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醫院裏, 護士問:“你們誰是孩子的爸爸?”

三月雖然已經開春,天卻很冷,大人們需要穿着棉服, 孩子更是要注意保暖。

然而剛送來的嬰兒被凍得渾身青紫,要是來得再晚一點,指不定出什麽事。

想到嬰兒的狀況,她難免生氣,覺得家長光生不養,不止沒責任心, 簡直沒有人性。

面前的男生們個個有模有樣, 像是大學生, 被護士一問, 随即面面相觑。

“我們在校外發現有小孩, 看他呼吸不太對,直接送來了。”容念道, “那個小孩還好嗎?”

“生命危險是沒有, 但別的問題挺麻煩……”護士對一團糟的情況感到頭疼。

她詫異:“你們都不是孩子他爸?那怎麽辦,先報警?!”

陸歲京淡淡道:“報了。”

他擡手指了指走廊盡頭,兩個警察已經到場, 在與賀疏星交談。

警察了解過大概的來龍去脈, 再去看了嬰兒,由于缺少有效信息,一時半會無法聯系上孩子的親生父母。

并且根據目前的線索,這八成是一起有預謀的棄嬰事件。

幸好這個孩子被陰差陽錯地發現, 否則鞋盒被垃圾車集中轉運走, 後果不堪設想。

一晚與口兮口湍口√。上兵荒馬亂, 接診醫院沒有人手看顧嬰兒, 賀疏星不得不留在醫院守着,容念和陸歲京去了警局做詳細筆錄。

事發地附近幾段的監控錄像被調了出來,可惜小巷子到KTV的這條路正巧處于死角,找不出是誰在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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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行事很仔細,看來是籌劃許久,反反複複觀看了三遍錄像,鏡頭下沒有任何可疑人物。

要想尋找蛛絲馬跡,還得多方研判,今晚看來有點懸。

等到容念和陸歲京配合完調查,學校的門禁時間已經超過,兩個人回不去宿舍。

期間班長問過他們幾個人怎麽統統消失,容念無語地表示一言難盡,等到見面再做解釋。

現在聚會早已散場,他們面對空蕩蕩的街道,不約而同地站定發蒙。

“KTV附近沒居民區沒醫院,就我們一所學校。”容念喃喃。

他在懷疑這是同學幹出的荒唐事,陸歲京随即領悟。

陸歲京道:“但周圍開了很多商鋪,人流量挺大,也不止燕大的學生在光顧。”

容念疲憊地嘆氣:“唔,好餓,想吃關東煮。”

陸歲京搜了下,查到不遠處有家全天營業的便利店,便與容念開車過去。

之前他翻找過垃圾箱,盡管動作小心,努力地避免接觸髒污,但拿到鞋盒後,還是立即把外套脫掉了。

他剛才還在醫院洗了好幾遍手,握着方向盤有一股消毒酒精的味道。

到了店門口,看到四周擺設和建築,陸歲京和容念皆是有些恍惚。

容念後知後覺地睜圓了眼睛,原來自己居然到了上輩子就職過的事務所周圍,一轉頭就能看到熟悉的公司。

他有些觸動地轉過身,望向尚且燈火通明的大樓。

而陸歲京也是有點怔愣,沒想到這麽趕巧。

重生前自己偷偷摸摸地看過容念,目睹着那位師兄送容念回家,自己還在這家便利店有過停留。

此時此刻,容念則在自己身邊……

“我要吃三串甜不辣!”容念突然打起了精神。

陸歲京揚起嘴角:“請這位救了小嬰兒的偵探吃一頓,走吧。”

容念拉了拉陸歲京的衣角,兩個人進了店裏,但被告知關東煮需要現做。

“可以等二十分鐘嗎?”店員問。

陸歲京點了一堆餐品,邊掃付款碼邊說可以。

緊接着,容念挑了貨櫃上的一支護手霜,道:“加上這個。”

陸歲京道:“平時瞧你沒有塗這些的習慣。”

容念道:“唔。”

他們倆坐到靠窗的吧臺前,少年拆開了護手霜的包裝,擰開蓋子後嗅了嗅味道。

是水蜜桃味的,很香甜。

“之前過冬連面霜都不愛塗,一下子變講究了。”陸歲京故意招惹他,“是哪個幸運兒能看孔雀開屏?”

容念沒打算自己塗,好笑道:“伸手,讓你開屏。”

陸歲京愣了愣,別扭地問:“幹嘛?”

“洗了這麽多遍手,最近天氣還那麽燥,沒有不舒服嗎?”容念道。

陸歲京被他一說,才後知後覺,自己用過含酒精的洗手液,手背是有一點幹。

……關心得好細。

不知道陸歲京為什麽沒動靜,容念疑惑地微微歪過腦袋,道:“你怎麽了?犯困?”

陸歲京配合地伸手過去,道:“沒,想求偶,請讓我變成桃子味。”

容念擠了點上去,這時遲鈍地反應過來,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對方明明四肢健全,他怎麽下意識地要幫人塗護手霜?

可眼前兩人已經湊近到了一起,容念對自己這種黏人行為感到驚訝,稀裏糊塗地給陸歲京瞎抹一通。

潦草地做完,容念将護手霜往陸歲京那邊一推,示意對方往後要學會獨立動手。

他問:“你要不要把外套穿起來,這樣冷不冷呀?”

“在心儀的對象面前,理應展現出自己的優點。”陸歲京慢條斯理道,“比如還不賴的身體。”

容念:“。”

好,敢情立即就進入求偶狀态了。

可惜心儀對象不僅沒配合,還伸手不輕不重地掐了把陸歲京的臉。

容念打趣:“臉皮摸上去也沒有很厚,跟誰學的這麽講話?”

陸歲京道:“這需要學嗎?我只是想穩穩守住男朋友的身份,所以講了些實話做推銷。”

容念道:“哦,你危機意識挺重啊,成功上崗了還雄競?”

陸歲京耍貧嘴:“校草背後的男人理應有這種自覺。”

本來容念因為嬰兒的時候,感到頭暈腦脹,心思也留在了醫院。

被陸歲京一通插科打诨,他的情緒放松了許多。

他将注意力轉移到陸歲京身上,男生穿着加了薄絨的襯衫,勾勒出清晰的輪廓,線條結實但不誇張。

身材比之前要更成熟些,最近應該有過鍛煉,薄厚适宜的肌肉貌似手感挺好摸。

容念忽地想起了與莫希的對話,繼而抿起嘴角。

他道:“之前還有人問我,打聽你能不能追,看來我也該自覺一些,省得哪天被淘汰。”

陸歲京道:“問你?”

容念道:“是啊,這可真是找對人了,當場被我攔住了桃花。你這是什麽表情?瞧着挺開心?”

陸歲京神色微妙,聞言笑了笑。

“阿念,原來你也會吃醋嗎。”陸歲京望着容念,話語并非疑問語句。

容念蹙起眉:“吃、吃什麽?我在誇你受歡迎。”

完全沒聽出來,就感覺到一股酸意。陸歲京想。

這時店員端上來兩碗關東煮,他們倆吃完,便打算就近找家酒店睡下,早晨再去醫院找賀疏星。

容念對這塊地方輕車熟路,往自己曾經的租房方向走,路過公寓樓突然被陸歲京拉住。

“怎麽?”容念問。

陸歲京道:“這裏下雪的時候很好看。”

這句話乍聽沒頭沒腦的,像是突發奇想的感嘆。

容念也沒有細究,公寓樓是鮮見中式建築風格,除了裝修設施不錯,綠化也是一流。

自己上輩子就是喜歡優美的環境,再考慮到開的薪水豐厚,才願意在這月租九千起的房子落腳。

“你來過?”容念應聲。

陸歲京道:“嗯,那時候想撿一只小貓,帶到家裏養起來,窩都準備好了……但最後沒有動。”

容念道:“周圍都是券商和事務所,會有不少人愛投喂流浪貓,小動物們待遇應該都挺好。”

“是啊,還都成群結隊的,讓我不忍心拆散。”陸歲京道。

重生前自己來到容念的公司門口,看着容念與傅琢州同撐一把傘,有說有笑地被送回家。

而自己悄悄地走在後面,好像個偷摸沾光、在冬季提前賞到春日的小偷。

後來傅琢州還和自己在同一家便利店遇到過,兩人沒有說話,可陸歲京幾乎要被嫉妒支配。

他好像是被容念丢在前塵裏、再也沒記起的人。

換成和他在一起,肯定很無聊很煎熬吧?畢竟分開這麽久了,沒留戀過想要找自己。

自己情不自禁地出現在容念面前,說不定是多添負累……

陸歲京一度解不開這個心結,為此兜兜轉轉止步不前,只是後來在生死相隔面前,這些情緒都被沖淡。

不過這不代表它們已經完全消失,他偶爾還是會恐懼,害怕眼前都是鏡花水月一場幻覺。

就像是眼前,看着熟悉的舊日場景,陸歲京難免心裏生出一番不怎麽好受的滋味。

但就在他開小差之際,容念勾住了他的脖頸。

“沒能和小歲在一起,那只貓肯定在哪兒缺過德了,撓過人或者搶過其他貓的罐頭吧?”容念認真分析道。

陸歲京:?

容念道:“如果你是來撿我,什麽也沒準備,我都會跟着走的!”

陸歲京道:“我沒有在難過,倒是不需要安慰……”

“不是在哄你。”容念道,“你剛走的時候,我真的很……沒有方悅秋的話可能就不知好歹來你家砸門了。”

在此之前他從未提過那段時間,陸歲京離開以後,去到窦家之前。

盡管說得模糊,陸歲京卻心裏一動。

他很想知道全貌,可惜容念沒有再講那時候的事,少年總是如此,不愛将無能為力的一面展現給他人,表現出來的形象總是随性又自在。

容念轉而道:“別人來打聽你戀愛狀況的時候,我就想說,你那麽好,我當然下手了,怎麽舍得給別人?”

沒走多久便到了酒店,這次作為情侶,理所當然地開了一間房。

進門前,容念還有點緊張,等到開始洗澡,更是走神地腦補起了待會該怎麽辦。

他沒做好到最後一步的準備,據說還挺痛的,是不是待會趁着陸歲京洗澡,自己需要突擊補個課?

如此胡思亂想着,他同手同腳穿好睡衣,躺到床上目送陸歲京進了浴室。

然後陸歲京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景象。

容念筋疲力盡地躺在被子上睡着了,手機的屏幕還亮着。

打開的是浏覽器,因為太困了中途睡着,而沒能點下去,輸入框下面還跳出了歷史搜索記錄,上面顯示的是:

[情侶第一次應該了解些什麽?如何才能顯得自己游刃有餘?]

[為什麽男朋友如果是處男,就要默認活都很爛?]

[第一次就很和諧的例子,不是做夢的那種]

在這一系列搜索,無聲地證明了容念曲折的心路歷程,從試圖掌控節奏,到不可思議,接着逐漸接受了這些信息量。

于是最新的記錄上顯示:[如何照顧處男對象的自尊心,又不被對方發現?進行表演與配合的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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