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藺老太太道:“不瞞親家母, 我就直說了。”

顧老太太聽到這裏, 就覺得有些糟糕,她剛才便隐隐有了感覺,想讓雲瑤和紹安兩個孩子在一起, 是出于她的私心, 但明眼人也能看出來,他們這對表兄妹從小感情就不一般,雖然相處的時日不多,她很看好藺紹安這個孩子,何況雲瑤背地裏還與表哥一直在通信。

侯府這邊一直沒傳出要給藺紹安婚配的事, 顧老太太便以為藺老太太是在等她的孫兒回來, 然後過問孫兒的意思。

沒想到, 藺老太太說到了這樣的事:“其實五年前,我就為紹安這孩子相中了一門親事, 正是那定南侯府的三小姐。這件事, 紹安還有他的父親都知道,他的父親也很贊同這門親事。上門提過親,聘禮也下了。那三小姐很滿意這樁婚事, 可紹安這孩子……”

随着她每深入講一句,顧老太太的面色便沉了幾分。手腕上一直纏着的佛珠,此刻也在右手垂在身側的時候,慢慢轉動了起來。

藺老太太沒有注意到顧老太太的變化, 這件事是她錯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不能自拔, 她哪裏有想過,藺紹安會這麽抗拒。包括當年對雲瑤的不公,她也是錯了,錯的離譜。想要補救的時候,雲瑤都已經七歲大了,總覺得有些晚。

雲瑤喜歡跟着祖母多一些也是沒錯的。

顧老太太心裏轉過許多念頭,定南侯家的家世雖然不及忠順侯府,但也是立足了百年的豪門大戶,在京中的地位相當的厲害,定南侯家世世代代為國效力,到了上一代的老侯爺更是為國捐軀,剩下已被請封為世子的嫡長子成為新侯爺,如今是神機營的副将,管制火器,很得皇帝的信賴,肩負巡衛紫禁城的重擔,實力不可小觑。

三小姐是現任定南侯爺的三妹妹,他們倆是定南侯老夫人嫡出的孩子,其他的一些則是姨娘生的庶子。聽說定南侯爺很寶貝這個嫡親的妹妹,從小便護她長大,顧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逐漸平靜下來,她是沒有見過定南侯爺和定南侯府三小姐任何一個,但他們兩人的情況,若是得罪其一,有可能是得罪整個京中體制,“神機營”三個字也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侯府,壓在藺老太太,更是壓在藺紹安等人的身上,着實很難辦。

顧老太太了解到情況,不再多說了。天色尚早,不等午間藺老太太設宴招待她,便要離去。

藺老太太卻始終過意不去,一路把她送到門口,看到她上了馬車以後,還是難過。

她何曾沒有想過讓藺紹安和顧雲瑤在一起?一個是她的好孫兒,一個是她的乖乖外孫女,兩個人在一起以後就是親上加親,這樣也能名正言順地把雲瑤留在侯府裏一直養着了。

藺老太太的心裏一直有一根刺,顧雲瑤的外貌,有七至八成像二女藺月柔,五年前看到她的第一眼,藺老太太就有一種想把她養在身邊的沖動。

馬車漸漸要駛離侯府的大門,車身內正搖搖晃晃的顧老太太突然聽到有人喊聲,她撩開車簾往外一看,只瞧見藺老太太邁着年老的雙腿在後面追,還有一些丫鬟婆子怕她傷着哪裏,也追在藺老太太的身後。

馬車很快叫停了。藺老太太氣喘籲籲地在後面說道:“親家母留步,再借一步說話。”

顧老太太看了看她,只好下車重歸侯府,與她繼續相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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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過了幾日,轉眼從七月份已經到了八月份,從侯府回來以後的顧老太太,并未将藺老太太的意思轉達給顧雲瑤。

她也在沉思這麽做是否會好。

關系到三個大家族的命運,顧老太太怕侯府因為顧府的事而得罪定南侯家。

她把自己關在小佛堂裏好幾天,每天敲打木魚,沉心念經。

香爐裏的灰倒了幾轉,很快又滿了。原先院子裏蔫兒吧啦的綠植被,在春季重新生機盎然,到了悶熱的夏天,又開始蔫兒吧啦的樣子。

顧老太太鎖了好幾天以後,才從裏頭出來。

顧雲瑤這一天也沒能見到祖母,因顧老太太囑托趙媽媽往下面交代了,近段日子要留在小佛堂裏誠心禮佛,她便沒去打擾。

一連幾日看不到祖母,多少有點不适應,這比在侯府裏養病的期間還要難受。明知祖母就在附近,過一個夾道能到安喜堂見到她,偏偏怕打攪她而去不了。

這夜顧雲瑤也沒有睡好,草叢裏可能躲了小蛐蛐什麽的,叫鬧了一夜。勉強地睡着以後,第二日兩只眼睛竟是發腫了,眼皮有一處又紅又癢,大概是被蚊蟲叮咬到了,桃枝打了洗臉水進來為她梳洗的時候,看到以後忍不住泛起心疼,用了一點清涼驅蚊油給她抹了一點其他被叮咬的地方,眼睛是很重要很脆弱的地方,撇開了沒塗。除此以外,她還給自己兩邊的太陽穴也各抹了一點。

伴着夏日習習吹來的風,顧雲瑤舒服了一點。

擰幹了濕毛巾,桃枝為她按在雙眼上面冷敷了一會兒,眼皮處很快消了腫。

起床以後換了一身顏色素雅的褙子,還有挑線裙子。還是經過桃枝的巧手裝扮,很快梳了一個漂亮不失俏皮的少女髻。

發髻上面也不加太多多餘的綴飾,顧雲瑤不喜歡,只上了幾根同褙子顏色差不多素雅的簪子。

如今的她是比以往大了許多,鏡中姣好的容顏越顯清麗脫俗,薛媽媽有時候看到以後,總是望着她的臉沉思,顧雲瑤現在很少出閨閣,偶爾會随顧老太太去永安寺或者京城中的其他寺廟上上香。

永安寺是顧老太太主要去的地方,當年那個為顧雲瑤解簽語的老和尚,如今的資歷也混老了一些,還記得當年讓他印象極深的顧雲瑤,看到顧老太太時還會問起來。

除了寺廟以外,顧雲瑤去的最多的地方可能就是侯府了。每個月總有那麽兩天,侯府的藺老太太會派人來接她,也就是每個月的這一兩日,顧雲瑤會在侯府小住,陪在藺老太太的身邊,聊以慰藉老人家孤獨的內心。

好在她接觸外男的機會不多,倒是還沒人知道顧府裏有她這樣的存在。

從首飾盒裏,桃枝翻出了過去幾年總在她耳邊比來比去的耳墜子,有小丁香款、紅珊瑚款、玉滴子款……最終選了一個琉璃寶珠制的小耳墜,挂在她的耳垂上。

外面日頭還低,若是等到日頭再高些的時候,吹來的風似乎都能把葉子全部打蔫了。夏柳正在她種的花圃裏面澆水,按照以往的慣例,顧雲瑤一會兒要去安喜堂裏給顧老太太請安。

她已經刻意穿得很寡淡了,平日肖氏總希望她能穿得出挑一點,因沒有女兒,年紀也大了,估計以後想懷孩子也是不會再有這福分,肖氏索性打消了再生個女兒的想法,別看顧雲瑤還小,說話時常能抓到重點,小時候還救了顧鈞書幾次,肖氏幹脆把她當成親閨女來待。

大房兩位公子每回要裁新衣服時,肖氏也不忘了給顧雲瑤來幾件。

都是找錦繡坊的大娘子來做,他們顧府是錦繡坊的老客了。

這錦繡坊的大娘子每年也會親自來顧府一趟,都是趕在快新年的時候,她也很意外顧雲瑤每一年帶給她的震撼——這丫頭小時候看只覺得好看,哪裏想到越長大,越是骨子裏透出一股媚來。

顧雲瑤現在還未過及笄,已經如此出衆了,錦繡坊的大娘子難以想象日後她會長得如何驚豔!

這等驚豔未必就是好事,如今是因為待在顧府裏,由顧老太太還有侯府那邊兩邊護着,如若不然,是尋常普通人家的女子,恐怕早就被一些心懷不軌之徒惦記上了。

想惦記的人其實已經有了,杜名遠的小兒子杜齊修就是其中之一。

那天雨後顧雲瑤出現在小道裏被杜齊修撞個正着,讓他嘗到了甜頭,杜齊修索性一連幾日依舊等在竹苑的小道裏。然而沒能等到顧雲瑤來。

自那天相見,匆匆說了幾句話以後,已經連續十多天沒能見到她。杜齊修原來在老家的時候,也有不少女子慕名他的才氣,其中長得好的,或頗有些身份的,倒也不是沒有。別的女子見到他,都會被他渾然天成的風流之相所吸引,自願投懷送抱者十個指頭也數不過來。

他也的确風流,在老家的時候,就喜歡去一些樂坊,約見一些名伶,同乘畫舫,甚至做出不可描述的事情。那些女子各個容顏姣好,可沒有一個及得上顧雲瑤三分。

他第一次看到她,居然就被她那副冷豔的,似乎不可高攀的神态吸引了。

明明她也不怎麽大,卻脫離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稚嫩,有些沉着冷靜。

原本只是覺得逗顧雲瑤有趣,自從竹林裏相遇,她對他當真是一點不留情面的樣子,叫杜齊修這幾日都睡不踏實。

晚上做夢會夢到顧雲瑤,連續幾日夢裏都是她身穿挑線裙子,在面前走來走去的模樣。那裙擺款款而動,腰身纖細盈盈就能握住。

在夢裏顧雲瑤還用六菱紗扇輕輕遮住部分眉眼,顏如畫,雙唇輕輕一蹙,忽而就撲到他的懷裏,輕啓的朱唇如漬過了糖霜一般甜,壓在他的下唇。

杜齊修醒了以後,身邊沒有夢裏所見的溫香軟玉,倒是廢了一條亵褲。

不知怎麽了,杜齊修在顧雲瑤身上吃癟吃了兩回,顧雲瑤越是避着他,他心裏越是難過。

也越是想找個機會看到她。

可能是顧雲瑤和他爹說了一些什麽,那一天等到她以後,被她說了一番不要再做牆下君子的話之後,回去屋裏,晚上就被杜名遠罵了。

今天也沒等到人,杜齊修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屋裏。

溫香軟玉什麽的,可能只是浮光泡影。

杜齊修靜靜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熱茶。

來他屋裏換茶還有送飯的是一個婆子,平時只做簡單的打掃。

在顧府的日子雖然無聊,顧二爺倒是沒有虧待杜名遠和他父子兩人,才來了不多久還派了錦繡坊的大娘子和裁縫過來為他們量身,說秋季快到了,馬上天氣轉涼以後再做衣服已經來不及,杜名遠帶着小兒子去拜謝過顧二爺。顧德珉只說沒事,希望杜齊修能好好讀書,期待他來日高中。

屋外忽然有人說話,杜齊修原先懶得去聽,只覺得其中一個人的聲音頗為熟悉,他探出頭,從窗外看到有兩個顧府家仆在焦急地尋找什麽。那兩個人沒看到他。

側耳聽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好像在說:“這下可怎麽好,從宣府鎮寄來的信,二小姐等了多日,如今竟是丢了。”

另一個也說:“別急,你再好好想想,你先前收了送信人的信以後,放在哪裏了?”

這個丢信的說道:“還能放哪裏,我收了信以後,就先留在前廳的桌上了,李管事讓我去幫個忙,我也就跑個腿出去了一會兒,哪想到這封信好好地放在桌上,就沒了。”

另一個嘆息着說道:“你也真是糊塗,這麽重要的信,指不定裏面寫了什麽內容,你也知道二小姐很寶貝侯爺那邊寄來的信,收到以後就應該貼身保管,等見到二小姐之後,再交給她。怎麽能随意地放在桌上就不過問了?”

這個丢信的人急了:“我哪裏知道,只是放了一會兒,信就能沒了。顧府裏又不能有外人來,誰會沒事動了二小姐的信?”

另一個人只能寬慰他道:“什麽也別說了,還是趕緊找信吧,二小姐若是知道信丢了,得多難受,沒準還會罰你辦事不利,我看這信必是被誰拿了。趕緊找找吧,肯定還在誰的手裏。”

杜齊修聽了半天,認出來另一個人的聲音,正是經常來給他送飯,換茶水,順便做打掃的婆子。

丢信人的聲音他聽不出來,應該不認識。

杜齊修凝神又聽了一會兒,兩個人腳步匆匆離開了。顧府這麽大,他也無需每個人都認識,何況還是丢了信的下人。

他也不在屋裏待着了。才轉身出來,進竹林一會兒,就在附近看到一個神色匆匆的人。

那人穿着華貴,濃眉軒昂,腰間垂了一個寶葫蘆形狀的小香包。綠色的流蘇穗子從香包上垂下。他穿得精致,連寶葫蘆也繡得十分精美。

必是府內的公子無疑了。

杜齊修踏步迎上前,又看到他年紀不小了,肯定不是二爺的兒子。二爺的兒子叫顧鈞文,他随父親找顧德珉時見過,還是個十一歲大的小公子。

眼前之人身量已是拔高,觀情态,比他要小上幾歲,約莫十五六歲左右。皮膚白皙,被那日光一照,微微有點發紅了,杜齊修還沒走近,竟是從他的身上看到一點顧雲瑤的影子。此刻頓了腳步,微微一怔。

顧鈞書看到從斜裏忽然走出一個臉容輕佻的男子,也是微微一怔,他手裏還捏着從前廳裏的桌上拿來的信,上面寫了是從宣府鎮寄過來的藺紹安給顧雲瑤的信,但是有兩封,一連寄來兩封,實屬新奇,但更重要的是,顧鈞書很在意侯府的這位世子究竟給瑤兒妹妹寫了什麽內容。

小時候有緣見過一次藺紹安,當時藺紹安還送了他與弟弟兩人一人一支親自做的毛筆,筆身用翡翠玉制,寫了這麽多年倒是從來沒有壞過。

當時他和弟弟顧鈞祁兩個人還把藺紹安親切地當成兄長來看。

豈知藺紹安這麽多年來與顧雲瑤兩個人的聯系沒斷過。

他很在意藺紹安給顧雲瑤寫了什麽。二妹妹是不是又要嫁給藺紹安?

看到突然走來的杜齊修,顧鈞書很意外,把信匆忙地藏到了身後,只見對面的人和他拱手說道:“在下杜齊修,是杜名遠杜老先生的三子,這段日子借住在府上,多有叨擾,還望海涵。不知這位公子,是府內大公子或是二公子的哪一位?”

杜齊修對他笑了一會兒,風吹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顧鈞書背在身後的雙手卻僵麻了一瞬。

……

今日去顧老太太處請安時,顧雲瑤和往常一樣穿得比較素淡,才走進正堂內,發現大伯母肖氏也在。

肖氏這段日子在忙顧鈞祁念書的事,已經許久沒能看到她了,才見到她,當時臉上就笑容滿面,把她拉過來想要好好和她說話。

“你這丫頭,若沒事的時候,就到我們的院裏來坐坐,有什麽想吃的,叫你大哥和二哥替你準備好了。”

這裏的大哥和二哥說的是顧鈞書和顧鈞祁。

但顧雲瑤一時沒反應過來,想起自己真正的兄長顧峥,有些沉默。

肖氏不明白她因何而沉默,看見她沒穿為她找錦繡坊裁制的衣裳,有點惋惜,說道:“你這丫頭,怎的也不知道要好好打扮。”

若是她的女兒,必然要好好裝扮一番,這般年紀正是人比花嬌豔的時候,該是什麽豔就往身上穿,什麽鵝黃色、翡翠綠、桃花粉……她都為雲瑤相中了好多顏色。

在肖氏的理解裏,女孩子家家的,就應該從小到大穿得粉嫩一些,看二房柳姨娘的女兒顧雲梅就知道了。哪怕是如今不夠得寵備受冷落的顧雲芝,平日穿得也比顧雲瑤要嬌豔。正如她所說,顧雲瑤卻不知道好好打扮自己。

但是肖氏不知道,顧雲瑤就是刻意如此。

其實她也想穿一些好顏色的衣裳,但是上一世的教訓告訴她,能不引人注目的時候,還是盡量不引人注目。

顧老太太看到孫女又來了,也很高興,要拉着她的手和她說話。

“你這孩子,我都叫趙媽媽吩咐下去了,這些日子免了你們的晨昏定省,其他的孩子雖說也過來看看,走動得倒是沒你這麽勤。”

顧老太太當真是心疼她,這孩子從小就失了娘,以前覺得她乖巧可愛,善讨人歡心,後來漸漸發現,是她心思比別人都要聰慧敏銳。她才從小佛堂裏“出關”沒多久,顧雲瑤又是念着放心不下她而來。

顧雲瑤卻覺得她必須來。

她看着祖母。雖然顧老太太免了他們這些子孫的晨昏定省,其他人請安的次數确實也少了些,加上大房兩位公子的學業要緊,特別是顧鈞祁,明年春闱在即,他勢必每時每刻都要用功讀書。

可祖母這邊,是必須要來看看的。能陪在顧老太太身邊的日子,其實并不多,随着她一天天的長大,祖母是一天天地在老去,能陪她一天的時候便要好好多陪一天。

五年前祖母突然病重的事,叫顧雲瑤始料不及,這一世因她的插手,許多事情的轉變與前世的走向完全不一樣,當然值得人高興的好的一面更多一些。但許多意外也不能不防。

從昨日開始,薛媽媽便過來告訴她,顧老太太已經從小佛堂裏“出關”了,她高興得恨不能第二天早點到來。

一夜興奮才沒睡好。

顧雲瑤怎麽會不明白老太太舍不得她?可她同樣舍不得老太太。

揉着祖母的手,顧雲瑤馬上就笑了起來:“祖母這是想趕着我走嗎?不僅我今日要來,明日也要來。每天都要來纏着祖母,看祖母今日兒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顧老太太真是一直拿她都沒有辦法,只能無奈笑說道:“你呀你,從小就是個鬼靈精。”

一會兒想到她早膳吃得如何,又問了:“祖母給你安排過去的廚子,還合你的口味?”

顧雲瑤聽了祖母的話,笑了笑對她說:“自然是合的,還是您這兒出來的廚子包出來的馄饨香。”

顧老太太聽後就安心了。

以前顧雲瑤總念着她這邊房裏包出來的馄饨,自她搬出安喜堂,到文舒齋以後,幹脆把會包雲瑤愛吃的馄饨的廚子安排過去了。

這“文舒齋”的字,去年還是顧雲瑤請顧鈞祁親自題的,顧雲瑤請他題完以後,祝他早日金榜題名,這才省了她的潤筆費。

其實明年的春闱,勢必有一場好戲。

顧雲瑤一直在想,前世是因為命運坎坷,才叫大房的兩位哥哥們無法施展抱負,前世顧鈞祁中舉,好像是二十歲之後的事,因為過了幾年動蕩的日子——隆寶帝大發雷霆之下将大伯父他們貶職到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那裏山野居多,窮山惡水多刁民,光為了教化與管制當地頑固不化的刁民們,作為大伯父助力的顧鈞祁花了不少心血。

如今他也能順順利利參加科考了,再也不用為颠沛流離所困擾,明年考場相見,指不定那姓杜的登徒子未必能夠高中榜眼。

就是不知道此刻顧峥在何處,按照前世的走向,他明年應該也會來參加春闱,接着就是高中了狀元。他如今……應該已經中了解元和會元,這很好找,如此名滿天下的才子,多少人傾慕之,他的才名,甚至應該能傳到京城中來,顧雲瑤卻絲毫得不到消息,哪怕今年南直隸的解元和會元,好像也不是同一個人。

杜老先生連日來一直避重就輕,除了教學以外的時候都躲着她不敢相見。顧雲瑤決定今日請安完之後,再去好好催一催。

卻突然聽到顧老太太在問她:“瑤兒,祖母若是想把你許給你表哥,你覺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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