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22、【22】

22、【22】

【22】/首發

當天傍晚, 雲绾與晉宣帝賞過梅花,一道回宜春殿用膳。

玉簪從山下縣城買回的那些吃食,雲绾想吃, 礙于晉宣帝在, 又不敢吃——

若吃, 是否與陛下分享呢?萬一外頭的食物不潔淨,叫陛下龍體受損,那可是天大的罪過。

若不吃, 她又嘴饞。

最後她只得期盼着,陛下今夜莫要留在宜春殿過夜, 她可以半夜再吃。

然而事與願違, 晉宣帝還是留下來過夜了。

口腹之欲得不到滿足, 雲绾做夢都是香噴噴的冰糖肘子和甜蜜綿軟的茯苓糕、桂花餅,夢裏都快饞哭了。

同樣在夢裏得不到滿足的還有三皇子司馬濯。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今夜旖旎的夢境裏,他成了那個融不進去的第三者。

夢裏的小皇後毫不留情地甩開他的手,奔向另一個人的懷抱, 他們卿卿我我, 甚至生兒育女,阖家美滿。

大夢初醒, 司馬濯躺在冬日寒涼的空氣裏,額間布着一片細密冷汗,神情陰郁。

大夢初醒,雲绾睡眼朦胧,催着玉簪去把昨日的冰糖肘子熱一熱, 滿臉期待。

好在這會兒是冬日, 冰糖肘子雖比不上昨日剛出鍋的滋味, 仍舊綿軟鮮香。

又過幾日,一個暖陽融融的午後,雲绾突然收到三皇子送的禮。

“這是三殿下從太原帶回來的葡萄美酒,除了咱們宮裏,三位公主和其他皇子府上、寧妃德妃及幾位高位妃嫔也都收到了。”

珍珠将那精致的禮盒放在桌邊,詢問雲绾:“娘娘可要嘗嘗?”

雲绾看了眼窗外明晃晃的天光,搖頭:“大白天喝酒作甚。等下回陛下過來,一道小酌好了。”

珍珠又問:“那要不要打開看看?”

雲绾想了想:“也行,聞聞這酒什麽味兒。”

珍珠彎腰将那個長形木盒打開,裏頭整整齊齊放着三樣東西,兩個褐色酒壇子,一個青白色的陶瓷盒。

雲绾看着這些東西,好奇下了榻:“怎這麽多?”

她打開第一個褐色壇子,一陣馥郁清甜的酒香撲鼻而來,縱然她不擅長飲酒,光嗅這香味也知是好酒。

接着,她又打開第二個褐色壇子,本以為也是酒,蓋子一揭開,竟是一股濃郁醋味。

“這是……醋?”雲绾皺着眉,還以為是自己鼻子出錯了,将玉簪玉竹也叫過來聞了,确認是醋無疑。

玉簪道:“許是送東西的小太監糊塗裝錯了吧?”

玉竹附和:“八成是了,酒壇子和醋壇子瞧着差不多。不過太原郡的陳醋也極有名,可留在小廚房用。”

聽她們這樣說了,雲绾也沒多想,更懶得追究,免得那糊塗小太監要挨一頓打。

前兩個壇子拆完了,她拿起那個青白色的陶瓷盒。

巴掌大小,瓷身細膩,釉色清雅。

打開一看,裏面是滿滿當當一盒綠萼梅花,一朵又一朵,不知用何方法晾制而成。雖不似在枝頭那般水嫩,但顏色鮮豔,栩栩如生,開蓋的剎那,還有清幽梅香。

玉簪和玉竹都驚詫出聲:“是梅花。”

雲绾看着這一盒梅花,腦子也有一瞬空白。

她幾乎可以确信,這是司馬濯單獨給她準備的,其他人那裏沒有。

可是,他為何要送這個給她?

“這些花可真好看,也不知怎麽保存的,好似剛從樹上摘下來般。”玉竹笑道:“娘娘您一向畏寒,這下好了,不用出門吹風,也能随時看到梅花了。”

雲绾垂了垂羽睫,半晌,才吩咐婢子們:“将酒水和醋都收起來吧,我想歇息一會兒。”

說罷,她握着那盒梅花,掀簾走進裏間。

放下煙霞色床帷,雲绾盤腿坐在靜谧的床上,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撚起一片綠萼梅花,放到眼前仔細看了看:“他這是什麽意思?”

她前兩天才與他說不要摘花,現在他直接摘了滿滿一盒,還特地送到她面前。

炫耀,示威,還是挑釁?

兩道好看的黛眉蹙起,雲绾想也想不明白,只覺得男人心海底針,她完全看不懂司馬濯。

算了,自己既決定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他炫耀也好、挑釁也好,她不去在意就是。

想通了這點,雲绾下了床,将那盒早冬梅花,放進梳妝臺上那個朱漆戗金蓮瓣形紋妝奁的最下一層。

梅花藏了一冬,一同封緘得還有一份隐秘的難以宣之于口的心意。

*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個半夜,行宮下了第一場雪,翌日整個骊山銀裝素裹,宛若琉璃世界,而自這第一場雪後,雪就落個沒完,隔三差五就來一場。

在這冰天雪地裏,迎來了大興二十年的新年。

除夕宴會是在骊山行宮度過的,盛大而隆重,直至大年初六日,山路積雪化了許多,晉宣帝才宣布啓程回朝。

相比于長安皇宮,雲绾更喜歡骊山行宮,除了更加自在,還能随時泡溫泉。不過長安有一點,是骊山比不了的——

那便是狂歡三日,夜間也不戒嚴的上元燈節。

“我記得去年元宵,我和府中的兄長姐姐一同出門賞燈,家裏人多,便是四人擠一輛車,也用了七八輛車馬。節日裏人實在太多了,一大堆馬車堵在坊市門外進不去,沒辦法,我們只得捧着手爐下了車,在寒風裏人擠人走了半晌才到燈市。當時我鼻子都凍紅了,但看到那長達二十丈的鳌山高燈,立刻就不覺得冷了。”

提及那盛大燈節,雲绾精致的眉眼間是掩不住的憧憬:“燈會有趣極了,各式各樣的花燈,還有從海外販回的燈,去年我哥哥送我的一盞,便是從西域來的,上面嵌滿了珍珠和琉璃。”

二公主和三公主聽得無比向往:“早就聽說上元燈節的熱鬧了,只是一直沒親身體會過。”

大公主笑着與兩位妹妹道:“你們真想去玩的話也簡單,求雲娘娘在父皇面前美言兩句,到那日放你們出去玩幾個時辰,不就行了麽。”

二公主和三公主一聽,四眼放光地看向雲绾:“雲娘娘,可以嗎?”

雲绾:“……”

她看了大公主一眼,大公主朝她狡黠笑笑:“小姨母,父皇這般寵愛你,你說話他肯定答應的。我這不是瞧兩位妹妹怪可憐的,在長安城活了十幾年,連長安燈會都沒見過。”

“是啊是啊,雲娘娘,您幫我們說說嘛。”

“求您了,您最疼我們了,待那日我們瞧見漂亮花燈,也給你帶一盞回來。”

兩位嬌滴滴的公主撒着嬌,雲绾糾結一陣,無奈答應:“好吧,我與陛下說一說,但他答不答應,我可不保證哦。”

二公主、三公主對視一眼,齊聲歡呼:“雲娘娘千歲!”

當天夜裏,晉宣帝駕臨鳳儀宮,雲绾趁他心情愉悅時,将兩位公主想去上元燈節的事說了。

“說來也怪臣妾,午後閑坐時,随口提了燈會的熱鬧場面,這才叫她們生出這心思……”

昏暗床帷之間,雲绾依偎在晉宣帝懷裏,見他半晌沒回應,聲音不禁小了些:“若是陛下覺得難辦,明日我再與她們好好解釋,安樂、靈壽也都是通情達理的懂事孩子……”

“這有何難辦。”晉宣帝輕撫了撫她的發,嗓音溫和:“像她們這個年紀的小娘子,還是貪玩的時候,加之上元燈會本就是一年內難得的盛會,想去玩也無可厚非。”

“陛下這是答應了?”

“嗯,到時候安排好馬車和侍衛,随她們一道出去便是。”

“太好了,明日安樂和靈壽知道,一定歡喜極了。”

“瞧你高興的,好似是你要出宮看燈。”晉宣帝攬過她的腰,捏了下:“睡好,別亂動。”

雲绾乖乖躺好,阖着眼道:“安樂說了,她們若是能去看燈,瞧見好看的,也給臣妾帶一盞回來。”

晉宣帝道:“元宵那日,宮裏也有燈,你若喜歡,朕讓司珍局挑些新穎的給你送來。”

“臣妾知道宮燈肯定更精巧。”她語調透着些慵懶:“但是逛燈會買的燈,總是有些不一樣的。”

她說完這句話,床帷間就安靜下來。

雲绾以為話題結束,畢竟時辰也不早了,便沉下思緒,準備入睡。

就在半夢半醒之際,耳畔忽的響起晉宣帝的聲音:“小十六想去逛燈市麽。”

雲绾混混沌沌的,随口答道:“想的呀。”

畢竟那樣的熱鬧,可比宮裏那些束手束腳的宴會有趣百倍。

“那等上元夜,朕帶你去,可好?”

“好……唔?”

雲绾方才還迷糊的腦子霎時清醒過來,從晉宣帝懷裏探出頭,一雙烏眸睜得大大的:“陛下,你要帶我去看燈,真的麽?”

“一聽說出去玩就精神了?”

借着透入帳內的淡淡燭光,晉宣帝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朕何曾騙你。”

這下雲绾是徹底精神了,甚至歡喜地抱緊了晉宣帝:“陛下萬歲!”

見她這般高興的模樣,晉宣帝笑容愈盛,低頭親親她的額:“明日還有早朝,安置吧。”

“遵命。”雲绾脆生生應道,臉頰依賴地蹭了蹭晉宣帝的胸膛,滿心歡喜地想,陛下待她可真好。

***

翌日上午,雲绾便将上元燈節一同出宮看燈的消息與二公主、三公主說了。

兩位公主歡呼雀躍,鳳儀宮內笑語不斷,便是一貫古板的金嬷嬷見着小娘子們這一張張燦爛明媚的笑臉,眼角也不禁染上笑意,心裏感慨:皇後這般盛寵,真是半點不輸當年的宸妃,想來皇嗣好消息也不遠了。

沒幾日便到了正月十五。

一大清早,皇子公主、王公命婦等進宮給皇後請安,應酬過後,又是午宴、晚宴,直至戌末,晉宣帝以乏累為由,帶着雲绾先行離席。

一道離席的還有二公主和三公主,不過場上也沒什麽人注意到兩位公主,見帝後離去,紛紛起身恭送。

從燭火明耀的宮宴出來,上一刻還昏昏欲睡的雲绾,下一刻便精神奕奕,扯着晉宣帝的袖子興高采烈:“陛下,咱們快換衣服出宮吧。”

得虧上元燈節是通宵達旦的狂歡,不然往日這個時辰,街上早已戒嚴,渺無人煙。

晉宣帝看她這迫不及待的模樣,寵溺笑道:“好,這就去換衣袍。”

常服在宮宴前便備好了,現下只需在偏殿換上便是。

在玉簪的伺候下,雲绾換了條鵝黃色緞繡博古紋長襖,梳着婦人髻,珠翠華而不繁,額心還應景地貼了個牡丹花钿,朱紅延展,栩栩如生,大抵是方才宴上飲了兩杯酒的緣故,頰邊也透着自然的酡紅,容色愈發嬌麗。

玉簪贊道:“娘娘一定是今日燈市上最漂亮的小娘子。”

雲绾彎眸,接過品月色緞繡玉蘭蝶夾大氅披上:“也不知道今年的鳌山有多高,有沒有新的花樣。”

玉簪給她系着綢帶:“待會兒出宮娘娘便能看到了。”

“也是。”雲绾笑道:“還能買碗浮元子吃,方才宴上我特意空着肚子呢。”

這時,殿外忽的傳來一道通禀聲:“皇後娘娘,奴才李寶德求見。”

雲绾整理大氅的動作一頓,側眸看向玉簪:“請進來吧。”

玉簪忙往外去,不一會兒帶着李寶德走進來:“奴才拜見娘娘。”

雲绾看着銅鏡沒回頭:“是陛下那邊收拾好了麽?本宮這邊也差不多了。”

“娘娘,就在剛才安西都護府八百裏加急軍報送至紫宸宮,陛下已傳召多位大人商議軍務,今夜怕是不能陪您一道去燈會了。”

頓了頓,李寶德觑着梳妝鏡前那笑意陡然僵住的皇後,語氣愈發謹慎:“陛下特地派奴才知會您,他并非有意失約,實是事發突然……陛下讓娘娘莫要太失望,今夜與兩位公主玩得開懷些,明晚他去鳳儀宮用晚膳。”

雲绾坐在月牙凳上,眼底的光暗了又亮——

聽到晉宣帝不能去,她還以為自己也不能去了。不曾想陛下讓她去,只是無法陪她一起。

有些失落,但并不失望,畢竟還是能出去玩。

“知道了。”雲绾颔首,又吩咐李寶德:“你幫本宮回話,就說政務為重,我能理解,并無不虞,望陛下安心商議正事,勿要擔憂我。”

李寶德聞言,擡眼看了看,見皇後神色平和,暗暗松口氣:“是,奴才這就去回禀陛下。”

恰好,屋外另有宮人前來通報:“娘娘,兩位公主已上馬車了,特來問問何時出發。”

雲绾撫袖起身:“這就來。”

一輪明月高懸空中,皎潔清輝籠罩着巍峨高大的宮牆。

玉簪扶着雲绾拾級而下,放柔聲音安慰:“娘娘別往心裏去,陛下定然也是想陪您的。”

“我知道,陛下從不诳我。”雲绾毫無埋怨,只皺眉道:“也不知安西出了何事,竟在這樣的好日子裏來了急報。”

對于國政軍務,玉簪一竅不通,也接不上話,剛想尋個輕松的話題,身旁的主子忽然停住腳步。

“娘娘?”玉簪不解側眸,便見自家娘娘直視前方,黛眉攏起,驚詫又為難。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玉簪也微愣,只見階前停着的兩輛馬車前,一道高大挺拔的赪紫色身影端坐在黑馬上,潔白月光灑在他英俊冷白的臉龐,勾勒出一圈朦朦胧胧的輪廓。

“三殿下?”玉簪詫異:“他怎麽在這。”

雲绾捏了捏衣袖,心道:是啊,他怎麽在這。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馬背上的男人也注意到她,翻身下了馬,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行禮:“兒臣拜見皇後娘娘。”

雲绾:“三殿下這是?”

司馬濯目光沉靜打量她一番,道:“父皇命兒臣陪同皇後與兩位妹妹出宮賞燈。”

果然她不好的預感是對的,雲绾紅唇緊抿,現在改主意不出宮了,會不會太過刻意?

思忖間,馬車內的兩位公主已經掀起車簾,迫不及待催促:“雲娘娘快上車,再晚些就趕不上城內焰火了。”

雲绾投去一眼:“好,來了。”

司馬濯溫潤微笑,退至一側:“皇後上車罷。”

雲绾低低嗯了聲,擡步走向馬車。

直到她鑽進車廂,那道始終追随左右的目光才被隔絕在外。

待馬車平穩起步,雲绾悄悄掀開車簾一角,透過那條細縫望着前方,嘴裏不禁咕哝:“陛下怎會派他來?”

“娘娘與兩位公主都是女眷,燈市魚龍混雜的,有位郎君陪同也安心些。”玉簪分析着:“大皇子腿腳不便,二皇子和四皇子又是和皇妃一起,五皇子尚且年幼,想來想去,也只有三皇子最為合适了。”

雲绾想想也是這麽個道理,又看了眼馬背上那道背影,放下車簾,嘆道:“怪不得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出門看個燈而已,都這樣麻煩。哪像在家裏,叫上哥哥,套上馬車就去了。”

玉簪笑吟吟:“娘娘別想那些了,現下不是在出宮了麽,您想想大鳌山,再想想浮元子?”

“也是。”雲绾眉目舒展:“我和安樂、靈壽一塊兒玩,不管他便是。”

約莫半個時辰,馬車駛出雄偉的皇宮,到達喧鬧非凡的燈市坊口。

只見數以萬計的彩燈将四周照亮如白晝,大街上馬咽車阗,人來人往,道路兩旁的樹上都綴以彩帶紅紗,又以彩燈照之,絢爛朦胧,宛若雲霞,美不勝收。

與去年一樣,馬車到了坊門外便堵住了,無論貧富貴賤,此刻都得下車步行入內。

雲绾将帷帽戴上,才從車廂探出半個身子,便見司馬濯騎馬立于前頭,聽到她這邊動靜,回首看來。

隔着一層霧白輕紗,四目相對,恍惚間,雲绾想起第一次見到司馬濯的場景。

也是在街邊,她戴着帷帽,他坐在馬上,遙遙相望。

只是那時的他們都不知道,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會變成如今的母子關系。

“雲娘娘,真的好多人哇!”

二公主驚奇的聲音打斷雲绾的愣怔,她和三公主一起走上前,明亮的雙眼不停打量着四周。

“我從未見過如此多人。”三公主無比歡喜:“雲娘娘,我想看你說的大鳌山!”

見她們像是兩只剛放出籠的小鳥,雲绾笑意溫柔:“行,我帶你們去。”

司馬濯将馬繩遞給侍從,低聲交代了幾句,迎上前來:“皇…夫人,兩位妹妹,燈市人多繁雜,還請跟緊我,勿要走散。”

雲绾一擡頭,便見他的目光直直望着她,仿佛方才的話,專門說給她聽似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說起來,她才是這一行裏的長輩呢!

抿了抿唇,她故作沉穩:“知道了。”

兩位公主也都應道:“三哥哥,你在前頭帶路吧,我們都跟着你。”

說話間,一行人往燈市內走去。

兩側商鋪擺滿各種精巧玩意,還有賣吃食的、踩高跷的、噴火的、雜耍的,五花八門,瞧得人眼花缭亂。

二公主和三公主的驚嘆聲就沒停過,待逛到那高大輝煌的鳌山燈塔後,更是仰頭感慨:“這也太美了。”

雲绾也擡眼望着這流光溢彩的美景,眉眼不自覺籠上一層黯淡。

許是身份與去年不同,又少了家人的陪伴,她總覺得這次賞燈,遠沒有去年那般自在快活。

她這邊黯然神傷,司馬濯那邊不知與二公主說了什麽。

不一會兒,二公主就紅着臉來找雲绾:“夫人,我想……想去前頭的醉仙樓坐坐,行嗎。”

雲绾愣了下:“你走累了?行呀,那我們過去坐坐。”

“不、不是……”二公主忸怩着,回頭看了眼司馬濯。

司馬濯朝她颔首輕笑,二公主便受到鼓勵般,踮起腳湊到雲绾耳畔,小聲道:“雲娘娘,我一向視您如母如友,便也不瞞您了。方才三哥哥與我說,霍家二郎在醉仙樓,想…想與我見一面。自除夕夜宴見了一回,我和他已有半月未見……今日是上元佳節,我想去見見他,還望您允準。”

雲绾錯愕,竟是這麽一回事。

二公主與霍府二郎的婚事是早定了的,如若不是雲太後薨逝,早已結為連理。

大晉民風較為開放,訂了婚的男女見面約會,算不得什麽大事,只是二公主的身份原因,出宮較為不便,所以這對未婚小夫妻見面的機會并不多。

看着二公主羞紅期待的臉頰,雲绾遲疑一陣,終是點了頭:“見面可以,但別太晚。唔,至多半個時辰便要回來,知道麽?”

見她應允,二公主眉開眼笑:“我就知道夫人最是通情達理了!”

說完,她朝雲绾屈膝行了個禮,興沖沖就要離開。

走了兩步,忽的又有些不好意思,想拉個人陪同壯膽,便拽住三公主:“三妹妹陪我一起。”

三公主正拍手看着猴戲表演呢,雲裏霧裏就被二公主給拽走了:“二姐姐我們這是去哪啊?”

雲绾想攔都攔不住,等到兩位公主帶着侍從與宮人離去,她不禁失笑:“當真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上元佳節正是有情人花前月下、互訴衷腸的好時候,方才見夫人神色黯淡,是在失落父親沒能陪你賞燈麽。”

身後冷不丁傳來的沉冷嗓音,叫雲绾心頭一顫。

待她轉身,看到那大步走來的年輕男人時,猛然意識到,兩位公主都走了,豈不是剩下她與司馬濯獨處?

觸及她輕顫的眼睫,司馬濯似是看穿她的心思,薄唇牽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而後俯下身,嗓音輕啞:“夫人何故如此緊張,怕我吃了你?”

作者有話說:

大灰狼老三:我又不吃你。

小白兔绾绾:你騙人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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