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稱呼

第084章 稱呼

今夜星空黯淡無光, 二人各懷心事,并肩向府門的方向走去。

善良正直的朗逸正望着圓月感慨時光如白駒過隙般,身旁他疼了多年的小妹妹轉眼間竟也要嫁人了, 心中實在不舍;而這位被他操心記挂着的小妹妹則正“陰險”的偷偷打量着他, 打量這個不幸被她選中成為找回記憶突破口的倒黴蛋。

“凝兒,說說看, 這次又是相中了什麽?”

朗逸實在是太了解她心裏那點小九九了, 但凡見面, 她就會變着法兒地薅他羊毛,無非就是相中了什麽琦珍玉石不舍得自己掏錢罷了。

但他從未因此不快, 想寵的心是攔不住的, 所以才找了個借口帶她離開蘇家長輩的視線, 以便被薅。

蘇百凝吐吐舌, 也不再掩飾。畢竟從這裏到府門的路不長,不過幾句話的功夫, 若是再多攀扯兩句,等到了府外他要跑她可就攔不住了。

要想弄清真相,就只有現在。可這段記憶丢的實在是太過蹊跷, 不能确定是否是場意外, 也不确定是否與朗逸有關, 所以保險起見,她沒有開門見山, 而是兜了個圈子。

“朗哥哥, 前些日子我遇見了一樁怪事。”

“哦?說來聽聽。”

“前幾日,我随意選了間從未去過的酒樓用膳, 可剛一坐下,那酒樓管事立馬就認出了我, 還一直同我套着近乎。”

朗逸并不覺得奇怪,“這有什麽,相府嫡女與蕭文王成婚在即,臨京多的是變着花樣想要攀附的人,總會有人識得你。”

“我本也是這樣以為的,所以并未睬他。可誰料,他還偏纏上我,還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說我幼時便來過這家酒樓,當時他還接濟過我。”蘇百凝故作不解的又說,“可我用心想了幾日,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曾去過那家酒樓,而且他還說我被‘接濟’,這也太可笑了。”

聽到這裏,朗逸感到些許不對勁,想起一件陳年舊事。

蘇百凝見他神色間有了些細微的變化,繼續趁熱打鐵,“那管事見我不信,補充了些細節,說那時的我蓬頭垢面的,身邊還跟着個惹了禍事的男孩。還說若我不信,朗哥哥你可以作證。”

她裝作疑惑,歪了歪頭問向眼前的人,“朗哥哥,真有此事嗎,為何我一點也想不起來?”

這下朗逸可以确定了,她說的就是當年那件事。

他在心中暗罵了句,分明記得事發後他與萬融已經将那件事處理好了,該封口的都封口了,該忘記的都忘記了,這麽多年都相安無事的過來了,怎偏在這個時候惹出這檔子事來。

“凝兒,他大抵是亂說的,我怎也不記得有那件事呢?估計就是想同你套個近乎吧。你想想看,他竟說‘接濟’過你,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堂堂相府嫡女怎會淪落到需要他人‘接濟’,又怎會去那麽偏僻的酒樓?”

他急匆匆地解釋完,幹笑了兩聲。

這可是件涉及蘇府上下的大事,他怎敢輕易松口,就是連半個字也不敢多說,只能先搪塞過去,還是等同萬融商議過後再做決斷。

蘇百凝乖巧地點點頭,似乎是理解了。

朗逸剛要松口氣,卻見她望着自己眨了眨眼,又問:“可是朗哥哥,我根本就沒有提起那酒樓的名字和位置呀,你是怎麽确定沒有此事的,又是怎麽知道那是座‘偏僻’的酒樓的?”

此話一出,他心中咯噔一下,喉結不安地上下滾動了圈,冷汗瞬間冒了一背。

他就知道自己不擅長撒謊!

朗逸心虛,眼瞅着就要抵擋不住她的質問了,便只好尋機會開溜,結果蘇百凝先一步預判了他的行動,拽住他的袖子不準他離開。

“朗哥哥,你有事瞞着我。”

“凝兒……”

他掙不脫,急得滿頭大汗,求神拜佛的希望能快些來個人救救他,無論是誰,都行!

“朗哥哥,你回答我!”蘇百凝仍不依不饒着,絲毫不顧忌形象地拉住他,偏就要問個答案出來。

就在此時,她手突然被從旁出現的另一只手握住。

包裹住她的大手寬厚有力,手心的溫度也在不斷攀升。

蘇百凝對這只手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心煩地“啧”了聲後擡頭看向來人。

“蕭文王。”朗逸立馬整理好衣服,讪讪地向沈醉行了個禮。

雖說這是在蘇府,但黑燈瞎火的與蕭文王妃單獨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蕭文王若是真有心怪罪下來,他哪受得起。

“沒想到會在這兒與朗公子相逢。”沈醉板着臉,眼神始終不離蘇百凝。

朗逸的父親只是個五品文官,官位不算太高,朗家自然攀不上也惹不起蕭文王這樣的大人物,所以朗逸此刻心如擂鼓,手心兒早已汗濕。

“朗某與蘇大公子交情頗深,與凝兒親如兄妹,今日是作為兄長特來恭賀蕭文王與凝兒的婚事。”他畢恭畢敬的,在沈醉面前絲毫不敢造次。

但也存了一份私心,故意将他與蘇百凝的關系點明清楚,算是解釋,也算是提示,希望沈醉能看在她的面子上以後多念朗家點兒好。

可朗逸這次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讓他沒想到的是,沈醉近來可以說是脆弱到不堪一擊,眼下完全被他刻意斟酌過的“親如兄妹”四字狠狠刺中。

好一個“親如兄妹”。

沈醉這才掀起眼皮睨他一眼。朗家在朝為官沉穩剛正,他也曾多少聽起過朗家這個頗有才氣的幺子的名號,今日一見,倒是當真風流。

他未回應朗逸的話,正心想着怎樣将二人分開時,就聽見蘇百凝又嬌嬌地說:“朗哥哥,究竟是什麽事一定要瞞着我,既與我有關,又為何不能讓我知曉?”

她聲音軟膩,知道朗逸最吃這套。可她也不看看情況——沈醉的臉都要黑成鍋底了,饒是借給朗逸十個膽子他也承受不起蕭文王妃的這聲撒嬌啊。

“你一直是這樣稱呼他的?!”沈醉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牙齒咬得死緊。

可這質問并未換來蘇百凝的理會,她心思還全在朗逸身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可不想讓即将到手的答案溜走,所以只不耐煩地回了沈醉一句:“要你管。”

“可你從未這樣喊過我。”

沈醉喃喃的語氣酸的要命,委屈極了,他也想讓她同自己多撒撒嬌。

總不能每次都只在夢中幻想吧……

此刻,兩道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在朗逸身上——一個是蘇百凝的軟糯央求,一個是……蕭文王的怒視。

這讓他冷汗一層接一層的向外冒。

沈醉眼神一暗,心中股股升起的郁結之情讓他手上不由得多用了些力氣,想将蘇百凝的手從他身上扯開。可沒想到她今日竟這般有勁兒,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手。

他氣極反笑,白日她才剛同常星移獨處一室,晚上就又被他撞見與朗逸“私會”?!

兩次還都是光明正大的當着他的面!

他竭力壓制着即将噴薄而出的火氣,看看她緊攥不松的手,很想發狠扯開,但是不行,會弄傷她;看看她堅定不移的雙腿,很想将她直接扛走,但是不行,她才剛醒,身子或許還不舒服;再看看一臉驚慌的朗逸,很想一拳打飛……

但是不行,若真這樣做了,她一定又要鬧了,那豈不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

他這婚還結不結了!

沈醉覺得自己從沒這麽憋屈能忍過,戰場上敵軍的挑釁、朝堂上對立的嘲諷,他皆不忍,皆一一還回去,哪曾像在她面前這般一再放低底線!

老虎不發威,還真當他是紙糊的啊!

他卯足了勁兒,迎着蘇百凝警告的視線,氣呼呼地擡起手,當着朗逸的面……親昵地攬上她盈盈一握的細腰,并将她向自己懷中一攬。

“你做什麽?”蘇百凝語氣不善。

“嗯,做什麽。”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什麽做什麽?”蘇百凝聽不明白。

沈醉壞笑了下,聲音毫不收斂地像是故意在說與朗逸聽一樣,“就是,做那什麽啊。”

他笑的有些陰險,語氣有種說不出的暧昧,“下午不是已經給你時間好好休息了嗎,夜已深了,不得做些……”

“你!”蘇百凝急忙去捂他的嘴,沒意識到手已将朗逸松開。

可已然恢複“自由身”的朗逸吃瓜吃的正津津有味着,忘記了離開。

哎呦喂,蕭文王這話說的也太那個了吧!

同為有家室的人,他懂,他都懂!

潔白柔嫩的兩只小手交疊捂在沈醉唇上,久違的親密讓他心中着實舒服了不少,他也擡手覆上那雙柔荑,輕輕用力一壓,便吻在了她掌心。

蘇百凝手心兒一癢,溫濕的觸感讓她面上一陣燥熱,然後十分嫌棄地抽開手。

沈醉勾唇一笑,目的達成,百忙之中遞給朗逸一個眼神,好像在說——“還不走?”

朗逸忽的回過神來,甩了甩袖子,行了禮後逃也似的離開了,蘇百凝這才反應過來是中了沈醉的套。

“沈醉,你怎麽每次都壞我的事?”她有些生氣。

經他這麽一搞,朗逸以後必定會對她有所防備,再想從他那裏問出點什麽估計是沒戲了。

“壞你何事?不妨同我說說,或許我也能幫得上你。”他不以為意,實則心裏還在為剛剛她對朗逸的撒嬌吃味。

“哼,就算你能幫得上,我也不用你,哪涼快哪兒待着去吧。”

蘇百凝白他一眼,氣呼呼地轉身就往後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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