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 34 章
1
祝吾是一只行動力特別強的豬。
自從意識到靠吸肚子無法達成有效收腹之後, 他就開始了自己的健身計劃。
一大早,祝吾就掀開被子下床,目标清晰的去浴室洗漱, 洗爪爪,再擦香香。
然後他邁着四條小短腿跳到桌上, 舉起他提前準備好的——砝碼杠鈴。
可惜,祝吾錯估了自己的身材。
他的圓腦袋和圓肚皮十分有存在感的阻擋了他想要舉起“杠鈴”的雙爪。
站着舉勒肚子, 躺着舉勒下巴。
他努力了很久也難以逾越這兩座“高山”。
“麗麗, 吃早飯了。”做好早飯的陳二三解開圍裙,拉開椅子看向了他。
祝吾一臉嘆息的放下自己的“杠鈴”, 充滿遺憾地坐在寶寶椅上,由着陳二三把圍兜套在他脖子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往常戴習慣的圍兜居然有些勒脖子。
祝吾擡高下巴, 扯着圍兜調整了一下角度,這才覺得呼吸順暢不少。
陳二三早飯吃的不多, 很容易就能打發, 此時他手裏端着一杯豆漿,像往常那樣看着祝吾用餐。
只是眼裏似乎多了點什麽。
祝吾沒有注意到,他正震驚地看着自己的餐盤。
一個水晶餃,半根胖嘟嘟的油條,半碗清粥。
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旁邊的小碟子上放着兩個大草莓,是前天從夏樹村寄過來的草莓。
可只有草莓, 沒有蛋糕!
他的蛋糕呢!
祝吾呆呆地拿着他的小叉子, 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陳二三。
對方居然敢私吞他的糧食!
陳二三喝了口豆漿, 雲淡風輕地說:“看在麗麗這麽努力的份上,我當然不能拖麗麗的後腿。”
放屁!
祝吾差點把叉子捏斷。
陳二三放下杯子, 一只手撐着下巴,從上到下的把祝吾掃了一遍,輕聲道,“麗麗的肚子好像比昨天更圓了。”
祝吾:“……”
他用力的吸氣,試圖把自己的肚子吸回去,可只努力了一秒,肚子就duan的一下彈了出去。
很有彈性,像Q·Q糖。
陳二三借着喝豆漿的動作擋住了嘴角的笑意。
哼!
不吃了!
祝吾丢掉了手裏的叉子,怒而奮起,跑到了桌子上去舉“杠鈴”。
陳二三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他握拳輕咳,裝模作樣道,“麗麗不吃了嗎。”
祝吾看向陳二三,用力地“哼”了一聲,又給自己的“杠鈴”多加了一個砝碼。
陳二三咬了一口水晶餃,搖頭嘆息,“真可惜。”
祝吾:“……”
煩死了!
——
祝吾一向吃得多睡得多,又被好吃好喝的伺候了這麽長時間,當然是耐不住一點餓,受不了一點苦。
很快他就堅持不住了。
當然,也不是真餓。
陳二三也舍不得真讓他餓着。
他就是忍不住有點饞。
祝吾喝了三瓶奶,吃了五個草莓,眼睛一直往冰箱裏瞟。
可還沒等他行動,陳二三就輕聲細語的開口,“聽說隔壁家的花花鍛煉出了六塊腹肌,真了不起。”
隔壁花花是誰。
不重要!
重要的是六塊腹肌!
祝吾用力嘬了一口奶,立馬站起來嘿咻嘿咻地舉“杠鈴”。
陳二三眼尾微擡,無聲地揚了下嘴角。
祝吾努力了三分鐘,就因為沒辦法長時間收腹而失敗了。
他喘着氣,向着陳二三的方向看了過去。
此時的陳二三正坐在客廳靠窗的位置織圍巾。
今天難得出了太陽,耀眼的金色光線透過玻璃照在陳二三歲月靜好的臉上,看起來柔和又溫暖。
經過一個季節的過渡,陳二三的皮膚恢複了他原本的冷白色,整個人都好像放在泉水裏滋養的玉一樣清透。
而他垂眉低眼的模樣,即便只有一個側臉輪廓也能感受到他的溫柔。
只是不知道陳二三在給誰織圍巾。
祝吾知道不是為他織,尺寸對不上。
也不是在給陳二三自己織,因為陳二三沒有為自己做手工織品的愛好。
是餘先生嗎。
不太像,這個顏色有點亮了。
還是蔣凝天女士。
不太可能,氣質不太合。
或許是餘小姐。
想到對方那幅用鼻孔看人的模樣,祝吾“啧”了一聲,他簡直無法想象這個紅色圍巾戴在對方脖子上的模樣。
至于餘少爺,完全不可能。
總不可能是Kevin吧。
祝吾用力皺起了眉。
對方憑什麽讓陳二三給他織圍巾!
難道陳二三不是只會給他做衣服嗎!
即便是織,也應該是……是給他的人形織!
但他又很清楚,陳二三已經忘記了他。
是他親手抹去了陳二三的記憶,在陳二三眼裏,他只是麗麗。
祝吾放下了手裏的“杠鈴”,目不轉睛地盯着陳二三看。
不知道為什麽,只要一想到陳二三是在給別人織圍巾,他就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而看着陳二三溫柔的神情,這種被背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強烈到他的神色逐漸變得冰冷凝重起來。
——
祝吾是個不管做什麽事都會堅持不懈做到極致的人。
這還是他第一次放棄一件事放棄的這麽快。
“織圍巾”事件完全奪取了祝吾的注意力,不管是小蛋糕還是鍛煉通通被他抛之腦後。
他無比在意這條圍巾的主人是誰。
每每想到這件事,一種極度不滿的情緒就會圍着他打轉。
而這種情緒一直到陳二三跟他說要去參加同學聚會且不打算帶他去時到達了頂峰!
同學聚會!
就是那種吹牛、踩高捧低、聚衆淫*的同學聚會!
祝吾憑借他僅有的“知識”和所看過的“案例”,立刻在腦海裏構思出了陳二三參加同學聚會的後果。
首先就是夜不歸宿、酒後亂.性,不知道在誰的床上醒來,也不知道身邊睡的人是誰。
其次就是即便回來了,說不定也是喝的醉醺醺,外套不知道去了哪裏,襯衫領口還會印下一個充滿遐想的口紅印。
祝吾面色凝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抱歉麗麗,晚上不能給你念故事書了,我可能會回來的很晚,不用等我回來睡覺。”
陳二三一身休閑西裝,手上搭着大衣外套,考慮到今天晚上可能會有雨夾雪,陳二三穿上了皮鞋,另一只手上拿着傘。
祝吾站在陳二三面前,一臉嚴肅地看着他。
不準喝酒!
不準跟別人回家!
他像模像樣的對着陳二三哼哼了幾聲,板着臉異常認真。
陳二三彎下腰,笑着湊近他,祝吾以為陳二三要親他,他一本正經的想了一秒,閉着眼睛,做好了接受的準備,陳二三卻只是摸了摸他的頭。
“好了,我要走了。”
門“哐”的一聲關緊,只留給了祝吾冰冷的空氣。
祝吾:“……”
陳二三居然就這麽走了!
他咬緊牙根,眼中閃過一絲金芒。
只一個眨眼間,他雙腳落地,長發垂腰,轉身進了房。
再出來的時候,他穿着一件敞着領口的襯衫,脖子上挂着一條松松垮垮的領帶,下身一條黑色長褲,外面套着一件針織外套。
他沒來得及打開自己的小箱子,身上套的全是陳二三的衣服。
只是出門的時候他忽然頓了一下,默默的後退了幾步,然後他打開冰箱,熟門熟路的找到隔層裏的蛋糕塞進嘴裏,才心滿意足的出了門。
而此時的陳二三坐在車內安靜地抽完了一支煙,才踩下油門離開。
——
陳二三雖然不太參加集體活動,但他大學的人際關系并不差。
甚至有一段時間他還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畢竟一個努力優秀相貌又好的人很難不讓人注意。
只是陳二三那時将大部分時間都給了自己的學業和事業,等畢業的時候,他和大學同學也僅維持在同學關系。
他錯過了最後交朋友的最好時機。
畢業之後,他就回到夏樹村成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
明明他和所有人都能友好相處,但他又沒有任何稱得上關系親密的朋友。
h大出來的人很少有真正過的不好的人。
聚會的地點選在市中心數一數二的高級會所,會員制,一個包廂的消費可能就是尋常人一年的收入。
其實要不是今年陳二三恰好在h市,這個同學聚會他也不會來。
陳二三來的不早不晚,既不會提前到達讓人尴尬,也不會遲到讓人難堪。
聚會的東道主是當年的學生會會長,對方是個貨真價實的富家少爺,行事作風有些圓滑,卻不讨人厭,是一個八面玲珑的聰明人。
如果要陳二三從自己的交際圈裏選一個人當朋友,陳二三會選他。
因為聰明圓滑的人最懂分寸。
但今天這句話不太适用,對方好像被僵屍啃了腦子。
“陳二三,聽說你是餘家那個被拐的真少爺。”
陳二三揮開了對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你從哪聽說的。”
“圈子裏都傳遍了,鄭老二你知道吧,一個沒用的草包,以前就老是跟在餘念屁股後面跑,聽說他這次吃了大虧,是你幹的吧。”
陳二三轉頭看向對方,“趙大少,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個喜歡在背後說人閑話的人。”
趙大少笑彎了腰,“陳二三,你連罵人都這麽高級。”
陳二三瞥了對方一眼,再次拍開了那只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你今天好像是有備而來。”趙大少上下掃了他一眼。
陳二三挑了下眉,“哦?怎麽說。”
趙大少雙腿交疊,兩手大張地搭着沙發背,輕笑道,“你這麽清高,一個同學聚會可請不來你,更何況還讓你穿得這麽……”
那張唇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騷.氣。
陳二三收回視線,擡着下巴但笑不語。
——
此時的祝吾宛若無人之境踏入了會所的大門。
他走在鋪滿地毯的走廊上,看着那一扇扇雕花大門。
忽然,他停下腳步,看向其中一扇門。
淡金色的瞳孔輕而易舉地穿透厚重的大門看到了裏面的場景。
陳二三獨自坐在沙發上,傾斜的燈光描摹着對方的側臉輪廓,留下了一層朦胧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