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第五十章
◎“是你的話，我都喜歡。”◎
變成小孩狀态的近朝顏也擁有了小孩的脾氣——
直到真的聞見了青椒的味道, 她錯愕地站在沙發上，雙手叉腰去看辦公桌後面坐着、正拿着個不知什麽屬性的匣子在看的黑發男人，毫無殺傷力的童音努力繃緊：
“雲雀!”
聽見她的聲音, 逆光坐着的男人, 被身後百葉窗縫隙漏下來的光照得修長手背明滅不定, 将掌中的匣子随意抛了抛，他挑起唇朝她看去, “這個稱呼我* 也不喜歡。”
近朝顏：“……”
誰問你喜不喜歡了!
然而草壁哲矢已經敲響了辦公室的門，并且在這時候端了份明顯的高級日料盒子進來。
可能是暫時沒找到中餐廚師, 也可能是炒青椒這種菜随便找個日本廚師也能給她做了，總之近朝顏如臨大敵地看着他手裏的餐盒，像只随時準備炸起柔軟蓬松尾巴毛的松鼠。
她既不想被威脅，更不想吃到青椒, 光是聞到就覺得那種又苦又古怪的味道已經在自己味蕾漫開，于是也跟着如臨大敵地皺緊了眉頭。
“Kyo……”
小孩對食物格外敏感的本能，與少女那點別扭不肯認輸的勝負欲互相拉扯，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分出了勝負。
她一股腦地，想要将迪諾初次開口時被他覺得過分親近而抵觸的“恭彌”和他曾經生氣時被輕易哄好的那聲“哥哥”都道出。
近朝顏一貫不在他面前說敬語，所以那聲哥哥的前綴詞就沒加。最早的時候不說是因為語言不通, 連一句話平語和禮貌體都要思考猶豫, 偏偏兩人交換時有些情況又不得不溝通，為了效率她就總會選擇最簡單的詞彙和句式。
難得的幾次瘋狂加敬語都是因為惹惱了雲雀, 道歉的時候在求生欲本能促使下，下意識地将平常在不同場合聽過見過許多次的道歉标準話複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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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而言之。
小孩着急時, 唇齒就像是忽然打了結, 最後變成了極其古怪的一聲：“Kyoni……”
既不是他名字的“Kyoya”, 也不是哥哥的“Nisan”, 雖然組合得很怪，但卻像是獨屬于小孩的撒嬌，成為了近乎“恭彌哥哥”那樣親昵的稱呼。
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響起時，不光是悠閑為難她的男人神色一怔，就連本來已經進來的草壁都愣了下，看上去好像打算重新退出去。
……
近朝顏沉默地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甚至還自己咬了下不太聽話的舌尖。
上次她聽到這種小孩叫哥哥的撒嬌稱呼，還是在澤田家那個風太的小朋友那裏，但聽見其他人這樣開口，和聽見自己說這種稱呼完全是兩碼事。
好。
羞。
恥。
她放下手，心如死灰地對草壁哲矢說道，“給我吧。”
吃青椒就吃青椒，反正她打死都不可能再叫出第二聲。
成年後也依然保留着喜歡在嘴裏叼着什麽東西咬的草壁不太确定地看着她，又看自己手中的這份餐盒，最後謹慎地出聲，“您要吃這份餐食嗎”
什麽叫她要吃，這不就是——
辦公桌後傳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哼笑。
在剛才漫長的沉默裏，反複品味完她那聲稱呼的男人心情頗好地開口道，“哲，放我這裏。”
頓了頓，又道，“下次先把她的餐食送過來。”
草壁哲矢不明所以，“好的。”
他以為是近朝顏餓得厲害，所以有些等不及，連忙跟她道歉，說是他的疏忽，剛才帶她參觀風紀財團的時候沒想着給她拿甜點和吃的，讓她只喝了一杯熱牛奶，下次他一定會注意這件事。
然後又趕緊讓人将她那份正好上齊最後一道菜的中餐搭配給送過來，末了想到小孩餓得快的事情，出去之前還問她，晚上要不要吃夜宵，或者有沒有喜歡的零食偏好，他好準備一下。
近朝顏從剛才雲雀開口的剎那，整個人就陷入了啞巴般的沉默。
尤其是餘光看到他動作很優雅地打開那份餐盒，拿起筷子将裏面的天婦羅炸青椒給夾起來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走了有一會兒了。
記不清是怎麽樣回答草壁的話，也根本記不得她坐下來之後都吃到了什麽菜。
總而言之，這段記憶被她從自己腦海裏強制删除了。
-
直到男人用完餐，朝着她的方向看過來。極具存在感的目光，令背對着他的女生反應迅速地出聲：“不許說!”
“嗯我好像還沒開口。”
“不管你要說什麽都不許，你現在不準吭聲。”
“哇哦，你在命令我嗎小松鼠。”
随着這句滿帶笑意、近乎有些寵溺的話音落下，始終背對着他的女孩驀然感覺到自己坐着的沙發椅背被一股重量壓着，男人聲音與氣息都離她極近，對她的羞憤欲死視而不見，掌心撫上她的後頸。
“讓我看看，我什麽時候養出了這麽霸道的小動物”
不知是男人體質太好，所以體溫總比她高一些，還是其他的原因，總之當他掌心覆上來時，近朝顏有種倏然間一激靈的感覺。
她條件反射地要躲，只是很輕微的動作，就能用自己細嫩的肌膚感覺到他掌心的繭摩擦過的澀意，随後是觸電般的微麻感。
以至于她都有點懷疑。
——該不會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這人忽然擁有了雷屬性吧
小女孩從沙發上滑下去，躲開他的動作，理着裙子回頭去看他的手，确定沒在他的哪根手指上見到綠色的寶石戒指。
男人好整以暇地支在沙發靠背上和她對視，對她投以的目光揚了下眉頭，無聲詢問她怎麽了。
近朝顏抿了抿唇。
又聽他道，“我是要問你，有沒有測試過自己的火炎屬性波動。”
陡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的小孩有些茫然：“唔”
雲雀恭彌側過頭，示意她去看被放在自己辦公桌上的匣子，“得到了一個還算有意思的武器匣，不是适合我的屬性，你想試試嗎”
他漫不經心地提及，“有興趣的話，我讓人去研發部，把其他幾種寶石指環也送來給你玩。”
……
幾分鐘後。
近朝顏面前擺着個盤子，裏面放滿了五顏六色的寶石戒指。也許是因為需要很高的品質才能夠擁有點燃死氣之炎的價值，所以戒指上鑲嵌的寶石無一不澄澈，品質也都極佳，令人毫不懷疑此刻倘若關上燈，也能見到它們在黑暗裏閃爍的光。
她被滿目的富貴迷了下眼，不過小孩的手顯然和這些象征奢華的戒指并不搭配，所以在拿起其中一枚晴屬性指環之後，她的眼神就變得格外清醒。
坐在她旁邊的男人瞥見她神色變化，忽而擡手輕輕摸了下她的腦袋，“等恢複了就好。”
近朝顏轉頭看着難得對自己說出安慰話的人。
片刻後。
又把戒指放回了盤子裏。
在雲雀疑惑的眼神中，她将下巴抵在他辦公桌上，晃了晃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镯子，上面被點亮的藍色光圈長度比起她剛醒那會兒，緩慢推進了不少。
“001說，我目前的靈魂在融合其他能量，體內的能量波動會非常混亂，比起其他人來說，點燃火焰的難度要高很多，所以不建議我嘗試。”
雲雀恭彌聽罷，倒也不在意，很快點頭：“那就留着，之後再說。”
近朝顏忽然問他：“你覺得我會是什麽屬性”
“不知道。”
“那你會喜歡什麽屬性”
“是你的話，我都喜歡。”
聽見他說喜歡好像呼吸一樣簡單的近朝顏：“!”
她忍不住彎起唇角，卻故意問道，“哦我是霧屬性你也超喜歡嗎”
雲雀恭彌凝視她片刻。
這個在遇到其他幻術師就只想讓對方俯首稱臣的男人輕笑了一聲，緩緩回答道，“無論是哪種屬性，都是天空七屬性之一，所引發的天象與氣候，都能與雲相配。”
近朝顏再度：“……!”
她擡手擋了下臉，聽見001在腦海裏提醒她，心動過速容易引發其他更多的排異反應，讓她冷靜點。
她下意識地出口怼道，“你怎麽不讓他少勾引我”
雲雀：“嗯”
-
兩人餐後娛樂活動眼看着要歪成奇怪劇場，卻被外面急匆匆的腳步聲和敲門聲給打斷。
草壁哲矢進來的時候，近朝顏才聽見了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也不知道雲雀的這位得力副手是從哪裏匆匆趕回來，每天用發膠仔細打理的飛機頭沾上了濕潤痕跡，小半邊肩膀上的西裝也洇成了更深的顏色。
“恭先生，緊急情況!”他沉聲道。
窗外就在這突然而至的雨裏，倏然閃過一道閃電。
白天用來遮蔽外面強光、保護隐私的百葉窗片縫隙裏，都在剎那間灑下那道刺目的白光——
“轟!”
緊接着，雷聲大作。
但絲毫不影響室內的兩人聽清草壁前來彙報的情況，“半小時前，情報部與彭格列總部失去所有聯絡。幾分鐘前，風紀財團在意大利的線人來報，密魯菲奧雷策劃了一起對彭格列總部的突然襲擊，總部城堡和方圓幾公裏都被淹沒在岚屬性的火焰中，無法查看具體情況。”
“目前，我們仍然無法與總部的任何人員取得聯絡。”說到這裏，他試着補充道，“不過之前情報部就有消息傳來，澤田綱吉在彩虹之子部分遇難消息傳來時，似乎外出尋找與他老師有關的下落，也許并沒有碰上這次的襲擊”
他說到這裏。
就停下話頭，神色嚴肅地看向黑發青年，等待他的決斷。
雲雀恭彌垂着眼簾，濃長的睫毛與額前黑發都在燈光映照下于眼中投下強烈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他并不急着開口，又聽見草壁身上的通訊響起，關于最新的情報仍在第一時間傳來。
這一次是，密魯菲奧雷那邊對彭格列首領及守護者發出了和談邀請。
“和談”
雲雀恭彌面無表情地重複了這個詞，過了會兒，很淡然地靠向身後的椅背，“我可不是那種，對天真方式報以和平希望的草食動物。”
他向來秉承的原則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惹了他的都得死。
他擡手略微扯了扯喉結前的領帶，閉了閉眼睛，唇邊忽然露出了個危險的笑容，“很顯然，有些家夥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
……
雨聲與雷聲的掩映下。
高層的窗戶被人從外面打破的動靜只在一瞬間——
但也只是這短短的一剎那，卻也足夠頂尖的掠食者反應，就在穿着白色制服、腳踩火焰的人從外部突入的時候，近朝顏聽見了身旁一道特別劇烈的風聲。
濃烈的紫色火焰燃起光芒，自她眼底掠過，将她被溫柔紮好的一側小辮劇烈吹得落下來。
當她條件反射轉過頭。
只見到破碎的窗戶玻璃裏吹進來的雨和風，以及對面大樓上被強勁的雲屬性刺猬紮進樓梯的敵人。
男人随手将她坐着的椅子轉了個方向，推到了草壁哲矢那邊，不疾不徐地吩咐，“哲，看好她。”
近朝顏被外面吹進來的風雨稍微眯了眯眼睛，在草壁試圖帶她離開這裏的時候，迅速地翻下椅子，站在他身邊，朝着樓外面只能在黑暗中看清火焰顏色、卻看不清敵人部隊的方向看去。
半晌後，喃喃道，“沒有雲屬性。”
草壁出聲問，“什麽”
近朝顏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幫我看看，敵人裏面是不是沒有雲屬性。”
有身高優勢的副手迅速從身上拿出了個紅外鏡，看了片刻，凝重地對她點頭，“是的，看來密魯菲奧雷的這支部隊是有備而來，而且對恭先生的習慣相當了解。”
頓了頓，他遲疑地問道，“您要先跟我離開嗎這裏太危險了，恭先生恐怕顧及不了我們。”
近朝顏摸了摸自己藍光點亮不足十分之一的手镯，心中莫名有個不好的預感。
但還是搖了搖頭，看着前方那道在天際電光劃過高樓外時，在獵獵風聲中，西裝下擺被吹得翻飛作響，站在破損的落地窗高樓邊緣的高大身影。
對方背影映入她眼中，她忽然笑了起來。
“草壁先生，你跟着他多少年，應該也很清楚那個道理——”
“沒有他解決不了的敵人。”
“如果真有那樣的角色出現，那我們不管跑到哪裏，也都是徒勞。”
001的聲音就于此刻在她的腦海中響起，從來冷漠又令人生厭的機械音響起，卻頭一次讓近朝顏唇角的笑意變得更加明顯。
她再度出聲，不知是說給別人還是鼓舞自己：
“勝利是屬于我們的。”
【作者有話說】
留言～二更～
準備搞點大事。
*
感謝在2024-08-14 23:40:26~2024-08-15 18:23: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林己 20瓶;淡藍的駁骨草、一條小餘、枕夜、月下琉璃夢 10瓶;不寐天 5瓶;阿宛、小也的喵大人 2瓶;今年能上岸嗎、是一只軟軟醬呀、敦敦、白白醬、姑蘇養兔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