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監獄那邊打過來電話,溫廷和之前一樣跟對面說:“麻煩還是帶個話,最近忙走不開身,就不去了”
對面停了會兒,說溫棟今年在裏面的狀态不太對,要是沒事,盡量還是去看看,有家屬的安慰說不定會好點,具體怎麽不太對勁,對面沒說,溫廷也不清楚。
說忙是假的,再忙也不至于抽不出來一個小時,溫廷就是單純的不想去,但對面這麽說,溫廷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溫棟看起來跟前幾年溫廷見他的時候不太一樣,看着萎靡的很,難怪獄警說狀态不好。溫廷印象裏他還是意氣風發的樣子,即便剛進來那會兒溫廷看他,也是鼻孔朝天時刻覺得自己出去還能東山再起。但現在瞧着,白頭發皺紋長了些,氣勢上也弱了很多,比路邊跟人閑噴的老頭還不如,老了不少。
幾年沒見,溫廷差點沒認出來。
一開口,聲音倒是沒怎麽變,還是跟之前一樣,半熟不熟地說着普通話。先是寒暄了幾句,問溫廷這些年過的好不好,現在做什麽工作。兩人這時候看起來像尋常父子一樣,聊天的氣氛和諧了不少。他問什麽,溫廷都應聲答着,碰上不想答的,随便應付一兩句也就過去了。
雖然和諧,但看着還是陌生,任誰看着就不像對父子。
末了,溫棟隔着玻璃看了溫廷一眼,問:“苗壯他們有沒有來找過你?”
溫廷說:“找了”
溫棟忙問,聽起來像挂心他,說:“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找了幾次,被我打回去了”溫廷簡單說了兩句:“後來好了點”
溫棟桌子底下的手搓了搓,讪笑了兩句,說:“人沒事就好,那,那些錢......”
溫廷利索地告訴他:“沒還,手裏沒錢”
溫棟讪笑了一半,就收了回去,說:“我年底就出去了”
溫廷嗯了聲,說:“有什麽打算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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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棟嗐了聲:“先出去找份工做吧”
一番話說下來,溫廷也沒看出他那裏不舒服的樣子,溫棟突然說了句:“以前是爸不對,沒照顧好你”
溫廷現在這個年紀,也不差他這句軟話,說:“都過去的事了,我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溫棟好半天沒說話,眼瞧着時間要到,溫廷起身要走,溫棟說了句:“我進來的時候你還小,那時候爸心思太活,也沒考慮過你,說了些不着調的話,先在想想,确實是不應該,爸做下的事,沒道理讓你去擔着”
溫廷背着身聽着,溫棟在後面說着:“那些人要是來找你,你就讓他們等着,等年底出去,爸想辦法去還錢”
溫廷也沒想還,就點了點頭,說:“好”
見這一面,溫棟看起來比之前老實了不少,不知道在裏面經歷了什麽,溫廷走出去的時候想,不管經歷了什麽,要是他真能老老實實的生活,也算是件好事。
出去的時候太陽還十分刺眼,溫廷剛上車又接了個電話,是C市西點比賽組委會打來的,說溫廷的簡歷過了初審,初賽在月底二十六號,讓溫廷準時去參加。溫廷脫口就想拒了,陶新說這個賽事很大,全程錄像不說,還會在公共平臺上播出。在那麽多人面前展示手藝技術,說實話,溫廷心裏有點沒譜。
對面在催,溫廷連忙說了據:“好,知道了”
挂了電話,車子一路順着沿江大橋行駛,溫廷突然就想起了溫棟剛才的樣子,他快四十五歲了,一事無成的進了監獄,而他人生一大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做任何事情都經不起消磨。而他自己雖然整天忙碌着,好像也沒忙出什麽名堂來。
還是陶新說的對,嘗試一下沒什麽可吃虧的。
他這麽下了決定,下半月就一頭紮進了後廚,每天開始琢磨起來。一天下來連琢磨視頻帶做甜品,沒個休息的時候。
許安承過來找他的時候,溫廷還在後廚忙,話都沒說兩句,只讓他自己自便。聽到這話許安承笑了,來這麽多次,還頭一次是這待遇,連人都沒見全乎。
前臺陶新指着後面的溫廷,解釋說:“過幾天要去C市參加個比賽,這陣子正忙着加班鑽研呢”
許安承有點驚訝,問;“C市?那個西點大師賽?”
陶新說:“許總知道?”
許安承說:“聽說了”
“就是這個,二十六號比賽,時間挺緊張的”
溫廷在忙,許安承就沒多呆,隔着門簾打了聲招呼就走了,然後手機上給溫廷發信息,說又出差了。估計也要一連個星期才回B市。溫廷低着頭對着做出來的甜品一遍遍品嘗味道,不滿意了就回爐重造,等到陶新收拾完前面關了店面時,才恍覺外面已經天黑了,解鎖了手機,看到許安承的信息,慌忙回了。
看着兩人聊天的頁面,溫廷心裏莫名覺得怪怪的,許安承最近好像每次出差都有提前跟他說一聲,雖然他也不排斥,但朋友之前,真的會每次出門都互相報備?
至少陳風不會這樣,他只這麽想了想,腦袋裏有什麽念頭似乎一轉而過,也沒在意。
既然決定了做,自然就要盡力做到好。
接下裏的一個多星期,溫廷總是第一個到店,忙完了店裏的事情就開始琢磨比賽的事情,甜品做了一份又一份,後廚擺的滿滿當當,直到晚上關店了才打着哈欠揉着腰回去。
比賽前一天他提前到了C市,地點在C市伊思酒店,溫廷就打算到地方了再找地方住,中途許安承問:“到地方了?”
下了高鐵,溫廷說:“還沒,等會到”
許安承就甩了個定位過來,溫廷看了一眼,巧了,也是伊思,就問:“你也來C市出差?”
許安承說了聲:“是啊,然後又發了張照片過來,上面是西點大師比賽的條幅”
說:“你在這比賽?”
這就更巧了,半天,溫廷說:“嗯”
到地方時許安承正在門口等着,看見溫廷,他笑了笑,說:“沒想到你們在這比賽啊”
溫廷問他:“你也住這?”
許安承點了點頭:“嗯,在這談個合同”然後從身上掏出張房卡遞給他,說:“你的房間,算老板友情贊助了”
溫廷也不矯情,接過來笑着說:“謝謝老板,老板大氣”
許安承的房間就在他隔壁,溫廷放了東西,坐在床上休息了會,C市跟B市氣溫差不多,九月底雖然有點涼意,但這麽一路過來還是有些熱,他想了想,從包裏拿了衣服出來到浴室沖了個澡。
洗完澡披了個浴巾出來就聽見外面有人敲門,溫廷順手開了門,就看見許安承站在外面,穿的整齊,問:“有事?”
沒想到溫廷在洗澡,雖然圍得嚴實,但大概是因為剛從浴室裏出來,臉上有點紅,頭發濕漉漉地往下滴着水,他第一次看見溫廷這個樣子,也不知道在尴尬個什麽勁兒,幹巴巴地說了句“洗澡了?”
溫廷拿了條毛巾擦着頭,說:“嗯,進來說?”
他側身讓了讓,許安承猶豫了一下走進去,看見溫廷的行李還在地上擺着,箱子大開,貼身內褲被大剌剌地放在最外面一層,他看了一眼就轉了頭,輕咳了聲,說:“收拾完出去吃個飯?聽說C市的有一家燒鵝不錯”
溫廷從早上坐車就沒吃東西,這會說起來也有點餓,就說:“好,沒啥收拾的,我換個衣服就行”
許安承坐在椅子上,溫廷從地上的箱子裏拿了件衣服,正向脫了浴袍,突然看見許安承做一旁看着,把衣服攏了攏,略有些不自在地又拿了褲子到裏面浴室換了。
換衣服的空隙,溫廷暗自吐槽自己,都是男的,換個衣服尴尬個屁,以前跟陳風光膀子誰一塊兒的時候都有,這會兒擱這矯情起來了。
但他說不上來,看見許安承穿的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裏,自己當着他面就換不來衣服,真是見了鬼了。
換了衣服出來,溫廷故作鎮定地問:“是那家吳記燒鵝?來之前舒文還一直在我耳邊念叨”
許安承說:“是這家,也就C市能吃的到,好吃的的話下次可以帶小文過來”
倆人說着往外走,溫廷穿了件白t牛仔褲,看起來像個青春男大學生,許安承穿了件休閑的襯衣長褲,看起來也是紮眼的很,往外走的時候,招來不少小姑娘的側目。
吳記燒鵝門口排了不少人,倆人等了二十多分鐘才進去,點了菜,許安承問:“比賽準備的怎麽樣?”
溫廷說:“這種事不都是盡人事聽天命”忽然想起來面前這人坐着的算是他老板,又默默補了一句,說:“當然,能拿獎最好了”
許安承笑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就當歷練歷練了”
溫廷心說自己其實挺沒壓力的,這種比賽一般參加的都是些大拿,自己這種小菜估計也就是在一邊襯托的邊角料,不過能見識見識學習學習也是好的。
許安承來之前不知道,許知在電話裏叮囑的周進,好像也是因為這個比賽來的,不過到底是評委還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昨天他們匆匆見了一面,那人說有事先走,讓許安想關照人都無處關照。
許知應該是叮囑錯了,周進看起來融入環境融入的挺好的,不像是剛回國人生地不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