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 19 章

1

陳二三病了,發起了高燒。

他自己用溫度計量了溫度,半個晚上的時間就燒到了三十八度八,完全沒辦法自己去醫院,就先吃了粒退燒藥。

燒的有些意識不清的陳二三在天剛亮的時候幫祝吾泡了奶,只是泡完奶就躺在床上動不了了。

祝吾坐在床上,聽着陳二三用沙啞的聲音給村委會請假。

電話那頭的人立馬就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陳二三笑了一聲,在對方還沒把後面的話說出口,就提前說:“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那邊似乎知道陳二三的性格,無奈地嘆了口氣,“那你有什麽問題一定要打電話聯系我。”

陳二三笑道,“好,謝謝你。”

電話裏的人嘟囔了一句,“你總這麽客氣。”

電話挂斷,陳二三立馬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祝吾目不轉睛地看着此刻虛弱的陳二三。

他好像明白陳二三為什麽不讓對方送他去醫院。

陳二三不想麻煩對方,不想麻煩任何人。

對方總有種奇怪的認知,總覺得人與人之間誰也不該欠誰,哪怕是有人送了他一束路邊随處可見的野花,他也要還一顆糖,明明白白的把自己和其他人劃分開。

這讓祝吾想起了之前在電視裏看過的一個故事,覺得陳二三就是那種人。

那種悄無聲息地死在房子裏也不會有人發現的人。

他沒有任何能夠訴說心事的朋友,沒有任何關系親密的人,如果他不主動和人建立聯系,不會有人在尋常的日子想起他。

因為他早就在潛移默化中讓人将他邊緣化。

孤獨就像随時随地都存在的空氣,層層疊疊的圍繞在陳二三的身邊,他融在其中,連影子都越來越模糊。

祝吾伸出爪爪摁上了陳二三的額頭。

很燙,非常燙。

陳二三意識昏沉地笑了一下,捏了捏他的爪爪,啞着嗓子說:“今天沒辦法陪你了,麗麗自己去看電視吧。”

祝吾面無表情,沒有動。

在陳二三将他的爪爪松開之後,他才跳下床,速度飛快地跑進了浴室。

沒多久,他用腦袋将一個裝滿水的臉盆拱了進來。

水晃晃悠悠的弄濕了地板,讓本就冰涼的空氣似乎又變冷了一點。

祝吾嘿咻嘿咻的将臉盆推到了床邊,用兩只爪爪費力地抱着毛巾擰幹,然後跳到床上,将濕漉漉的毛巾蓋在陳二三的額頭上。

毛巾濕的厲害,還有水珠順着陳二三的鬓角流淌,不一會兒就浸濕了枕頭。

陳二三睜開眼睛,笑着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毛巾,輕聲說:“我家麗麗真棒。”

祝吾沉默地看着此刻的陳二三,看着陳二三臉上溫柔的笑容,他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陳二三的頭。

陳二三神情一頓,垂下眼,笑着蹭了蹭他。

——

沒多久,陳二三沉沉的昏睡過去。

祝吾看着陳二三泛紅的臉,向前伸出了手。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撫過陳二三滾燙的臉頰,他擡起陳二三的後頸,為他換了個幹淨的枕頭,順手将那個被水浸濕的枕頭丢在了地上。

他又為陳二三換了三次毛巾,似乎是之前吃的藥有效果,陳二三睡的很沉,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祝吾低頭看着腳下的冷水,認真的想了想,重新換了盆溫水進來。

他記得電視裏曾演示過該怎麽做。

第一步,先把陳二三的衣服扒了。

祝吾一把掀開陳二三身上的被子,盯着渾然不覺的陳二三,他擡腿跨坐在陳二三的腰上,一顆一顆地解着對方衣服上的扣子。

陳二三是不易曬黑的體質,但也在夏日的勞作中被太陽蓋去了他原本冷白的膚色。

卻也不是任何被曬黑的顏色,只是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暖色,溫暖又充滿了男性荷爾蒙的性感。

總之,很漂亮。

扣子一顆一顆的解實在太費時間,才解了三顆,祝吾就沒耐心了,他“唰”的一下撩開了陳二三的衣擺,将陳二三摟在身上,大手一揮,陳二三的衣服就像塊破布被丢在了地上。

祝吾赤.裸的身體透着冷玉一樣的涼意,讓同樣赤了上身的陳二三情不自禁地貼了上去。

他低頭看了眼枕在自己頸項裏的陳二三,神色淡然的收回視線,毫不猶豫地扒掉了陳二三的褲子。

同樣成了一塊破布,被祝吾随手丢在了地上。

看着光.溜.溜的陳二三,祝吾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将陳二三放在床上,伸手去擰毛巾,卻忽然停住了動作,回過頭,發現自己的長發被陳二三勾在了手裏。

他眉心微蹙,想要把頭發抽回來,卻見陳二三下意識地收緊了手指,牢牢地攥住了他的發絲。

祝吾盯着陳二三的臉看了片刻。

算了。

人類都是很脆弱的生物。

生病的人類更加脆弱。

看在陳二三這麽可憐的份上,他可以允許陳二三任性一次。

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哼。

祝吾彎下腰,擰幹毛巾,從陳二三的胸口開始擦,然後是手臂、腋下、大腿、大腿根……

忽然,陳二三抓住了他的手。

祝吾動作一頓,空氣猛地冷了下來。

片刻之後,他擡起眼,發現陳二三還在睡,只是皺起了眉頭,抓住他的手也只是下意識的警惕行為。

空氣重新恢複流動,祝吾撥開陳二三的手,面不改色地擡起了陳二三的腿。

陳二三卻再次擋了過來,他再撥開,又擋,他又撥開。

啧。

他可還記得陳二三有好幾次都扒開了他的後腿看。

現在他看看陳二三的大腿又怎麽了。

他再次撥開陳二三伸過來的手,不僅看,還掐着陳二三的大腿在上面摸了一把。

以此來懲罰陳二三總是捏他的尾巴。

——

好一通忙活完,被子濕了一半,地上全是水,亂七八糟的東西丢了一地,整個房間都一片狼藉。

祝吾直起身,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十分辛苦地嘆了口氣。

他端起不剩多少的水,一腳踢開擋路的枕頭,邁開長腿走了出去。

“陳二三,吃藥。”

昏昏沉沉的陳二三皺了下眉,沒有反應,卻在下一秒就被捏開了嘴。

微苦的膠囊掉進嘴裏,一大杯冰涼的水又立馬灌了進來。

陳二三咳個不停,只覺得像受了虐待一樣狼狽。

可很快就有一只手拿着毛巾細細地擦過他的嘴。

不太溫柔,但也很努力了。

陳二三有些意識不清,還混沌在夢裏。

是誰在照顧他。

沒有人有他家的鑰匙,也沒有人能進他家的門。

他孤身一人,一直都只有自己照顧自己。

不,他有一個家人。

麗麗。

可是,他家麗麗怎麽會說話。

陳二三擡起手,想要抓住什麽,卻只有一縷發絲劃過他的手心。

——

陳二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

陰沉沉的天色沒有了往日落日的盛況,只有一縷微弱的晚霞被陽臺的落地窗遮擋,卻也很快就沉下了山。

陳二三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已經退了燒,他掀開被子的一角,見自己渾身赤.裸,微微僵在了床頭。

意識中有人在照顧他。

卻恍恍惚惚的像是錯覺。

他低下頭,看到滿地的狼藉和被撕成破布的衣服,他心頭微滞,随即深吸了一口氣,哭笑不得的扶額嘆息。

轉過頭,見小豬崽側身躺在角落,肉乎乎的小肚皮一起一伏,睡的人事不知,好似累極了。

陳二三實在想不起來照顧他的人是什麽樣子,也想不通會有誰來照顧他,只當是做了個夢。

印象中,唯一能回想起的只有小豬崽伸出爪爪摸他額頭的動作。

比起那迤逦又不真實的夢,他更願意相信是他的麗麗在照顧他。

他摸了摸另外半邊被水浸濕的被子,從喉間發出了一聲極低的輕笑。

嗯,事實也确實如此。

要不然他實在很難想象,怎麽會有人像個笨蛋一樣連毛巾都擰不幹。

陳二三心生柔軟,他彎下腰,輕輕地吻上小豬崽的眉心。

“辛苦了,麗麗。”

而就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縷纏在他指尖的長發悄無聲息的順着指縫滑落下去。

他眼神柔和,熟睡的小豬崽動了動爪爪,沒有醒。

看樣子,真的是辛苦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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