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飯端上來,舒文倒挺歡快,叽叽喳喳地說着學校裏的事情,許安承聽着時不時問上一兩句。他剛到一個新學校,看着跟同學相處的還不錯,每周末回來看着興致挺高的。
溫廷炒了個糖醋排骨和木須肉,又拌了份青菜煮了個湯,放到飯桌上還算有點樣子。
吃飯的時候許安承嘗了嘗,說:“手藝不錯”
溫廷笑了笑:“做的次數多了,手熟”
許安承說:“哪天不想做甜品了,說不定還可以當個廚師”
溫廷搖搖頭:“這才哪到哪兒,你這是吃人嘴短,故意奉承我呢吧”
舒文剛剛嚼了一嘴的排骨支吾不清地插了一嘴:“承哥,我就說我哥在做吃的方面天賦異禀,他還不信,你說是不是”
許安承點頭贊同:“沒錯!”
倆人一唱一和,溫廷倒是在一旁笑。
吃完飯許安承要走,溫廷把人送到樓下。夏天已經過去了,夜裏風開始涼起來,溫廷出門的時候披了件外套,擡眼看見許安承身上也只穿了件襯衫,順手多拿了件外套搭在手上。
時間不算早,樓下也沒什麽人,溫廷把人送下去,走到車邊手上還挂着外套。許安承倚了車門站着,沒開車門,看着也沒要進去的打算,就在那站着,溫廷以為他什麽東西沒拿,問:“忘東西了?”
隔着夜色,許安承的表情看的不是太清楚,就聽見他語氣有些沉,說:“是忘了點東西”
溫廷一轉身打算上去拿,被他攔了下來。
“不用上去拿,就說兩句話”
溫廷沒明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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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承有一會兒沒說話,溫廷要開口問時,他說:“那天在C市酒店,我說的話”
話說了一半,溫廷回想了一下,沒想出來他要說什麽,就說:“什麽話,你說”
許安承就說:“那天你問了我一個問題”頓了頓,接着說:“說我是不是,喜歡你,對你有意思”
溫廷腦子轟的一聲,覺得許安承現在說起這個,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許安承繼續說:“雖然你聲音很低,但我其實,聽見了。臨出門兒的時候,我說了我的回答,你可能沒聽到”
溫廷心說,我其實聽見了。但他沒說話,也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自己該說什麽,可能潛意識裏,他知道許安承接下來打算說什麽。
果然就聽見許安承說:“你說的沒錯,我确實,有點喜歡你”想了想,換了個說法:“可能也,不止一點”
他以前沒喜歡過人,也不清楚喜歡具體是什麽感覺。但這麽些天裏他其實想了挺多,沒見面的時候,他經常會猜溫廷在做什麽,會想他有沒有在歇着,會拿起手機确認有沒有他的信息過來。連李助都說,他最近看手機的次數明顯多了不少。
即便再遲鈍,他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許安承知道自己這狀态不太對,這樣一個時刻占據他大腦的人,這樣一份時刻在思念的情感,至少不可能出現在普通朋友身上。
但溫廷之前說過,他和梁深不一樣,他不喜歡男人。意識到這一點許安承沉默了一會兒。他湊近了一點,見溫廷并沒有什麽排斥的反應,又無聲地走近了半步,低聲問道:“你以前說你不喜歡男人,這話我聽進去了。現在是?”
溫廷手指無意識地摳着自己的褲縫,也放低了聲音:“這還能随便改?”
許安承笑了笑,說:“我知道了”
他後退了兩步。
溫廷擡頭看他:“你知道什麽了?”
許安承眼神帶點笑意:“沒,就想起來之前的事情,覺得你現在還能讓我站在這,我還挺知足的”
溫廷心裏翻動着,面上看着鎮定:“許總對自己這麽沒信心?”
許安承說:“感情的事,我确實沒太多信心。”
溫廷側了側身,也倚在車邊,挑眉看着他說:“聽梁深說,你應該是喜歡女生吧,以前沒交過女朋友?”
夜風吹到他臉上,有一縷頭發逆着風翹了起來,許安承順勢壓了一下,溫廷沒動,微微擡頭看了一眼。
許安承也只是輕輕壓了一下就松了手,快的讓人沒反應過來。
許安承說:“沒交過,按照普通大衆的取向來說确實是這樣。但我以前沒喜歡過人,所以也無從參考到底是喜歡女生還是男生。目前來說,你是我唯一的參照物。按照這樣的界定,我想,我或許是喜歡男生的”
他個子比溫廷高了不少,目光這樣直直看下來,溫廷有些招架不住。
“準确來說,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從剛才開始,他說了好幾句喜歡,溫廷被這話砸的有些懵。人生頭十幾年裏,不少人跟他表白過,他一向拒絕的幹脆。按理說,這樣的話他聽的多了,拒絕的也得心應手,但擡頭看見許安承,拒絕的話就有點說不出口。
為什麽說不出口,他隐隐有點明白。
在面對許安承的時候,溫廷無疑是越來越放松,越來越自在的。他從來都是把自己逼得很緊,一刻也不敢停下。但和許安承在一起的時候,溫廷常常會忘了這一點。
溫廷還是倚着,但整個人從遠處看起來像被許安承圈了起來,可許安承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站着。
對于許安承的喜歡,溫廷第一反應不是拒絕,這顯然已經讓他足夠驚訝,至少這說明了在接受許安承這件事上,溫廷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排斥,甚至于他在這一瞬間還想到了拒絕後的許安承會是什麽反應。
或許是傷心,或許是失落,可這樣的許安承,他并不太想看到。
接受?可是,他喜歡男人嗎?正如許安承所說,按照普羅大衆的性取向來說,他有一大半的幾率喜歡女生,他也一直是這麽認為的,二十年的人生經驗告訴他,他應該找一個女朋友而不是男朋友。
而比起排斥,他現在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溫廷無措起來的時候外表看起來就更加的淡定,但耳根的紅卻出賣了他。
許安承發現了,他沒說什麽,伸手把溫廷落在肩上的外套往上披了披,說:“別皺着眉想了,我就是跟你說一聲,不是讓你做什麽答複”
溫廷聲音有些低。
“你沒必要,喜歡我”
許安承失笑:“喜歡就喜歡了,哪兒有什麽必要不必要的,又不是做生意,還能給你羅列幾條合同出來”
看得出溫廷的糾結,許安承說:“我們現在這樣就挺好。你要願意,我就追你試試。你要不願意,我就停在這兒”
溫廷不理解:“你這麽委屈自己幹嘛”
許安承說:“人不能一直太順利,我想着在你這受點挫折就挺好”
他這麽一說,溫廷真就不知道說什麽了,默默站到了一邊,說:“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許安承也沒想着今天就要個答案,話說到這份上其實也差不多了,至少比他想得好多了,往後時間還長,他不着急。
順手把他胳膊上搭的衣服抽了出來,說:“行,有點冷,外套借我穿一下?”
手裏一空,溫廷看着那衣服一個轉身到了許安承身上,他咳了聲,說:“你穿吧”
許安承坐上了車還是笑,隔着車窗問溫廷:“明天打算做什麽去?”
溫廷這一晚上腦子沒轉過勁兒來,愣了神回答:“沒打算,還是去店裏”許安承啓動了車子,嗡嗡聲響起來。
許安承說了句:‘行”
溫廷沒反應過來他說的行是什麽意思,就看見車揚長而去。
半天沒回去,舒文下來找人,看見溫廷還出神站在大街上,喊了一句:“廷哥?”
溫廷才反應過來,揉了揉有些發燙的耳朵,緊着步子回去了。
許安承今天給他這一擊有點猛,洗漱的時候溫廷也還沒緩過神,光想着這事,心裏就沒平靜下來過。他把這歸咎為許安承是難得的朋友,所以不管是拒絕還是怎麽樣,都挺讓人別扭的。
牙膏擠在牙刷上,溫廷對着鏡子看着自己就看了半天,不明白許安承到底喜歡自己哪點。舒文把頭探進來,看見溫廷還刷着,說:“哥,你都刷了十分鐘了,還沒好啊,牙膏都刷沒沫了”
看溫廷從樓下回來表情就不太正常,舒文嘿嘿笑了兩聲:“哥,有啥事啊,你這麽魂不守舍的”
溫廷吐了口水三兩下洗了下臉,說:“小孩子少打聽,趕緊洗了去睡覺,明早不是還要去學校”
“承哥剛下去說啥了,你們待這麽長時間”隔着浴室的門,舒文還是不死心想打聽,溫廷沒理他,一轉身拿了衣服到陽臺去洗衣服。手機擱在一邊的臺子上放着舒緩的音樂,沒一會兒就聽見嘀嘀嘀一陣震動。
拿起來看了看,是許安承,沒什麽實質的信息,就拍了拍他的頭像。
溫廷發了個問號過去。
許安承應該是到家了,回信息的速度挺快:“沒事,就看看你回過神來有沒有把我删了”
溫廷拿着手機看了會兒,回了條:“沒,還不至于”
許安承發了個松口氣的表情包過來,附帶了一條信息:“那看來我還挺幸運的,至少還在”
溫廷拿着手機,好一會兒沒回複,許安承又發了句話過來:“早點兒休息,晚安”
不是什麽一定要回複的話,溫廷磋磨着手機,也回了個晚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