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的黃金萬兩
3-1 你的黃金萬兩
闊別十二年蘇喬又一次回到了城主府,他站在屋頂仔細打量這院子,倒也不是怕藍鏡喊人抓他,就算真要抓那也沒幾個人跑得過自己。只是他以為十二年過去他會把這兒忘了,如今一看,原來每個角落他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控制不住便要仔仔細細地将夢中的情形與這院中一處一處對上號。
城主令被他攥緊在手心,漸漸燙得快要握不住,他感受着掌心的灼熱,忍不住把神秘人又罵了個狗血淋頭。而藍鏡進了屋子已經有一會兒,一直也沒見出來,他幹脆一躍而下坐在了假山上繼續等,等到冰涼的玉牌被他捂得溫熱,又變得冰涼。
再過了會兒藍鏡終于急匆匆地推門出來,手裏卻是什麽都沒有,剛出房門便被一府兵攔下耳語幾句。蘇喬只見她面色陡然變化,似乎是想都沒想便突然朝着夜空自己的方向大喊:“幫人幫到底——少俠能否再幫我一個忙!”
府兵被随後落在地上的蘇喬吓得不輕,連退幾步險要跌倒,藍鏡一把将人扶住,轉而向蘇喬伸出了手:“城主令能不能先還給我?”
“錢呢?”蘇喬也伸出手,看看那位額頭泛着汗珠的府兵,悠哉悠哉地把手背在了後背,“看來藍大小姐這是要不守信用了。”
“我沒有!只不過現在、現在萬分緊急,我一時湊不到那麽多銀票——”
“偌大一個城主府這麽點銀票都沒有?”蘇喬将信将疑地打量她,将城主令收回腰間轉身便要走:“那就等你湊到了,我再還給你。”
藍鏡又急急叫住他:“等一下!”
“又怎麽了?”他并未轉身,餘光瞥見那藍色衣擺一翻上前一步攔在了自己面前。
藍鏡像是豁出去了,一手指着對面某間屋子的門咬牙道:“那裏——你的黃金萬兩,在那裏。”
“那裏?”蘇喬也擡起手指了指:“你說那裏有什麽?”
藍鏡的頭發也高高束起,一轉身差點甩到蘇喬臉上,她邊走邊頭也不回地說:“我抓了他們二當家的,你拿去跟他們換,沒有黃金萬兩,五千兩總是有的!”
“哦?”蘇喬挑眉跟了上去,道:“就是你說的武功高強的那個二當家的?”
“是,我把他交給你,但是——”藍鏡一手推開了房門,拿火折子點燃仆人遞上來的燭臺,又道:“這人我交給你,你在我府中守兩個時辰,我爹很快趕回來,到時你自可以将人帶走,去換你的錢。”
“你又玩兒什麽把戲呢?”蘇喬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這藍衣少女,笑道:“你自己聽聽你提的這些條件,我只不過是順手救了你一命,你就把我當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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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好人麽?”藍鏡高聲反問。
蘇喬左右看看,再朝屋子裏面望了望,“我不是壞人,但我肯定也不是個好人,我救你是因為你說要給我錢,明白了嗎?”
藍鏡卻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徑直往屋裏走,片刻後屋裏便傳來了響動,“你要是信不過我,可以跟我去看。”
“——也行,我倒是要看看你還有什麽花樣。”蘇喬瞥一眼身邊不知何時來了個已過半百的仆人,想想最終還是一腳踏進了屋裏,循着燭光走到內室去,迎面便險些被一根麻繩砸中臉。
他一把抓了繩子拿在手裏,疑惑道:“你又想幹嘛?”
藍鏡先将手臂擡起來,努努嘴應他:“我知道你信不過我,橫豎我也打不過你,你将我綁了,去下面把那二當家的領出來,然後你再放我走。”
“我可還沒答應要拿人去換。”蘇喬又将繩子扔回去,到底覺得沒什麽意思,拍拍手轉身還是要走,不料剛走出去一步藍鏡一手便抓住了他手臂。
“今夜山賊便要下山!我要城主令去城外調兵,等他們真的來了,那這一城的百姓——你難道就忍心看着他們無辜受累嗎!”
蘇喬一怔。
“那些山賊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真要讓他們進了城!那就……那就晚了!”藍鏡語氣急促,站到他面前,為表誠意還把兩個手臂并在一起示意他将自己綁起來,“你就算不是好人,那也不要當個惡人吧,你沒見過那樣的場面——”
“行了。”蘇喬語氣一沉,倏而轉身接過繩子,手腳麻利地将藍鏡雙手捆了,道:“我是沒見過,我也不想見,這裏就算是燒成了灰也跟我沒關系。”他拽着繩子,躬身跨進密道,嗤笑一聲淡淡又道:“我只想拿了錢離開這個鬼地方。”
借着幽幽燭火,蘇喬勉強能看清腳下的路,狹窄的密道只容得下一人,他小時候跑遍了這城主府的每個角落,确實不知府中還有這麽一個隐秘的地方。兩人一前一後在密道裏走了片刻,走到一道門前停了下來,他側身讓藍鏡上前,看她在門上摸索半天,終于是把這道石門開了。
石門還未完全開,裏面便有燭光漏了出來,蘇喬從門縫看到地面上抖動的光影,還看到有一截鐵鏈。他跟在藍鏡身後走進去,警惕地看了一眼身後,留了個心眼用石子卡住了石門,這才轉身細細打量這個密室。
一番觀察後他便斷定這密室是後來修建,裏面的擺設比外面城主府的大部分地方都要新。再順着地上那手腕粗的鐵鏈看過去,他先是看到白色的衣擺,而後才是一個端坐着的人。
那人緊閉雙目,看上去和他差不多的年紀,頭發束得規規矩矩,穿得也規規矩矩,就連被人綁了,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裏,坐得也是規規矩矩。
“我沒騙你吧,你的萬兩黃金。”
藍鏡晃了晃雙手,把神游在外的蘇喬喚醒幾分。他轉頭看了藍鏡一眼,又迅速地将視線轉了回去。白衣人睜開了眼睛,和他視線相接的這一瞬間,讓他産生了前所未有的錯覺——這實在是太像了。
眉目間那樣端正認真的神情,像極了那個人,他從那場災難裏茍活下來的唯一信念,他放下世間萬物幽居山林卻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的他的琰哥,此刻竟然就“坐”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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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說明:不會回答“為什麽他們不相認啊”“他瞎了嗎這麽像都不認”這種問題,大家帶着題目閱讀全文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