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魚

第5章 小魚

白漁徹底愣住。

他茫然地擡眼望向梁洄的臉,本能地開始觀察梁洄的表情。他把手收回來,不去接那袋面包了,他這時候好想找阿姨。

“……”

白漁沉默着思考一個準确的答案,也是用沉默在等待梁洄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老公不行,梁洄也不行,那叫什麽呢?阿洄?這個白漁不喜歡,他也不能委屈自己呢,他不喜歡的他也不要叫。

但梁洄也不說話,只是一直盯着他。他呆呆地轉過身,真的要去找阿姨,而梁洄很無情地喊住他:“白漁。”

“叫人。”

白漁又轉過身去,鈍圓的一雙眼像小狗一樣,很無措地看着梁洄,慢吞吞地,又憋了一會,才擠出幾個字來:“老公……”

“阿姨說,要這麽叫你……”白漁又很快為自己解釋。

再試一遍吧。白漁以前做錯的選擇題也會再選一遍錯誤答案呢。

“嗯。”但梁洄竟然應了。這個錯誤答案,怎麽第二次就對了呢。

“別扭就別扭吧,叫全名很怪,我們已經結婚了,白漁。”

梁洄垂下眼,語氣像是勉為其難一樣,他慶幸白漁有一點笨,沒有叫別的來試探他,而是正中他的下懷。

“那你也這麽叫我呢。”白漁語氣弱弱的,卻是據理力争,毫不退讓,“你也叫我全名。”

“我知道我們結婚了,我很清楚,所以我才去和你睡一個房間的。我覺得你才沒有很清楚……結婚了叫老公,是不應該覺得別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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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漁第一次叫的時候,包括剛剛叫出口的時候,他都沒有不好意思,此時開始與梁洄争論,這個字眼卻變得燙嘴了起來,越說,臉越紅,聲音也低了。

梁洄的心髒在胸口砰砰地跳。

但他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伸手把面包放進白漁懷裏,說:“嗯,那你想要我叫你什麽?”

白漁垂着腦袋看着懷裏的面包,認真地開始思考,按理說,他叫梁洄老公,梁洄應該叫他老婆的,但梁洄那種冷淡的、愛裝大人的性格應該是叫不出口的,而且他自己聽了也會不好意思,甚至可能會不知道要怎麽和梁洄講話了。

白漁全面地為梁洄和自己都考慮到了,最後擡起頭沖梁洄輕輕笑了一下:“你可以像阿姨一樣,叫我小白。”

他一笑,臉頰上的肉就堆成白軟的一團。白漁雖然瘦,但臉卻不屬清瘦那一挂,反而有些肉綿綿的,兩頰白嫩而飽滿,吃起東西來像只倉鼠,眼睛又圓圓的,很難讓人對他生起氣的那種長相。

梁洄緩慢地眨眼,決定今晚在白漁睡着後嘗試親一下,應該會很舒服。

他搖搖頭,和白漁說:“那是阿姨叫的,我不喜歡和別人一樣的。”

“好吧,那要叫什麽?”

懷裏的海鹽可頌正在一股一股散發着它的香味,那是獨屬于面包的一種香味,甜軟的蓬松的,讓人感到幸福的,有食欲的,想要塞進一大口的。

白漁偷偷咽了下口水,幾乎要被面包迷去心智了,他看見梁洄張開嘴唇,像是電影慢放鏡頭一樣,和面包一樣柔軟蓬松的讓人感到幸福的字眼從梁洄的嘴唇間輕輕溢出。

“小魚。”

是嗎?梁洄要這麽叫他嗎?他還沒有聽過別人這麽叫他呢。也正好,梁洄讨厭和別人一樣的。

白漁的心髒也開始砰砰地跳起來,他想,阿姨有沒有騙他,其實梁洄也有說話不難聽的時候吧。雖然梁洄只是叫了他一聲小漁,并沒有說別的。

“嗯。”白漁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含糊着說,“好吧,那就叫這個吧。”

“吃完這個,去睡覺。”

梁洄指指他懷裏的面包,他點點頭,轉身又要上樓往房間裏跑。

白漁雖然已經被收買,還搬去和梁洄睡一個房間,但他依然喜歡躲起來一個人把面包吃完,不能去客房,就趁梁洄去書房處理工作的時候,或者趁梁洄洗澡的時候。

梁洄不懂。

他皺了皺眉,跟着走了幾步,還是沒忍住問白漁:“你為什麽總喜歡一個人吃?”

“現在還要躲起來。”

白漁頓住腳步,回過身去,也有些疑惑地看着梁洄。

為什麽梁洄的語氣聽起來像是……知道了很久一樣?可是他們才剛結婚呢。

“……”

“我習慣了……”白漁慢吞吞地講。

梁洄看着他沒說話。

但就這樣立着。白漁已經上了樓梯,幾乎是以俯視的角度,他看着樣式繁華的吊燈下站着的梁洄。光在那人的臉上映出幾道陰影,用那種仿佛已經無聲注視了很久很久的目光注視着白漁。

白漁剛剛緩下去的心跳又變得急促起來,很重地撞擊在胸口,這感覺和剛剛完全不同,可是描述不出來,只是隐約感覺到一點傷心,很快就又消失了。

“你……想和我一起吃嗎?”

白漁覺得,梁洄可能是想和自己一起。因為梁洄也很喜歡吐司呢,但今天買的是可頌啊。

梁洄點了點頭。

“哦……”

白漁下樓走回梁洄身邊,問梁洄是要去房間吃還是就在客廳吃,他把可頌分了一半給梁洄,兩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一起吃。

白漁很不适應,他真的一直是一個人吃的,對他來說,吃面包就是很不同的一件事呢,可以一起吃飯,可他還沒有和別人分享過面包。

他像只囤食的倉鼠一樣,低着頭吃得很快,梁洄記得他吃面包很慢的,是想要趕緊結束嗎?

并不喜歡和他一起吃面包呢。

梁洄把手裏那一半可頌又撕成兩份,一份小的可憐,塞進自己嘴裏,另一份被他伸手塞進身旁已經吃完了半個可頌的白漁嘴裏。

“去找阿姨給你熱牛奶,喝完了回房間刷牙睡覺,我還有事。”

梁洄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書房。

白漁含着那半塊被塞進嘴裏的可頌,呆坐了一會,并沒有覺得身旁的人離開後他就放松下來,因為他感覺到,梁洄可能又不開心了。

明天又要和他說不回家吃晚飯了。

他又怎麽啦。白漁想。

他又哪裏做得不好啦,不是已經分給梁洄面包了嗎?

牙齒嚼動了幾下後,白漁雙眼突然亮了起來。

知道了,梁洄喜歡牛奶吐司,不喜歡海鹽可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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