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要抱

第15章要抱

黎青彙報下周行程,賽車俱樂部發了邀請函過來,可以過去放松。

陸遺星:“不去了。”

要是往常就過去散心了,現在還是算了。

怕吓到他崽子。

他沒打算去,比賽那天還是忍不住過去,雖然不參加,一飽眼福還是可以的。

現在自控力差了很多,有什麽念頭冒出來一定要執行。之前想做什麽,閉上眼睛就壓下去了,現在總算知道撓心撓肺是什麽感覺。

場地有人在檢查重型機車,寸頭,年紀不大,不時擡頭,視線四處搜尋。終于眸裏一動,走過去:“陸哥。”

“你今天比賽?”

陸遺星找了個位置坐下。

“是啊,”他坐在陸遺星旁邊,“陸先生沒報名?”

“嗯。”

男孩坐在他旁邊,一邊喝水,餘光偷偷看陸遺星。

有的人五官生來友好讨喜,不笑勝似笑,不做表情都笑眯眯的。

陸遺星顯然不是這種。

他五官冷得很,冷漠傲慢,拒人千裏之外,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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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子很高,垂眸不說話時,倒真有點瞧不起人的意思。只是陸遺星大概率都不知道其存在,談何瞧不起。

何野張了張口:“陸先生……不記得我了麽?”

陸遺星不知道怎麽突然來這麽一句,他記性挺好的:“記得,我們前兩年一起比賽,有打招呼。”

“除此之外呢?”

“還知道你簽了這家俱樂部。”

何野張了張口,沒說話,過了會兒,鼓起勇氣張口:“陸哥,你後天有——”

有人坐在他倆中間,隔絕了對話。

陸遺星擡眼,總是淡漠的臉出現了波動。

是不是有毛病?

這麽寬非要往這邊坐?

“聊什麽呢,聊這麽久。”

他無聊地伸了個懶腰,一條胳膊順勢把陸遺星攬在懷裏,“陸總今天也過來了?”

陸遺星拿胳膊肘頂開:“沒報名。”

賀嚣失望:“你不玩啊?那也太沒勁了。”

陸遺星起身往別處走。

何野跟過來,走在他旁邊。

賀嚣又從他倆中間擠過去。

“?”

是不是有毛病。

賀嚣最近閑,專門過來放松。他來得晚,重機車就剩了輛很土的,大體黑調點綴了點白色,調侃了聲:“黑白小碎花。”

他慢吞吞去休息室換上比賽服,也是黑白相間的,黑色占大部,好符合那臺黑白小碎花的氣質。

他沒什麽勝負欲,鹹魚一樣,慢騰騰地挪動。

更何況陸遺星不玩,更加無所謂了。

旁邊的小平頭哭喪着臉:“爺,我求你了,你打起精神吧,你知道我剛才買了你贏嗎?你知道多少人買你贏嗎?稍微重視一點啊!”

賀嚣:“哦。”

小平頭起勁晃他:“醒醒啊,我的錢,我的銀子。”

他自己不急,小平頭倒皺着臉,急得跑來跑去,給賀嚣捏肩膀遞毛巾送水。

陸遺星嗤笑。

他早就習慣了賀嚣的一向作風,一點兒也不擔心。

賀嚣突然看過來。

陸遺星板起臉,給他比了個中指。

賀嚣笑出聲。

角落裏的人一直在看陸遺星,看到他視線始終在賀嚣那邊,看到他勾唇笑,看到他對賀嚣比中指。

那層冰冷的外殼似乎破裂開,生動又鮮活。

但是,一個眼神都沒給自己。

比賽快開始了,解說員的聲音激動昂揚,室外氣氛熱烈,賽道綿延千裏,每隔百米設置障礙點和急轉彎道。

賀嚣還在慢慢戴手套,黑色頭盔遮住低沉眉眼。

耳邊吵得不行,陸遺星在觀衆臺上撐着臉,看下方賽道。

小平頭在旁邊捧着心髒碎碎念:“我的天,我的小心髒,真怕他給我睡着。”

陸遺星:“放心。”

有了陸遺星這兩個字,他稍微安心了些,沒多久心又提了起來。

他本以為只是賀嚣懶散,所有車都出來遛了一圈後,才發現賀嚣這大爺選的是什麽破車。

別的車外表酷炫亮眼,看着就專業,又快又拉風的那種。相比之下,那輛黑白小碎花破破爛爛的,配上賀嚣吊兒郎當的樣子,活像鄉紳進城掃年貨。

直到一個驚險的彎道,黑白小碎花躍了很高直接飛了過去,所有聲音都消失了,都盯着空中那道弧線,落地的那瞬間,膽子小的直接閉上眼睛。

車輛平穩落下,嚣張招搖的引擎幾乎震破而膜,一路沖到終點。

“他是會飛嗎?”

小平頭樂了,咧嘴露出白牙,“就那麽飄了過去。”

“賺死了賺死了嗚嗚嗚。”

小平頭沖過去抱賀嚣被推開。

賀嚣摘了頭盔,往另一邊看,半濕額發垂落,還朝他笑出了一個酒窩。

陸遺星突然想到,根據遺傳定律,他崽兒大概率也會有酒窩。雖然長在賀嚣臉上不好看,但長在他崽兒臉上,一定非常可愛。

結束後,賀嚣走過去,亮出自己的牌子讓陸遺星玩:“亮晶晶的,喜歡嗎?”

陸遺星:“不喜歡。”

賀嚣邀請:“兜一圈?”

“那你慢一點。”

賀嚣懷疑自己聽錯了:“慢一點?”

“嗯。”

“這可不符合你的一慣作風。”

賀嚣丢過去頭盔,調整好帶子,“抱好。”

陸遺星不願意地抱着他的腰,在他耳邊說:“慢點。”

于是性能頂尖的賽車沿着街邊慢悠悠地騎,陸遺星趴在他背上,無聊得都快睡着了。

他搖搖頭,覺得賀嚣不太行。

賀嚣好笑:“快了罵人,慢了又昏昏欲睡說別人不行,怎麽這麽難伺候。”

他頓了頓,偏過頭,通紅的耳尖暴露在陸遺星眼前,“某些時候也是這麽難伺候。”

陸遺星胳膊鎖着他的腰,趴在他背上說:“你腰很細。”

賀嚣作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傷害,立刻道:“不要說我細,謝謝。”

陸遺星在他耳邊說:“就是很細。”

賀嚣停了下來。

陸遺星拍他腰:“繼續啊。”

賀嚣帶着他兜風。

結束後,陸遺星長腿一掃就下車了,帥得不行。坐了很久腿腳酸麻,活動了一下,突然僵住,倒吸一口冷氣,曲着腿。

“別動。”

賀嚣蹲下,手撫上他小腿。

肌肉又緊繃在一起,勒着抽動,他掌心覆上,慢慢把緊張的肌肉揉開。

陸遺星坐在椅子上等人。

過了會兒,賀嚣跑出來:“好些了嗎?我背你回去。”

陸遺星扭過頭:“抱。”

賀嚣耳朵一下子紅了,但他臉皮厚,故意說:“嗯?什麽。”

陸遺星仍保持着這個姿勢,只是下巴擡了擡:“要抱。”

他可不想背,背着腹部會和賀嚣親密接觸,他不願意。

賀嚣把人抱了起來。

陸遺星不肯摟他脖子,只是兩只手矜持地交疊在一起,試着往對面袖子裏鑽。

賀嚣好笑:“丢了。”

陸遺星:“丢吧。”

賀嚣:“勞煩陸總把金貴的胳膊放在我脖子上。”

陸遺星單手搭上他脖子,然後一頓。

他在幹什麽?

竟然讓賀嚣抱?

算了,他很快說服自己。

只是替崽崽承擔另一個爹的愛意而已。

他擡眼,對上清晰的下颌線,順着移到高挺鼻梁。

墨發被風吹動,賀嚣沒再說話,眸色沉沉與夜色融為一體。

有時候覺得他跟以前不一樣了,不知什麽時候長大的,好像有一天突然見到他,就變了。

懶散無聊的桃花眼會沉下來,盛了很多看不懂的情緒。

其實賀嚣很白。

不是那種柔和淺嫩的白色,偏象牙白,夏天有時候會被曬黑,捂一段時間又白回來。

眉眼墨黑,棱角淩厲,眼尾雙眼皮往外勾,氣勢淩人。嘴唇卻紅得很,還喜歡穿黑色休閑外套,不知道會讓自己唇色顯得更紅。

他又是自由不羁的性子,懶拖拖的,成日吊兒郎當,插科打诨,那點強勢淩厲便不顯了。

有時候幼稚乖張,讓人琢磨不透,惡劣起來讓人恨得牙癢癢。

強勢起來又像是在發瘋,眼尾紅意溢上來,不留一點縫隙地将獵物拆吃入腹,不留骨頭。

這時候他渾身無處不是硬的,像鐵做的混賬。

陸遺星無可避免想到那晚。

賀嚣垂眸。

陸遺星對上他漆黑的眸,心髒突地一跳。

“看什麽呢,”賀嚣撈着他膝蓋往上,勾唇,“好看嗎?”

陸遺星冷漠:“眼睛快瞎了。”

賀嚣故意說:“陸遺星,你重了。”

陸遺星一頓:“哪裏……重了。”

竟然在意這個。

不愧是自律到苛刻喜歡罵人醜八怪的陸遺星。

賀嚣認真道:“現在是兩個人的重量。”

陸遺星臉色一變:“你在胡說什麽。”

“真的,”賀嚣輕輕颠了颠,“胳膊都麻了。”

陸遺星:“你放我下來。”

賀嚣:“抱好。”

他抱着他寶貝往前走。

哪裏知道抱的是他寶貝和小寶貝。

陸遺星單手搭在他肩膀上,累了,兩只胳膊抱住他脖子。

賀嚣腳步停了。

黑暗中耳朵紅得可以,然後繼續走,腳步是穩的。

陸總金貴地說要眯一會兒,吩咐:“抱不住我的話,提前說一聲,別把我摔了。”

賀嚣:“好。”

陸遺星成了軟乎乎一團,像任人拿捏的團子,眯着眼睡覺,手還不忘搭在賀嚣脖子上。

賀嚣叫車把他倆送到陸宅附近,又把團子抱下來,走了會兒:“你看我們在哪兒。”

陸遺星看了一眼,他家附近。

賀嚣提議:“我都抱了你很久,你也抱我走一會兒。”

陸遺星昏昏沉沉聽不清。

賀嚣氣笑:“你別這樣,坑人的小奸商。”

陸遺星直接睡死。

陸家的人見到鬼一樣:“賀嚣,全體——”

陸遺星手從他脖子上下來,交疊在胸前,懶得不行的樣子:“沒事,讓他進來。”

賀嚣說:“陸遺星你是不是放縱了點。”

陸遺星不理他。

賀嚣把人抱上樓,放在卧室床上,注意到床頭的鈣片,想着這人還知道補鈣。

陸遺星閉着眼睛,手順勢放在了腹前。

這個姿勢很別扭,賀嚣想把他手挪開,伸手,快碰到腹部——

陸遺星快速捏住他手腕,睜眼看他。

“嘶,廢了!”賀嚣臉都白了,“陸遺星你怎麽每次都下死手!”

“……”

陸遺星松手,床頭是白綿寄過來的一堆補劑,葉酸片混在最後,不動聲色拿書擋住。

賀嚣:“飯不好好吃,吃補充劑。”

陸遺星腦袋慢騰騰往下,把自己悶在被子裏,露出眼睛,說:“想喝魚湯。”

他想賀嚣可能會調侃一句,你看我長得像不像魚湯。沒想到賀嚣起身,出去了。

“?”

被我氣走了?

也是,他一個大少爺,一晚上把自己抱來抱去又被使喚來使喚去肯定受不了鬧脾氣了。

走了也好。

反正他不想看到賀嚣。

陸遺星躺在床上睡覺。

現在想一出是一出,不知怎麽就想喝魚湯。

要那種奶白的,清淡不加其它料的魚湯。

他喉間有些癢,在床上翻了個身。

過了會兒,門開了,賀嚣端着冒着熱氣的東西進來。

陸遺星瞬間坐起來。

不知是因為心心念念香氣濃郁的東西,還是突然出現的人。

賀嚣往他那邊一送:“喝吧,祖宗。”

魚湯用青花白瓷碗裝着,奶白濃醇,表面飄着幾粒枸杞。

陸遺星張口:“為什麽?”

賀嚣好笑:“你不是想喝?”

他突然想起什麽,表情一滞,“你別告訴我逗我的。”

“沒有。”

陸遺星接過,“我想喝你就煮給我喝?”

賀嚣頓了下,視線垂下,手指無意識撓着床單:“就……順手的事。”

他按了下陸遺星腦袋,揉他頭發,怒道:“你出什麽事我跟誰打架!”

“……”

然後蹲在地上,又滾到床沿發瘋:“什麽時候打一架吧,我快憋死了。”

陸遺星冷漠喝湯。

有毛病。

魚湯是過濾好的,濃醇沒有雜質。這青花瓷碗太大了,陸遺星沒有用勺子,嘴唇對着碗邊,傾斜碗慢慢抿了一口,看着腦袋快要掉進碗裏。

好喝。

陸遺星眸光微晃,很清淡,但鮮美濃郁。

是腦補的味道。

他喝了兩口,停下來,慢慢回味。

“為什麽這麽白?”

陸遺星問。

賀嚣:“因為我在它耳邊念叨,白一點。”

“…………”

太多了,陸遺星喝了小半碗,胃舒服,鼻尖冒出汗。

賀嚣:“再喝兩口。”

他突然一步步往床尾挪,腦袋藏好,快速說了聲,“下奶。”

枕頭兜頭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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