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抱衣取暖

第7章 |抱衣取暖

雲亭僵硬,臉色紅紅白白,成譽再一次帶給他手足無措的暴擊。

大家都是男人,這些青春期生理現象沒什麽大不了的,每個正常男生都會經歷的事情不足為奇。

可是有人想着自己的夢 遺,就這麽堂而皇之說出來,還說得如此坦坦蕩蕩。

雲亭不知該作何反應,成譽也是一張臉通紅,垂着眸不去看他。

剛才還濃重的氣氛變得微妙詭異又尴尬,桌上剛好有杯水,雲亭拿起來喝了兩口緩解嗓子幹澀,實在是忍不住,惱怒道:“你的事我不感興趣,也用不着跟我說這些。”

成譽的頭埋得更低一些,挺拔的身形擋住身後的大半光,逆光而戰,神色也一同隐去,低低問:“你是……覺得我惡心麽?我喜歡你,是一件錯事嗎?”

不知怎的,雲亭心頭被刺了一下,“不是惡心,喜歡別人也不是一件錯事。只是私密的事情沒有拿出來說的必要,更不用拿來證明真假。”

“我以前沒有意識到這是喜歡,看過你跳舞之後滿腦子都是你,我想靠近你,認識你,還想離你近一些。”成譽圓亮的雙眼直勾勾看着雲亭,聲音仍然小小的,透着顯而易見的堅定,“我是真的喜歡你。”

雲亭說:“也許你只是分不清欽慕和……”

“我分得清。”成譽言之鑿鑿,确定又篤定,“雲老師,你說我蓄意謀劃也好,說我蓄謀已久也罷。總之我喜歡了你八年,等了你五年,我知道也許自己只是衆多喜歡你的人一個。但我比別人幸運,可能有距離你這麽近的機會。”

“你不知道我住進來有多開心……你不知道我站在你家門口,你為我開門的時候我有多激動,我特別想擁抱你一下又不敢……”他低着頭,是自省也是難過,嗓音更低一些,“我……我只是想距離喜歡的人近一點,有什麽錯……”

可憐又委屈的樣子讓雲亭有些不是滋味。

“雲老師,哥哥,”成譽再次擡起頭,眼眶更紅,淚光流轉,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別趕我走,我知道自己達不到你的要求,但我真的會努力的,我會很努力很努力。”

少年這般執着的喜歡是雲亭沒想到的,也是他回來之後第一次感受還有人因為他曾經的舞蹈而喜歡自己。

回國三個月,去了各大舞團得到的只有客氣和疏離,他是曾經最小的世界冠軍沒錯,但“曾經”二字已然說明一切,那些輝煌與榮耀成了過眼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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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者就像秾春裏盛開的花朵,有綻放也有凋零,會有獨樹一幟的那朵,可到了明年後居而上的小花壓過前者,其他都是它的陪襯,更不會有人記得去年綻放的風采。

無人觀賞的花落入泥土,只能成為滋養小花的養分,再無人問津。

殘酷,卻是現實。

雲亭出現在各個舞團時沒有避諱別人,也跟着負責人參觀了許多年輕後輩,從他們的目光中能看出對雲亭的認識和驚訝,可沒有一個人上前。

那些神色裏有好奇和探究,卻再沒有仰慕和青睐。

雲亭終于明白自從遇見成譽與他相處之後,那份微妙的異樣,以及妥協和心軟是為什麽。

抛開成譽因為舞蹈和家裏人鬧翻的原因,他是唯一一個還用仰慕的目光注視雲亭的人。

好似雲亭依舊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世界冠軍。

好似沒有空寂的五年,雲亭是舞蹈界的衛冕之王。

他曾靠着自己被人高高捧起,可惜被現實重重摔落在地。

成譽不管其中發生什麽,他只知道自己等到了想等的人,與五年前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欽慕,仍然喜歡。

少年人的情感單純直白,犟着一根筋不撞南牆不回頭,哪怕是一條看不到的黑路也要堅持走到底。

“……”心髒傳來異樣,陌生的緊縮感另雲亭感到不适,他放下杯子,輕嘆一聲,“男子流什麽眼淚?”

成譽悶悶地說:“沒哭。”

雲亭被他強撐硬氣的樣子逗得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眼睛紅成兔子了。”

成譽把臉轉開,吸了口氣,梗着脖子說:“反正……反正你是簽了租賃合同的,也簽了編舞合同。不能趕我走,也不能食言。”

“……三個月後的比賽,沒有拿到如意名次,你再趕我走也不遲。”

雲亭問:“我什麽時候要趕你走了?”

成譽看向雲亭。

“我既答應了你的事情,肯定會做到,”雲亭給成譽一顆定心丸,“你不用想那麽多,做好本分就行。”

成譽黯淡的眼睛亮起些許,不确定地追問:“你真的不趕我走嗎?”

雲亭輕輕嗯一聲,“只限于這三個月。”

“那你會……”成譽斟酌用詞,小心翼翼看雲亭一眼,無辜可憐勁兒足足的,“讨厭我嗎?”

他擰着手裏的毛巾,不安地等答案。

雲亭心裏有點軟,瞧着成譽像只落寞難過的小狗模樣,誠然道:“不會。”

成譽一喜,肉眼可見開心起來。

“但我也不會答應你的表白。”雲亭接着說。

縱使成譽有心理準備, 聽到這個答案還是蠻失落的,乖乖嗯一聲,”我知道。”

“短時間內我不想談戀愛,也沒那個精力, ”雲亭說,“好好準備舞蹈才是我的重點。我會繼續把你當租客和合作關系來相處,也希望你有分寸,公私分開。”

成譽難掩難過,答應着:“我會的,這點您放心,我不會給您造成困擾的。只是希望……”

雲亭微微仰頭時精致細膩的下颌線露出來,脖頸纖細白皙,看得成譽臉頰更燙,閃避似的移開目光。

“希望您如果有戀愛的意向,可以考慮一下我。”

雲亭輕咳嗽一聲,沒答應也沒拒絕,想再喝水發現杯子空了,起身去廚房拿水壺,正好緩解尴尬的氣氛。

牆上挂着的時鐘顯示快淩晨一點了,雲亭大半杯水下肚,沒轉身但話是沖着身後的人說:“早點休息,把書看了。”

成譽乖乖應着:“我知道,我會仔細看的。哥哥你也早點睡,今晚耽誤你太長時間了。”

這會兒不叫雲老師了。

如此卑微又可憐的态度,雲亭有些不忍心,轉身注視不遠處的少年。

成譽回視雲亭,露出一抹安撫性的笑容。

表白的是他,難過的是他,反過來安撫的雲亭還是他。

“……”雲亭頭次遇到這種情況,是真的兩眼抹黑不知道該怎麽辦。

外面起風了,曬在陽臺的衣服晃晃悠悠的,雲亭看到順勢轉移話題,“下次你不要把衣服曬在陽臺上,前天我曬在陽臺的睡衣不見了,估計是風大吹掉了。”

成譽應着,“那我先休息了,哥哥晚安。”

不等雲亭回應,他率先進屋,“砰”一聲合上門。

雲亭覺得要是自己十八歲這個年紀被表白拒絕,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情緒,他理解成譽,好心想着明早晚點起來,避開相處多給對方一點空間。

随着他進屋關門,隔壁房間裏的少年狂亂的心跳逐漸平複一些。

成譽在黑暗裏待了一會兒,确定外面徹底安靜之後,小心翼翼把門鎖上,輕微的“咔噠”在幽靜的環境裏特別明顯,以至于末梢神經也跟着跳了跳。

他摸黑上床,在被窩裏躺了會兒,側身将臉埋在被子裏,蜷着身子摸索着枕頭下的東西偷偷拿出來放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

布料被陽光曬過帶着幹燥的溫熱感,上面的洗衣液變淡了,還是能聞到淡淡的薄荷香氣。

用的同一款洗衣液,洗澡也是同一款沐浴露,氣息相近,心心念念的人不再遠在天涯,而就住在隔壁。

成譽的身體蜷縮得更厲害一些,一米八的高個子縮成一團,被子蹂躏在懷,似乎藏不能見光的寶貝。

身上單薄的棉質布料在混亂中掀起來,露出一截兒肌理勻稱具有力量的後腰,線條沒入褲沿,借着幽暗的環境能依稀看到初見雛形的人魚線。

烏雲蓋月,屋內更昏沉,窸窸窣窣的動靜摻雜着隐忍的鼻息。

壓制許久的信息素鋪天蓋地的蔓延,充斥整個房間,苦艾馥郁又潮濕,像覆蓋在岩石上的青苔,濕漉漉散發着濃稠的荷爾蒙。

人前霁月蓬勃的少年此刻眼底湧動着略顯稚嫩的沖動。

成譽的骨相很好,不笑的時候透着鋒銳,某種溫情不再,凝着不耐和獨屬少年的熾熱溫度。

洗過澡的身體再次氤上熱汗,成譽咬着衣服,脖間青筋凸起,将臉埋得更深,蹙眉克制的樣子宛如蟄伏于黑色的狼。

半晌,動靜消停,苦艾到達一定的闕值後松散開來,成譽松開齒關,衣尾松落,緊繃的身體徹底放松,臉上的熱氣未散,他眷戀地蹭了蹭放在枕頭旁邊的一團衣服。

剛才最失控的時候他都保持清醒,不讓任何髒污沾上衣服分毫。

明明衣服和他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樣的,卻始終覺得那件更好聞,也讓他安心,大概是幻覺,竟然隐隐嗅到幾分omega的氣味。

成譽喘了一會兒,拿紙巾擦拭一陣,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氣味很快被空調吹散。

練了一天舞早就疲憊得很,成譽困意上來,用被子蓋住自己,把衣服疊好抱在懷裏,聞着屬于雲亭的氣息入睡。

鼻息綿長,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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