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息蠱
第30章 生息蠱
餘穢不動聲色:“從寨子裏的老人那聽到的。”
“那你會制這個蠱嗎?”蠱女的眼神殷切。
“……”餘穢:“不會。”
确實沒說謊,他真的不會。
蠱女有些失望:“确實哦,記載上也沒有詳細的教程。”
“唉。”蠱女仿佛整個人都蔫了一般。
看的一旁的夏青溪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怎麽都垂頭喪氣的啊,中了蠱的是我,又不是你們,我都沒那麽急啊。”
蠱女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兩下臉頰:“就是……覺得你人還挺好的。要是這麽早就死了那也太可惜了吧。”
通過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她感覺夏青溪真的還挺好的,“喜娘”的事他本可以不參與,但他卻可以為了照顧他的師姐而選擇親自上陣。對她也是,在知道主謀是苗巫後,對她也沒有過多的遷怒,雖然也并不是不怨就是了。
但在蠱女看來,這點怨根本算不得什麽,換作是她,那她肯定要把這件事有關的所有的人都給殺了,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人。
她真的覺得夏青溪是一個很好的人。
所以,能幫就幫一把吧,就當是她大發慈悲了。
蠱女靜靜的看着夏青溪,心想:難怪餘穢會盯上他呢,這樣的人,在她們那兒可都是要被拆吃入腹的。
從未感受過愛的孩子在遇上這樣的人是毫無抵抗力的。
哪怕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我也想将這樣人的目光據為己有,只能看着我。
“唉。”蠱女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惜。”
臨近晌午,他們也該回去了,制蠱的事情只能下午繼續。
但在跨出小院的那一霎那,思及蠱女突然提到的生息蠱,餘穢多多少少有些在意,巧合嗎?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這一眼,定格在了蠱女朝着他露出一個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一瞬間。
餘穢轉過頭,輕垂着眼皮,眉眼一片冰涼,漆黑的眸子也泛起幽幽的波光。
這樣啊。
-
回去的路上。
夏青溪忍不住問餘穢:“怎麽了?怎麽一直盯着我看啊?”
自從出了蠱女小院的門,這一路上,夏青溪感覺到餘穢的目光總是若有似無的落在他的身上,當他回望過去的時候,少年又會不着痕跡的移開目光,在那兒暗自沉思。
但是沉思不了多久,少年的目光又會重新飄到他的身上。
這麽來來回回你追我逃的,夏青溪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他了。
餘穢有些遲疑:“就是,如果我……”不想給你用生息蠱的話,你會怪我嗎。
“嗯?”夏青溪很疑惑,歪了歪腦袋扭頭看向他。
青年琥珀色的眸子很清亮也很漂亮。專注盯着你的時候,會給人一種他眼裏只有你一個人的錯覺。
而他的眼形又有點偏向于桃花眼,只不過與傳統的桃花眼不同的是,他少了幾分的溫柔,多了幾分的清冷感。
只因為青年的眸子是顏色較溫柔的琥珀色,他的臉上也常常帶着笑意,所以看起來就是很陽光很溫柔的樣子。
那餘下的幾分清冷感只會在青年沒有什麽神色或是情緒不太對的時候流露出來。
毫無疑問,青年是很吸引人的那種類型,無論是他的外貌還是他給人的感覺。
餘穢雖然樣貌同樣十分出衆,但他的美貌卻充滿了鋒芒,氣質也很冷傲,給人的感覺就不太好相處。
只能說,只可遠觀,不可亵玩。
當然,他也有着另一副面孔,只是現如今只有一人有福享受罷了。
“嗯?”夏青溪擡手在餘穢的眼前揮了揮,有些疑惑少年怎麽說一半就不說了。
餘穢回過神來:“嗷,我是想問,如果我真的制不出解藥,你會怪我嗎?”
在聽到少年憂慮的事後,夏青溪不禁輕笑出聲,手指繞着餘穢的發尾,聲音舒緩:“不會啊,盡力就好。”
“富貴在天,生死有命。”
“哥。”少年的聲音很輕。
“嗯?”
“你一定不會有事的。”鄭重而又堅定。
“好。”青年的嗓音含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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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怎麽樣?”衆人一如既往的關心的解藥的進程。
“有些頭緒了。”頓了頓,少年罕見的加了一句:“不用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衆人一直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之前每次回來問他,得到的消息都不太妙,如今終于有個好點的消息了。
既然他都說了有些頭緒了,那解蠱的事不出意外的話應該穩了。
雖然他們每個人都比餘穢要年長一些,但少年的身上卻仿佛有種魔力,讓人不自覺信服的魔力。
于是在餘穢說不用擔心的時候,他們就真的覺得事情算是穩了。
然而,一旁的夏青溪卻有些不解,不是又失敗了嗎?但他也沒多說,或許他自有自的考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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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
夏青溪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找了個機會問餘穢:“蠱蟲的解藥不是沒有成功嗎?怎麽對他們說有些頭緒了?”
餘穢張了張口,有些啞言,過了一會兒才接着道:“我覺得是有些頭緒了,下午再去試試。”
“嗷。”夏青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對了。”餘穢突然開口:“下午你就不用去蠱女那兒了,在房間裏休息吧。”
“怎麽了?”夏青溪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你現在不适宜多走動,臨近截止的時間,蠱蟲躁動的會越來越厲害,你也會越來越難受,所以最好還是在這兒休息比較好,他們也能照顧你點。”
夏青溪忍不住反駁:“我不需要他人照顧,我心裏有數,就不用麻煩他們了。”
餘穢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無奈點點頭告訴他:“下午我會在天黑之前回來的。”
臨出門的時候餘穢又多喂了夏青溪一點兒血,免得下午他不在的時候突發什麽意外,多喝點兒蠱蟲會更安靜點兒。
喝完血後夏青溪不禁嘆息道:“你這幾天在我這兒浪費了多少血啊,你不會貧血吧,要是我沒事兒的話回去得想法子給你補補血了。”
“這不是浪費。”餘穢的神情嚴肅又認真:“你一定會沒事。”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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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見到蠱女後餘穢就直接開門見山問她:“你知道我有生息蠱。”
尾音平直,是一個肯定的語氣。
“嗯哼。”蠱女爽快點頭,一副就算我知道你又能拿我怎樣的小表情。
“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餘穢雙眼微眯,神色有些危險:“據我所知,這件事應該不會有人知道才對。”
“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自有我的法子。”蠱女漫不經心的回望他。
餘穢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漆黑深邃的眼眸如同深幽的潭水,靜靜的與她的視線交彙。
蠱女毫不膽怯的瞪了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餘穢才慢慢地開口:“除了你,還有別人知道嗎?”
“沒了啊,就我。”蠱女攤攤手。
“真的?”餘穢就那麽面無表情的緊盯着她,目光如炬。
“當然是真的了!這麽多年,你看你了解的還有人知道這件事嗎?如果不是我主動暴露出來,恐怕你也不知道我知道吧。”蠱女一臉無辜的看着他。
确實,這麽多年,除了阿娅,蠱女是第二個人提到過生息蠱的事。
“那我就姑且信你一次,但若是我發現你騙我,後果自負。”餘穢選擇賭一把。
“切。”蠱女翻了個白眼,疑心真重。
餘穢:“關于生息蠱的事,你還知道什麽嗎?”
他對于生息蠱的事知道的不多,大多數都是來源于古籍上那廖廖的幾語,阿娅在臨走前将生息蠱交給他的時候沒說什麽,只是叮囑他不能給任何其他的人,一定要保管好。
如果遇到了生命危險或瀕死的時候,可以混着他的血吞服下去,能保住他的性命。
“我知道的不多啊,就古籍上寫的那些。”想了一會兒:“哦對了,不過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生息蠱在很久很久以前還有人會制作,大概每個苗寨內都會有一只,交由苗巫保管,但是我們格南苗寨的早在古苗巫之前好像就用掉了,但你們巫祈苗寨卻傳承下來了。”
“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在這一代的時候沒有在苗巫那兒,反而到了你的手上。”
“就連生息蠱在你手上這件事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餘穢:他還真不知道。
餘穢:“……嗯。”
他們巫祈苗寨的苗巫與其他苗寨略有些不同,有點像是家族繼承制,按理說,這生息蠱确實不應該在他這,應該在現任的苗巫手裏才對。
但不管怎樣,現在在他的手裏,那可就是他的了。
說到這兒,蠱女伸手搗了搗餘穢:“哎,你真要給夏青溪用啊?那相當于是多了一條命唉。”
餘穢瞥了她一眼:“怎麽,你想要?”
餘穢突然想到,好像蠱女也活不了多久了,身體不太好還長年養着蠱,即使她自己的醫術很好,但那也起不了什麽太大的作用。
醫者不自醫。
“算了吧,等苗巫死了我也就沒有什麽必須要做的事兒了,是死是活都無所謂了。”蠱女撇撇嘴,酸道:“更何況我也打不過你啊,想要也拿不到。”
餘穢:“……”恐怕後面那個才是主要原因吧。
“說真的,你真的要給他用?”蠱女再三确認。
“嗯。”餘穢點頭。
蠱女一臉看稀罕事兒的表情看着他:“那你圖什麽啊?圖你把人救活了,人家再抛下你一走了之?”
“……”餘穢:“不會。”
“你怎麽就知道他不會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啊。”看不出來他還是個戀愛腦啊,蠱女覺得有些稀奇。
餘穢垂着眸子,神色冷淡,眸光沉沉,一眼望不到底:“我不會讓他有這個機會。”
哇偶,強取豪奪啊。
不過,這才是餘穢。
“你的解藥還打算做?”看餘穢又往亭子裏跑,蠱女不解出聲。
既然有生息蠱了還去費勁做那個連記載都不知道有沒有錯誤的解藥嗎??
他都浪費她好多材料了,每次看他在那搗鼓那些東西,最後還失敗了,她的心簡直都在滴血,那些可都是好東西啊!!
餘穢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為什麽不繼續?要是真的成功了那不就不用生息蠱了嗎。”
蠱女:“……”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但那浪費的是我的材料啊!!我的!!!
敢怒不敢言。
“行吧行吧,那你自己搞去吧。”蠱女也不管了,愛咋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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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漸沉,霞光滿天,遠山的群鳥也漸漸歸巢。
餘穢擡眸望了一眼天色。
太陽快要下山了。
蠱女這時也正好出來了:“呦,準備回去了?”
“嗯。”
“怎麽樣?解藥制出來了嗎?”
“沒有。”
看着餘穢這一臉平淡的模樣,蠱女覺得有些不應該啊。
“你不覺得難受嗎?或是有些生氣?”
餘穢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有用嗎。”
蠱女聳了聳肩:“好吧确實沒有。”
其實餘穢也有預感,解藥是一時半會做不出來的,古籍的記載似乎有偏差。
餘穢其實能夠找到正确的制法,但這需要很長時間來進行一一篩選,可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若是沒有生息蠱,這就是一個無解的命題。
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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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餘穢回到住處時,第一個見到的不是夏青溪,而是站在門口望眼欲穿的衆人。
在他一出現在衆人的視線範圍時,就有數道灼熱的視線齊刷刷的投向他。
餘穢的第一反應先是:“……”接着立馬就是:“!!!”
餘穢眉頭突然緊鎖,仿佛下一秒就要狂奔起來:“夏青溪出事了?!”聲音有着不易察覺的慌亂。
“沒事沒事沒事!!”衆人趕緊搖搖頭說沒事。
剛才他的氣勢也太吓人了吧,衆人心有餘悸。
餘穢松了一口氣:“……”接着皺眉道:“那你們在這站着幹什麽?夏青溪呢??”
周雅安:“我們在這等你啊,就是有點太着急了想知道消息。小夏在樓上休息呢。”
餘穢點點頭:“解藥制作好了。”他邊上樓邊對着跟着的衆人說:“我現在上去給他解蠱,你們不用跟着。還有,先去吃飯吧,不用等我們。”
其他人雖停住了腳步,但還是有些擔心:“沒事沒事,我們等着你們一起,現在小夏沒好我們也不放心啊。”
餘穢轉身看了一眼,沒說話。
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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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裏。
夏青溪正躺在椅子上看書呢。
聽見門外傳來的動靜後他才放下手中的書,轉頭看向門口,見是餘穢,随後揚起一個清淺的笑容:“你回來啦。”
餘穢頓住了腳步,沒再上前,聲音有些悶:“嗯。”
“怎麽了?”夏青溪歪歪頭,盯着他:“怎麽不進來啊?”
“我……”餘穢的聲音有些艱澀,長睫輕顫:“我沒制出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