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輕舟的謀算

兩日後,陸沉回到了暗影閣,沐浴更衣之後,便去向沈輕舟複命。

沈輕舟此時正坐在院落亭子中,寒露在下棋。見她過來,便擲了棋子,對寒露揮了一下手,寒露便退了出去。

他指了指石凳,陸沉便坐了下去,從懷中取出一個麻布包裹的東西放在桌上,然後打開了,裏面躺着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玉,一看便知是極品的蜜蠟色虎睛石。

“這速度夠快,看來,你挺适合殺手的。”沈輕舟随意看了一眼,然後笑着對陸沉道,“現在又整日不茍言笑,确實像個殺手樣了。”

“……”陸沉并不言語,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

“你這變化也忒大了,這麽陰沉,讓清風怎麽受得了。”沈輕舟搖了搖頭,微笑着說。半年前,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的陸沉被帶回閣中,醒來之後,就很少見她言笑晏晏了。而且,從那以後,她不像以前那樣,只接密探的任務,反而要求接殺手的任務。此次,便是接了雇主的這個去刺殺黎州郡守孫德府,并取回雇主家傳之寶的任務,前後不過半月餘,可謂神速。

“與清風似乎并無瓜葛。”陸沉皺眉,沈輕舟的目的已經是昭然若揭。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沈輕舟拿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我希望你能留下來,做我的左膀右臂。”

“我們有約在先。”陸沉直直盯着沈輕舟,她就知道沈輕舟不會輕易放她離去,盡管她已經有意地避開暗影閣事宜,但還是到了這樣的地步。

沈輕舟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整了整衣袖,“你留在暗影閣,并不會再讓你出任務,成為我的左膀右臂,難道不好麽?”

“人各有志。”

“好吧,你再考慮一下吧。不必急着答複。”沈輕舟并未動怒,反而淡淡笑了。

“好。”陸沉也不好全然拂了他的意思,便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告辭。

看着陸沉漸行漸遠的背影,沈輕舟捏緊了手中的茶盞。

暗影閣的人,斷沒有能半途離開的。陸沉即便從不與閣中有所牽扯,不打聽閣中事務,但還是不能放她出去,這畢竟是個隐患。

況且,那個謝墨薰,想必對她很有些意思,如果以後陸沉與他有瓜葛,可就不單單是隐患了,那已經直接威脅暗影閣的存亡。

“陸沉,閣主與你說了什麽?”剛回房,清風便趕了來。

“他覺得你我很般配。”

“看來,閣主是不想放你離去了。”清風苦笑一聲,已不複平日不正經的樣子,坐在了陸沉對面,“竟然想用我牽絆你。”

“其實,這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陸沉道,“你我這樣的人,注定是不能超生的了。”

“是啊,只是…”清風悵惘的嘆了一口氣,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幹淨清秀的面容。

“只是,舍不得那個如水一般的女子,是麽?”

“果然瞞不過你。”清風搖了搖頭,“但你說得對,她那樣幹幹淨淨的人,又豈是我這樣滿手血污的人能攀得上的?何況,我與你更是不同,既然已經将命交給了閣主,此生,是不能離開的了。你卻不一樣,只要完成之後,就可以離開。何苦陪我留在這呢?”

“且不說閣主會不會放過我,即便我真離開了,這滿手血腥,又怎麽洗的掉?”說罷,擡起了尚算白皙的,指腹磨着厚厚的繭子的雙手。

“且不必這樣往壞處想,指不定會有轉機呢?”清風見她怔愣地盯着雙手,笑着說道,“實在沒辦法了,我們就湊合着呗,反正你我相知多年,不說能恩愛非常,也總能和和氣氣相伴到老,也挺好的。”

“嗯,是挺好的,總歸比那些成親之前面都沒見過的夫妻強上很多。”陸沉說罷,兩人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隐痛、不舍,卻有着一絲高興,得友如此,夫複何求?

陸沉離去後,謝墨薰便有些悔意,他本來打算尋到她,以後,想與她把話說開,然後讓她脫離這樣的地方,然後……

但自己卻沒控制住脾性,居然還眼睜睜看她再次離去。他本是個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即便遇到棘手問題,也從不會憤怒生氣,怎麽就在她面前沉不住氣?陸沉也是要強的人,現在再尋她,不說孟唐能不能追的上,追上了她也絕對不理會的。罷了,待過一段時間,再尋她吧。但轉念一想,她行蹤本就不定,又總是易容裝扮,再下次不知要多久才能尋到。謝墨薰無奈的抿了一下唇,喚來孟唐。

但時間過去這麽久,孟唐哪裏還追尋得到?謝墨薰只能暫且先回錦城,暗地裏派些人手找尋。

謝墨薰回到謝府,剛處理完這段時日不在,堆積的一些冗務,一向不願踏進書房的謝墨染就沖了進來,“哥,你找到陸沉了麽?”

“毛毛躁躁,成何體統!”謝墨薰眉頭一皺,放下剛到嘴邊的墨竹冰裂紋茶盞。

謝墨染撇了撇嘴,嘁了一聲,見謝墨薰一個眼刀飛過來,瞬間正經起來,“陸沉在哪兒?她回來不?”就在陸沉走後第二天,他才從他哥的嘴裏知道陸沉的身份,和接近自己的目的。知道後,他并不覺得有什麽背叛的感覺,因為在陸沉走之前的幾天,他總覺得陸沉看他們的表情有些凝重,和一絲說不明的意味。現在想來,那是對他們的愧疚吧。他雖頑劣,但卻能感覺到,陸沉是真心與他們相交的。他相信陸沉是情非得已。

“你倒聰明的很……”謝墨薰拿眼瞥了他一下。

“我本來就不笨……,哈哈哈,和哥比,依然是差遠了,有如雲泥之別。”

謝墨薰懶得理他,依舊閑閑斟着茶水。

“你找到了是吧。是不是她覺得愧對我們不願意回來?,還是她脫不了身,不能回來?”

謝墨染話一出口。謝墨薰斟着茶水的手一頓,放下茶壺,恍若醍醐灌頂。是了,她那樣的人,又豈是随意脫得開身?必然是生死不由自己,定是不願帶累,才那樣決絕。可笑自己,枉費心思百轉,倒不如墨染來的通透了。難怪她能那麽快,就對墨染付諸真意,就是為了墨染這樣赤誠而又寬和的待人之心吧。

“那再次找到她,墨染可願去勸她?”雖然有些許酸澀,但謝墨薰還是這樣問道。他能感覺出來,陸沉對自己防備心還是有的,但對身體不好墨染和樓重諾,确誠心以待,也許他們能讓她回來。

“當然,陸沉可是我的朋友。再說,不為她也要為你嘛。”

“嗯?”謝墨薰擡眼看了他一下,謝墨染立刻笑到,“哎呀,我還約了樓重諾,都快遲到了麽。”說着告了聲退,兔子似的沖出了書房。他這個哥吧,又好面子,還死鴨子嘴硬,真接了他的短,估計不知要被怎樣報複了。

謝墨薰幾天後,将孫德府之事,呈了折子上報,将孫德府貪污受賄,以及魚肉鄉裏的諸多罪行全部抖落了出來,末了總結了一個畏罪自殺。幸而陸沉殺的這樣一個人,事情倒很好辦,皇帝也未深究。此事,便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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