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三十四章
周一上午九點二十, 沈屹骁收到了祁孟轉發給他的方案。
發過去後,祁孟又給他打了個電話:“別說什麽晚不晚的啊,人家公司九點才上班, 而且周末兩天全組人都在加班, 你別太斤斤計較。”
沈屹骁抓住他聽到的重點:“周末兩天都在加班?”
“不然呢, 周五晚上打回去的方案, 人家不加班, 今天怎麽報過來?”
時間是他改的,如今聽祁孟說她因此加了兩天班,心裏又一陣難言的自責。
可若是不加班,那就得和那個男人約會。
沈屹骁壓下心頭的不舍與煩躁:“方案你看了嗎?”
祁孟:“看了,挺不錯的。”
每回都是這兩個字。
「還行」、「不錯」、「挺好」,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建設性的意見。
電話挂斷, 沈屹骁點開郵箱裏的文檔。
只一眼,他眉心就擰出了不滿意的褶。
「總有一個人在等着愛你一場。」
這和釋不釋懷有半點關系?
鼠标滾輪直接下滑到尾頁, 不見署名,雖然這不算硬性要求, 但在他們東沈,任何一個涉及到技術性方案都是要有負責人署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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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斷不過兩分鐘的電話,又被沈屹骁回撥了過去。
“她們公司, 平時都是誰來對接這項目?”
“是她們設計部一個組長,姓劉,叫...”祁孟想了想:“劉蘊,對, 劉蘊,怎麽了?”
沈屹骁似笑非笑一聲:“讓一個設計組長來和你一個公司法人對接, 你覺得合适?”
祁孟語塞了幾秒:“...沒必要計較這個吧,只要對方能給出不錯的方案——”
“不錯?”沈屹骁打斷他:“對比之前已經上市的六款香水,你告訴我,是哪裏不錯,是立意夠新,還是瓶身設計奪人?”
一時之間,祁孟還真不知拿什麽話反駁他,正想争取兩句,話筒那邊傳來兩個字:“重做。”
“沈總,”祁孟實在無奈:“先不說這次的設計方案,就之前的,哪款香水的立意和瓶身設計最後不是照你說的來,你要這樣的話,那咱們還何必花錢還找設計公司呢?”
這話,祁孟之前也不是沒說過,但沈屹骁給他的回答是:誰又能想到她們拿了這麽高的設計費,卻給出這樣的東西。
這次呢?
沈屹骁說:“這個不行就換一個,難不成她們就一個設計師?”
聽着像是不滿意他們家的設計,但祁孟卻覺得她是不滿意人家「設計師」的頭銜。
“這樣,我讓秘書來聯系阮瑜阮總,讓她親自負責這次的方案,行不行?”
嫌人家組長不夠格,那讓經理出面,這總沒話說了吧。
誰知電話那頭卻說:“記得沒錯的話,阮總一直都是做管理的,懂設計?”
祁孟是徹底沒轍了:“那你想怎麽樣,我聽您的指示,行不行?”
沈屹骁起身,慢步走到落地窗前:“上次不是從總部調來一個設計總監?”
*
“阿嚏——阿嚏——”
阮瑜一邊在文件上簽字,一邊笑了聲:“看來是有人念叨你了呀。”
夜濃抽出她桌子上的紙巾擦了擦:“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阮瑜擡起頭看她:“什麽意思?”
“直覺。”她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我左眼一跳準沒好事。”
“迷信。”阮瑜将文件遞給她:“眼皮跳,那是神經問題。”
回到辦公室,夜濃剛一坐下,劉蘊就敲門進來了。
這段時間,夜濃看見她就有條件反射了:“又被打回來了?”
劉蘊點了點頭,“另外,剛剛張秘書在電話裏還說,說、說——”
“說什麽?”
劉蘊被她略有擡高的聲音‘吓’的肩膀一抖:“說以後這個項目由您獨立負責。”
夜濃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怔了兩秒,反手指了指自己:“我獨立負責?”
劉蘊下巴連點兩下:“說是祁總要求的。”
夜濃:“......”
劉蘊剛剛在電話裏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吃驚的程度一點都不亞于她,但是她又有那麽一點竊喜,但是現在,她又多了一點後怕。
“夜總監,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我就先出去了。”
沒等她轉身,夜濃就叫住了她,“張秘書電話多少?”
*
今天的氣溫比昨天的還要低,所幸室內暖氣充足。
祁孟身上只一件襯衫,正看着站在辦公桌前在打電話的張秘書。
“是的夜總監,的确是祁總的意思。不過您千萬別多想,祁總只是覺得您在這方面肯定經驗更多,畢竟這麽長時間過去,最基礎的立意還沒有定下來,祁總有些着急,還希望夜總監能夠理解......是的是的,那就還請夜總監多費心......”
眼看他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祁孟問:“怎麽樣,她情緒還好吧?”
張秘書面對祁孟沒有那麽拘謹:“看您說的,您怎麽說也是咱們公司的老總,怎麽還擔心她有抵觸情緒。”
祁孟瞅他一眼:“我一個挂名的,你少跟我來這套。”
“話可不能這麽說,就算您只是明面上的法人,但咱們公司平時的運作可都是您在負責。”
祁孟若有所思片刻後,擰着的眉心不松反緊:“我總覺得沈總這段時間不對勁。”
祁孟從不在背後念人長短,但這次他是真的想不通。
張秘書當然懂他的意思,因為他也有所察覺:“您是說沈總這次過于挑剔了?”
祁孟眼皮一掀:“你說的,我可沒說。”
張秘書:“......”
祁孟又撿起他剛剛的話:“雖說他之前也挑剔,但從不過問方案的具體負責人,這次竟然主動要求換人......”
被他剛剛那句話提了醒,張秘書說話也注意分寸了:“可能是這幾次報過來的方案,質量真的不行。”
不行嗎?
祁孟可不這麽覺得:“我覺得不錯,特別是第一次報上來的立意。”
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撥開雲霧見天明,這簡直就和「釋懷」二字不謀而合嘛,而且那種不對稱的切割面,我也覺得很不錯。”
張秘書把話說得婉轉:“可能沈總想要更特別一點的。”
這話不假。
沈屹骁的想法,祁孟一直都捉摸不透,就比如那款名為離瑰的冷門香,那慘不忍睹的銷量,任誰都會下架停産,可這位沈總倒好,把其當成鎮店之寶似的,到現在還被供在每個門店的C位。
“但願這位設計總監能給出讓咱們沈總滿意的方案吧。”
張秘書直點頭:“那是自然,畢竟是設計總監,總有兩把刷子。”
*
已經過了下班的點,夜濃還坐在辦公桌前。
下午,她讓劉蘊把之前所有的方案做了一個彙總。
九個立意,被她來來回回看了不知多少遍,說實話,除了今天報過去的,之前都是大同小異。
但是「釋懷」二字擺在那兒,本身就有很大程度的局限性。
難道說,是她理解的太過表面了?
夜濃拿起她自己羅列出的,霧色目前已經上市的六款香水的名字和立意。
女王、恒星、寵愛、離瑰、重溫、午夜。
将每一個立意串聯在一起,很明顯能看出來是一段戀情的走勢,細究的話,甚至能看出這段戀情是男人先動的心,女人後提的分手。
分手後的那一段心理路程,夜濃深有體會,會重溫過去的甜蜜,也會在午夜為現實買醉。然而生活還要繼續,将這一段已經結束的戀情畫上一個句號,正如現在擺在她面前的:釋懷。
所以之前報上去的「撥開雲霧見天明」到底哪裏不對?
“叩叩”兩聲敲門聲打斷夜濃的思緒。
阮瑜一臉意外地站在門口:“怎麽就你一個人加班?”
夜濃深嘆一口氣後無奈笑出一聲:“沒辦法,被點名了。”
“什麽意思,”阮瑜走進來:“被誰點名了?”
“祁總啊,”夜濃拿起一旁的水杯站起身:“點名讓我獨立完成。”
阮瑜反應兩秒,氣笑一聲:“他針對你啊?”
夜濃聳了聳肩:“不知道,但是他說的理由又讓人反駁不了。”
“什麽?”
“說是進度太慢了,還說我經驗豐富,”
阮瑜翻了個白眼:“那也輪不到他來随意使喚我的人吧,”說着,她從大衣口袋裏掏出手機:“我來問問他——”
夜濃壓住她手腕:“沒事,我之前做了幾個方案,正好這次能派上用場。”
阮瑜往她辦公桌上看了眼:“收拾收拾,帶你去吃飯。”
夜濃搖頭:“我就不去了,明天上午還要把方案報過去呢。”
“明天上午?祁孟要求的?”
“不是,是我自己這麽打算的,今天他們電話裏不是說進度慢了嗎。”
阮瑜歪頭看她:“我怎麽感覺你和之前不一樣了呢,當初思琪運動的Sini針對你,你可是一點都沒讓着。”
“不一樣,那個女人是什麽都不懂亂指揮,這個祁總可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夜濃轉身走到辦公桌前:“給你看個東西。”
阮瑜接過她遞來的一張彩印紙,“這不是霧色在售的幾款香水嗎?”她掃了兩眼:“什麽意思?”
“我是按他們上市時間排序的,名字、立意、還有靈感來源,你能看出些什麽?”
阮瑜看了好一會兒才不确定地開口:“怎麽有點像一段感情從開始到結束似的。”
夜濃眉梢一挑:“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阮瑜擡頭看她:“這次的香水名字叫釋懷,是吧?”
“對,”夜濃又把另一張紙遞給她:“這是之前報給他們的九個立意。”
阮瑜快速掃了眼:“這不都挺好的嗎?”
“我不知道好還是不好,但我自認為我們沒有出錯,但你也知道,設計是很主觀的東西,之所以一直被他們打回來,我覺得應該是我們沒有真正理解「釋懷」這個詞背後所表達,又或者暗藏的意思。”
阮瑜無奈失笑:“這個祁總,還真會以物遞情。”
“所以我說他和Sini不一樣,Sini是真的很氣人,但是這位祁總,讓我覺得有點可憐。”
“可憐?”
夜濃點了點頭:“那瓶離瑰上市都已經一年多了,可見這段感情結束更久,但他卻到現在都沒有走出來。”
“你怎麽知道他沒有走出來,”阮瑜朝她桌上的那些資料擡了個下巴:“這不是已經「釋懷」了嗎?”
“他是想釋懷,但是釋懷不了,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推翻我們報過去的方案,可能,他連他自己想要什麽都還沒有确定。”
說到這兒,夜濃突然笑了聲:“這些可都是我的揣測啊,也許是我想複雜了。”
阮瑜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兩張紙:“如果真的照你所說,那這個方案你可有得做了。”
畢竟越是摻雜感情的東西,越主觀,再加上面對一個絲毫不了解的人,想要完全揣測到對方的內心,更是難上加難。
夜濃卻不這麽覺得:“所以我決定反其道行之。”
但如果這樣的話,她之前做的那些方案就都派不上用場了。不過心裏有了明确的方向,做起來也會簡單許多,就是不知道,她的那些猜想是不是自以為。
“跟你提前說聲啊,這段時間,我如果白天忙的話,晚上會加班,如果太晚的話,第二天上午會來遲一點。”
阮瑜說沒事:“卡你照常打,遲到的時間從加班時間裏抵就行了。”
所謂的反其道行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一段結束的感情,不釋懷要怎麽辦。
放在心裏默默守護,還是主動聯系對方,挽留複合?
這兩種對于夜濃來說,都是當初分手初期,她也曾有過的想法,但都轉瞬即逝。她不喜歡在一段感情裏委曲求全,即便是物質條件不對等,但彼此之間的感情要純粹。
所以她當初才會毅然分手,頭也不回。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這麽灑脫,就比如這位祁總,都過去這麽久了,還陷在過去裏出不來。
但是無論是默默守護還是*挽留複合,夜濃都不敢貿然将其表現在立意裏。
男人都要面子,萬一被她戳到了軟肋,再給她小鞋穿......
保險起見,夜濃決定循序善誘。
這一忙就忙到了将近淩晨。
回到家,夜濃連外套都沒脫就整個人倒在了床上。
她睡得熟,但是隔着一堵牆的另一個卧室卻還亮着燈。
沈屹骁坐在窗邊的單人沙發裏,腿上放着電腦,腿邊窩着奶酪。
“喵嗚”一聲。
沈屹骁視線依舊停留在電腦屏幕上,但在它腦袋上揉了一把:“困了就去睡。”
聽罷,奶酪腦袋一垂,重新窩了回去。
一直到淩晨一點,沈屹骁才合上電腦,低頭看一眼腿邊的小家夥,睡得正香,他輕着動作從松軟的沙發裏起身,人還沒完全離開沙發,奶酪就支起了腦袋。
沈屹骁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單手将奶酪撈起放到床邊它自己的小窩裏,然後拿着手機去了客廳。
作為他的生活助理兼公務秘書,一天二十四小時的任意時間接到他電話都不覺意外。
“沈總。”
“剛剛給你發了張照片,明天上午你去做張卡片。”
“好的。”
簡短幾句,電話挂斷,沈屹骁開了瓶紅酒,倒了淺淺一個杯底,繼而去了陽臺。
冬天的夜,長空如墨,空氣裏漫着一層清涼的薄霧。
沈屹骁看着隔壁卧室亮着的瑩黃微光,不禁皺起了眉。
他快九點的時候回來經過車庫,不見她車,十一點,她客廳的窗戶還是黑的,現在淩晨一點,卧室卻亮起了燈。
想到昨天祁孟說,她兩天都在公司加班,沈屹骁托着紅酒杯的手指不自覺緊了一下。
不似關昇深夜接到他電話時的畢恭畢敬,電話那頭的祁孟,聲音有着明顯的不耐煩。
“這都幾點了?”
沈屹骁說了聲抱歉,“明天你跟萊歐那邊說一聲,以後方案每周二報過來就行了,不用一周兩次。”
大半夜發慈悲,這是深夜反省了?
祁孟揿亮床頭燈,坐了起來:“大半夜打電話,就這事?”
沈屹骁也不和他多說:“你休息吧——”
“你等會兒,”祁孟困意已經散了大半:“既然說到這,那我就多句嘴。你看你這次要求換成設計總監,對方也沒說什麽,既然人家這麽爽快,那咱也別太吹毛求疵。”
“吹毛求疵,”沈屹骁低笑了聲:“在你眼裏,我要求高一點是吹毛求疵?”
就算不是吹毛求疵,那也是雞蛋裏頭挑骨頭。
“我就随口一句,你要是不喜歡聽,就當我沒說,反正到最後用的也都是你自己的方案,沒必要太為難人家。”
這是一個陣營裏的人該說的話?
沈屹骁氣笑一聲:“我有那是我的,跟她有什麽關系?”
祁孟不跟他争:“早點睡吧,你那大忙人,事可比我多。”
沈屹骁工作的确很忙。平日裏,不僅要精确了解公司的市場表現、財務狀況,還要定期召開會議,和其他高層讨論公司的發展戰略、業務拓展等重要議題,甚至還要和媒體進行溝通,以保持公司的透明度和市場信心。
像今天這樣熬到這麽晚,在過去,在夜濃回來之前,并不少見。所以他會給自己一個半小時的午休時間,但就這麽一個小小的習慣,也因為夜濃回來而消失了。
消失得明明很突然,可他自己卻好像沒有察覺。
中午一點,關昇被他喊進辦公室,“通知市場部和工程部二十分鐘後開會。”
是周例會,但是往常都是周三上午,臨時改時間,關昇雖感意外,但很快點頭:“好的。”
沈屹骁又将一份報告遞給他:“快遞給方躍的吳總。”
關昇忙伸手接過:“好的。”
辦公室合緊無聲,沈屹骁拉開抽屜,拿出一個藍色信封,裏面是一張卡片,是他昨晚熬夜設計,讓關昇上午去做的卡片。
到底是寄給她還是親手給她,沈屹骁還沒有想好。
兩點半,會議室的門依舊緊閉,電腦右下方彈出一條新郵件提醒,沈屹骁随手點開,看見标題,原本淡薄的眼底,頓時凝了幾分認真與專注。但是很快,他眉心就蹙了起來。
剛彙報完月進度的工程部劉經理剛好扭頭看過來,眼見他眉心越蹙越緊,劉經理頓時緊張起來。
一陣鴉雀無聲裏,沈屹骁擡頭:“汪經理沒有要說的?”
被點名,汪經理下意識坐直了:“這周五盛月二期開始消防驗收......”
會議持續到臨近下班,沈屹骁一出會議室就給祁孟去了電話。
“怎麽方案這麽快就發過來了,不是昨天才交給她嗎?”
祁孟被他這捉摸不定的脾氣給聽笑了:“快不好嗎,這說明人家工作效率高啊!”
沈屹骁哼出一聲笑音:“高?你看過方案了嗎?”
“看了,”祁孟将那一眼就記住的立意背出來:“帶着遺憾,華麗轉身,挺好。”
和一個只會調香的人讨論這種問題,真的是浪費時間。
沈屹骁還是那句:“讓她重做。”
不過他又補充一句:“記得跟她說,和效率相比,質量更重要。”
祁孟:“......”
接到張秘書說方案推翻重做的電話,夜濃一點都不意外,因為這個方案本身就帶着試探。
“張秘書,可以幫我約一下祁總嗎?”
對于夜濃的約見,祁孟并不意外。
之前合作過的幾家設計公司,都曾因為方案多次被推翻而找過他。
當然,有握手相送,也有面紅耳赤不歡而散。
對于外界給自己扣的那些難聽的帽子,祁孟也有耳聞,但他從來都是一笑置之,不予理會。哪怕那些本不該他來承受。
電話裏,祁孟已經跟沈屹骁打過招呼,他也就是随口一說,沒想到的是,沈屹骁竟然給他安排了劇本。
會議室裏,幾句寒暄後,祁孟先夜濃開口:“不知夜總監以前談過男朋友嗎?”
夜濃屬實沒想到他會打探自己的隐私,她唇角一彎,露出個淺淺的笑:“祁總為什麽這麽問?”
“閑聊,閑聊罷了,如果夜總監不方便回答,就當我沒說。”
夜濃可一點都不覺得他是閑聊,甚至覺得他是故意借此來試探她對分手男女的看法,畢竟他問的是「以前」,若是這樣的話,倒和她今天過來的目的不謀而合了。
“也沒什麽不方便的,”夜濃大方點頭:“談過,不過已經分手好些年了。”
祁孟在心裏翻着沈屹骁給他的劇本:「如果她說她已經和前男友分手了,你就問她對複合這種事怎麽看,不要讓她覺得有針對性。」
雖說祁孟不知沈屹骁為什麽好奇人家的隐私,但先把他交代的事情辦妥是正事。
祁孟把話說得迂回又曲折:“不瞞夜總監,我那個秘書最近情緒不好,一問,是前女友回來了,我是不希望他因為感情的事影響工作,所以想開導開導他,但是又不知怎麽說才好。”
說到這裏,祁孟停頓短瞬,看向對面這位只有一面之緣,但卻讓他記憶猶新的設計總監。
“正好今天夜總監過來,”他把話說得客套有謙遜:“就想着請您幫個忙。”
夜濃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問她的意見,怎麽說呢,既覺得他有意思,又為他一個大男人深陷上段感情走不出來而生出些許的感動。
“祁總客氣了,您也是關心下屬,”夜濃故作思忖:“不過感情這種事,不了解其中冷暖還真不知怎麽幫,若是站在我的角度,自然是希望從心出發。”
真是兵不厭詐啊,看似給了意見,卻又絲毫沒有建設性。
祁總腦力加速地想着要怎麽把沈屹骁重點交代他的問題給問出來。
迂回怕是只會把問題越繞越遠,祁孟索性豁出去了。
“那夜總監對複合這事怎麽看?”
他的問題讓夜濃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祁總是希望...張秘書和他前女友複合嗎?”
祁孟點頭:“所謂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嘛,您說是不是?”
夜濃垂眸笑了笑,“老話自有老話的道理,不過...人還是要向前看,您說是不是?”
祁孟聽出她話意:“夜總監是覺得沒有複合的必要?”
這趟過來,夜濃一是來探他感情的虛實,二是想将他心意确定,這樣她的方案才好速戰速決。
夜濃說:“我是覺得,既然分手那就一定有分手的原因,如果只是一時賭氣那倒沒什麽,但如果是性格、信任,又或者價值觀差異導致的分手,那複合後這些問題依然會存在。”
雖說祁孟在感情方面經驗很少,但卻很贊同她剛剛的觀點。
“的确。”他點頭以作肯定,但是話鋒一轉,祁孟又說:“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不容易,我是覺得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你剛剛說的那些,只要雙方都願意改變,都是能克服和解決的。”
聽出他如此決然的心意,夜濃知道自己再說無益,既是這樣,她也就沒有必要和他持相反的觀點。
夜濃彎了彎唇:“祁總對待感情的态度,讓我都對自己剛剛說的話自慚形穢了,還請您不要介意。
祁孟被她客氣到了,笑出一陣爽朗:“夜總監言重了,這有什麽好介意的。”語頓,他突然想起來:“夜總監今天過來找我,是因為方案的事吧?”
“對——”
放在會議桌上的手機震出的“滋滋”聲打斷了夜濃的話。
夜濃條件反射地看過去,再熟悉不過的三個字,讓她眸光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