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024章 第 24 章
不管九洲清晏發生了什麽, 怼完耿雪,四舍五入就是怼了她的主子,耿舒寧這叫一個暗爽, 夜裏紮紮實實做了場美夢。
夢裏她人在江南, 夫君英年早逝,婆母和善, 她可着心地捧戲子, 戲書生,左擁右抱好不快哉。
憋屈了太久, 耿舒寧夢裏的笑蔓延到夢外,直把自己給笑醒。
足足好幾日功夫, 她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雖白日裏要伺候主子, 晚上還要熬夜看書,熬得白皙臉蛋上挂了黑眼圈,耿舒寧還是見人就笑, 活像平地撿了金子似的。
她找到了唐朝雜記裏關于養牛村‘江南趙氏’在痘疫中幸存的傳說。
就算找不到其他內容,只要皇上寧可信其有,有太醫院在, 早晚能研究出比人痘更安全的種痘之法。
但她知道皇帝都是多疑的性子,想說服四大爺不容易。
書還沒看完, 耿舒寧也就沒急着去禦前, 畢竟見那狗東西真的很需要勇氣。
結果, 她還沒去九洲清晏,皇上先來給太後請安了。
耿舒寧提着剛在膳房做好的薄荷精油香皂, 捧着胭脂紅琺琅彩的盒子, 鵝蛋臉上挂着兩個讨人喜的小酒窩往前殿來,迎頭碰上了禦駕。
因為沒聽到靜鞭的聲兒, 耿舒寧帶着雀躍從後殿轉過來,沒止住腳步,直直撞進了胤禛眼裏。
看見皇上的身影,耿舒寧的笑驀地僵在了臉上。
這狗東西不都是上午過來,半下午的怎麽來了?
因為還有點距離,她一時間竟忘了是該先行禮還是扭臉就跑,心裏直呼倒黴。
快樂的時光永遠比想象中短暫。
倒也不用她有反應,胤禛見着人,從容走到她面前,自上而下慢條斯理打量了她一番。
胤禛甚至沒生氣,只含笑看着耿舒寧。
“你很高興。”
耿舒寧分辨不出,皇上這話到底是問話還是肯定,只趕忙低頭,咬着唇蹲安。
每當她得意忘形的時候,巴掌總是少不了地落下來叫她清醒一點,她都快習慣了。
“奴婢……奴婢萬事以主子為重,只要主子開心,奴婢自是高興的。”
胤禛心裏冷笑,太上皇那兩道旨意過後,他額娘要真能高興得起來就見鬼了。
但他也不會跟這小混賬說這些,若有所思叫了起,意味深長沖耿舒寧笑着颔首。
“有道理,有人能興高采烈在身邊伺候着,是挺叫人高興。”
耿舒寧:“……”這狗東西是在威脅她吧?是吧!
她下意識悄悄擡頭偷偷打量,卻不意料撞進胤禛似笑非笑的深邃眸底,頭皮又開始發麻。
每次胤禛看她,不管冷厲與否,她總覺得像是被什麽猛獸盯上了一樣。
耿舒寧蔥白的手指下意識緊緊握住瓷盒,腦海空白了片刻,才嗫嚅出聲。
“萬,萬歲爺說得是,奴婢定好好伺候主子。”
胤禛輕笑了聲,沒再說話,大跨步進了殿。
倒是蘇培盛沖耿舒寧燦爛笑了笑,甚至略有些讨好。
耿舒寧沒理他,只鼓着臉兒咬了咬內唇,心裏懊惱不已。
明明上輩子不管同學還是同事都誇她沉得住氣,怎麽穿越到更該謹慎的地方,她反而壓不住虎性了呢。
她咬唇的力道更重了些,可能女人天生能察覺一個男人的好感,會不自覺恃寵生驕吧。
但她不該,也不能。
這個男人不是後世那些小狼狗,她驕不起。
耿舒寧深吸口氣,先前怼人的得意和蘇出好東西的高興瞬間沉寂下來,穩着腳步慢吞吞跟進殿內。
不能避開,若太後察覺她和皇上之間的龃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富婆肯定迫不及待雙手将她推九洲清晏去。
耿舒寧進殿的時候,胤禛和烏雅氏正說話。
烏雅氏看到好幾日沒來的兒子,還挺高興的,“昨兒個皇後跟我說,你打算在園子裏過中秋,可要請你皇瑪嬷和……瓜爾佳氏過來?”
其實烏雅氏身為太上皇禦封的皇太後,理應在暢春園伺候着。
只不過太上皇自打身子有了異樣,別說是她,就是現在的皇貴太妃佟佳氏都再也沒能得見太上皇身影。
所有的太妃們,現在都跟着太皇太後住在凝春堂一帶。
那邊離清源書屋隔着一整個福海,旁邊還有座娘娘廟和大佛堂,足夠她們每日禮佛靜心。
太上皇的後宮妃嫔們心裏明白,就跟她們懷了身子及至坐月子期間,都會避免跟康熙見面一樣,怕太上皇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現在太上皇不樂意見她們也屬正常,反正太上皇也不少了那些不用在意的小答應和官女子們伺候。
烏雅氏本也該跟其他太妃們一樣。
但當時弘晖剛沒,皇後身子不好,胤禛特地跟太上皇請了旨,叫額娘坐鎮宮中,離了那格外寡淡的日子。
現在,說起要見太皇太後和瓜爾佳氏,就少不得要見先前的老姐妹們,指不定又要生出什麽波瀾,烏雅氏有些不樂意。
可她又不能不提。
太上皇不出面是一回事,太皇太後深居簡出,也還是需要當婆母孝順着,總不能一直不請出來,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胤禛清楚額娘的忌憚,溫和替額娘倒了杯茶。
“朕前些日子去皇瑪嬷請過安,因着懿旨……皇瑪嬷不太願意出來,說中秋想帶太妃跟二嫂一起去溫泉莊子上,朕也不好拒絕。”
太皇太後一生無子,先前是聽康熙的,現在換了皇帝,太上皇和皇帝打擂臺,她身子又不是太好,趨吉避兇也是正常。
畢竟誰都說不準太上皇到底能活多久,太皇太後都到暮年了,懶得摻和這檔子事兒。
烏雅氏知道太皇太後的脾性,臉上不自覺多了幾分高興。
“如此也好,回頭我親自去接太皇太後回來。”
遲疑了下,烏雅氏小心看着胤禛的面容,還是道:“中秋節頂好是請你皇阿瑪出來……總歸萬壽節是要見人的,也不能一直委屈着陛下。”
她這也是提醒兒子,父子倆争執再深,皇家顏面為重,不能叫外頭人說嘴。
胤禛只淡笑着看了眼悄悄站在烏雅氏身後的耿舒寧,沒應這話。
“還有些日子,朕不急。”
烏雅氏:“……”她怎麽覺得大兒子說話怪怪的。
耿舒寧面色不變,安靜垂着眸子,權當沒聽見這句意有所指的話,只手中帕子緊了幾分。
*
胤禛說不急,是真不急于見太上皇。
畢竟父子兩個提前商議好的戲臺子,這會兒才剛上演到最精彩的部分。
皇上先後訓斥了佟國維父子,鬧得朝堂內外風聲鶴唳,衆人都替皇上愁得慌,誰都想不出該怎麽收場。
皇上登基年頭短,對朝堂還談不上把控。
而太上皇八歲登基,除鳌拜,平三藩,三征噶爾丹,帝王之威深入人心,絕不是新帝可以抗衡的。
偏偏新帝傻,不肯服輸,跟自家老子硬氣能得什麽好?
倒是便宜了有心之人,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機會,私下裏的暗流愈發湍急。
這裏頭少不了佟家,前前後後的往暢春園沒少跑。
很快到了七月底。
太上皇突然下旨,令皇帝過繼弘皙,冊封弘皙為皇太子。
旨意從暢春園出來後,雖風雨欲來的氣息愈發催人膽寒,竟也沒人意外。
能上朝的臣子們心裏叫苦不疊,生怕掃到臺風尾。
但凡有些門路和本事的,都想法子請了病假,想避開這場暴風雨。
也不是所有人都害怕,說的就是隆科多。
白日裏梁九功去正大光明殿傳了旨,夜裏他就摟着自己的愛妾李四兒,高興得連灌兩壺酒,哼上了小曲兒。
“爺不敬他又如何?不過是個包衣生的賤種,就算大姐養了他一場,也沒養出個腦子來。”
李四兒咯咯笑,順着隆科多的話,比他還敢說。
“前陣子老太太罵妾不知好歹,都怪那賤人生的貨!”
“爺可得給妾做主,赫舍裏氏又如何,再尊貴也死了個幹淨。”
隆科多笑着在李四兒身上捏一把,“哈哈哈……就你那鞭子甩的,還用爺給你做主?誰敢攔着,你抽誰就是了。”
李四兒順勢歪到隆科多胸膛上,柔荑如蛇般往下,拿捏要緊之處,嬌滴滴的聲兒透着毒性。
“這可是爺說的,再有人罵,妾也不耐煩聽,妾可不會跟那等子喪氣貨一樣光說不練……”
即便李四兒這是影射自己的額娘,隆科多也只當沒聽見的,就着酒勁兒一個翻身,壓住李四兒渾身的嬌媚。
“那就跟爺練練……”
*
自然,有人忐忑,有人得意,也有人……大半夜在陳嬷嬷掩護下偷摸出了長春仙館,苦着臉往九洲清晏去。
耿舒寧倒想拖延時間,但拖的時間越久,她心裏就越忐忑。
她不會高估四大爺的心眼子大小。
再加上太上皇旨意一出,想也知道這位爺心情好不到哪兒去。
與其等着被提溜到九洲清晏去,不如自己主動送上門……啊呸,是化被動為主動,為自己争取出宮的機會。
大夜裏的,耿舒寧也不敢自己一個人出門,叫了耿雪陪着她。
意外又不算意外的是,她到九洲清晏的時候,趙松就在環繞殿群的湖邊玉石橋下等着。
聽到動靜,趙松笑着迎上來。
“姑娘這邊請,萬歲爺還沒忙完,請您側殿稍等片刻。”
耿舒寧沉默咋舌,這都快二更天了,寅時就要上朝,等忙完還有時間睡覺嗎?
雖然皇上值得罵的地方數不勝數,敬業這方面是真沒話說。
*
她從善如流被帶到偏殿。
耿雪在後頭沒跟上,也不知被帶去了哪裏,偏殿內就只有她一個人。
等了會兒,耿舒寧等困了。
太後一般辰時初起身,底下伺候的人從寅時末就開始準備着。
她這些日子熬得不輕,實在撐不住,往羅漢榻上坐了,拿胳膊撐着矮幾打起了瞌睡。
而後不知道過了多久,腦門兒上驀地一痛,耿舒寧突然清醒過來。
她捂着腦袋迷茫擡起頭,就見胤禛逆着燭火立在她面前,像史前怪獸的黑影一樣,看起來依然那麽可惡。
耿舒寧心裏偷罵,面上恭敬地起身,離這位爺遠一點才蹲安。
“奴婢請皇上聖安。”
胤禛沒錯過她倒退幾步的動作,大馬金刀坐在她先前坐的地方。
淡淡道,“人人都能迎頭往朕臉上扇巴掌,你覺得朕能安?”
耿舒寧:“……”那我也不是你爹,我咋知道。
她先前那個嘴巴子,又不是自己願意的,一個巴掌拍不響好嘛。
見她不吭聲,胤禛也沒繼續怼她。
晚膳前他接到粘杆處遞過來的密報,對照李光地舉薦上來的人選,沒發現幾個得用的不說,倒又發現山西上下沆瀣一氣,貪污嚴重的事兒。
忙到這會兒,連晚膳他都沒用,實在沒心情跟耿舒寧計較。
兩人沉默的功夫,蘇培盛帶着人送了晚膳上來。
說是晚膳,都這會子功夫了,也并沒有那麽多講究,只幾碟子清淡的涼菜,并着一碗參雞湯面。
胤禛幹脆盤腿坐在羅漢榻上,偏頭看了耿舒寧一眼。
“餓嗎?”
“回萬歲爺的話,奴婢不餓。”耿舒寧不自覺吞了下口水,卻還是義正詞嚴垂眸恭敬道。
她不餓,但有宵夜……也不是沒有肚子吃,只是不想跟狗東西一起吃飯就是了,她怕胃下垂。
胤禛難得沒怼她,他今兒個心情實在是太差了。
蘇培盛上完了膳食,立刻就帶着人退了下去,叫耿舒寧想攔都來不及。
殿內只有他們倆,這位爺又難得消停,倒讓耿舒寧有些不大适應。
他就少有不毒舌的時候,今天卻霜打的茄子一樣,着實是……哪個天使幹的好事兒,怒贊!
“又在心裏罵朕?”胤禛只用了幾筷子面,沒什麽胃口,廖然放下筷子,突然開口問。
耿舒寧腦袋垂得更低些,輕聲道不敢,“奴婢早就知道錯了,時刻謹記謹言慎行的道理,萬不敢以下犯上。”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胤禛哂笑,“謹言慎行?拿百十斤皮肉威脅朕,叫朕等安排的,不是你?”
耿舒寧早知道他不可能放過這一茬,只委屈抿抿唇,小聲反駁。
“奴婢是在四宜書屋看書看得頭昏腦漲,又被堂妹催得急了些,想堵堂妹的嘴,絕不是沖萬歲爺。”
胤禛順着她的話,下意識看向她的唇。
說話時候,小巧的唇珠叫那櫻唇顯得更加好看,張合之間偶爾還能看到一點柔軟,叫人想嘗嘗滋味。
胤禛眼神在燈火下暗了些,“既然你說自己知錯就改,擦嘴的本事現在該學會了吧?”
耿舒寧愣了下,她知的也不是這個錯啊。
眼看着時候不早了,耿舒寧哪兒都不想擦,只想趕緊說重點。
“皇上,奴婢是來報答……”
“先幫朕擦嘴。”胤禛淡定卻強硬地打斷耿舒寧的話,“好叫朕知道你口無虛言,朕才敢信你。”
這小混賬最擅長胡說八道,狡言飾非。
胤禛順着她的意思等了這些日子,可不是等着就那麽簡單放過她的。
見耿舒寧僵在那兒,渾身局促,胤禛看完密折後格外暴躁沉悶的心情,詭異地好了許多。
他随意一擡腿,長腿從榻上放下來,好整以暇面對着耿舒寧。
“怎麽,沒學會?”
耿舒寧特別想說,這種有手就會幹的活兒,傻子才需要學,她就是懶得給狗擦嘴。
心裏腹诽完,耿舒寧還是只能硬着頭皮掏出帕子靠近。
懶歸懶……誰叫這裏是萬惡的封建社會,放狠話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嗚~她往後再也不圖一時痛快了。
她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只能盡量離他遠一點,跟猴子撈月一樣,伸長了胳膊把帕子往那尊貴的唇角上怼。
胤禛長臂一伸,直接拽着耿舒寧的胳膊将她拉到面前。
耿舒寧輕呼出聲,“皇上別——”
話沒喊完,她因為慣性往胤禛懷裏紮,反倒是胤禛鐵鉗一樣的大手穩穩固定住她的身子,沒叫她歪倒,只立在了他膝前一拳之外。
這就尴尬了,耿舒寧臉有些燒。
胤禛似笑非笑看着她,“擔心朕饑不擇食?朕倒也沒餓到那份兒上。”
耿舒寧:“……”你不餓,你禮貌嗎?
想吐槽得太多,她一時都沒注意,這人根本就沒放手,還握着她胳膊沒放。
“要朕教你?”胤禛聲音依然不疾不徐,甚至稱得上是愉快,半擡的眸子不動聲色盯着人。
見耿舒寧白皙的臉頰漫起淺粉,胤禛竟突然覺得有些餓了。
不是胃。
總歸身體火燒火燎的,自心窩子開始慢慢翻騰着升溫。
耿舒寧不敢遲疑,注意到他沒放手,趕緊掙了下,擡起帕子,盡量小心翼翼替他擦拭唇角。
只用了幾筷子面,其實胤禛唇角并無多少油光,只叫他形狀格外好看的薄唇……色澤更加誘人。
那雙薄唇還慵懶地微張着,倒像……引誘人去采撷。
耿舒寧心跳亂了一下節奏,而後咬咬舌尖冷靜下來,這可不是色令智昏的時候。
她努力平複被怼得略浮躁的心态,小手穩穩落在薄唇上,動作柔和擦掉幾不可見的油光,也将那點誘惑徹底擦了個幹淨。
胤禛感覺到唇上輕微的麻癢,落在膝頭的手不自覺轉動着扳指,略有些遺憾耿舒寧沒吃東西。
想起青玉閣那泛着油光的小嘴兒,他有種想要伸手撫上去的沖動,或者其他地方也行。
耿舒寧察覺到他目光裏泛起自己熟悉的熱度,以前她工作好久來不及約會,被小狼狗纏上的時候,少不了被這麽盯着。
她不敢再耽擱,也顧不得自己慢吞吞的習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倒退幾步,低眉順眼跪地。
“萬歲爺容禀,奴婢感念您饒恕奴婢的罪過,實不知該如何報萬歲爺願放奴婢出宮的大恩,前陣子突然想起外祖母曾與奴婢說過的一個故事來。”
胤禛氣笑了,他何時說過要饒恕她,放她出宮了,他分明說的是——
耿舒寧語速飛快:“外祖母說鄉下放牛的孩子,有些會有痘症的征兆,偏都只是輕微症狀便痊愈了,這些孩子卻是再也沒得過天花。”
胤禛愣了下,驀地起身上前,一把拉起耿舒寧,定定盯着她。
這次,他眸中沒有風花雪月,只有銳利和審視。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耿舒寧被突如其來的鉗制力道疼得倒抽了口氣,只努力保持住冷靜神色點頭。
“奴婢特地去查了歷朝歷代的趣聞雜記,果不其然發現了幾則記載。”
“唐朝時候,江南有一趙氏村落擅長養牛,當地起了痘災,周圍村落死傷無數,唯獨趙氏村落絕大部分村民幸存,連稚童亦不例外!”[注]
“宋朝時候亦有記載,宋真宗宰相之子王素體弱多病,京中痘症興盛時,宰相焦急萬分,自民間尋得神醫,以牛痘種之,王素安然躲過痘症……”[注]
耿舒寧看了二十幾本唐宋時候的雜記,只找到這兩個故事。
她輕輕用力想掙開胤禛的桎梏,認真擡起頭看他。
“奴婢私以為,牛痘是比人痘更安全的避痘之法,還請萬歲爺令太醫确認真僞。”
“若真能防治天花,您……必功在千秋,名垂青史。”
胤禛頓了下,緩緩松開耿舒寧的胳膊,可看她的目光卻越發深邃。
只片刻工夫,他垂下眸子,遮住了眸底更深的欲望。
如果耿舒寧說得是真的,他與太上皇的争鬥會以更快的速度落幕。
而這個幫他更快掌控朝堂的女人,給了他太多驚喜,他更不想放手。
他複又平靜看向耿舒寧,“此事不可被其他人知道,朕會派人去落實。”
頓了下,他聲音更加低沉:“如果此事是真的,你想要的恩典,朕會給你。”
耿舒寧眸中瞬間亮起了光,努力攥着手心,壓制着自己的興奮。
旁人不知,她知道牛痘會成功啊!
不枉費她辛苦這麽多天,終于提前拿到了一年後出宮的承諾!
*
待得耿舒寧腳步輕快出了九洲清晏,蘇培盛才仿佛幽靈一樣,從暗處出來。
胤禛冷靜吩咐:“叫常院判帶兩個心腹去驗證真僞,安排一隊暗衛跟着。”
“嗻!”蘇培盛出門之前,遲疑了下,還是沒忍住小聲詢問——
“萬歲爺……您真打算叫舒寧姑娘離宮嗎?”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胤禛冷冷擡起眼皮子睨蘇培盛一眼。
蘇培盛渾身一哆嗦,沒敢再問,卻也知道答案了,趕緊縮着脖子出門辦差事。
趙松進門收了膳食,奉上了一盞參茶。
胤禛微阖着丹鳳眸淡淡飲了一口,半晌輕笑出聲。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突然有了合适的河南知府人選。
若牛痘真得用,答應給她恩典是真的,至于恩典是不是出宮……呵,卻是由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