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三十一章

沈屹骁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兩三行的提示。

這是把他删了?

可是好端端的删他做什麽?

沈屹骁直接撥了電話過去, 聽到話筒那邊傳來等待音,他心稍稍落下去一點,然而下一秒, 就傳來了人工語音聲:您好, 你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請稍後再撥。

什麽正在通話, 明擺着是把他電話挂斷了。

沈屹骁又打過去, 這次可好,等待音都沒有就聽見:「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沈屹骁被氣笑了,貼在耳邊的手機往會議桌上一扔。

“啪”的一聲,震的會議桌一圈的人瞬間都挺直了脊背看過來。

沈屹骁阖着眼, 手撐額頭,食指幾下摩挲後, 他右手往前一揮。

只字未說,但所有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一陣七零八落的收拾聲和腳步聲後, 會議室裏安靜下來,關昇幾度猶豫才從他身後往前邁了一步。

“沈總——”

“出去。”

關昇看了眼被撂出一臂遠的始作俑者, 手腳放輕出了會議室。

門無聲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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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骁一個深呼吸後,又将手機給拿到了手裏。

雖然內心燥郁依舊,但打給孟醫生的電話裏, 沈屹骁依舊不減禮貌。

“孟醫生,昨晚您從夜濃那走的時候,她情緒有沒有什麽異常?”

“異常?”孟醫生幾乎不用回想就很确定:“沒有啊,怎麽了?”

“沒事, 我就随口問問,那您先忙。”

這通電話後, 沈屹骁又打給關昇:“把昨天接送孟醫生的司機電話給我。”

沈屹骁心情不好時,關昇習慣在他的話裏咬文嚼字。

他不确定地問:“是發給您,還是?”

結果還是撞了槍.口。

“你說呢?”

關昇:“...我這就發您。”

一個普普通通的司機,壓根就沒想到會接到董事的電話。

但是這個司機反應極快,哪怕對方都沒報自己名字,但是光聽見「中藥」二字就迅速反應了過來。

“回沈總,我昨晚沒有見到夜女士,中藥是樓下管家幫我送上去的。”

沈屹骁雖有脾氣,但不亂發,“好,我知道了。”

電話挂斷,沈屹骁又撥給了關昇:“問問昨晚六棟管家是誰。”

關昇的辦事效率一向都很高,更何況是當下這種時候。

不過兩通電話,號碼就發到了沈屹骁手機上。

電話接通,沈屹骁報了自己的名字:“昨晚你送中藥到12層,對方情緒有沒有什麽異常?”

接電話的是程麥:“回沈總,昨晚夜女士的情緒看起來挺好的,沒覺得有什麽異常。”

沒異常沒異常,都說沒異常。

可若真沒異常,那為什麽删他微信,不接他電話?

“關秘書。”

關昇忙推門進來:“沈總。”

沈屹骁朝他招了招手:“把你手機給我。”

關昇忙将自己手機遞過去,然後就見沈屹骁按下一串號碼,關昇目光小心翼翼地觀察在他臉上,接着聽見他一聲“喂。”

下一秒,只見他眉峰一壓,緊接着,被他貼在耳邊的手機也難逃厄運,直直撂出一臂多遠。

關昇懂了,沈總這是被人挂了電話。

就是不知道是誰,這麽有魄力。

“下午什麽安排?”

關昇忙應道:“兩點,源生科技的方總和廖總過來,随同我們的車一起去他們新建的研發工廠,預計五點結束。另外,中冶的合作洽談安排在晚上六點的飯局上,結束後,九點飛機飛懷市。”

今天是肯定回不去了,沈屹骁又問:“明天呢?”

關昇:“明天上午九點要參加懷市開發區一個剪彩儀式,下午分公司有一個彙報會議。”

關昇知道他是想盡早回京,便說:“明天下午的會議也可以壓縮到上午。”

沈屹骁點了點頭:“那你跟他們打聲招呼。”

陰了一上午的天,過了中午又開始落雨,飄飄落落,下得纏綿,沒半點冬雨的樣子。

臨近下班,阮瑜從外面回來。

夜濃辦公室的門是敞開的,阮瑜見她托腮看着電腦,便知她在出神。

其實中午吃飯的時候,阮瑜就瞧出她情緒有些不對勁,但飯後她有事出門,便沒來及過問她。

阮瑜敲了敲門:“都下班了還不走?”

夜濃條件反射地看向屏幕右下角,再擡頭,她嘴角擠出笑:“還有十分鐘呢。”

“降溫了,晚上陪我去買幾身衣服呗?”

夜濃也沒打算下班就直接回家,便答應了。

下了雨的傍晚,交通比平時要擁堵許多。

兩人各開一輛車,一前一後,龜速般地往前挪。

終于進了地下車庫,從溫暖的車廂一出來,夜濃就一連打了兩個噴嚏。

“今天降溫還穿裙子,你這是想感冒請病假啊?”阮瑜笑開玩笑。

夜濃低頭看了眼:“早上想穿牛仔褲的,但是穿到身上感覺還沒這條毛呢裙暖和。”

“其實這邊的冬天也還好,哪裏都有暖氣,只要不在外面逗留還真感覺不到冷。”

夜濃挽着她胳膊,一陣沉默後,突然說:“我有點想回香港了。”

工作上若是遇到問題,只會讓她越挫越勇。

所以阮瑜幾乎可以肯定,她是被感情糾纏住了。

“那天晚上你開的跑車是沈總的吧?”

夜濃扭頭看她。

阮瑜笑了聲:“想問我怎麽知道的?”

夜濃沒說話。

“我當時沒反應過來,昨天晚上臨睡前,突然想起老瞿之前跟我說過,沈屹骁有兩輛跑車的車牌都是0606。”

夜濃皺了皺眉:“瞿總跟你說這個幹嘛?”

“因為老瞿生日也是六月六啊。”

夜濃先是一愣,繼而失笑:“這麽巧。”

話就這麽被阮瑜套着了。

“連人家沈總的生日都知道,看來你倆的關系真是不淺啊。”

見她不說話,阮瑜便也跟着她沉默了會兒。

工作日的商場,人不多。

兩人從電梯裏出來後,誰都沒有去注意品牌店裏換季上新的各種衣服。

夜濃低着頭,阮瑜偶爾扭頭看她一眼。

“其實我大概能猜到。”一陣沉默後,阮瑜終究還是開了口。

夜濃一點都不覺得意外,提不起興致的臉上,嘴角有淡淡苦澀的笑痕:“猜到什麽?”

“猜到...他就是你以前談過的那個,又帥又有錢的男朋友。”

夜濃這才微微擡起臉,不過不是看她,而是看着前面空無一人的走廊。

“都過去了。”她語氣淡的像水,像被四面牆框住的,一絲風都吹不到的平靜水面。

“早就過去了。”這一句重複,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強調給阮瑜聽。

“如果真的過去,那你今天失落成這樣,是為的什麽?”

說完,阮瑜明顯感覺到她往前走着的腳步卡頓了一下。

但也只是短瞬就回歸正常。

阮瑜見她不說話,全當她默認:“我也是後知後覺,其實那次在他家做客,我就應該反應過來的。”

夜濃接人待物一向有分寸,對同事客氣,對有錢的老板,她更是能不多說話就盡量保持沉默,可那次呢,和那個沈總可謂是争鋒對麥芒,一點都不甘落于下風。若不是知道她的為人,說她強出頭惹人注意都不為過。

走廊是U型,走到了盡頭,兩人自然而然地拐了個彎往回走。

阮瑜扭頭看了看她,略有無奈:“你啊,什麽都放在心裏,你知不知道,有些事埋在心裏久了會爛、會臭的。”

夜濃突然笑了聲:“爛了臭了之後呢,會變成養料嗎?”

“你想得美。”說到這兒,阮瑜提起另一件事:“汪雨苼,就上次一塊打高爾夫的那個,還記得吧?”

夜濃點頭“嗯”了聲:“他怎麽了?”

“我聽老瞿說,他最近背得很,接連黃了兩個項目。”

夜濃只眼眸微轉就聽出她意思:“你是說跟沈屹骁有關?”

阮瑜聳了聳肩:“我哪知道,是老瞿說的,說黃的那兩個項目,都是和東沈關系挺不錯的。”

夜濃倒不這麽覺得:“沈屹骁又不是三歲小孩,關系再不錯,也不會因為我那點小事浪費人情。”

“別把自己看得這麽輕,也別小看男人的報複心,”阮瑜意味深長地看向她:“就上次去他家吃飯那天,他就點名不讓汪雨苼同去,而且當時他還多問了一句,問你去不去。”

“問我?”

“不然你覺得老瞿為什麽非得拉上你?”

夜濃一時語怔。

“當時我只是覺得奇怪,現在代入你們的關系再回想當晚......”阮瑜失笑:“他當時看你的表情,還真是無奈至極。”

阮瑜已經被自己的話說得好奇心四起:“你跟他談戀愛那會兒,也這麽不給他好臉色嗎?”

夜濃點了點頭:“我以前的小脾氣很多,很情緒化。”

現在想想,真不知當時的他是怎麽忍得了的。

大約是覺得不過談着玩玩,忍一時,不會忍一世。

“有時候也覺得奇怪,我那些小脾氣好像在他面前尤為明顯。”

作為局外人,阮瑜一語挑破:“你那是恃寵而驕,這女人啊,脾氣都是被寵出來的,越是對親近的人,越是不會斂着情緒。”

的确,那時的她,對自己不相幹的人,還真是連脾氣都懶得有。

循循善誘到這裏,阮瑜把問題回到她今天的情緒上。

“雖然你不願說跟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我覺得,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要及時消化清理掉,有誤會就說開——”

“沒有誤會。”夜濃打斷她:“五年前就已經結束的關系,五年後也沒有必要開始。”

陰濕的天,讓人難有好心情。

天氣不好也就算了,偏偏自己還接了個心驚膽戰的任務。

雖說齊冀非常、極度不情願,但迫于他哥齊祯的經濟封鎖,齊冀只能硬着頭皮妥協。

因為第一次見到那女人是在夢蝶山的物業中心。

所以齊冀便直搗老巢。

他求爹爹告奶奶,把他皓豐地産齊二公子的名號都搬出來了,物業經理這才答應給他透露風聲,結果打聽沈屹骁的行,聽他說要調取球場的會員消費記錄,經理頓時搖頭又擺手。

沒轍,齊冀只能給關昇打電話,結果兩句話沒問,關昇就借口說忙把他打發了。

打聽不到那女的,齊冀就只能從沈屹骁那裏下手,去了東沈集團的一樓前臺,憑着自己那張帥臉,‘谄媚’了半天,最後打聽到一句:我們沈總怎麽可能會帶異性來公司啊,齊少可真會說笑。

也不知道是真沒帶,還是這些小姑娘小嘴嚴實。

眼看快六點,齊冀又趕緊去了鉑悅府,誰知在車庫裏守株待兔到九點,還是不見平日接送沈屹骁的那輛車回來。

但是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平時停在老地方的兩輛跑車和一輛越野車都不見了。

難道他最近不住這,所以把車也都挪走了?

想到這,齊冀立馬坐電梯去了一樓大廳。

巧了,是以前他一過來就愛朝他笑的小管家。

齊冀掏出備在身上的兩塊巧克力:“昨天我哥回來了嗎?”

小管家叫莫羽,文文靜靜、可可愛愛,接過他手裏的巧克力後,點了點頭:“回來了。”

齊冀歪頭看她:“那前天大前天呢?”

莫羽還是點頭:“沈總每天都有回來。”

每天都回來,那車庫裏的車呢

齊冀又問:“那你有沒有看見他帶過女人回來?”

莫羽生了雙漂亮的杏眼,一驚訝,更圓了,“怎麽會!”

這反應有點大啊!

齊冀盯着她看,若不是以前就知道她害羞,還真以為她垂下臉不敢看他是因為心虛呢。

不過齊冀還不至于一點思路都沒有:“那你平時看見他都是白天還是晚上?”

沈屹骁早晚都是司機給送到地下車庫,也就是早上會去會所鍛煉才會經過一樓大廳。

莫羽唔了一聲:“大部分都是早上,晚上的話只偶爾。”

心頭的那點疑惑就這麽打消了,齊冀又去了電梯口,但是摁了半天門鈴依舊沒人。

這麽晚沒回來,不知是在忙公事還是和那個女人鬼混。

兩個哥都在逍遙快活,就他在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烏糟事。

想想就來*氣,氣着氣着就把他的那點激情氣沒了。

哪還有什麽心勁再繼續等下去,齊冀索性找了家最近的酒店住了一晚。

知道沈屹骁平時早上都是六點去會所,第二天早上五點半,齊冀就蹲在了會所斜對面的一排綠籬後。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沒蹲到沈屹骁,竟然讓他蹲到了意外中的驚喜。

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齊冀目光緊鎖住那張側臉。

沒認錯,他絕對沒認錯,這麽漂亮的一張臉,他認錯才怪了呢!

虧他昨天還去夢蝶山問了半天,原來躲這裏來了。

隔着五六米遠,齊冀尾随其後,直到見人走進一樓大廳。

齊冀看向門口的水景牆,六棟。

竟然住六棟,都和他哥住一個小區了,怎麽不住十二棟去呀。

就在他嘴角勾出沾沾自喜的弧度時,他表情又突然一僵。

之前沈屹骁送他的那套房子不就是六棟的嗎,後來又莫名其妙的用三棟的跟他換......

想到這,齊冀恍然大悟,難怪把房子要回去呢,原來是想金屋藏嬌。

然而剛展開的雙眉又被他再次擰到了一塊。

為什麽怕他知道,交女朋友不是好事嗎,為什麽要偷偷摸摸?

大腦快速運轉了幾下後,齊冀倒吸一口氣。

難道真被他哥齊祯猜中的那樣,是那種女人?

齊冀一邊天塌了表情一邊跑去12棟将他的車開到了六棟車庫。

八點零三分,齊冀在車庫裏守株待兔地等了半個小時,終于逮着了人。

他點開相機,将鏡頭拉近,對着人臉拍了數張後,發動車子,緊随其後。

一路跟到榕港大廈車庫,齊冀戴上口罩,下車。

但是很不幸,電梯口需要通行卡,齊冀被擋在了外面。

之後他又去了一層看了樓層索引圖,都是表面看着很正規的公司,不像那種經營場所。不過現在掃.黃掃得那麽嚴,那種地方自然會做得隐蔽。

但是拍到了人臉以及車牌,然後呢?

齊冀有點拿不定主意了,幾經猶豫不決後,他給齊祯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就言之鑿鑿:“哥,那女的不是我哥女朋友。”

“你怎麽知道?”齊祯問。

齊冀就把他捋出來的思路說了,齊祯聽後,沉默了一陣:“你确定?”

“我當然确定,不然我把她照片發給你看看,是真漂亮,身材也好,別說我哥,就是你——”

“你夠了!”齊祯不耐煩地打斷他:“不漂亮,你那位哥哥能被迷成這樣,還把人帶回家?”

齊冀嘆氣:“所以現在怎麽辦,要說我哥不知道她是幹這行的,咱還能拉回來,他是明知故犯,而且我聽說,這種女人最會迷惑男人了,會讓男人上瘾的那種,你說我哥是不是上瘾了?”

“我哪知道!”齊祯聲音透着濃濃的煩躁。

默了會兒,齊冀突然心生一記:“如果我哥不計較她的過去,那他總該計較她的現在吧。”

“什麽意思?”

“你不是說我哥在感情上占有欲很強嗎,我在想,幹她這行的,肯定不止我哥一個男人,但我哥既然養着她,那必定會跟她約法三章,如果被我拍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說我哥會是什麽反應?”

這家夥的鬼點子終于派上了點用場。

齊祯笑了聲:“你要能把你這些小聰明用到工作上,也不至于三個月一個房子都賣不出去。”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齊冀調子一擡:“你就說我這主意怎麽樣吧?”

齊祯不想誇他,但給了他甜頭:“你要真能把他倆拆散了,我就把你從銷售部調回來。”

齊冀就差給他行禮了:“保證完成任務!”

*

昨晚夜濃睡眠質量很不好,頻頻做夢,夢裏全是過去和他的點滴,最後一次驚醒是分手那晚。

她從陽臺往下看,看見他背對着牆蹲着,指間燃着煙,明明暗暗裏,卻不見他吸上一口。

夜濃當然看得出他的失魂落魄,只是想不通,既然沒付真心,又何必惺惺作态。

最後一次醒來後,夜濃就沒再繼續睡,五點多一點就去了會所,跑了六公裏,跑到她衣服濕透,雙腿乏力,最後點了一杯什麽都沒加的黑咖,喝到苦澀灌滿五髒六腑。

從昨天中午開始,沈屹骁的電話就沒怎麽間斷後,一開始是用他自己的手機號打,她挂斷,他就換別的手機號再打,幾次接通後,夜濃索性拒接一切的陌生號碼。

但是他們住在同一層,總要碰面。

所以一到公司,夜濃就交代曲姚,讓她幫忙另租一套公寓,另外,她又把自己的身份證給她,讓曲姚去重新辦一張手機卡。

從他出差那天起,天就一直陰雨不斷,直到今天,頭頂上空都還籠罩着一層灰蒙。

到了晚上下班的點,天又落了雨,層雲翻卷,雨勢漸大。

夜濃端着一杯熱茶站在落地窗前。

突然想起方銘寒那天提到的環鼎大廈。

那個地方,夜濃一共去過三次。

一次是初春。

一次是烈夏。

一次是初秋。

唯獨沒有在冬天的時候去過。

因為他說冬天蕭條,除了霓虹,并不美。

但如果有雨呢,會不會另有一番明漪暗影的美意。

像是感應到她的向往,雨勢從噼裏啪啦變成了淅淅瀝瀝。

環鼎大廈位于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夜濃尋了好幾圈才在一公裏外的停車場裏找到位置。

偏偏她沒帶傘,然而這在雨天從來都不是一個難題,花了二十塊錢在路邊一個小商販那裏買了一把透明雨傘。

遮在頭頂的傘布往後傾斜,九十九層高的環鼎大廈被雨霧籠罩出朦胧,映在人眼底,有一種海市蜃樓的美。

那一刻,夜濃真的很想将此時的一幕拍下來發給他看,跟他說:誰說冬天的環鼎大廈只有霓虹。

還有雨。

還有......

沒有他的這五年,她也可以過得很好。

但是沒有她的這五年,沈屹骁過得一點都不好。

那段自我厭棄,甚至自我放逐的記憶随着再見到她,而逐漸淡去,卻又因為她的決然斷聯,讓一切好似卷土重來。

下了飛機,沈屹骁就直奔鉑悅府,摁門鈴沒有回應,他索性用密碼進了夜濃的房子裏。

黑漆漆的客廳乍亮,明知她不在家,可沈屹骁還是找了卧室、衛生間、甚至陽臺。

尋不到她人。

沈屹骁就只能求助于電話。

明知她不會接,可他還是抱着僥幸的心理掏出手機,只是還沒來及撥通她的號碼,就被另一通電話打斷。

沈屹骁一絲猶豫都沒有地挂斷,撥了那通這兩天撥了無數次的號碼,然而話筒那邊依舊是沒有一聲等待音的忙音。

從昨天下午開始,他的號碼就被夜濃烈入了黑名單。

沈屹骁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貼在耳邊的手機拿下來時,齊冀的電話又打來了。

飛機上的期待與僥幸都在此時此刻消失殆盡。

“什麽事?”他聲音只剩恹恹的無力感。

然而齊冀卻絲毫沒覺察到他的異常,他壓低的聲音裏甚至還帶着興奮:“哥,你知道我看見誰了?”

沈屹骁絲毫提不起興趣,敷衍問了聲:“誰?”

“你女朋友!”

沈屹骁眉心倏地一擰:“我女朋友?”

“對,我在環鼎大廈看見她了。”

沒有問那個人長什麽樣,叫什麽名,沈屹骁就奪門出去:“頂層嗎?”

“對,你趕緊來,”齊冀躲在角落,看着露臺上的一男一女:“她正和——”

不等他說完,電話就被挂斷了。

耳邊的手機拿下來,齊冀看着手機屏幕,表情僅僅茫然了一秒就轉瞬即逝。

他重新看向露臺上挨着站的一男一女,鼻腔哼出忿忿的一聲:“等着被我哥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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