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考試周如約而至,雖然是場小測驗,顧鎮南卻并不輕松。
因為他對自己不擅長的科目沒有信心,重生後的知識點發生了變化,看起來比之前還要難。
等到從考場出來後,顧鎮南仍在回想試卷上的內容,羊禹舒一把找到他,兩人拉扯着去了食堂。
“考得怎麽樣?”羊禹舒明顯考得不錯,很是開朗。
“別提了,稀爛。”顧鎮南悶悶不樂,有些低落。
“兄弟,振作起來,這只是場小測驗而已。”羊禹舒摟住顧鎮南的肩膀,拍着安慰他。
“我都不想看書了。”顧鎮南的心态有些崩。
“不過,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平時做的題也多,複習內容都學完了,為什麽還不懂?”羊禹舒發出靈魂的質問。
“不知道。”顧鎮南深深吸了口氣。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場考試的結果不會太好,只希望能保持住十名以內的名次,不要浮動太大。
“別想了,來吃飯吧,下午還有其他科目的。”
羊禹舒直接拉顧鎮南去窗口排隊,這會兒人還不是很多,顧鎮南心裏想着其他事,沒精打采的,當那道熟悉的女聲落在耳邊時,他才有些反應。
“看,是何曉藝。”羊禹舒伸手勾住顧鎮南的肩,看着距離不遠的何曉藝。
那人确實是何曉藝,與以往不同的是,她将頭發慢慢留長了,看起來有些小清新,打扮上也收斂許多,看起來就像個普通女高中生。
“…她今年應該是上大學才對。”顧鎮南有些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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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聽人說過,她沒去參加高考,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羊禹舒小聲八卦起來,“但是來到學校後,就不搞之前那一套了。”
“……”顧鎮南想起之前何曉藝趾高氣昂的樣子,跟羊禹舒取了飯之後坐到餐桌上。
當何曉藝走來時,三人的視線正好撞到一起,只見她面色慌張,像是遇見了什麽不該見的人,端着飯轉身小跑離開了。
“她怎麽走了?”羊禹舒吃的滿嘴都是飯,盯着何曉藝跑下樓層。
“不清楚。”顧鎮南感到疑惑,卻沒有追究的心思。
何曉藝對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的人,即使她之前威脅過自己,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
在顧鎮南看來,糾結于過去不是美妙的事,他喜歡活在當下,好好規劃未來。
吃過午飯之後,顧鎮南跟羊禹舒在操場上散步,當路過綠化帶時,突然碰見施沂菡,她雙眼通紅,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此刻還在小聲啜泣。
羊禹舒見狀立即跑過去,施沂菡見自己被發現,有些不好意思,快步就要離開。
“施沂菡,你怎麽哭了?”羊禹舒十分不解人情,直直喊出聲來,施沂菡身體一僵,走的更快了。
“這個時候讓她自己靜一靜比較好。”顧鎮南拉住羊禹舒,幾乎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平時不是這樣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羊禹舒皺着眉,顧鎮南見他一點也沒想到童欣身上,不禁出聲提醒。
“你前幾天不是還跟我說過班長的事情,這麽快就忘了。”
“你的意思是,童欣當上班長了?!”羊禹舒恍然大悟。
“這只是猜測。”顧鎮南率先朝前走,“這幾天是特殊時期,不能擾亂施沂菡的情緒。”
“那要怎麽辦?”羊禹舒氣沖沖的,難以平複下來,“那個轉校生一來就把施沂菡踢下去了,別人難道就會服他嗎!”
“這也說不準,不是每個人都跟你想的一樣好。”顧鎮南有些遺憾,卻也很理智。
“……”
羊禹舒捏緊拳頭,看着顧鎮南冷靜的樣子,突然說出讓兩人不愉快的話。
“顧鎮南,我知道你很鎮定,但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很讓我下頭。”
說完,羊禹舒大步離開,順着施沂菡離開的方向去找她了。
顧鎮南沒有追上去,一種複雜的情緒在他心底蔓延,有些苦也有些酸,說不上是什麽味道,但難以下咽。
可能是重生後的原因,他對待一些事情并不是一個高中生該有的樣子,羊禹舒和施沂菡的關系遠超他想象中的好。
當顧鎮南走到教學樓拐角時,恰好碰到童欣跟幾名班委在一起,他們像是在交接事情,一個個面容嚴肅,童欣有意引導氣氛,開了句玩笑,很快,其他人便滿是笑臉了。
“下午還要考試,我們先說到這裏。”童欣似乎很滿意現在的場面,拍了拍手道,“大家先回去吧。”
“行。”
“剩下的微信上說也可以。”
幾人離開時,轉眼看到剛好路過的顧鎮南,有人沖他打了招呼,有人直接離開,又是不同的反應。
“顧鎮南,中午是在活動嗎?”童欣昂首挺胸的走上前,露出一個笑容,“我以為你會找個休息的地方。”
“剛好走過這兒。”顧鎮南笑笑,打了招呼便要離開。
“等等,不介意我們一起走吧。”
童欣直接追上來,走到他旁邊。
“你不複習?”顧鎮南看了童欣一眼,開始尋找脫身的理由。
實話說,他對于這個心思重的轉學生也沒有太多的好感,這與他性格相關,顧鎮南不喜歡和過于聰明,亦或是不擇手段的人待在一起。
“昨天都整理完了,沒有太大問題。”童欣似乎沒有收斂的意思,突然道,“不出我的預料,我應該是班裏前五名。”
“看起來你挺喜歡規劃自己的路。”顧鎮南看着遠處的風景,沒有什麽表情。
“是的,我很享受計劃實施的過程。”
童欣朝顧鎮南看去,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只有眼底的探究不變。
“顧鎮南,你不想問我什麽嗎?”
“……”顧鎮南看了他幾眼,如他預期中一般給出了回應,“你為什麽要當班長?”
“我表現得有這麽明顯?”童欣拍拍自己的腦袋,故作愚笨似的笑道,“我在之前的班級就是這個位置,甚至在小學,我都是班長候選人。”
“你才來不到一星期,就敢這麽做,不怕失敗嗎?”顧鎮南似是無心的回應。
這明顯是他搶走了施沂菡的位置,一些人心裏多少會覺得不舒服,畢竟童欣所表現的實在是太明顯了。
“我不在意那些,只要我展現實力,會有人願意跟着我的。”
童欣昂起下巴,眼中滿是勢在必得,有些無所畏懼的意思。
這一刻,顧鎮南突然明白施沂菡為什麽會哭了,他應該像羊禹舒一樣去安慰她才對。
“祝你好運。”顧鎮南腳下一拐,轉身便要離開。
然而童欣下一句話讓他腳步一頓,不由自主的停下來。
“你之前似乎上過學校的論壇,我能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你知道帖子,就會知道那件事。”顧鎮南轉過來面朝他,沒有一點躲避,“為什麽要問我這件事?”
“就是想知道,你是我所見到第一個被大面積攻擊還能正常生活的人。”童欣的雙眼被好奇所占據,充滿了探索的狂熱,“如果只有你一個人,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處理這麽多的帖子,還有誰在幫助你,是俞安嗎?”
“你真是無聊。”顧鎮南絲毫沒有被觸動的痕跡。
“除了俞安,還有一個人在幫助你。”童欣并沒有被顧鎮南冷淡的反應所打擊到,他自言自語的分析,像是旁若無人,“在那個時間段,何曉藝沒有參加高考,突然留級,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我不知道你想表達什麽,再見。”
顧鎮南這下沒有一點再聽下去的耐心,直接離開了。
童欣也沒有追上來,顧鎮南回憶着他莫名其妙的舉動,腦子裏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裴洛。
這兩人的外貌完全不同,內裏卻是有些相似的地方,二人一致的性格在于思維模式,他們的腦子多多少少都跟正常人不一樣。
然而,顧鎮南沒有找到羊禹舒,當他回到教室耍手機時,突然,沈莫寒發來消息。
[考試怎麽樣。]
[不好,沒什麽信心。]
顧鎮南靠在後桌上,打出這行字來。
[你不會差的,等我回去後,還想請你幫助我預習功課。]
顧鎮南看到這句話,不禁笑了笑,沈莫寒有時總會開些玩笑,這讓他常常輕松許多。
[什麽時候回來?]
[快了。]
而後,沈莫寒接連發來幾張風景照,顧鎮南翻過一遍,感慨于他的拍照技術。
沈莫寒在拍照上很有天賦,總是會選取令人想象不到的角度,像是個專業的攝影師。
[你應該很喜歡拍照,角度都很好。]
[是嗎。]
沈莫寒停了一會兒,很快,他又發來一張看起來黑漆漆的照片,顧鎮南點開一看,那正是淩晨時分的紐約,外面的天很黑,只有路燈在閃耀,就連空氣也凝固了一般。
沈莫寒的身影在窗戶玻璃上若隐若現,看起來十分的寂寞。
顧鎮南猛然想起來,他們之間相隔時差,沈莫寒并非是在白天,而是深夜。
[早點休息。]
[嗯,晚安。]
此後,沈莫寒沒有再回消息,像是睡着了一樣,顧鎮南輕輕關上手機,像是在不打擾他一樣。
沒過多久,俞安破門而入,他神情慵懶,衣服也沒好好穿,像是才從床上睡醒一樣。
“你的頭發全亂了。”顧鎮南好意提醒。
“管他呢,也沒人看。”
俞安胡亂抓了幾把,一把将書包摔倒桌子上,跟個山大王一樣坐到椅子上。
“你考的怎麽樣?”
“特別不好。”一提起考試,顧鎮南略感到痛苦。
他實在不想去想考試後的成績,那一定是個慘不忍睹的分數。
“只是測驗,關系不到以後,你能行的。”俞安有些笨拙的安慰。
“希望是這樣。”
顧鎮南敲了敲桌子,又從課桌裏拿出書來看。
短短兩天很快過去,羊禹舒當天便找到顧鎮南道了歉,他總是在不适合的場合說一些容易激怒別人的話,但他并不是那個意思。
顧鎮南對此沒有拒絕,問起施沂菡時,羊禹舒有些喪氣,卻給出了明确的答複。
施沂菡願意讓給童欣。
等到第三天早上,顧鎮南上學時遇到同班同學,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了班長更改的消息。
“聽說要換班長了,老時間今天就會通知這個消息。”
“怎麽會是這樣啊,施沂菡不是當的好好的嗎?”
“顧鎮南,你跟羊禹舒關系那麽好,應該知道點什麽吧?”
有人開始詢問顧鎮南,顧鎮南想了想,最後什麽都沒有說。
“我不太清楚班長的事。”
“這樣啊。”
“你們知道嗎,我昨天聽別人說那個童欣給學校捐贈了好多儀器,老師是迫不得已,才讓他當班長了。”
“會有人為了當班長花錢給學校?”
衆人分分猜測,只有顧鎮南悄悄扭過頭,在心裏默默吐槽。
如果是童欣,他是真的會這麽做。
等到了班級之後,羊禹舒早早坐在了位置上,看到顧鎮南來,便拉上他到外面說。
“都在傳今天要出結果,老師真的會說嗎?”
“很可能會。”顧鎮南也沒有太高興致去關注這件事。
因為,今天的考試成績就要出來了。
果然,在風雲暗湧的早自習過後,班主任李靜鄭重的通知了這件事,有人歡喜有人憂,大多還是感到驚訝的,童欣對此沒有絲毫的意外,顧鎮南當即便看出,那個傳言的真假。
童欣真的給學校捐了儀器去換班長的位置。
而在短暫的喜悅過後,李靜面色一凝,直直看向顧鎮南。
“顧鎮南,休息時間來辦公室一趟。”
對于顧鎮南而言,這像是中了彩票一樣驚喜,從小到大,他都沒有被老師當着所有人的面交到過辦公室,其他人心裏一跳,若有所思的看着顧鎮南,卻沒有人開口說什麽。
“不是吧,你真的考爛了?”羊禹舒震驚的湊上來,“乖乖,我也要擔心一下我的成績了!”
顧鎮南煩擾的動了動頭發,在下課鈴聲響了之後起身去了李靜的辦公室。
這時,辦公室內的老師并不算多,李靜赫然在其中,顧鎮南走進來後自覺的關上門,準備接受一頓批評。
“顧鎮南,我看你最近的狀态也沒有很不好,這個成績是怎麽回事?”
李靜反手将一張成績單拍在桌子上,那是一個令顧鎮南看了都頭疼的科目,不過,這個成績對于其他班級的人來說或許還不錯,而對于尖子班努力的學生而言,便是個徹徹底底的災難。
“我最近一直在預習…就是考試不好。”顧鎮南伸手擦擦鼻子,有點沒由來的心虛。
他也确實好好努力了,而這一世的題目和知識點發生變化,比之前更難了,他也是沒有辦法。
“這樣下去,你的名次浮動會很大,我實在想不到你會出這種問題,讓我想一想解決辦法。”
李靜看上去有些頭疼,顧鎮南在邊上看着,沒有出聲。
在別人眼裏,顧鎮南什麽都好,偏科這種事也是沒想到的,因為在他剛轉來那段時間,成績上看不出明顯的變化。
如果顧鎮南在這種事情上栽跟頭了,李靜會十分後悔。
“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能告訴我嗎?”李靜看着顧鎮南,那個煎熬的眼神,像是在做什麽不可說的決定一般,“家庭上沒有出問題吧。”
“沒有。”
顧鎮南想了想,只能硬着頭皮說。
“老師,我覺得我要補課了,這樣應該好一點。”
“你有主意就好,實在不行只能額外學習。”
李靜嘆了口氣,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童欣從外面走進來,他拿了一塔子的資料,輕輕放到李靜的桌子上,臨走之前,童欣看了顧鎮南一眼,突然轉過身,笑着開口。
“老師,顧鎮南是做錯了什麽事情嗎?班裏人都在說呢。”
“他在這次考試中發揮的成績不太好。”李靜頓了頓,也沒有讓童欣離開。
“顧鎮南,你對那科不擅長?”童欣直接靠到顧鎮南旁邊,裝作兩人不熟悉的樣子發文。
還沒等顧鎮南開口,李靜便将試卷遞過去,童欣粗略的掃了一遍,提出了兩人都意向不到的主意。
“老師,我在這科拿到了滿分,可以幫助顧鎮南學習,只不過沒有地方…教室能借我半個小時嗎?”
“你的意思是…”李靜有些明白童欣的意思,轉眼看了看顧鎮南。
“老師,我想我自己回去學比較好。”顧鎮南當即會意,立即出聲拒絕。
“我們都是同學,也是朋友,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童欣笑着拍了一下顧鎮南的肩膀,“你太客氣了,顧鎮南。”
“我有需要的話,會直接提出來的。”顧鎮南咧出一個笑容,“耽誤你的時間,也太珍貴了。”
“這樣子的話,那…”
李靜有些猶豫,如果是童欣幫助顧鎮南的話,她還是放心的。
“我可以,老師。”
童欣斷然開口,再次看向顧鎮南,提出了一個他不能拒絕的理由。
“顧鎮南,你也不想看自己的成績下去吧,這樣不是很好嗎?”
“……”顧鎮南經過短暫的思考,還是不想跟童欣待在一起。
不說別的,單就他過人的頭腦和規劃,他實在不想處處提心吊膽。
李靜看出顧鎮南的憂慮和童欣渴望表現的“熱心腸”,便給了他這個機會。
“行吧,那就照你的做,希望見效快一些。”
“我們會更努力的,謝謝老師。”童欣立即應下來。
“老師,我真的不用…”顧鎮南正要婉拒,便被童欣給拉出來,兩人在走廊上凝視許久,無言相望。
“以後要經常在一起了,來,先握個手吧。”童欣主動伸出手。
顧鎮南眼見局勢已定,自己沒有挽回的餘地,便重重的握了握,哪知道一回頭,便看到靠在牆上等待的俞安。
他兩手插兜,大半個身體都倚在牆上,像是沒骨頭一樣,看起來等了已經有一會兒,然而那張臉卻沒有一絲笑意,滿是沖動的憤怒。
像是在醞釀一場無聲的暴風雨。
相較俞安,童欣看起來便是另一副樣子了,他笑的很是燦爛,仿佛無憂無慮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