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以鹿
周以鹿
午飯時間,加上今天是周六,我們在店鋪外面等了足足二十分鐘才等到座位。期間我們倆一句話也沒說,各玩各的手機,我在刷抖音,“催什麽崔”更新了動态,是他的自拍,只有酷酷的半邊臉。我給他點了贊,又偷偷瞥了林雪如一眼,發現她居然在玩俄羅斯方塊。
終于輪到我們,坐下沒多久,服務員過來給我們上茶,又遞過來菜單。我把菜單遞給了她,大方地說:“你點吧,我聽你的。”
她看都沒看,又把菜單遞回給我:“還是你點吧,我不懂點……”
我只好拿筆勾了我想要吃的東西,問她想吃什麽,她總是搖搖頭說随便。
直到上菜我們倆都沒有一句交流。我突發奇想,在微信上問她:“林雪如,你是不是不喜歡和我一起玩?”
她愣了愣,擡頭看我,發現我也在看她,又連忙低下頭去。
“沒有……”她回複我,“我只是……有點社恐……”
“這樣啊,我以為你是不喜歡我這個人,不想跟我說話呢!”
“不是,”她說。“我性格就是這樣的,所以不讨人喜歡……”
“沒有吧,我覺得你只是內向了些,以後多跟我混混,保你變得活潑開朗人見人愛!”我手指飛快地按下一行字。
然後我們開始吃飯。我點的是微辣的紫蘇味牛蛙,她似乎很少吃辣,臉頰、脖子、耳朵根都紅了。“早知道你不能吃辣,我就點蒜香味的了。“我看着她被辣到的樣子,又好笑又可憐。
“沒事,多喝點水就好了……”她咳了一聲,吐出舌頭,用手扇了扇。
“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單獨和女生吃飯。”沒想到我的第一次居然給了這個叫林雪如的奇怪女孩。在這之前,這一切都是我幻想和孫詩穎一起做的事。
林雪如咧了咧嘴,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笑,雖然那笑容很淺,淺到根本就不算是微笑:“這也是我第一次單獨和男生外出吃飯。”
咦?第一次?她不是有個前男友嗎?他倆約會難道就沒有一起吃過飯?趁着這火熱的勁兒,我好奇地問她:“你前男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用得着你自殺去挽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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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如眼神呆滞了幾秒,咬着筷子說:“不怎麽樣,長得不帥,脾氣也不好,還腳踏兩條船……”
“哦……”我點點頭,我可算明白了,難怪她會自殺,這個男人實在太傷她的心了。我想起《匆匆那年》裏的方茴,她倆的性格簡直一模一樣。
林雪如的家住在一個老舊、偏僻的小區裏。這條街的人大多數是本地人,嘴裏說着粗犷的本地話,而不是普通話。我雖然也是這座城市土生土長的孩子,但我家裏從小就讓我說普通話,以至于本地話我只會聽,不會說。
我把車停在一棟五層高的小樓下面,林雪如下了車,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對我說:“周以鹿,謝謝你今天陪我去江邊。”
“沒事,下去你要去什麽地方就跟我說,我可以帶你去。”不知道為何,看見瘦小的她,我莫名産生一股憐憫之心。
“不用,你身體也不好,我就不麻煩你了。”她說着,轉身往樓道走去。
在她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喊住了她:“喂!”
她轉頭看我,陽光很大,她眯起了眼睛:“什麽?”
“你還跟沒我說拜拜呢!”我故意說。
她尴尬地咬了咬唇,最後沖我揮揮手:“拜拜。”
“什麽?你今天和誰出去了?”晚上吃飯前,周上難以置信地質問我。
我賴在沙發上打游戲:“林雪如啊!”
“你什麽時候跟她這麽好了?”
“是她說讓我帶她去江邊的!”我白他一眼,怎麽搞得我像是要做壞事似的。
周上坐到我旁邊,問我:“去江邊,然後呢?”
我顧着打游戲,關鍵時刻,AD掉線了,我們很快被對方怼上高地,整盤游戲就這麽GG(原意為Good game,後來通常用來諷刺、嘲諷)。“媽的!”我暗暗罵了一句,扭頭回答周上,“然後我們就去吃午飯了,我們今天玩得可開心了!”
周上一本正經的提醒我:“我警告你,別傷害她,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樣,你又經常說話不經大腦,惹人生氣……”
我急得跳起來,我真是無語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帶她玩,帶她吃好吃的,還送她回家,我怎麽傷害她了?怎麽說得我好像個渣男玩弄她似的……”
周上看着我的眼睛,接下來每一句話都十分認真:“我實話告訴你吧,林雪如她不是失戀自殺,她是因為患有抑郁症才自殺,她已經兩次自殺未遂,就因為這樣她才來找我咨詢,她目前一直在吃抗抑郁症的藥,按理說她也是個病人,如果你只是純粹想要找個人玩玩,我勸你還是找餘小波吧。”
我徹底蒙了,什麽抑郁?什麽自殺未遂?她明明看起來很正常啊,就是內向了些。
媽媽把菜端出來,擺好在桌子上:“你們在說什麽?什麽抑郁症?”
“哦,我的一個病人,和小鹿一個年紀。”周上回答她。
“可她跟我說她是被甩了才想不開的……”
“很正常,很多抑郁症患者都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還有一種叫做【微笑抑郁症】,特征是表面開朗、熱情,內心悲傷、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思維緩慢等,通常只有在親近的人面前或者獨居的時候,他們才會表現出抑郁的症狀。身邊的人根本看不出來他們得了抑郁症。”周上向我們緩緩解釋說。
“還有,多數人對抑郁症不理解,認為抑郁症患者就是矯情、太閑了、想太多,這也是多數抑郁症患者不願讓人知道自己得病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