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日

第26章 生日

十一月中旬,梁瑾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袁柳頻繁打來電話,無一例外全被梁洄挂斷。

以往梁瑾過生日袁柳都是要特意為他舉辦一場生日宴會的,然而今年卻是不行了,因為梁洄那天對她說過的話全都做到了,他們身無分文,在公司裏也沒有實權,梁洄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他們全部撬了個空,他們現在就猶如被螞蟻蛀空的樹幹,一腳就可以踩碎。

他們只能靠着梁洄給的那張卡,生活得怎樣全看梁洄心情。其實梁洄還算仁慈,給的錢不算少,至少依然能讓他們粉飾太平,維持着表面的光鮮,在外人看來,他們還是“和諧”的一家。

相比之下,梁洄倒是混得風生水起,他确信白漁肯定還是給他的岳父或者岳母打電話了,但他現在已經坦然接受了,反正他賺的錢最後都是要給老婆花的。

梁洄想給白漁開個面包店,但不用白漁怎麽管,白漁想去就可以去,想走就可以走,待在那裏也只要開開心心的就行。

目前這個想法還在籌劃中,梁洄準備在白漁明年生日的時候當成生日禮物送出去,店鋪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小魚烘焙屋,簡單可愛主題明了。

梁洄不知道白漁以前是怎麽過生日的,還是說并不過生日,他記得白漁的生日在七月十九號,是極其炎熱的夏日,這一天白漁不會在別墅門口吃面包,而梁洄會買一個生日蛋糕帶回家,插上蠟燭點燃,然後許下願望希望白漁不要再這樣孤單。

明明不是他的生日,他卻要買蛋糕點蠟燭許願。可能也是這個原因,他不是真正的壽星,所以他許下的願望也不會實現,白漁還是一個人。

那真正的壽星白漁許的是什麽願望呢?那些願望都一一實現了嗎?

梁洄一年中只有這一天會許願吃蛋糕,仿佛他的生日也在這一天,但其實他的生日在十一月底,在他弟弟梁瑾生日的一周後。他和他弟弟差了八歲,卻都剛好在十一月出生,然而記得梁洄生日的人似乎只有阿姨,而梁洄拒絕過生日,所以阿姨也只好閉口不提。

偏心是很可怕的事,梁洄并不能明白袁柳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他們之間毫無母子應有的溫情,只有嚴苛的教育和冷血的馴化,是為了培養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是在外炫耀時能夠滿足她的虛榮心?

梁洄嘗試接受,然後梁瑾出生了,梁瑾不用接受他被迫接受的一切,梁瑾在衆星捧月中誕生,他得到了袁柳所有的愛。

為什麽呢?因為已經有了一個梁洄,所以不需要第二個梁洄了?

但梁洄也不想做梁洄。

“你弟弟後天就要生日了,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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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裏又彈出一條袁柳的信息,梁洄看了一眼,左滑點了删除,接着切進微信,點進置頂的對話框,白漁半個小時前剛和他結束話題,說要去看電影。

不知道白漁會看什麽電影,梁洄想要一起,所以提前下了班開車回家,阿姨正在院子裏澆花,問他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他說他累了,想休息。

阿姨不說話了,看向他的雙眼盛滿了擔心,阿姨不止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他就說:“沒事,和小魚待一會就好了。”

“他在樓上看電影。”

“我知道。”

梁洄上樓,推開家庭影院的門,裏面很暗,白漁窩在最中間的沙發裏,抱着一個玩偶,全神貫注地盯着投影,畫面不斷切換着,藍白的光源在白漁臉上慢慢過渡成暖黃色,像梁洄記憶裏不曾褪色過的黃昏。

梁洄站在門口,沒有動,而白漁很快就發現了他,扭頭朝他揚起笑臉,暖黃的光暈開白漁漂亮的眉眼,朦朦胧胧好像變成記憶裏的人,也回過頭發現了他。

“老公!”

“你怎麽回來啦?”

疲憊感如浪潮般洶湧襲來,梁洄沒有說話,走到白漁旁邊坐下,把白漁抱住,輕輕埋下了臉。

“……”

白漁擡手摸摸他的腦袋。

晦暗而安靜的空間裏,只有電影主角的交談聲,梁洄感覺自己好像快睡着了,又聽見白漁很小聲地問他:“你不開心嗎?”

“……嗯。”

“怎麽了?”

梁洄不知道要怎麽說。

“是不是因為生日的事?”

白漁輕輕嘆氣,他聽阿姨說過了,他好像知道梁洄為什麽要裝大人了。

梁洄又應了聲:“嗯。”

白漁摳摳手心,具體的阿姨沒有和他說太多,他卻能猜到,其實不止是因為生日的事,還有更多更多,但如果要每一件都陳列出來,那只會加劇痛苦。

對那些難過的事,人們只好模糊過去。白漁是最明白的。

“你今年願意過生日嗎?”

白漁不問想不想,卻問願不願意,好像看透了梁洄別扭擰巴的性格,他知道梁洄不是真的不想過生日的,梁洄只是在賭氣,期待有人能來哄一哄自己。

“我和阿姨都想給你過生日。”

梁洄悶在白漁頸窩裏,眼皮熱熱的,連喉嚨都隐隐作痛,他說不出話,好像被白漁的話刺傷,不斷的委屈傾洩而來,把所有所有都吞沒了,只有白漁,只有白漁還站在原地,擁抱住他,接住他無法吐露出口的心事。

“你願意嗎,梁洄?”

白漁又叫他梁洄了,可他不想做梁洄。

“我不想做梁洄。”

他這樣講,白漁也沒有對他的話感到奇怪和無厘頭,只是像哄小孩一樣好聲好氣地和他說:“那梁洄不是永遠不能過生日了嗎?還是做吧。”

“做吧,給梁洄一個機會吧。”

梁洄蹭濕了白漁的衣服,抱着白漁的雙手很用力地圈緊,像是鬧脾氣一樣:“我不要。”

“要吧。”白漁講。

“不要。”

“要吧。”

“我不過生日。”

“過吧。”

白漁語氣軟得像在求他似的:“今年就過生日吧,我會給你買一個很大的蛋糕,你許的願我都會幫你實現的,過吧,就給梁洄過一個生日吧。”

梁洄又不說話了。

白漁摸摸他的手臂,堅持不懈道:“過吧。”

梁洄裝作妥協的樣子:“那好吧。”

“那蛋糕上寫梁洄的名字好嗎?”

“不好。寫老公。”

“都寫吧,都寫吧。”

梁洄又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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