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歸去來，前塵應念不應念3

歸去來，前塵應念不應念3

祝還真這個人，好像很不會拒絕人。更要命的是，他這輩子永遠都學不會拒絕武夢花。

但凡是他想要的、想要去做的。只要喊了祝還真一下，告訴祝還真這個想法、這個沖動、這個設想，哪怕太過遙遠，太過不可能，祝還真永遠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所以時隔十年之後，他們又回到了道天城，回到那個夢想開始的地方。

十年了，道天城依舊是道天城，人也還是那兩個人。

他們又一起踏進這雙向選擇、雙向肯定、雙向奔赴，永遠可貴的友情之路，難免會讓人心生觸感，奪人淚水。

說實話，道天城的回憶挺多，開始時，他們是在應念客棧遇見的。

那時剛好碰上祝還真和武夢花十五歲下山歷練階段，但因為武夢花擅自離開，導致早就安排好的隊友中，得有一個人多餘。

就此，長老們一致決定，讓被稱為修真界幾千年難得一見的修道奇才祝還真單槍匹馬，還讓他獨自解決道天城地下室兇鬼一案。

這個結果一出來，沒人問祝還真突然失去了一個隊友是作何感受，也沒人問他能不能一個人解決原本是兩個人一起團結協作、互幫互助才解決的案件。

他無人問津，他無人在意，他無人關心，就只是因為在所有人眼裏，他比同一屆弟子都強。

好在，在道天城第一天，在應念客棧，一人在內，一人在外，四目相對。

——武夢花來找他了。

所以當他們再次站在應念客棧前時，難免會睹物思過往，就連祝還真也在說：“十年之久，十年之久了。我還記得，當時你就站在這，我站在裏面，我們四目以對，我們沉默不言卻心照不宣。”

武夢花也說：“是啊，在這之前，我還聽人說，你和沈恨師提起過我。如果我聽得不錯，當時，沈恨師應該是問了你，問你我們會不會一起下山歷練，會不會一起除孽，你是怎麽回答的？”

祝還真是怎麽回答的，武夢花是知道的，但他現在很想聽祝還真自己說出來。

祝還真：“我說，‘像武夢花這樣八歲就能獨自解決鬼鬧案之人，大概是看不上一般的孽物的。可你師哥我就不同了，大大小小的孽物都想試一遍。這樣一來，怕是走不到一起的’。”

祝還真：“一字不假，不假一句。可後來很意外，你來找我了。”

他不僅來找了，但凡是祝還真沒得到的東西，他都給上了。

比如說隊友，再比如說牽挂線。

不僅如此，武夢花竟然跟祝還真解釋自己逃跑的原因了：“我沒去集合，是因為我知道長老們會将誰安排成我隊友，也知道會在哪裏碰見他。至于牽挂線，統一配劍。牽挂線那玩意倒是可以玩玩，配劍的話，不過是把普通劍罷了，要來，還不如不要呢。”

說完，武夢花攤手而出，即見一條牽挂線在手心內：“現在，你不是要什麽沒什麽的人了，祝還真。”

祝還真想要隊友，那想單槍匹馬的武夢花可以當他隊友。祝還真想要牽挂線，武夢花可以做一條給他。至于配劍嘛，以後也會有的。

見狀，祝還真愣住，還沒緩過神來，牽挂線已經纏住彼此的手腕，又隐藏不見了。

“期限也是三個月嗎？”祝還真一問，“長老他們的牽挂線，是三個月為期限，三月後自行斷開解綁。”

武夢花一手撐住自己下巴，一笑：“不解綁，永遠都不解綁。”

一句不解綁，就真的是不解綁：十八歲那年刀刃相接，一人殺一人死，沒解綁。消失七年，再次回來，還是沒解綁。以後，以後也不會解綁。

所以祝還真笑笑，說：“實在感謝你。”

說完，武夢花進去定了兩間房。好巧不巧的，竟然還是曾經的那兩間。

在上去之前，兩人在下面吃了點飯。

途中，聽見有人在議論：

“這道天城真的是不太平啊，真的是太不平了。”

“你指的是哪件事？”

“你沒聽說嗎？地下室兇鬼一案。”

“那不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嗎？聽說是由扶級宗武夢花和搖仙宗祝還真聯手解決的。”

“那是一樁，我說的是新一樁！”

“那到底怎麽回事？”

“我聽人說啊，道天城又出現了新的地下室兇鬼，還把梅見悔的獨女梅留香抓走了！已經是兩個禮拜前的事情了。之後啊，這兩個禮拜裏，陸陸續續又被抓了好幾個人。”

“這麽恐怖？！”

“可不是嗎？聽說是比十年前的地下室兇鬼更兇更難以對付！要是逢修道界下山歷練時間就好了，可惜啊，現在才夏季，要等到他們下山除孽，可要等到秋季去。這隔着的時間太長，人命可等不了。”

“那梅見悔可有做出什麽舉措來？畢竟他可是道天城和蘇客、李昌并列的三大劍商啊。梅留香可是他獨女，肯定會花大價錢找人救的。”

聽到這，祝還真問武夢花：“吃飽了嗎？”

武夢花放下筷子，說：“嗯。你呢？”

祝還真：“當然。”

武夢花：“上去吧，天色不早了。”

祝還真點頭，起身，說：“好。”

進了房間，在身後的武夢花關上門，立即說：“地下室兇鬼一案不是早就解決了嗎？當時我們還複查了很多遍，确認地下室兇鬼沒有留有後招卷土重來才走的。”

祝還真坐下，給武夢花倒了茶，說：“是啊，明明做得很周全了，它怎麽樣都不可能會卷土重來的。”

半響，祝還真又補充：“難道是從別處來的？”

武夢花接過祝還真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說：“難說。”

祝還真：“要不，我們去看看？”

武夢花聽了，也立即回答：“都行。”

此話一出，兩人又離開了應念客棧，去往十年前封殺過地下室兇鬼的老巢。

說實話，那地下室兇鬼真會找老巢：人多的地方不待，人少的地方也不待，氣候不合時宜也不待，風景不夠美麗也不待。

就這樣周旋了許久，終于在道天城景區荷花池住下了。

所以等二人來到道天城郊外荷花池時，夕陽下散步的衆人并不少，直到天真的黑下去了，人稀少了，他們才動起手來。

祝還真：“十年了，這荷花池都改動了不少，指不定當初的路口都難找了。”

這時，只見武夢花靈力一動，布下陣法，将荷花池四周給探索個遍，卻只得向祝還真搖頭，示意沒找到任何洞口。

祝還真見了，立即說：“找不到，那就是有人故意将其藏起來了。”

武夢花也說：“我記得當年的洞口處有一棵特別大特別高開得特別紅的花樹，如果這近十年來沒有被砍掉的話，是可以從這一點入手的。”

祝還真聽了，說：“确實是有那麽一棵花樹，也正好是這個季節開的。”

這麽一說後，二人迅速在荷花池附近找了起來。

奇怪的是，這麽一棵顯眼的花樹竟然令二人如何都找不到。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武夢花：“十年前就聽說過這棵花樹的來歷。當地人不都說這棵花樹是道天城的庇佑樹嗎？竟然是庇佑樹，不應該被砍了才是啊。”

正當兩人邊走邊疑惑時，祝還真突然“哐”地撞到了什麽。

一看，看不見。一摸，竟然也摸不着。可若是再往前走，還是會撞上。

真是奇了怪了，前面的人也走過這路，也沒被撞到啊，怎麽到了祝還真這，他偏偏就撞上了呢？

心想着，立即發現不對勁，脫口而出：“隐形術？”

如果不是隐形術，都再也說不下去了。

可武夢花卻搖頭，似乎是否定了祝還真的說法，并且補充說：“若是在其他地方，我倒是可以信你說是隐形術。可你千萬別忘了，道天城是個什麽城。”

聽了，祝還真也立即反應過來。

這道天城可不是一般的城，它是這世間修煉符咒術最厲害最出名的城了。

雖然在三十年前發生過一場道天宗事故，讓符咒術逐漸被劍術取而代之，道天宗也破敗，被道天劍宗霸占。

人人也常說在三危山這附近幾個城池中，道天城道天劍宗的劍術是最為出名的。可若是修道資深一點的人都知曉，道天城最厲害的還是符咒術。

更值得一提的是，道天城符咒術的使用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這裏的人将符咒術玩得很花，完全不顧及多種符咒術一并使用的下場是無解也仍要使用，才導致地下室兇鬼變異，讓道天宗出了事。

之後，祝還真來解決，才遇見的武夢花。

“方才走在你前面的那個人，分明是走過你這一條路的。他安然無恙地走了，你卻被撞在這裏，這足以證明這個點不僅有隐形術，還有限制術。”

武夢花說着：“這限制術呢，其實算得上是禁術之一。但由于危害性不強，不怎麽被人禁止學習并且使用。至于它的用途嘛，向來都是由人自行設定一條限制線。限制線之下的人安然無恙，也就是無法察覺這個符咒術的存在。但限制線上之人就不一樣了，限制線之上的人道行高，自然是會被識破。”

聽了，祝還真說：“這麽一來，這限制術就是一種警惕作用。一旦有人的修為高于限制線，路過此地又正尋中限制術之設點的話，被識破只是表面，被識破的同時讓布下這限制術的人知曉有高人探出此地蹊跷，好臨時做調整和準備、甚至是提防才是真正作用。”

武夢花點頭，說：“對。即使道天城符咒術在三十年前就不成派體傳授了，但也不至于沒落到無一人學習的程度來。所以這限制術還有一層作用，那就是——保護隐形術。”

畢竟修道天城符咒術之人，最愛使用的就是重疊式符咒術，即一層一層地使用符咒術，讓符咒術變得複雜，還讓人在摸索出第一層符咒術後以為就此破之離去。

這樣一來，很多人以為完成的任務，實則只是探出了個皮毛。

所以在探出限制術後，祝還真靈力凝聚于兩指間，本想一擊破之。奈何剛發力，四周瞬間變得陰風狂飒，地聞鬼樂之景，下一秒便被人打斷。

武夢花：“祝還真，這七年你都經歷了什麽？”

此話一出，武夢花察覺到什麽，立即松了抓在祝還真手腕上的手。

祝還真也将手垂下來，後退了一步。

武夢花見狀，剛要開口解釋，奈何兩人同聲：

“我不是……”

“你來吧。”

兩人僵持不下，沒誰打破。

最終還是祝還真先說：“武夢花，你來吧。”

武夢花這才動手，說：“祝還真，對不起。”

祝還真一笑，說：“你是我什麽人，何時還需要說上這三個字。”

祝還真不知道此話一說後，背對他的武夢花眼眸瞬間暗沉下去，破隐形術也破得心不在焉。

好在隐形術破了，一棵開得正紅的花樹顯在二人眼中。不僅如此，他們還驚知花樹下竟顯有一座不知墳。

不等回神，周圍猛起白霧，其中還時不時亮起陣法。

下一秒，地陷下去。與此同時，竟有一雙死白的手拽住二人腳踝用力往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