中，秦言愣是憋住了笑摟緊了脖子。
晚上吃飯時，下午那只向謝言攻擊的雞已經成了盤菜，仨人都很開心。
只有因為下午在院子裏亂跑，吓到了公雞以至于它飛起來吓哭了謝言，挨了頓揍的封星澈蔫了吧唧。
吃過飯趁着爸爸和奶奶去了廚房，封星澈擺着正經小臉把謝言拉到房間裏。
他雙手環胸，擺出老大的氣勢，可他突然發現他需要擡頭才能看到謝言，頓時不高興。
踩上凳子奶聲奶氣：“謝言，你別忘了，咱倆是兄弟。”
“不，我沒承認。”秦言戳了戳小胖墩的肚子，軟軟彈彈，還怪好玩。
封星澈捂住肚子大笑，秦言找到了樂趣，不停用手指在他肚子上戳來戳去。
半晌後，笑哭的封星澈一把拍下秦言的手，怒視他：“你為什麽戳……”
“上次讓你看書，我只說答應你一件在合理範圍的事。”
話被打斷，又被引走，封星澈絲毫沒感覺不對，“合理範圍是什麽？”
“……我可以拒絕你所說的事，比如說剛才的兄弟。”
秦言暗搓搓地想：小胖墩，禮數可亂不了，你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叫我後爸的好。
封星澈想不明白謝言的态度，他爬上床捏了捏肚子說：“可我要說的事，是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小溪捉魚。”
“拒絕。”秦言很冷酷無情，“溪水太涼，你會感冒。”
封星澈沒被這麽直截了當的态度對待過，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再也憋不住，“嗷嗚”一聲大哭出聲。
他不明白為什麽謝言一直拒絕他，而且他能隐約感覺到，謝言其實不喜歡他。
謝言只有在爸爸身邊才會說很多話，和他呆在一塊，常常冷着臉。
封星澈趴在床上委屈地大吼：“你不稀飯窩，窩也不稀飯你啦！”
秦言壓根沒聽出什麽，他只怕封青進來，這小胖墩再去告狀。
思索後他說：“別哭了，等回去我帶你去買玩具。”
“我服要你買滴丸子！”封星澈坐起來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幾乎一樣的眼眸讓秦言想到了第一次事後的封青，在他給封青卡時，封青也是瞪着雙眸看他，裏面的倔強不加掩飾。
當時他說了狠話後就落荒而逃。
因為那天醒來的他，第一次在私欲和理智之間産生了猶疑。
現在的小秦總嘆口氣，太像也不是一件好事，容易讓人心軟。
“不是丸子是玩具。”秦言側着腦袋看他，又輕撫他的後背安慰。
封星澈死活聽不進去，還用屁股對着秦言。
秦言被氣笑了，想他整個秦氏集團的總裁，什麽時候受過這鳥氣。
幾秒後，秦總把手機遞過去，奶聲奶氣發出邀請：“看狗狗隊嗎？”
封星澈哭聲一頓，眨了眨濕潤潤的眼，态度非常堅決：“看！不準告訴爸爸！”
“……行。”
在門外趕過來的封青靠在門上擡頭看天上的星星，過了會兒，屋裏傳來狗狗救援行動，他笑着搖頭，回到了廚房。
＊
第二天他們四個上了山，封大山的墳在半山腰，周圍幹幹淨淨，顯然是楊女士常來看望和打掃。
秦言卻在看到封大山的去世時間神色凝重，是三年前的今天，算算日子，剛好是封青剛生下封星澈兩個月左右。
他當初讓小孫去調查，因為不想看到封青和前任的點點滴滴，只是調查了公司工作，他以為封青至少在生活精神上很快樂。
他扭頭去看封青，不敢想那段時間封青受了多少苦楚，上班，管理剛出生的小孩，爸爸的去世，媽媽身體的羸弱。
那個前任說不定就是在當時跑的。
秦言的心頓時泛起了密密麻麻地疼，他就不該松手，不該給封青想要的自由。
一旁的封星澈來習慣了，和爺爺說完話回頭看到謝言捂着肚子彎腰，一副痛疼難忍的模樣。
他拉了拉封青的袖子體貼地說：“爸爸，謝言要拉粑粑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