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确診
第09章 确診
賀嚣:“好了,當渣男不好,讓我抱三分鐘,不然會有心理陰影。”
陸遺星開始倒計時。
賀嚣好笑,手在他鼻尖刮了一下。
陸遺星僵了僵,表情微妙:“哪只手摸的我鼻子?”
賀嚣無辜:“右手,怎麽了。”
陸遺星怒道:“你溫存完了嗎?什麽時候回自己客房。”
“沒有。”
賀嚣胳膊橫抱住他,“這次算你在上面麽?”
陸遺星:“無論如何這事我們一筆勾銷,你以後別在我面前出現。”
“不想睡我了?”
他怎麽能這麽坦然說出這種話?
陸遺星咬着牙:“不想,你可以滾了。”
賀嚣嘆氣:“大晚上你讓我去哪兒,客房離這邊要穿梭大半個莊園,是你要我過來,我過來又趕我走。”
陸遺星:“怎麽過來的怎麽過去。”
賀嚣似笑非笑:“可是我右手廢了,開不動除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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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立刻道,“我不想提,你非要誘導我提,擦邊男。”
陸遺星踹他,被按住腿,不甘示弱擡起另一只腳。突然皺眉,僵着沒動靜。
“怎麽了?”
陸遺星輕微倒吸了口氣,沒回答。
他抽筋了。
好久沒抽過筋。
他低頭,腦袋重重悶在床上,等着那勁兒緩過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腿抽得沒完沒了,疼得額上沁出冷汗。
他還是青春期長身體那會兒晚上空調太涼抽過腿,這些年勤于鍛煉,早忘了抽筋是什麽感覺。
突然,溫熱的掌心撫上小腿。
陸遺星下意識想躲,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相反,伴随着有技巧的按摩,小腿處疼痛略有減緩。
他垂眸,看到半跪着給自己按摩小腿的人。
手掌幾乎覆蓋住整個小腿肚,掌心溫熱粗糙,把緊繃着的肌肉很耐心地一點點揉開。
疼痛一點點消失,很剩下餘酸。
半晌,陸遺星腳動了動:“好了。”
賀嚣握着他腿放進被子裏:“該補鈣了,陸遺星。”
他自覺今晚勞苦功高,主動躺在旁邊。
陸遺星勉強收留他。
他倆安安靜靜躺在一張床上。
氣氛突然平和,陸遺星倒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別扭地翻了兩次身。
“不睡覺?”
賀嚣聲音響起。
陸遺星:“卧榻之側,豈容——”
“可是我們不是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了。”
他的聲音很輕,平日裏的荒誕不經褪去,在夜色中格外認真,“除了那晚,還有一次。”
那道聲音輕而溫柔,像是怕驚擾了回憶:“我之前夢到過你。”
“畢業那會兒喝多了,夢到你照顧了我一晚上。”
身旁許久沒動靜,賀嚣湊過去看。
剛才還翻來覆去的人不知什麽時候睡着了,呼吸均勻。
……
陸遺星發現了更可怕的事情:他對賀嚣的觸碰不是很排斥,還挺……喜歡。
之前的結論推翻,并不是什麽心理陰影應激反應,還是得去醫院。
白綿小大夫正在坐診。
白家是醫學世家,大哥二哥異常優秀,他是家裏最笨蛋的小兒子,在大哥醫院實習。
今天忙得沒時間吃飯,顧耀過來給他送飯,兩人跟往常一樣打鬧,白綿指腹往顧耀腕間一摸,震驚:“你別動。”
他探了探,煞有其事:“喜脈。”
“滿月酒別忘了請我。”
陸遺星聲音傳來。
白綿驚喜,跳起來揮手:“你來探班了?”
“挂號體檢,”陸遺星将手腕送到他面前,“練手。”
白綿眸光晃了晃,感動得不行,“你相信我?”
“嗯。”
陸遺星笑着說,“你不是小天才嗎?”
“哪有,”白綿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我好多都不懂。”
顧耀在一旁說:“不靠譜,庸醫。”
白綿瞪他。
既然陸遺星相信他,他便鄭重其事地把手指搭在那雪白腕間,神情認真。過了會兒,中指微動,眉頭疑惑地皺起:“嗯?”
還挺有模有樣的。
陸遺星嘴角輕輕往上。
白綿眉頭皺得更深了,指腹探着腕間脈搏。
兩秒後,表情變了。
“好了。”陸遺星不再逗他,正想收回手,卻被嚴肅地按住:“等一下。”
白綿腰板都挺起來了,陸遺星還沒見過他這麽嚴肅的樣子,好笑:“怎麽了?”
白綿:“你最近有沒有惡心幹嘔?”
陸遺星點頭。
“食欲不振?”
陸遺星點頭。
“提不起力氣?”
陸遺星點頭。
他每點一次頭,白綿臉色就差一分,最後手指都在微微發抖:“陸遺星……”
他不敢相信,整個人在懷疑人生和懷疑醫術之間拉扯:“陸遺星,你……”
“我猜猜?”
陸遺星配合道,“喜脈?”
白綿猛地看向他,狂點頭。
陸遺星笑出聲:“好了,讓顧耀陪你玩。”
白綿拉着人就去大哥辦公室,嘭地關上門:“給他做一個B超檢查,立刻馬上。”
辦公桌前的人擡頭。
男人和白綿眉宇間有些像,五官更硬朗堅毅,穿着白大褂,神情嚴肅。
白城看着胡鬧的弟弟。
白綿再三強調:“你親自檢查,不能有外人。”
陸遺星莫名其妙被拉着做了檢查。
白城把檢測報告放在他面前。陸遺星看了眼,有些無奈:“你們兄弟倆的惡作劇什麽時候結束?”
“不是惡作劇,你腹部有個胚胎,九周了。”
白城指了指陰影,“你考慮一下,要不要留下。”
盡管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白綿還是從椅子上滑了下來,看向陸遺星。
陸遺星視線緩緩移向紙上那團初具人形的陰影,晃了晃,看向下面羅列的一行行數據。
超聲所見……
胎兒……
胎心率……
左側附件區……
……
終于意識到,白城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白綿已經驚恐到說不出話,拽着他哥衣服才能不至于再從椅子上滑落,看着陸遺星。
陸遺星仍在看報告,仿佛這東西和公司的文件沒什麽區別,視線久久停留在陰影處。
白城:“男子受孕的案例之前也有,如果決定取掉胚胎,可以提前預約,你有一周時間考慮。”
“不用了。”
陸遺星說。
他極為冷靜,習慣了在最短時間做出利益最大化的決定:“什麽時候複查?”
兩人同時看向他。
陸遺星:“我決定留下。”
話音剛落,白綿直接從椅子上滑落。
饒是白城見多識廣,也有些驚訝。
陸遺星問:“胚胎狀态如何?”
“很健康。”
他表現得事不關己,仿佛這只是一個很常見的突發項目,看了下行程安排,預約下周四檢查。
白綿還在那裏發愣。
陸遺星收好報告,跟往常一樣打趣:“原來你不是小庸醫。”
白綿拉他胳膊,認真說:“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陸遺星輕聲:“嗯,我知道。”
白綿:“我之後會給你發注意事項,你……有什麽難受的跟我說,不要硬撐。”
陸遺星:“剛好以後不用考慮聯姻的事,麻煩。”
“那你自己呢。”
“什麽,”陸遺星往外走,“你覺得我養不起?”
白綿張了張口:“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陸遺星:“沒有,只是意外。”
白綿又是眼前一黑:“那那……”
半天都說不出話。
陸遺星接了個電話回公司。
顧耀匆匆追出來:“不是陪阿星體檢?怎麽失魂落魄的。”
“你別管。”
白綿皺着眉,憂心忡忡,回去查資料。
陸遺星馬不停蹄回到公司,項目合作的人提前到了,忙完已經是晚上。
他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
“咖啡?”
黎青問。
陸遺星:“白開水。”
身體裏這個新項目遠比想象中更難,比他接手過的任何項目都難。
他越發頻繁地幹嘔,什麽都吃不下去。
向來精力旺盛,習慣了連軸轉十幾小時。如今仍是行程多得停不下來,卻總想打盹。
慈善拍賣會的會前儀式漫長又無聊,他胃空得絞痛,卻毫無胃口。茶歇處奶油散發着油膩的甜味,膩人的感覺從喉間襲來,極力忍着,才不至于失态。
他喝了口白水,勉強沖淡了那種感覺。
拍賣會開始了,陸遺星在二樓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打不起精神。他對展品不感興趣,過來只是例行捐款,還有生意上的應酬往來。
樓下喊價聲起伏,伴随着不時的落錘聲。
陸遺星撚了顆話梅幹送到嘴裏,慢慢吃完,又撚了一顆。
賀嚣在樓下,視線不時移過去,看他吃得這麽專注,也從面前碟子裏撚了顆。剛放進嘴裏就眉頭皺起,差點吐出來。
怎麽這麽酸?
陸遺星面無表情地吃東西。
只有賀嚣喊價時,才加點籌碼,享受這種壓他一頭的感覺。
吃了幾顆酸話梅,開始餓了。
但只想吃肉,那種大塊的肉。
他有些詫異,之前從未有過這種想法。
他在飲食方面一向自律,數年如一日的健身餐,甚少有口腹之欲,饞這個詞跟他扯不上關系。
如今想起肉串,眼裏都冒着一根根肉串。
想起以前上自習時,賀嚣翹課去買燒烤,故意在他面前晃,拉他同流合污,差點被罰站。
記憶裏味道已經很遙遠了,只記得是那種撒了辣椒和孜然的大肉塊——
胃裏是空的,偏偏結束後還有人過來敬酒:“陸老身體還好?”
陸遺星接過。
那人舉高率先喝了口。
陸遺星進退兩難,一雙手伸到他面前,拿走那杯酒。賀嚣聲音在旁邊響起,替他回了酒:“陸老身體很硬朗,好久不見。”
他倆聊了會兒,相談甚歡,約好下次老地方見。
待人走後,陸遺星眼神狐疑。
賀嚣湊到他耳邊:“其實我沒見過他。”
“……”
陸遺星冷靜遮住腹部。
乖,別學。
賀嚣視線往下:“胃疼?”
陸遺星往後退了一步:“不疼。”
“那你捂着肚子幹什麽,”
賀嚣笑,湊過去,“藏什麽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