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威脅
第23章 威脅
待到晨光照亮了地平線,清晨的陽光穿透玻璃灑在床邊,一直倚靠在床邊守着夏青溪的餘穢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哦,天亮了啊。
餘穢慢慢的直起身來, 看了會兒床上呼吸平穩陷入沉眠的夏青溪,随後擡起沒有抓着夏青溪的另一只手,輕輕的撥弄了兩下他額前的稍有些遮住眉眼的碎發。
自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滿打滿算的至少得有一個月了吧,難怪頭發都遮住眉眼了,餘穢邊幫他順着頭發邊默默的回想到。
可以紮小辮兒了啊。
哦對,說了要幫我編辮子的,也沒見你真的空下時間來幫我。
看着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的人兒,餘穢頗有些報複似的揪了揪夏青溪的一縷頭發。
過了會兒,還是覺得有些不忍心,又擡手摸了摸剛剛揪過的地方。
餘穢盯着夏青溪的眸子有些晦澀,你什麽時候能醒啊。
其實夏青溪只是暫時沒什麽生命危險了,并且因為蠱蟲的緣故,身體有些虛弱,醒來還需要那麽一些時間。
可那仍在青年心口盤踞的蠱蟲依舊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
思及此,餘穢的臉上沒有了絲毫溫情,眸色暗沉,似在醞釀着一場威力巨大的風暴。
那麽,就趁着這段時間去解決那些雜碎們吧。
還有這莫名其妙的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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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餘穢下了樓,原本萎靡不振的衆人紛紛神色一振,慌忙迎上前去。
周雅安的動作最快,她幾步小跑到餘穢面前,紅着眼眶問道:“小夏沒事了嗎??”
餘穢雖然對眼前的這些人沒什麽感覺,但他們畢竟是夏青溪的老師同學們,所以還是抽出那麽幾分鐘耐着性子回答:“暫時沒事了,現在還在睡,你們多關注些。”
沒管其他人什麽反應,說完,餘穢就想繞開他們向門外走。
一旁的陳教授看到餘穢想出去,有些疑惑,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守着夏青溪嗎,怎麽要出去了,于是就直接開口問道:“現在怎麽要出去嗎?”
餘穢大概也能猜到他們想說什麽,随口道:“去找蠱女給夏青溪解蠱。”順便和他們算算賬。
“哦哦,好。”雖然對他們這個年紀而言,餘穢應該算是小輩,但在面對餘穢的時候,陳教授還是不免覺得有些壓力。
可能來源于對方身上的氣勢吧,給人的感覺就不太好相處,更遑論當下這個好似渾身冒着煞氣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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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猛地一聲巨響。
是蠱女家的門被一腳踹開了。
對于氣勢洶洶一副要找人算賬的來者,蠱女倒是沒什麽表示,好似早就料想到一般。
因而她只是緩緩的放下手中的茶,掀起眼皮看向來者:“呦,發生了什麽事兒啊這麽大的火氣。”
邊說還邊“啧啧”了兩聲:“就是可憐我這個門了。”
看着蠱女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餘穢那雙漆黑的眸子漸漸染上了些似笑非笑的意味:“是嗎,要我賠你一扇嗎。”
雖說是句問話,但餘穢的語氣可絲毫沒有上揚的意思,反而尾音壓的越來越沉。
蠱女撐着下巴看向餘穢:“這哪能勞煩您啊。”說罷,又火上澆油了一把:“哎,你身旁的那位大帥哥呢,怎麽沒和你一塊兒來啊。”
看着蠱女那嬉皮笑臉的樣子,餘穢難得的覺得有些生氣,他雖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但這也是頭一次有種急迫的想刀人的欲望。
雖然有這個想法,但餘穢是屬于那種越生氣越冷靜的人。他額前散落的碎發遮住了眉眼,長睫在眼下灑出一輪陰影,暗處的眸子深邃無邊,有些讓人看不清神色:“哦?你能不知道?”
“害,瞧你這話說的,我能知道啥啊,我可一直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啊。”蠱女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她可不怕他,甚至還想在他的雷點上多蹦噠兩下。
誰又比誰高貴呢,憑什麽你就可以走出去。
蠱女一直勾着的嘴角也漸漸拉直,只是眼神裏依舊含着明目張膽挑釁。
餘穢冷聲道:“我們答應的事做到了,那你呢?”
“嗯?”蠱女撐着下巴的手指慢悠悠點了點臉頰,歪着腦袋似乎在努力思考他的話:“我都做到了啊。”
“哦,還有個送你們出去的事沒完成。不過這就得看你們了啊,想什麽時候都可以。”蠱女一臉無辜的看着餘穢。
“呵。”餘穢懶得再和她扯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直接一個箭步走上前去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狠狠的往牆上一摔,手指愈發收緊,慢慢的湊近她,聲音輕柔:“他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你覺得你還能活?”
“咳……呵……那你猜…我死了……他、他還能活?”被他這麽掐住脖子,蠱女有些喘不過氣來了,臉漲的通紅,聲音也斷斷續續的從嗓子裏擠出來。
她看的出餘穢是真的想讓她死,但可惜的是,她知道少年的軟肋在哪。
“你什麽意思?!”餘穢手指再次收緊,咬牙切齒的問道。
“放、放開!我他媽說不出話了!!”趁着餘穢手指有放松的意思,蠱女趕緊掰開他的手,讓自己有些喘息的機會。
“咳咳,咳……”蠱女沒管剛才的事,清了清嗓子,又挂起了笑臉,頗有些嘲諷的意味:“我也不和你多廢話了。相信你也看出來了,那位可是中了蠱的,你也解決不了吧。”
說着,又笑出了聲:“要是能解,你恐怕也不會這個樣子來找我了。”
沒等餘穢再說什麽,蠱女又再次嘲諷道:“呦呦呦,連大名鼎鼎的蠱師都解不了的蠱啊,那可真稀奇哦。”
“瞧瞧,沒了主人看着,你、就、是、一、條、瘋、狗。”蠱女的臉上徹底沒了笑意,一字一句惡狠狠的挑釁道,眸子裏滿是瘋狂。
餘穢對蠱女說的那些話置若罔聞,緩緩走上前去,居高臨下一臉冷漠的俯視着癱坐在牆邊的蠱女,随後,輕擡起一只腳踩在了蠱女垂放在地上的一只手。
“咔吧、咔吧。”是腕骨斷裂的聲音,清脆,悅耳。
“啊!!”蠱女發出一聲慘叫:“你這個瘋狗!!”
餘穢就這麽居高臨下一臉輕蔑的看着她,聲音輕緩,似是好言相勸:“你也知道我現在是個主人不在身邊的瘋狗啊,那你是怎麽敢的呢。”
“況且,誰說沒了你我就解不了蠱了啊。”
“呵呵。”蠱女惡狠狠的盯着他:“那你的主人怎麽不跟着你啊。”
蠱女的武力值沒有餘穢的高,雖然她也同樣善蠱,但比起餘穢,她還是要遜色一些。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願意輕易向他求饒,她就是想看到他這副沒有理智的瘋狗模樣。
憑什麽啊,憑什麽大家都在暗處待的好好的,而你說想離開就離開了。
憑什麽!!
可能餘穢對她的印象不是很深,但她對于餘穢的事那可是清清楚楚,大家都是一樣的啊。
她見過夏青溪和餘穢兩人好幾次,也隐隐約約能看出兩人之間的氣氛。
餘穢的心思如同司馬昭之心一般,路人皆知。
至于夏青溪,恐怕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于餘穢的重視與在意程度,未免有些過了吧。
當然,餘穢不敢說,夏青溪自己沒意識到,她當然也不會去做那個好人去幫他們挑明。
她沒怎麽從中搗亂都是因為她太善良了。
害,沒辦法,誰叫她還是不夠心狠呢。
不然,也輪不到餘穢在她這兒狂。
餘穢就跟沒聽到她說話似的,自顧自的在那猜測:“現在看來,似乎整個寨子都是你的一言堂了吧。畢竟,苗巫現在也算是廢了。”
“哈哈哈哈。”蠱女還有閑心用那只還好的手去捋捋自己的頭發,她擡眸笑道:“那還得多謝謝你啊。”
“這麽說,”餘穢邊說着又加重了腳上的力度:“他身上的蠱也是你下的了。”餘穢微眯着眼看她,神色冰冷。
手腕上的疼痛愈發的明顯,蠱女忍不住的悶哼一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猜。”
“無論是與不是,這筆賬我就都算在你的頭上了。”
“好了,”餘穢也不想和她再多說什麽了,他們之間沒什麽可聊的:“你的價值沒了,你也該去死了。”
餘穢重新掐着蠱女的脖子将她整個人提起來,手指猛的收緊。
而蠱女看着他這副發狠的樣子,突然意識到他沒有在開玩笑,也不是像剛剛那樣打算詐她一下。
“等等!等等!!”她驟然有些慌,仿佛被什麽陰冷粘膩的爬行物種盯上似的,聲音急促:“殺了我你們可就出不去了!還有夏青溪的蠱,你也解不了!!三天之內解不了他就會死!!”
餘穢漠不關心,對她的條件絲毫不動心,好心提醒她:“苗巫可還沒死呢。”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緊,蠱女已經雙眼發黑,真的要窒息了,她終于害怕了,撂出自己最後的底牌:“我給他種的是子母蠱,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餘穢的瞳孔驟然緊縮,身形猛地一僵,收緊的手指也猛地放開,任由她“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最後一次機會,真的、假的?”餘穢的眼底似有寒霜,無機質的雙瞳緊盯着蠱女。
他不相信蠱女說的話,但無論是真是假,在夏青溪的身上他容不得的半點差池。
“真的!”蠱女不敢再隐瞞,無論有多麽瘋狂,人在真正接近死亡的時候仍會有恐懼。
“好。”
沒等蠱女松一口氣,餘穢突然捏起她的的下颌,趁她張開口的瞬間往裏面扔了幾只蠱蟲。
“我現在并不殺你,但這并不代表我就會讓你好過。”
“他遭受的痛苦,你百倍來體驗一下就好了。”餘穢也揚起嘴角,輕輕的朝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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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餘穢回去的時候夏青溪已經醒了有一會兒了。
知曉後他把蠱女往大廳一撂,對着大廳裏的其他人說了句:“看着她。”就火急火燎的上樓去看夏青溪了。
而樓下的幾人也有些懵,怎麽出去一趟還帶了個人回來。
看着還半死不活的。
“夏青溪!!”等到餘穢上了樓,看到的就是正在和徐然聊着天的靠坐在床頭的夏青溪。
“嗨~”聽到門口的動靜,夏青溪也順勢轉過頭看過去,見是餘穢,又揚起嘴角和他打了個招呼。
餘穢緊抿着唇站在門邊,眼眶泛起紅意,垂落在身旁的手也微微的發着顫,一言不發的盯着夏青溪。
看到餘穢來了,床邊坐着的徐然有些尴尬,抿了抿唇想要說着什麽,但最後還是輕嘆一聲有些落寞對夏青溪說:“那…你們就先聊,我下去看看。”
夏青溪似乎看出了什麽,但他同樣也什麽都沒說,只對着徐然輕笑一聲點點頭:“好。”
等徐然與他擦肩而過走出房間後,餘穢才“砰”的一聲關上門,關門落鎖等一系列動作他做的行雲流水,接着又三步并做兩步快步走到床邊。
夏青溪剛要張開唇說些什麽,就突然被餘穢一把摟住。
少年的手收的有些緊,兩個人的胸膛緊貼着,室內有些靜,靜的夏青溪能夠清晰的聽到少年那慌亂的心跳聲。
少年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将夏青溪摟的更緊了些,腦袋緊緊的埋在他的頸窩,高挺的鼻梁抵在夏青溪的鎖骨處,呼吸有些熱。
夏青溪剛擡起手放在餘穢的頭發上,想要幫他順順毛,畢竟靠在自己身上的這個少年看起來整個人都要碎了。
“哎呀,好……”夏青溪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到頸窩傳來一陣陣濕意,隔着單薄的衣物,熱的有些發燙。
夏青溪恍惚間覺得自己的心口也微微有些酸澀,于是回摟住少年,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兒嗎。”
青年的身體似是還沒緩過來,還有些虛弱,體溫也有些低,思及此,餘穢就更難受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青年的半個肩膀都被少年的淚水洇濕了。
難得看到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張揚的少年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面,過了一會兒,夏青溪忍不住調笑道:“哎,你今年幾歲了啊小朋友,怎麽還哭成這樣了呢。”
“你管我幾歲。”少年的語氣有些兇巴巴的,但若是他的眼淚沒有在邊說邊“啪嗒”“啪嗒”的往下落,那可能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啊好吧好吧。”夏青溪順着他的話往下說:“那你可以不哭了不?我的衣服都要濕透了啊。”
青年揶揄道:“人家那都是以淚洗面,你這是以淚洗衣啊。”
餘穢蛄蛹了兩下,沒理。
但眼淚倒是沒再落了。
夏青溪伸出一只手想把少年的臉掰過來看看,看看少年是怎樣的一副小可憐樣兒。
但無奈少年并不配合,反而是更往他的懷裏鑽了鑽。
“你都不知道你毫無預兆倒下去的時候我有多害怕。”少年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嗯嗯,我的錯我的錯。”夏青溪很爽快的認錯。
其實說實話,他并沒有想到餘穢會那麽在意他。
他知道餘穢可能會有那麽一點在意,但遠遠沒想到是這麽多,這讓他也有些訝異。
“不是你的錯。”都是那些該死的雜碎。
在夏青溪看不到的暗處,餘穢的眸中閃過一絲冷光。
雖暗處的神色泛着冷意,但他控訴青年的語氣依舊是委委屈屈的:“還有,你之前說好要給我編辮子,可你一次都沒有……”
夏青溪趕緊呼嚕呼嚕他的長發,安撫着承諾:“那從明天開始就給你編頭發吧。”
“你去做這種危險的事情我答應了,但那是在你向我保證不會有事的前提下,可是現在呢……”
“……”
看着少年窩在他的肩上,一條一條的細數着他的罪狀,夏青溪有些哭笑不得。
“嗯嗯,我的錯我的錯。”
“就是你的錯。”少年的聲音擲地有聲。
夏青溪:“……”怎麽就不按套路來了。
“唉你是不是趁着我睡着的這段時間出去進修去了,怎麽突然就伶牙俐齒起來了啊。”夏青溪趕緊轉移話題,對着少年調侃道。
餘穢沒回答,只默默摟緊了懷中的青年。
不是出去進修了,你不懂。
“唉唉,撒手吧,我這個姿勢久了有點費腰啊。”我這還得擰着勁兒。
餘穢雖然有點不想放手,但還是慢慢的松了勁兒。
沒關系。
我們來日方長。
少年微遮的眉眼裏并不似面上對夏青溪表現的那樣無害。
瘋子不會愛人。
但瘋子會僞裝自己,然後學着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