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對于顧鎮南而言,這句話無疑等同挑釁。

他将這張暧昧不清的紙條撕碎扔進垃圾桶,打開臺燈一把翻開書。

第二天,顧鎮南照常來到學校,他的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剛進門時就被很多人看出來。

“顧鎮南,你昨晚沒睡好嗎?”其他女生忍不住詢問。

“有點事情,沒睡着。”顧鎮南摸了摸額頭,坐到椅子上。

“我帶了甜的飲料,你要不要喝一點?”有人好心道。

“不用了,謝謝。”顧鎮南伸手支起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羊禹舒見他這副模樣,直接坐到他前面去。

“你今天是怎麽了,一大清早沒個精氣神,看起來老了五六歲。”

“……”顧鎮南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哥們,你咋是這種眼神?”

羊禹舒抖了一下,立馬伸出手捉住顧鎮南,用力搖起來。

“振作起來啊!”

“我沒事,別整了。”顧鎮南笑了一下,松開羊禹舒的手。

“你沒事就好,一大清早的,我還以為你遇到什麽事了呢。”羊禹舒反手抱住椅背,仰頭笑出來,“食堂出了新菜,中午一起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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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顧鎮南點點頭。

後來,一些人陸續進入教室,顧鎮南緊盯所有人的表情,卻沒有看出什麽,直到中午,童欣突然找來

“難得俞安不在,今天總算能跟你說上幾句了。”童欣看着顧鎮南的臉,笑了笑說,“你看起來狀态不太好。”

“昨晚沒睡好。”顧鎮南看了一眼童欣,有些防備。

事實上,A班的所有人都有放紙條的嫌疑,但動機最強烈的,很可能是熟悉他的人。

顧鎮南首先排除羊禹舒,因為在重生前後,他的行為沒有任何異常。

“今天下午有體育課,需要我幫你請假嗎?”童欣似是關心的說。

“謝了,我上課沒問題。”顧鎮南的步伐突然快上不少。

“等等我!”羊禹舒立即跟上去。

“……”童欣看着顧鎮南的背影,眼瞳深了幾分。

食堂內人山人海,顧鎮南滿心愁慮,期間又差點撞到一個人,幸而被羊禹舒及時拉住。

“顧鎮南,你今天是怎麽了?恍恍惚惚的。”

看着羊禹舒關切的神情,顧鎮南動了動唇,當醞釀已久的話即将說出口時,他轉眼看到童欣,便忍下來。

“沒什麽,我去等一會兒,你把你的號牌給我。”

羊禹舒少見他如此強硬的口氣,聽話的把牌子交給顧鎮南了,等他一轉頭看到童欣,忽然就明白了顧鎮南的意思。

“羊禹舒,我們先去旁邊等吧,這裏人太多。”童欣笑着說。

“行吧。”羊禹舒點了點頭。

兩人很快找到一處空地,羊禹舒剛坐下,童欣便開口發問。

“顧鎮南最近有事嗎?看上去跟以前不太一樣。”

“……”羊禹舒看了童欣一眼,不是很想說話。

“我負責維持班級紀律,如果有什麽事,說不定我可以幫得上忙。”童欣眯起眼笑了笑。

“…這幾天他一直在丢東西。”羊禹舒磨磨唧唧的開口。

“在講臺上沒找着嗎?”童欣微微睜大眼。

“沒有,昨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早過來沒精神。”羊禹舒回想顧鎮南的樣子,撇了撇嘴。

“……”童欣看着羊禹舒,陷入沉思當中。

顧鎮南等的不算太久,很快,他端着兩碗面來了,羊禹舒謝過一聲,馬上開始吸溜面條。

童欣有些分神,顧鎮南不太想理他,自顧自的動起筷子,還沒等他吃上幾口,童欣忽然道。

“顧鎮南,俞安怎麽沒來?”

“不知道,我這幾天跟他的交流不多。”顧鎮南頭也沒擡一下。

童欣來回看着羊禹舒和顧鎮南,沒有再發問,而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顧鎮南打算睡一會兒去換衣服,跟羊禹舒吃完飯就走了,童欣并沒有跟上來,正合他們的意。

“下午也不知道測試什麽項目,童欣肯定知道吧。”羊禹舒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我就是不想去問他。”

“我也不想。”顧鎮南迷迷糊糊,等羊禹舒再問他的時候,人已經睡着了。

在體育課開始前二十分鐘,兩人才起來去換衣服,當顧鎮南打開衣櫃時,裏面只剩了一條褲子。

“?”

顧鎮南翻找幾遍,也沒有上衣,他先把褲子換上,光着膀子重新找上衣,在他大汗淋漓時,背後忽然傳來一道口哨聲。

“身材不錯。”

童欣靠着自己的衣櫃,一雙眼緊盯顧鎮南光着的部位,像是沒見過肉的狼。

“顧鎮南,你在找什麽?”

“短袖沒了。”顧鎮南也顧不上童欣是什麽人,強壓着火說,“有人開了我的櫃子。”

“衣櫃都有密碼,誰會知道你的密碼?”童欣慢慢走過來,臉上滿是疑惑。

在他跟着找完一遍衣櫃後,轉臉就對上顧鎮南懷疑的眼神。

“你不會懷疑我吧?”童欣笑着開口。

顧鎮南沒有吭聲,這時,羊禹舒的大嗓門響起,催命一般的呼喚顧鎮南。

“顧鎮南,你好了沒?”

“沒呢,你過來一下。”顧鎮南深吸一口氣。

“咋了?”羊禹舒連忙跑過來,看顧鎮南沒穿上衣時還有些納悶,在知道他又丢了衣服後,整個人就是一行走的表情包。

“會不會是上個人偷的?總不可能知道你密碼吧!”

“是同班同學。”顧鎮南十分肯定。

“你只能穿校服去了,下午會很熱。”羊禹舒同情的望着顧鎮南,“我去找其他人先借一件。”

“已經快上課了。”童欣面色嚴肅,他眼珠一動,像是臨時想到什麽,“我那兒正好有多餘的,要不然你先穿我的。”

“……”羊禹舒看了一眼顧鎮南,轉身朝出口走過去。

“我沒什麽別的意思,純粹出自于同學友愛,這件一直就沒動過,你洗幹淨給我就行。”童欣直接把上衣塞到顧鎮南手裏。

他跟顧鎮南差不多一樣高,體型差不到哪裏,顧鎮南想起俞安,又開口說。

“我知道俞安的密碼,用他的也行。”

“他都不在,你也要提前跟他說一聲吧。”童欣仿佛像只狐貍,“太麻煩了,萬一他有事呢?”

顧鎮南猶豫了一下,最後接過了。

“謝謝。”

“沒事。”童欣笑眯眯的伸手,攬了一下顧鎮南的腰。

“童欣,別逼我揍你。”顧鎮南的眼神瞬間改變。

“開玩笑的。”童欣眼神游移,迅速抽回手。

“快上課了,我們走吧。”羊禹舒神色複雜,對待童欣的态度卻好上許多。

三人一路走到操場,這時已經有很多人到場了,俞安也在其中,當他看到顧鎮南身邊的童欣時,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拉下來。

今天沒有測試內容,等到自由活動時,俞安趁機把顧鎮南拽到一邊,小聲詢問起來。

“你怎麽跟童欣到一起了?”

“順路一塊走的。”顧鎮南如實回答。

“……”俞安的眼很深,他瞄了一眼顧鎮南身上的衣服,又開口道。

“什麽時候換了新的?以前沒見你穿過。”

“我的衣服被偷了,這是童欣的。”提起衣櫃的事,顧鎮南的心底就有一股火。

“你沒衣服可以穿我的,我的密碼你也知道。”俞安抿起唇,莫名有些生氣,“是不是童欣讓你穿的?”

“這不是重點,他也沒什麽意思。”顧鎮南皺起眉。

俞安有時候管的很多,就像現在一樣。

“好吧。”

俞安深深吸了口氣,他看了一眼遠方,重新拉回話題。

“知道是誰偷了你的東西嗎?”

“不知道,那人知道我的密碼,剛才已經換過了。”顧鎮南伸手抓了抓頭,來回撥拉。

“我們的密碼相互透明,我不可能會拿你的東西。”俞安的态度很絕對。

“你在想什麽,我會懷疑你嗎?”顧鎮南笑了一下。

他覺得那人一定距離他的衣櫃不遠,而且是同班的,其他班的同學很少接觸到衣櫃,可能性不大。

“你是怎麽想的?”俞安望着顧鎮南。

“不知道,後面看吧。”顧鎮南有些煩躁。

“你心情不太好。”俞安眨了眨眼,“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

“沒什麽。”顧鎮南雙手插兜,往前走了幾步。

他打算自己解決,不想跟別人說這件事。

就算是俞安,也不用知曉。

“不想跟我說嗎?”俞安的聲音沖背後傳來。

“不是重要的事,走吧。”顧鎮南向前走去。

俞安停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跟上他,在他們即将歸隊時,俞安忽然伸手揪住顧鎮南的衣擺。

“這件衣服,很礙眼。”俞安眼裏翻騰着濃烈的情緒。

“你不想讓我光膀子上課吧。”顧鎮南有些擔心童欣的衣服。

因為俞安看起來是一副要撕掉它的表情。

“我不會的。”俞安笑了笑,直接松了手。

“他今天幫了我,我之前想的太複雜了。”

顧鎮南有些歉疚,童欣明知道他不喜歡自己還借衣服,是他過于計較了。

“……”俞安抿緊雙唇,沒有說話。

這會兒,童欣正在跟班委說話,他遠遠看到顧鎮南,便朝他走來。

“顧鎮南,前面去哪兒了,我找你正好有事。”

“什麽事?”

“下節課…”童欣戛然而止,看了眼俞安,顧鎮南跟着往後看,卻發現俞安突然離開了。

等到下課之後,顧鎮南都沒有見到俞安,他可能有什麽事先離開,也可能是生氣了。

而在顧鎮南看來,後者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下次注意點,可別再丢衣服了。”童欣看着顧鎮南在換自己的密碼,不客氣的笑出來。

顧鎮南沒有說話,只是在換密碼,當他周圍有人走過時,便會停一停,等到人散的差不多時,他才松了口氣。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人的腳步聲。

“你在幹什麽?”俞安從背後突然出現。

“沒什麽。”顧鎮南退了幾步。

俞安掃了一眼顧鎮南的衣櫃,也沒有離開,顧鎮南見他情緒穩定,就把衣服換了。

雖然看不到俞安的臉,顧鎮南卻能感受到一股視線,這讓他有種被審視的錯覺。

“你好像長個了。”俞安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

“最近是有點高。”顧鎮南穿好上衣,一把将櫃門關上。

“你的腰很細。”俞安笑了幾聲,“走吧。”

顧鎮南檢查好東西,跟着俞安出了更衣室,一直到下午,顧鎮南的日常非常順利,沒有遺失物品,也沒有任何奇怪的事。

仿佛一切回到了正軌。

等到下課時,今天正好輪到顧鎮南打掃衛生,羊禹舒跟施沂菡先走一步,俞安有事離開了,童欣想陪顧鎮南多留一會兒,卻被他婉拒。

班裏剩了四五人整理,跟顧鎮南一起掃地的是名女生,見他很是熱絡。

“顧鎮南,感覺你跟班長的關系好好啊,今天都借你衣服了。”

“幸好他有一件新的,我打算洗幹淨再還他。”顧鎮南垂着腦袋掃地。

“你的衣服是怎麽沒有的?”女生很是好奇,時不時擡頭去看他,“被別人拿了嗎?”

“我也不知道。”顧鎮南加快速度,将垃圾倒進桶裏,“我先走了,拜拜。”

“好,再見。”那人愣了一下,朝顧鎮南揮揮手。

顧鎮南跟其他人打完招呼後,出了門往操場的方向走去,今天天氣炎熱,光是走一會兒都很曬,當顧鎮南到更衣室時,身上俨然有了汗意。

這會兒的風有些大,吹的窗簾一直在翻動,更衣室裏找不到太陽,非常涼快,不知道是誰丢了垃圾,也沒有打掃,就那麽扔在地上。

顧鎮南一腳掃開碎紙屑,往自己的衣櫃走去,當他到第三排時,那扇被修改過密碼的櫃門卻開了。

“?”

顧鎮南大步走上去,一眼看到地上散落的衣物,櫃子裏黑洞洞的,隐約可見一件上衣,那正是童欣借給他的衣服。

這像是一個完美的誘餌,只為等待顧鎮南上鈎,而在這種情況下,總有人在他身後。

想到這兒,顧鎮南不禁看了眼入口,此時一片雲正好将太陽遮住,屋內光線立即暗下來,走廊更是黑暗,一眼看不到頭。

顧鎮南喉頭一動,兀自鎮定,伸手去拿櫃子裏的衣物。

觸手是一片濕潤,像是水一樣的液體分散在衣服上,一模卻有些粘稠。

顧鎮南立即抽出手,只見一小團液體盤踞在他手心,似乎還在散發味道。

一時間,巨大的憤怒與對未知的惶恐席卷顧鎮南的大腦,他的手微微顫抖,說不上是哪種情緒更多一些。

但現在,他很清楚一點,這個神秘人所做的一切騷擾行為已經消耗完他的耐心。

他受夠了。

此刻,背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那正是顧鎮南所熟悉的聲音,仿佛是雨滴落在大地,樹葉浸入河水,悄無聲息。

顧鎮南深吸一口氣,胸腔裏的心髒像是要跳出身體,如擂鼓一般作響。

當背後那人距離拉近之時,顧鎮南捏緊雙拳,驟然轉身向陌生人揮去。

“!”

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顧鎮南看到了俞安,而對于他迎面而來的拳頭,俞安沒有猶豫,張手接下。

“顧鎮南,你在幹什麽?!”

顧鎮南虛驚一場,這才松口氣,他定了定神,看着俞安的臉呼吸有些急促。

“我認錯人了。”

“……”俞安眯眼打量了半晌,視線落到顧鎮南額間的汗水,“你流了很多汗。”

“沒事。”

顧鎮南擡手抹了把汗,許多碎發貼在他腦門上,非常不舒服。

“你是準備把人揍翻嗎?使那麽大勁。”俞安笑了一下,轉眼看到顧鎮南垂着的手,“你手上有什麽?”

“…沒有。”

“顧鎮南,有沒有人說過,你撒謊的時候非常明顯。”俞安看了一眼顧鎮南,直接拉起他的手。

顧鎮南想收手,俞安卻抓的很緊,不松開手,他只能說去洗手間洗手,俞安才放開他。

等他回來之後,俞安已經處理好一切,童欣的衣服已經不能要了,只能扔到垃圾桶,俞安用酒精洗了一遍顧鎮南的衣櫃,弄到很晚才離開。

回家的時候,俞安不顧顧鎮南的反對,非要送他回去,路上兩人沒怎麽說話,反倒是俞安先開口。

“不要多想,快高考了。”

“應該是誰的惡作劇。”顧鎮南嘆了口氣。

“這能是惡作劇嗎?”俞安看上去有些生氣,“我會幫你找出來的。”

顧鎮南沒有說話,俞安盯着眼前的擋板,不知道在想什麽,顧鎮南有些動搖,曾幾度要開口,最後卻憋了回去。

直到下車,他都沒能說出實情。

“明天見。”顧鎮南站在外面,沖俞安揮揮手後離開。

俞安望着他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很快淡下去,宛如天邊即将入夜的天,陰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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